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會場,安置好了東西,林雪準備到古南京城逛一逛。路上遇到一個女孩,林雪開始以為是小喬,一想不對呀,小喬可是著名的美女,這人還沒我好看呢……說是個婢女吧,裝束又不像。對了,我好像認識她。是誰呢……

    “小姐姐。”那個女孩看到了林雪。

    “你是……啊,林清荷!”

    “你認識我?”

    “你不該叫我姐姐的。知道林鳳嗎?”

    “嗯,是我學姐。”

    “是我堂姐。”

    “哦,好像是。真看不出來了,那個……幾年前還是幾年後呢,那個小寶寶都這麽大了?”

    “喂,什麽小寶寶啊!對了,你是個什麽身份啊?”

    “我啊,沒身份,坐過山車坐過來的,第一眼看到個帥哥,拚死認了個哥哥。哎,你知道是誰嗎?諸葛亮啊!知道了之後我就不敢叫哥了,就叫先生。”

    “你慢點行不?什麽叫坐過山車坐過來的?”

    “哼,我爸媽都不管我,說什麽女娃繼不了香火,就丟給阿婆管。阿婆待我可好了,她退休金不高,但是一直讓我讀書,還帶我去玩過一次呢!是到湘水邊,可漂亮呢!今年……阿婆死了,爸媽還是不要我。你知道,我是有先天心髒病的,照理不能坐過山車,但我就是要坐。結果就坐過來了。”

    “好有創意啊……哎,我叫你什麽呢,清荷姐?”

    “不要叫我清荷!那是我媽起的名字,她不要我,我也不要她。你叫我湘兒好了,見我不可能做阿婆的女兒,就做阿婆帶我去的湘水的女兒。我叫你什麽呢……林妹妹怎麽樣?”

    “寶哥哥!我無語了,怎麽都朝這方麵想啊?知道我字啥嗎?黛玉!”

    “額……那我還是叫你雪兒吧。誰給你起的字啊,這不明擺著盜版嗎!”

    “盜版,盜誰的版啊?荀大媽起的,盜什麽版呀?”

    “服了你了。哎,在這兒習慣嗎?”

    “開始有點不習慣,很快就好了。你呢,現在跟你抬杠的可不是吳庸了,好對付嗎?”

    “你說呢!吳庸是給我欺負,現在是我給人欺負!”

    “天天考一百三四十的尖子生,伶牙俐齒出了名的諸葛夫人,氣走了多少個語文老師,現在怎麽沒詞兒了?”

    “好啦,拿我開心呢!哎呀,現在可晚了,先生的屋子沒收拾呢!”

    “先生先生,哎,你好像一提起先生就很來勁吔,是不是……”

    “別胡說!我可有事呢,先走啦!”

    迴到住處,已是夕陽西下。林雪又看到一個很熟悉的身影正憑欄遠眺。他怎麽會在這兒?哦,是了,這裏是“大使館”嘛!他在看什麽呢?林雪突然想到了柳永的《蝶戀花》: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裏,無言誰會憑瀾意?……”

    “雪兒?你是越發有才了,出口成章啊!”

    “啊?前人詩句,不過隨口吟出,怎麽……”糟了!柳永是北宋人啊,口風也太鬆了吧……

    “怎麽都怪怪的?”諸葛亮好像在問林雪,又好像是自言自語:“那個湘兒也是,時不時地有些句子,總說前人詩句。”

    林雪笑而不答。看來,口風不嚴的,不止我一個麽!

    “ ‘草色煙光殘照裏,無言誰會憑瀾意?’唉,真的,無言誰會憑瀾意?對了雪兒,你怎麽會在江北?”

    “我為什麽不能在江北?”

    “不跟我在一起麽?”

    “我幹嘛跟你在一起啊,真以為自己是我哥了?哎呀糟了,我正事兒沒辦呢!”從江北帶來的信,竟然沒給孫權!林雪趕緊衝迴房間。

    “小姐也忒粗心,信就忘了送。現在不用急啦,我替小姐送了。”一推房門,秋明就迎上來,笑著說。林雪這才鬆了一口氣。有人敲門。

    “湘兒,是你呀。有什麽事嗎?”

    “沒事,想找你聊聊。”

    “進來吧!”

    “沒正事兒,就是……哎,你住在2000年以前,不別扭啊?”

    “沒有啊。也可能一開始是別扭的,但我在這都有十幾年了,早習慣了。”

    “你真好。我才來半個月,感覺什麽都……怪怪的,不太適應。禮節好像也煩一點。”

    “算好的了。要說煩,我們班人才煩呢,你不管有什麽事,絕對不能叫男生,要不然能給你來一大串,‘哎呀看不出來哦深藏不露哦原來如此哦……’比‘老師好’叫得還響。”

    “那你是夠鬱悶的。”

    “是啊,到這兒來最起碼沒人‘哎呀’了。”

    “看來這對你倒是一件幸事。我可倒了黴了,老房子設施都不全啊,也沒手機沒電腦……我都鬱悶死了。哦,天色不早了,休息吧。拜拜。”

    一覺醒來,林雪就聽到外麵吵吵嚷嚷。起身梳洗,剛一推開門,就聽見外麵喊,“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什麽呀,什麽打起來了?什麽亂七八糟的?秋明!人呢,怎麽都飛了?”

    話音剛落,秋明就跑過來:“小姐,江北戰船已經來了!”

    “什麽?”林雪差點跳起來,“怎麽都打起來了,迴信都沒人找我帶迴去!”

    “孫權自己叫人送信了。”

    “天哪!那我是不是該迴去?”

    “你是該迴去,但可不容易!”一個武士接了茬,接著跑來一對帶甲衛兵,看住了大門。

    “姑娘好像沒什麽反應?”

    “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空雲卷雲舒。”微笑著吟出一聯,輕一挑眉。

    “可真不是一般的姑娘。北方人的性子可是不慢啊!”

    “北方人性子急?你信上寫的什麽,從實招來!”

    “好啦,也真佩服你。這金陵城可是個好地方?”

    “是啊,可惜不能久留。既然已經開戰,恐怕不會有多少書信讓我帶吧?”

    “去留還是有意啊!希望今後還能見到你這樣的姑娘。”

    “多謝誇獎。”

    孫權離開不久,諸葛瑾又來了,輕敲隔壁的門。

    “要你敲門基本上是不在,你在這兒等等吧,我幫你找找,省的走差了。”

    “有勞了。”

    這時江麵上的戰爭早已停息了。林雪走到一座屋前,輕敲房門便走了進去。“你在包粽子啊!”這是她說的第一句話——一個女孩在給周瑜包紮傷口。但話一出口林雪就後悔了,那女孩長得很漂亮,十有八九是小喬。果然,一個婢女大聲嗬斥:“對夫人不得無理!”

    “我確實快把他包成粽子了。”小喬笑了,“你該很熟吧。”她於是站起身,林雪走過去,接過布條,開始包紮,手法果然很熟練,最後還把多出來的布頭翻成了一朵小花。

    “那個人呢,不在這兒?他哥來了。”

    “今天沒上我這兒來,要不去子敬那兒找找?”

    “公瑾,今日初戰,情況還好麽?”林雪剛要答話,門外響起一個清亮的聲音。

    “找你呢,快來!”林雪又把周瑜的話搶了,拉著諸葛亮往迴走。

    “幹什麽呀,這麽急急忙忙的!哎,哥!”

    “多少年不見,好好說說私房話吧。”林雪笑著退開了。留下兩個大男人,執手相看淚眼。其實諸葛亮到江東已有了些日子,兄弟二人也並非沒有見過,隻是諸葛瑾身為江東重臣,諸葛亮又是前來說合,相見的場合總是會場,私下裏常有事絆住,竟真的沒有好好談過。

    “哥,進屋去吧。”良久,抑製不住的激動終於打破了沉寂。

    “多少年,家裏……怎麽樣?妹妹們,均兒……你?”

    “都還好,隻是叔父……”

    “叔父……唉,都怪我沒腦子,當初怎麽就……”

    “好了,哥,別這樣。你也是為了家裏好啊。”

    “哎,都怪哥沒能耐,可是苦了你呀!”

    “我?沒有啊……”

    “還說,你這孩子……”當年自己離家,隻顧著少張嘴吃飯,卻沒想到見了勞動力,更何況叔父不久便去世了。姊妹幾個都是黃花閨女,均兒年幼不知事,這擔子,還落得到誰身上!偏生他一向瘦弱,隔著一條大江,真是煙波微茫信難求了。這叫做哥哥的怎麽不揪心呀!

    “哥?想什麽呢!好啦,我這不是很好嗎?”

    “好……看你,都快比姑娘還瘦了!你呀……唉,都不知該怎麽說你!”

    “什麽呀!哥,講講你吧,這麽多年孤身一人在江東……”

    “可不是孤身一人!開始確實麻煩些,人生地不熟。好在吳侯寬大,哥就留了下來。江東人才也不少啊,其實沒有傳說中那樣勾心鬥角,大家都是坦誠相待。公瑾,子敬,都很友好。你和他們關係也不錯啊!”

    “是啊,至少沒有一見麵一通說教!比姑娘還瘦,你弟弟還沒這麽嬌氣吧?都該腦滿腸肥才好!”

    “還是一副小孩子脾氣!我的好弟弟,你有才,哥說不過你!但你真得學著愛惜自己了,現在你年輕,以後呢?五六十歲的時候?一忙一個通宵,你吃得消嗎!”

    “是,哥,知道!”

    “是,知道!什麽態度,也不知道你聽進去沒有。”

    “哥,我知道你疼我,我也不小了,會照顧好自己。放心吧。”

    “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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