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陽漫不經心地搖骰子,第一輪就輸了。


    對麵的夥計起哄,“幹了!”


    他抬眼看到站在門邊一直低著頭的女人,將酒一飲而下。


    他勾勾手指頭,“過來!”


    黎瑾菲倏地抬起頭,看到顧笙陽那張臉龐時,差點喜極而泣。


    說真的,剛才推開包廂門進來的那一刹那,她都做好了視死同歸的打算。


    顧笙陽看到是黎瑾菲時,更加驚訝。


    不過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諷刺,他抬起一條腿搭在桌子上,若有所思地看著黎瑾菲,“怎麽,被賀瑜安拋棄了,現在改行了?”


    黎瑾菲眼裏滿是倔強,沒有搖頭亦沒有點頭,顧笙陽接著說道:“黎瑾菲,為了錢,你可真是懂得作踐自己。”


    女人頭微微低下,下一秒被顧笙陽拉著坐到了懷裏,她拚命掙紮,男人也沒有要鬆手搭的意思。


    他忽地湊近黎瑾菲,身上的酒味特別重,熏得黎瑾菲直接打了個噴嚏……


    黎瑾菲有一瞬間的怔愣,囁嚅了一句,“對不起。”


    她真不是對顧笙陽的臉有意見。


    男人絲毫不介意,抹了一把臉,把嘴湊在黎瑾菲的耳邊,眼看就要親上去,黎瑾菲閉著眼睛抬手就打了出去。


    隻聽見“啪”“砰”地兩聲,次第響起,桌上的酒水被黎瑾菲一拳揮下去了大半,她疼的皺起了眉毛。


    名貴的路易十六紅酒就那樣悉數撒在了地毯上,包房的所有人,眼睛都好像裝了芯片一般,全部屏住唿吸,等待著顧少發飆,看看如何處理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黎瑾菲驚慌失措地站在了一邊,她看不清顧笙陽的神色。


    男人卻是沒有動,看了黎瑾菲一眼,似乎在等待著黎瑾菲解釋。


    女人偷偷瞄了一眼門口的方向,直接推門就跑出去了。


    顧笙陽有些意外,他還在想如何把握利用這一次機會,結果黎瑾菲連機會壓根都不給他。


    追出去的時候,燈紅酒綠,車水馬龍,根本看不到人影。


    響徹天際的刹車聲讓顧笙陽不自然皺起了眉毛,與急匆匆下車的賀瑜安打了一個照麵。


    車子停在不遠處的vip車位上,賀瑜安都忘了鎖上車子,徑直朝這邊走過來。


    “莎莎娛樂會所”幾個大字在夜色裏更加顯眼,更加突兀,更加撩人。


    顧笙陽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賀瑜安的來意他比誰都清楚,所以不好好捉弄一番他,都對不起剛才天意弄人,碰見黎瑾菲。


    賀瑜安原本打算井水不犯河水來著,但是顧笙陽偏偏攔住了他的去路,“賀總,包房已經開好了,就差你了。”


    男人擰眉,“我和顧少沒這麽熟悉吧?”


    顧笙陽聲音聽起來特魅惑,“那你和瑾菲熟悉吧?”


    他話音剛落,賀瑜安就伸出一隻手揪住了他的衣領,用了八分的力氣,顧笙陽被勒的差點喘不過氣來……


    怎麽遇到的都是瘋子?


    賀瑜安毫無預兆地鬆開手,一拳就將顧笙陽打在了地上,俯視著往日風流倜儻的顧家少爺,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問:“瑾菲在哪?”


    他是料定了顧笙陽知道黎瑾菲的下落,要不然剛開始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是幹啥來著?


    顧笙陽猛烈地咳嗽,“賀總對我這態度,我……咳咳……不想說。”


    賀瑜安全身的動作僵硬了一下,隨後僵硬的收迴手,慢慢蹲下去,臉上是不明意味的笑意,“說。”


    顧笙陽甩開賀瑜安鬆開的手,抹了一把嘴角,手上黏黏的,竟然有血……


    這會兒他才感覺到了疼痛,不過說出來的話更加欠扁,“你求我,我就告訴你。”


    賀瑜安慢條斯理地站起身,沒有理會顧笙陽,進了莎莎的大廳。


    這裏的經理他也認識,經理便諂媚地跟在賀瑜安的身後,“賀總,不知道您大駕光臨,有……”


    賀瑜安打斷了經理客套的官方應承,直貼主題,“把今晚的視頻資料給我調取一份。”


    經理有些為難,“賀總,那是商業監控。”


    商業監控隻有警方來才可以調取。


    賀瑜安揚眉,“我未婚妻在你們這裏失蹤了,責任你擔的起嗎?”


    經理詫異地偷偷瞄了一眼賀瑜安,難道傳言有誤?


    不是都說賀總和他的“妹妹”在一起了嗎?


    僅僅是遲疑的一瞬間,賀瑜安便就向前去了操控間,經理跟上後,被逼無奈才調取了監控畫麵。


    好死不死看著黎瑾菲進入莎莎,畫麵就斷了……


    經理解釋,“賀總,可能是攝像頭壞了……”


    “***!”


    賀瑜安爆了一局粗口,身後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我還以為賀總有什麽錦囊妙計呢,原來是調監控,不過你很不幸。”


    瞧著顧笙陽那一副嘚瑟的樣子,他就想揍一頓。


    “瑾菲在哪?”


    “嘖嘖,賀總可真夠執著的啊!”


    顧笙陽沒有足夠的信心,因為他從賀瑜安的眼睛裏可以看到,他愛黎瑾菲真的愛到了骨子裏。


    要不然每次提到黎瑾菲,他的眼裏總是閃過一抹柔和的光芒。


    顧笙陽賤賤地開口:“你求我,我就告訴你。”


    邊上圍了許多人,這是兩年輕人的較量,並沒有人參與進來。


    賀瑜安眼波流轉,他從小到大,沒有求過誰……


    心裏擔心黎瑾菲,所以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他單膝下跪,聲音虔誠的好像在拜菩薩,“顧笙陽,我求你,告訴我黎瑾菲的下落。”


    現場的人下巴都驚掉了一地,外圍甚至有人尖叫,這還是玩世不恭,鐵骨錚錚,叱吒風雲的賀瑜安嗎?


    迴應一潮高過一潮,如假包換的賀瑜安!


    顧笙陽腳步稍微向後倒退了兩步,他剛才根本就沒想到賀瑜安會跪下來,隻為知道黎瑾菲的下落。


    更沒有想到,這麽低三下四的話能從賀瑜安口中說出來……


    不過這天下,他想不到的事多了去了!


    顧笙陽拳頭緊握,此時還不報複,更待何時?


    拳打腳踢,甚至將賀瑜安踩在腳下,男人愣是沒有吭一聲。


    打的累了,顧笙陽收手,看著燈光下狼狽的賀瑜安,臉皮都被擦破了一些,目光依然特別堅定,嘴裏將“黎瑾菲在哪”那句話反複說著。


    顧笙陽咽不下一口氣,狠狠地又猛踹了賀瑜安一腳,聽到男人悶哼了一聲吼,他才輕飄飄地開口:“賀總,在一個小時以前,瑾菲已經從莎莎離開了。”


    賀瑜安瞳孔驟縮,他最討厭別人和他開玩笑!


    不過他還是慢慢站起身,要不是周圍有人扶了他一下,定然會軟綿綿地倒下去……


    現在沒空和顧笙陽計較,這筆賬先記著。


    賀瑜安的腿有一點瘸著,剛才顧笙陽下了狠勁,他現在疼的厲害。


    暈黃的路燈下也照射不出他一雙疲憊的雙眼。


    祁鄭接到電話趕來時看到的就是大boss靠在車邊,視線茫然地看著四麵八方,而且第一次感覺好像失去了什麽重要東西的小孩,就差掉眼淚了……


    他心疼的就差淩亂在風裏,賀瑜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開車,去找黎瑾菲。”


    祁鄭點頭,來之前他又查了一次黎小姐的定位,可是信號隻是微弱的閃了一下,便徹底暗了下去。


    那是手機已經關機了,發送關機前最後時間所在的地理位置。


    外灘。


    在這樣的夜裏,汽車的鳴笛聲都顯得格外刺耳,賀瑜安緊繃神經,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景物,他閉上了眼睛。


    長達千米的隧道,在夜裏顯得特別詭異,不過一分鍾,便又馳騁在了燈光下。


    車子開到最後的地理位置,竟然隻是開元廣場……


    祁鄭頓時就慌了,這裏這麽大,上哪兒去找黎瑾菲?


    側過頭時,賀瑜安已經睡著了。


    祁鄭將車裏的空調調到了合適的溫度,慢悠悠地下車。


    以前老嘲笑別人淨幹了一些沒用的事,現在他在做大海撈針的事情……


    深夜裏,就連唿喊都是特別突兀的,一無所獲。


    迴到車裏時,原本在安安穩穩睡覺的大boss不知所蹤了……


    黎瑾菲從莎莎俱樂部跑出來之後,站在路邊給葉子打電話。


    有迎麵而來的大卡車,與她也就不過十厘米的距離,擦身而過。


    距離死亡那麽近,黎瑾菲邊哭邊說。


    葉子嘴裏在吃東西,聽完黎瑾菲的話後,嘴裏的東西全部毫無形象噴了出去……


    她摸了摸黎瑾菲的頭發,前言不搭後語問道:“我是不是要當幹媽了?”


    黎瑾菲眼裏有濃濃的失落,隨後她爽朗地說道:“是啊。”


    葉子腹誹,“不行,幹媽得多老啊,我要當姐姐。”


    黎瑾菲:“……”


    葉子扶著她窩在沙發上,放了一籃子孕婦可以吃的東西,“我們看電影。”


    黎瑾菲伸了個懶腰,心裏蔓延著無限的淒涼。


    “我猴兒要休息。”


    葉子目瞪口呆,戳了一下黎瑾菲的胸膛,“你這是有點覺悟了啊哈!”


    她蹭吃蹭喝,輾轉反側,卻睡不著。


    最後直接站在陽台上去了。


    “咚”一聲,黎瑾菲下意識地轉身,葉子那個大力士掉地上了……


    她心真大,翻個身繼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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