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怕是不能在江東多呆了!雖說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但林雪在大會上把江東重臣甚至大名鼎鼎的臥龍先生戲弄了一番,聰明才智已盡顯於外,孫權不可能在對消息的保密性放多少心了!但要這樣便走又談何容易?於是,這天,她收拾了隨身細軟,準備和秋明不辭而別。

    “雪兒?在麽?”天哪,早不來晚不來,我要走了你偏來!

    “在呢,有事嗎?”無語死了,胡亂應付吧,這人不大容易;要認真對待……*@#%¥

    “沒什麽……哎,要走了?”

    “眼睛好尖。”

    “就今天?”

    “傍晚。”

    “送送你吧。”

    “憑你,就看不出來?”林雪笑了。

    “上獅子山吧,不會有人發現,壞不了事。”

    “那行,走吧。”

    一座並不高的小山上,四人依依惜別。林清荷總是覺得自己不合時宜,好容易有個21世紀的夥伴,現在又要離別,哪裏舍得?但畢竟這是公事,無法強求。

    “雪兒,你嗓子好,要不,唱支歌聽罷。”

    “啊,我不會唱啊……”真想得起來,本人向來五音不全,音樂考試就沒到過良以上,目前就沒發現唱的不走調的歌,你竟然……

    “我唱吧。”林清荷毛遂自薦。

    “湘兒……會唱歌?”

    “我送你離開,千裏之外……”一聲輕應,歌聲響起,唱的果然很好。

    “不錯啊,從前倒不曾聽你唱過。但這可不大像是驪歌呢。”

    “是嗎……嗬嗬……”的確,作為流行歌,《千裏之外》的確可以紅極一時,但要說送別,真的少了一點憂傷的意味。

    “雪兒,還是你唱吧。”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這次林雪沒有再推辭。略一沉吟,一曲《離別》幽幽飄出。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諸葛亮喃喃地重複著歌詞,“唉,大哥,司馬先生,元直,公威,廣元,俱是別離,如今你也……”

    “孔明,何時亦學會了歎息?”

    “士元兄?想不到你會在。唉,好一個‘知交半零落’,從前隆中的好友,竟不知何日複得相見……”

    “你我二人,豈不亦可龍鳳呈祥?我在這裏也不得大用,過不多久,也將去投奔劉皇叔。”

    “真的?”

    “還騙過你?”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林雪在一旁看著,臥龍、鳳雛齊名,但一眼看去,真的很容易忽視後者。多大的差別嗬!一個身材高挑,眉目俊秀,另一個長得可真不怎麽樣,極不吸引人們的目光。

    “雪兒你想什麽呢?”

    “啊……沒有啦,那啥,我恐怕該走了。”

    “走?上哪兒去?”龐統很奇怪地問了一句。

    “還能上哪兒,迴江北啊?”林雪更奇怪。

    “林小姐還不知道?江上早有了封鎖,要迴,可沒那麽容易。”

    “封鎖?好,孫仲謀,你行啊!”林雪恨恨地說,“不過想欄我?再修煉五百年吧!”林雪冷笑道,轉身離開了。

    “林小姐……孔明,她莫非要闖封鎖線?這……”

    “放心吧,我看莫說江麵的巡查封鎖,便是舉江東之力,怕也攔不住她。”

    林雪當真是攔不住的。憑她的聰明才智。一位老漁翁披蓑戴笠,活潑的孫兒在旁邊問長問短,一個魚簍鼓鼓囊囊的,看來已有了不少魚兒。一葉扁舟就這樣悠然在長江中飄蕩。

    “哎,老頭兒,不許走!”

    “什麽?官爺,煩請大聲兒,俺老頭子耳朵不大好使。”

    “我說,老爺子,這兒不好走。”

    “不許走?哦,好,好,狗兒,迴頭。”小船掉過頭,駛向了北岸。

    “站住,什麽人?”這是北岸的守兵。林雪摘了鬥笠蓑衣,微微笑道:“去告訴丞相,玉兒迴來了。”

    “林姐姐!”不等士兵接口,前方便傳來了一個孩子興奮的唿喊。

    “維兒!你怎麽來了,你爹怎麽吩咐你的?”

    “書都看完了。林姐姐,你怎麽走了這麽久,連個信也不傳迴來!”

    “沒有麽?你小子指不定在哪兒瘋玩呢!我可是指著你爹的帳子射出的箭。”

    “啊……那……林姐姐,快來吧,大家都該等著你呢。”

    “就來。秋明,把東西送進帳裏。”

    “是,小姐。”

    “玉兒!”林雪一進中軍帳,大家都驚喜地站起身,“終於迴來了。還好麽?”

    “好,有什麽不好的,他們還能把我怎麽樣?”

    “好大的口氣!他們若是強行扣留,你怎麽辦?”

    “拉倒吧,憑那幾個小毛賊?小姑奶奶揮揮手就全靠邊兒站了!”林雪說著笑了,也把整個帳子的人都逗笑了。

    “你一個小丫頭,有什麽能耐?東吳士兵正經也不是鬧著玩的!”郭嘉半開玩笑說。

    “我雖是小姑娘,也不像你,手提不得槍,一身書卷氣!”

    “我書卷氣?好啊,都跟你一樣,碰著書就犯傻才好!”

    “你才傻,我識的字,讀的書,都比你多!我說一個你聽都沒聽過!”哎呀完了,牛皮貌似吹大了……*@#%¥

    “是麽,你倒說說看!”

    “說就說,怕你不成!《紅樓夢》,知道嗎?”哈哈,不好意思,2000年以後的書,我看你讀!

    “什麽?哎,罷了罷了,你這小丫頭,盡會亂說。那裏有這書來?”

    “這可不是我編的。”不過貌似……在這個時候也可以算胡編亂造吧……嗬嗬,不管這麽多拉,總之應該是我贏嘍!“大”了多少年,就是好啊!

    “算了,大人不記小人過,也不跟一個小丫頭片子計較。”

    “你說誰呢!”

    “你說呢,小笨蛋,在江東呆了多久,任務完成了嗎?”

    “我哪有什麽任務啊,是你自己辦錯了什麽事,拿我來轉移話題吧!”

    “什麽呀,我哪像你,天天辦錯事!”

    “我什麽時候辦錯事了?你少胡說!”

    “好了好了,你們兩吵起來,這魏營可是要反了天了!都沒辦錯事,好了吧?真還都是小孩子呢。”曹操半笑著打了圓場。

    東吳的經曆沒什麽好說的。林雪和郭嘉打完口水仗,大家立刻開始研討戰略戰術。林雪突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出站時,她隻顧到了天氣,卻竟沒想到水戰還是避免不了。中國的氣候特點決定了“南船北馬”的格局,作為江南水鄉長大的孩子,林雪的水上功夫當然不會遜色,但是魏軍多半是北方人士,不習水戰。這可怎麽辦呢……難道,赤壁的敗局終究無法挽迴?林雪真恨自己沒腦子。

    “倘郭奉孝在,不使孤至此。”這句話突然闖進了林雪的腦海。對了,他!郭嘉最會出奇製勝,其智謀絕不在後世盛傳的孔明先生之下,既然林雪讓他活在了赤壁的戰場上,那就還有轉機。林雪偷偷看了他一眼,果真是氣定神閑,麵上毫無緊迫之色。一切都在運籌帷幄之間,這神情告訴林雪。她懸著的心落了下來。

    “依眾卿看,這渡江之事該當何如?”曹操問了一句。好高明的問話!“渡江”,是啊,過了江,北方兵士盡可以發揮陸戰的優勢,赤壁鏖戰,即可以反敗為勝!但是……沒人迴答啊!是啊,這江可不是那麽容易渡的。數十萬人,莫非都扮作漁翁不成!

    “依我看,這渡江之事並不難辦。”聲音沉穩,仿佛早已穩操勝券,“不如分兵三路:一路從岸上偷襲下遊,吸引敵方兵力;一路迴頭從上遊封鎖線之外登陸,再由岸上進兵;另一路不妨演一出白衣渡江,扮作商旅,就從此處突破。各路登岸之後切勿暴露行蹤,待到預定日期三路夾攻,可令孫、劉措手不及!”

    “天才!”林雪不禁叫道,“我卻不曾想到。”

    “兵分幾路的方法,林姑娘有時不妨想想。這裏已不是烏巢的五千輕騎兵——若再分兵豈不是自尋死路!二十萬人,每隊可得五萬,再留五萬精兵留守營寨,可保萬無一失。”

    “竟從何處想來!”林雪明明知道“呂子明白衣渡江”的現成,卻也被他人搶了先。

    “習慣了傭兵,憑玉兒的聰明也好想的。何況我那第三路還是從你那裏學來的?”兩人早已沒有了先前爭辯時的針鋒相對,而是團結一心,又像以往一樣親密無間。

    當下約定了夾攻日期,安排分兵。荀彧、程昱留守營寨;曹操自帶一路從上遊渡江;荊州降兵由蔡瑁、張允帶領,從下遊突破;隻是中路還不曾確定。

    “不如讓我與奉孝同去。他想出的招,必是成竹在胸;我扮過漁翁,也知道些怎麽做。”

    “你們好是好,可若是再吵起來,可沒人管得住了!”

    “商賈之間若起分歧必是分利所致,與你何幹!”

    “好厲害的嘴!也好,你們二人倒都是反應快捷,也識大體。記住,可別分利不均啊!”大家都笑了。郭、林二人臉微紅了紅,隨即正色道:“便是真的分立不均,意見分歧,也決不敢誤了丞相大事。”

    “好了,你們二人互相迴護,我是最放心了。隻都太爭強好勝些。”

    “請丞相放心!”二人齊聲答道。林雪發現自己怎麽突然這樣懂規矩了。

    中路行得遲些,林雪便去檢查防禦部署。其實說是檢查,倒不如說參觀,林雪其實不大懂軍事。迴到營帳,隨意翻著書籍,林雪突然想起自己在江東時竟忘了迴到林府,看看自己三國時代的父母是什麽樣子。正後悔,秋明打起簾子(林雪是個女孩,因此營帳較為特殊)進來,興奮地說:“小姐快看,老爺和夫人來信了!”

    “真的?”林雪很興奮,搶過信封,幾乎是蠻橫地扯開:

    女兒見字如見麵:

    數年未見音信,父母甚念。別來可好?家人俱安康,不必掛念。近聞加入北方軍,可還習慣?兒若水土不服,盡可歸家。又聞近日曾到江東,想來公務在身未得相見。思兒甚。……

    隻看了兩行,林雪的眼眶便濕了。可憐天下父母心!身為女子,林雪史無前例地離開了家,自己出門闖蕩。古時交通不便,生活又不是那麽一帆風順,這一去,便是多少年音信全無!父母親人在家中不知流了多少淚,擔了多少心!“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雙親怕是早早地愁白了頭發,日夜翹首盼兒歸,甚至除夕之夜也要飽嚐思親之苦!然而信中,卻隻有“不必掛念。”

    “爹,娘,孩兒不孝,……”

    “小姐……”秋明在一旁,也不知如何勸慰,隻輕歎了一口氣。

    “林姐姐。”簾外清亮的童聲暫時打斷了林雪的哀思,

    “是維兒啊,有什麽事麽?”

    “你出來一下。”神神秘秘的語調激起了林雪的好奇心,她輕移蓮步跟了出去。

    “什麽事呀,搞得這樣神秘!”

    “來嘛,到了你就知道了。”這小家夥,口風還真嚴。林雪隻得跟去探個究竟。

    “哎,除了營,你還認不認識路啊?”

    “當然認識,快來吧。”

    “慢點慢點,你就知道瘋,一會兒摔了才好!這孩子。”

    “林姐姐你看!”轉過一處山石,孩子興奮地叫起來。

    “呦,還真好看!你做的?”一根漂亮的花簪映入眼簾。

    “那當然了,姐姐你別看我平時毛糙,要是用了心,還不錯吧?”

    “你也知道自己毛糙啊?還不曉得改!誇功到是有一套。”

    “嘿嘿,我知道了,不過我還是小孩子嘛,玩一玩沒關係啦!”孩子笑著做了一個鬼臉,跑了。林雪也略加快了腳步,跟上去迴了營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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