“看你這老匹夫還能狂妄到幾時。”


    聞聲麵色陰沉的楊誌誠再次如一發炮彈般嘭地一聲一躍十丈,一拳轟向城牆邊上的大先生。


    鐵拳為未至,拳風現行,猛烈的罡風將大先生花白的鬢發吹起。


    大先生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提著開山,麵對楊誌誠的這一刀,他隻是身子往前踏出一步。


    “開山,我們上了,這最後一戰,別辱沒了我秋水的名頭。”


    他這話說完,開山發出一聲嗚咽般的劍吟,像是在迴應他一般。


    也就在大先生踏出這一步的時候,楊誌誠裹著濁氣的鐵拳,帶著撕裂空氣的劈啪聲來到了大先生眼前。


    原本微醺的大先生,渙散的眼瞳一瞬間凝聚了起來,開山如一道流光刺出。


    不過大先生這一劍並沒有直接撞向楊誌誠的拳頭,而是異常精確地從拳頭背麵劃過,頓時劍刃與拳頭的罡氣摩擦發出一陣令人耳背發麻的艱澀之聲。


    可就在這一劍看似失去了準頭,對楊誌誠的拳頭沒有任何阻攔作用的時候,大先生雙目一擰,開山的劍身一抖,劍尖猛地一顫,不偏不倚地刺向楊誌誠的手腕。


    砰!


    就是這一刺,讓楊誌誠拳頭的力道猛然卸去,一拳擦著大先生的耳鬢落空而去。


    而大先生則順勢,腳力一轉,簡練至極的一劍從楊誌誠的後心此過去。


    意識到危險的楊誌誠,周身罡氣猛然凝聚,隻聽“嘭”地一聲大先生的劍像是刺在了鋼板上一樣,並未刺穿楊誌誠的後心,不過這一劍的力道卻是將楊誌誠直接撞飛,如同大先生先前那般撞在了城牆之上。


    這極其精妙的一劍看到許多劍修心頭一陣發毛,因為大先生這一劍,沒有看不到一絲劍氣、劍勢或者劍意的痕跡,他甚至幾乎沒有動用體內的真元。


    大先生所用的隻有手中的劍,還有他那具看起來油井燈枯的身體。


    這一劍像是迴到了每一個劍修練劍之始的時候,沒有花哨的技法,沒有澎湃的真元,有的隻是自己的佩劍,還有體內那一股子氣力。


    “不用真元,不用劍技,他這一劍是怎麽勝過一個真人級別的修者全力以赴的一拳,別告訴我是因為運氣。”


    有人嘴角有些抽搐道。


    在南宮家的院子裏,一名南宮家的子弟也提出這同樣的問題。


    一時間南宮炎幾個居然不知道怎麽迴答。


    “是本能。”


    南宮烈站了起來,目光帶著敬畏地看向大先生。


    “大先生這一劍拋起了畢生所學,選擇信任手中的佩劍,然後抱著必死的決心,以身體的本能在戰鬥。”


    說話間,南宮烈放在袖中的手死死地握緊了拳頭。


    “我以為這秋水,我隻是不如那徐鴻鵠,沒想到還有這大先生……”


    他帶著一絲不甘心道。


    ……


    “老匹夫,我要將你砸成肉泥!”


    在一個已經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身上栽了跟頭,這讓楊誌誠羞怒萬分。


    他用手猛地在城牆之上砸了一拳,砸的天井關的城樓一陣顫動。


    “噗……”


    令人沒想到的是,楊誌誠這砸在城樓上的一拳,卻像是砸在了大先生身上一般,直接讓大先生身子一晃嘔出了一口血。


    “原來如此。”


    愣了一下,楊誌誠忽然明白了過來,原來這大先生將自己的神魂跟天井關捆綁在了一起,攻擊天井關就是攻擊大先生。


    “風雷炮轟擊城樓!”


    馬上楊誌誠獰笑著一麵再次衝向大先生,一麵指揮風雷炮攻擊天井關。


    緊接著風雷炮便如同雨點一般地轟向天井關,盡管有護山大陣阻擋住城樓依舊無恙,但是大先生卻已經麵色煞白沒有半點血色。


    不過大先生並沒有就此倒下,他像是將身體跟神魂的痛疼全然忘卻了一般,一麵杵著開山緩緩站了起來,一麵嘴角微笑著目光滿是希翼地望向身後的秋水。


    他顫顫巍巍地站直了身子,再次痛飲了一口酒壺中的白醞釀,然後抖了抖手中的開山劍,一麵朝著楊誌誠前行,一麵朗聲豪情萬丈地念道: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念罷,楊誌誠帶著憤怒跟譏諷的拳頭已經來到了他的跟前,一拳砸中的他的腹部,將他整個人砸的飛射而出。


    但馬上,大先生再次站了起來,一麵痛飲一麵提著劍放聲長歌: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


    砰!


    這一次,楊誌誠並沒有讓他說完,再次一拳將大先生的身體砸飛,圍觀的人們甚至能清晰地聽到他周身骨骼碎裂的聲音。


    “老匹夫,看你死不死!”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楊誌誠走到大先生麵前,看著躺在地上的大先生,剛想一腳踏上去,耳邊卻在這時候傳來一聲整齊的吟唱聲,這聲音正是從他身後的秋水傳來嗎,聲音中還夾雜著幾個老頭子們,玩世不恭的笑聲。


    幾乎是在這聲音響起的同時,秋水的上空多出了一道蜃樓虛像。


    虛像中的場景,正是秋水的劍塚。


    此時的劍塚中站立著一個個一臉惶恐跟義憤的秋水弟子,那一聲聲幾乎呐喊的吟唱正是從他們口中響起,他們憤怒的眼神透過虛像看著十州的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


    他們雖然隻是不停地吟誦著這首《無衣》,但更像是在質問仙盟跟十州的修者,像是在質問仙盟的人:我秋水何罪?我先生何罪?我同袍何罪?


    這一刻許多仙盟跟十州的修者們低下了頭,因為他們每個人都很清楚,秋水無罪。


    不過除了這些稚嫩的秋水弟子們,更多人的目光卻是落到了劍塚祭台之上的那一個個老者身上。


    “孩子們,不用再喊了,你們如何叫得醒這些裝睡的人。”


    孫武謀站了出來,笑著示意底下的弟子們安靜一些。


    “我秋水的善惡從不需要這些外人來評斷,我秋水更不需要這些無能鼠輩來救。”


    他那帶著俾睨神色的目光透過虛像看向十州的修者們,隻是一個眼神看到一眾修者遍體生寒。


    “淩雲閣上‘孫武謀’,一劍能當百萬師,孫武謀?!”


    有人認出了這個老人,頓時十州一片嘩然。


    他們沒想到,這個曾經名號響徹了整個的老人居然還活著!


    而接下來的一幕幕,則讓十州這些修者從嘩然變為死寂。


    “獨眼赤麵龍‘錢潮生’!”


    “琥珀劍周伯仲!”


    “白園初代園主,獨創幽冥府的男人何不爭!”


    這一個個仿佛是從棺材裏爬出來的人人物徹底讓這些修者們失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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