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命!」


    男人終於開了口,目光始終留在她的臉上,喃喃輕語:「離兒,一切都是命!」


    乍然聽見他喚她離兒,巫離的眼眸冷了幾分:「我竟不知你現在這麽信命了。」


    以前他可是說過的,他什麽都不信,隻信自己,這命數的事情,不過是她胡說罷了。


    因為當時,她給他算過已掛的,說他有帝皇之象,而他卻嗤之以鼻地說:「是帝皇與否,是在於我,而不是在於天。」


    她索然而去。


    上官素成了這般模樣,死是早晚的事情,這個男人竟然半點都不傷心,就算情緒哪怕有一點的波動,自始至終,都沒有。


    不得不說,最是無情,燕邪也。


    她攤開手來意興闌珊地說:「你最想做的事情不是要殺我嗎?現在我來了,做個交易吧,把重樓給我,我把我的命給你,你應當相信,隻要我在你這裏,重樓一點不會動手要你的江山。」


    有些怔然,她自嘲地笑笑:「不然,他也不會迴來了!」


    現在她都還不明白,太後到底是用了什麽辦法讓重樓月相信她還沒有死。


    重樓月那樣聰明一世的人,是不會那麽輕易上當的。


    「你為了他而來!」


    燕邪側目,語調有些冷:「你應該知道,你和他,沒有可能!」


    任何人都可以,但是重樓月卻是不行,他始終和他血緣相連,而且,他的女人,怎麽也輪不到重樓月。


    就算是死,燕邪都希望巫離能夠成為他的獨家擁有。


    「為什麽不可能?」


    她佯裝不知道他的意思,有些驚訝地問。


    眉目之間,已然都是邪氣。


    男人死死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因為我不允許!」


    巫離忽然便怒了,欺身上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臉和他無比靠近,眼中寒意如同湖麵上掠過的寒光:「阿邪,咱們之間的帳可還沒算,你哪來的資格說你不允許,我今天一定要見他,你應該要相信的,既然放我到了這裏,那這裏所有人,都攔不住我!」


    她眸中殺意漸顯:「我要是先殺了你,再殺了你最愛的母親,外麵祝荊的軍隊一定會大亂,到時候,這天下是誰的,還不知道呢!」


    祝荊一定完完全全掌控了兵權,若是他贏了,天下是他的。


    若是安陵王的人贏了,那天下,還是重樓月的。


    他一動不動任由她死死地掐著他的脖子,眼睛直直地看進她的眼底:「你不敢!」


    明顯感覺到女子的手緊了緊,他忽然便癡狂地笑了出來:「你知道我要是出事了,重樓月必定活不成,你不敢賭,要是敢賭,你剛才就已經動手了,便不會等到現在!」


    無情的人,最是狠心。


    她對他已經無情無欲,要不是心有忌憚,剛才靠近他的時候已經要了他的性命。


    何必和他說這麽多。


    便是因為捨不得重樓月死,所以她才用自己的命來換重樓月!


    「若是我敢呢?」


    她挑眉笑了起來,放開他來,直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終於言辭冰冷:「我欠他一份情,自是要還的,你欠我的,也自是要還的!」


    「怎麽還?」


    他喘著氣躺在靠墊上,看向她的眸光,越發灼熱。


    背對著燈火站在那裏的巫離,麵目籠罩在黑暗之中,勾唇笑:「進宮之前,我便吩咐下去,若是天亮之前我與重樓兩人沒人出去,他們便會強硬攻城,到時候天下大亂,玉石俱焚!」


    她惡狠狠地冷笑:「我們,誰都別想好過。」


    這是他的江山,毀掉,他比誰都會難過。


    她不過是一條命而已,早就已經無所畏懼。


    殿長長,人聲靜,他終究沒有再說什麽。


    心中自是相信她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的,這幾年,她受了什麽苦,才她眉角的滄桑和痛意中他自是能夠看得出來的,有些東西不用問,都會在心中一點點地復刻出來,像無窮無盡的風,吹入靈魂深處。


    他始終倔強地保持著以前和她的默契,不問不提,自己去感受。


    說不愛,自己都不信。


    說愛,他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這麽短暫的一生,前半生,他是棄子,所有的命數都掌控在母後的手中,她讓他怎麽走,讓他怎麽做,他不敢有半點的忤逆,因為母親說過,她所有的怨恨所有的期望都在他的身上,他若是背叛她,她隻有死路。


    這一輩子,都為親情所累。


    便不敢有愛情,不敢有過分的奢求。


    在這昏昏沉沉的時光裏,他不止一次想起那一段往事,磕磕絆絆中那個少女一直在身邊,不管是得意或是示意,都不曾有半點的怨言,她用自己所有的光芒去照亮了他的路,告訴他前方有光。


    他曾經掙紮過無數次,假想過很多次,若是當初他敢鼓起勇氣忤逆了母親,結局是不是會不一樣?


    隻可惜,沒人給他答案。


    在漫漫長夜裏,他看著身邊躺著的女子,有些恍惚,有些悵然。


    活著的,到底是怎麽都比不上死去的人的。


    「我們都別爭了。」


    他終於軟了下來,妥協了一般,指看指自己的床畔說:「你陪我睡了一夜,你便可以去看他了!」


    光影流轉裏,巫離的臉色陰晴不定,男人的臉色蒼白十分,一點血色都沒有,她知道,他的心髒已經迴天乏術,這種病症,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她終於能夠明白,為什麽太後那麽厭惡重樓月,卻還是留下了他的性命。


    並非是念著母子情分,而是因為,重樓月活著,是為了燕邪。


    都是她的兒子,命運卻如此不同。


    說不心疼,她怎麽能瞞得住自己的心。


    見她不動,燕邪虛弱地譏笑:「我現在這個樣子,就算想要動你也是無能為力的,我隻是覺得這夜很孤冷,你陪我走這一趟,我還你重樓月的性命,這個交易,你一點都不虧!」


    他從來都是一個聰明的談判手的,知道怎麽樣,才能說動她的心。


    而對於她來說,很多事情都已經不放在心上,睡一覺,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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