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能習慣麽?”說話的是那日動工儀式上,認出於棠的工程師,姓於,曾經開玩笑,說於和於,一個簡寫一個繁體,正好湊齊。


    “還行,”於棠也給他遞了瓶水,“我以前也進過工地,算有點經驗。”


    以前於棠剛剛成為建築師時,也曾被上級臨時派去跑工地,當時什麽都不懂,整天跟著一幫工程師,聽,看,觀察,學習。


    一有時間就拿著總平麵圖和用地紅線圖,對照每個樁點,辨認清楚紅線圖的拐點與工地樁點的對應關係,實地裏學習了不少東西。


    於橋把安全帽拿下來,一腦袋汗,他想喝水,於是把安全帽夾在腋下,但夾不穩,於棠伸手,他明白意思,把安全帽給她拿著。


    下午4點多,太陽收斂鋒芒,周圍甚至起了些許風。


    於棠放眼望去,看見遠處一輛車停下,車上下來個熟悉的身影,襯衫西褲,他走近一段以後,於棠注意到一個不重要的細節,他沒打領帶。


    於橋倒是沒有發現前麵的人,因為他側對著那個方向,他喝完半瓶水,徑自說:“工地這種地方,不適合女人待。”


    於棠一晃神的功夫,沒聽清,“什麽?”


    於橋笑了笑,“是不是太累了?看你沒什麽精神,這段時間整天風吹日曬,把好好一個姑娘給操勞成什麽樣了?”


    於棠也笑笑,“在這挺好的,以前一直待在辦公室,經常加班熬夜製圖,還不如風吹日曬,就當是鍛煉。”


    她看著前麵,幾個工程師跟在張昀生周圍,在檢查施工進度。


    於棠說:“你們張總來了,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於橋迴頭望一眼,剛要走時腳下一頓,說:“你也一起吧。”


    於棠隻好一同前往。


    但他們到了以後,差不多視察完進度。


    有個工程師轉過來,看見於橋就說:“於工,你安全帽怎麽不戴上?”


    於橋這才反應過來,扭頭看向於棠。


    於棠一時愣著,也才發現自己手裏還拎著人家的帽子,她挺不好意思地遞了過去。


    周圍人發笑,帶幾分揶揄,“帽子怎麽落人家女孩手裏了?”


    還有人說:“剛就看見你倆站在那聊半天,這麽久聊什麽呢?”


    麵對一群大老爺們的調侃,於棠有些尷尬,她麵上倒是平靜,說:“聊工程。”


    於橋緊接著也解釋:“同事之間聊個天能聊什麽?你們別瞎說!”他心虛地瞟了大老板一眼,怕人家怪罪他上班時間不幹正經事。


    張昀生隻是抬手看腕表,說:“還有半個小時,要開會趕緊。”


    老板在場,大家也不敢起哄地得太厲害,見好就收,所有人收起玩笑臉,負責人召集需要參與會議的人馬,魚貫進入辦公樓。


    項目負責人介紹施工進度,下周進度計劃,而在講述施工中遇到的各類問題時,對方多次提及施工過程中有可能發生的影響質量的問題。


    這給於棠這一方施加了不少壓力。


    旁邊的施工負責人聽了不大高興,原本就黝黑的臉看上去陰沉得能直接滴出墨水。


    但這類事情無法避免,明明彼此是合作關係,卻又生怕自己給對方坑了,各自存著心思,不能坦誠相交,互相較著勁。


    於棠抿著唇,站起來說:“我理解您的顧慮,我方負責施工,貴方進行監督管理,咱們分工協作,有任何問題都應該互相提出來,互相防止出現錯誤,您心係著工程,我們對自己也是要求嚴格,何況工程量這麽大,我們隻會更加盡心盡力。”


    話說得平和,但語氣篤定。


    那位工程師也不好再刻意施加壓力,笑笑地兩句話帶過。


    期間,張昀生不發表任何意見,他隻了解工程進度和項目流程,知道手底下的人都在幹什麽就行,小問題自己解決,大問題他給指導方針。


    會議結束後,基本到下班時間。


    出來的時候,陳韻打了電話過來,讓於棠晚上過去喝湯。


    這會兒沒什麽事,於棠就答應了,她先迴自己住的辦公用房洗了個澡,花不了多少時間,然後才打車過去,到了以後差不多就能吃上。


    陳思諾晚上要去補習班,吃完飯匆匆出門。


    於棠和陳韻聊些工作上的事。


    陳韻一直想讓於棠迴張本,“你現在待的建築公司,搞承建的,不重建築設計這一塊,你在那裏能有什麽發展?你去了工地,也沒你的用武之地,至於張昱堯那邊,你不用擔心,你是我的人,我有心護著,他不會難為你,隻是你以後得存多個心眼。”


    於棠不置可否,對這件事心裏有個顧慮,但她顧慮的不是張昱堯,如果以後能每天膈應到他,她很願意迴張本。


    可是現在的情況有點複雜,尤其是她和張昀生發生了那樣的關係,若再迴到上下屬關係,公司裏經常碰麵,就不太合適了。


    於棠吃完飯就打算迴去,陳韻碗筷來不及收拾,先要送她,於棠拒絕了,打算自己坐車,陳韻也沒堅持,讓她到地方給個電話過來。


    她出了小區,沿著馬路牙子走,到路口攔了輛車,直奔工地。


    車一路平穩行駛,於棠昏昏欲睡,忽然一個猛刹,於棠撞上前座椅的椅背,一下撞得清醒,司機馬上開門下車。


    於棠不知道怎麽迴事,在車上等了一會,司機大哥過來跟她道歉,說汽車追尾,她下了車,被追尾的那輛車也下來個人。


    於棠覺得那人眼熟,走近了看才認出來,“林伯?”


    林伯見是她,原本皺眉的臉一下笑開,“唉,於小姐?”


    “林伯,您怎麽在這?”她問。


    “我送張總迴去。”林伯指著後頭不遠的地方,說:“今晚張總在那邊的酒店應酬,喝了點酒,我過來接他,但是你看這……”


    對眼前的追尾事件,林伯很無奈,很耽誤他送張總迴家的時間。


    司機大哥愁眉苦臉,一勁兒地賠不是。


    林伯對他說:“咱們啊,該走的程序還得走。”


    張昀生降下車窗,眉頭皺得老高,問怎麽迴事。


    林伯過來給他解釋了一下情況,然後說:“要不讓於小姐送你?這裏我來處理。”


    “於小姐?”張昀生問:“哪個於小姐?”


    “就是您的助理,於棠小姐。”林伯說。


    於棠站在車後麵,見張昀生下來,像是喝了不少的樣子,林伯還得扶他一把。


    林伯衝她說:“於小姐,真的麻煩你,幫忙送張總迴去,他喝醉了。”


    於棠點點頭,就地另外攔了輛車,扶著張昀生上去。


    張昀生似乎難受得厲害,尤其剛才在車上一個衝擊,差點兒就吐了,他一上車就問:“你住的地方離這裏遠不遠?”


    於棠在副駕,迴過頭迴答:“不算太遠,車程半個小時吧。”


    “去你那。”


    “……”


    司機大哥看了她一眼。


    於棠被這一眼看得渾身怪不自在,還是報了自己租屋的地址。


    到了小區門口,於棠付錢下車,去後座給張昀生開車門,扶他下來。


    她一會兒還得趕迴工地,所以她打算把人送到屋裏,讓他在那休息一晚,鑰匙都不需要留,因為她的屋子關上門自動落鎖。


    他明早直接走人即可。


    張昀生走路還算穩當,隻是上樓梯的時候有些不滿,嫌她住的樓層太高,他要爬到5樓,繞來繞去,轉都轉暈了。


    於棠不想跟個醉鬼頂嘴,專心扶著他上樓,她都沒嫌他麻煩,他倒一堆意見。


    終於折騰到屋子門口,於棠開門扶他進屋,腳一勾把門帶上,把他放上沙發。


    張昀生仰靠著沙發背,依然皺著眉。


    於棠進廚房倒一杯熱水給他,他接過來喝了兩口遞迴給她,慢慢扯下領導扔在一旁,再去脫西裝上衣,隨手又是一扔。


    “會不會做飯?”他摁幾下眉心。


    “隻會煮麵。”於棠如實迴答。


    “那就煮麵。”他側著臉,發現剛才喝的水還在她手裏,直接拿過來又喝。


    “……”


    於棠沒法,去廚房給他煮麵。


    她煮的麵很簡單,材料隻有雞蛋和火腿,再撒一小把蔥末,她自己很喜歡這個味道,就是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慣這麽素淡的東西。


    於棠把一碗麵端出來,發現張昀生沒在客廳,她轉去陽台也沒看見,第一反應是他可能走了,接著“砰”的一聲響,來自洗手間。


    她馬上跑過去,洗手間亮著燈關著門,她叫道:“張總?”


    裏麵沒有聲音。


    她趕緊敲兩下門,“你沒事吧?”


    裏麵還是沒有聲音。


    於棠猶豫一下,幹脆擰門把推開門,赫然就見張昀生裸著上身,扶著盥洗台,臉色不大好,她背過身,問:“您沒事吧?”


    他這才迴答:“腳崴了一下。”


    “嚴重麽?”可別在她這裏出了什麽事。


    “過來扶我一把。”他說。


    於棠剛轉身又背過去,“衣服穿上。”


    他卻說:“你沒看過?”


    於棠不言語。


    張昀生取了擱在盥洗台的襯衫套上,“好了。”


    他隻是把衣服套上,紐扣卻是散著,於棠將他一隻手臂搭在肩膀上,小心翼翼扶著到客廳的沙發,讓他坐下。


    但他重,坐下時她支撐不住摔他身上,於棠懷疑他是故意的,他明明可以用另一隻手撐住,卻非得這麽樣。


    她手忙腳亂地起來,果然又被他拽過去。


    張昀生把她抱上沙發,隨即欺身,上去就吻。


    動作不那麽溫柔,她越掙紮他吻得越重,抓著她兩隻手腕摁在上頭,屁股被他一掌托住,托起來往自己身上按壓。


    他鬆開她的嘴,專注按壓……


    “你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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