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晏休讚了一句。


    少年眼睛立刻變亮,像是吃了糖果的小孩,喜滋滋的。


    風連見自己身上布滿傷口,給自己喂了枚丹藥,皺著眉苦巴巴道:“大師,您下手太重了。不過你使的那些劍法叫什麽?簡直絕妙!”


    身為劍修,見到上乘劍法,自然欣喜至極,而且他僅僅是與大師切磋,就能夠參悟一些劍道,心中不免更生幾分向往。


    晏休對他就比較冷淡了,“藥材拿來。”


    這些日子用了聖品聚靈丹,風旬身體不再如以前虛弱,風連自然能察覺出來,所以對晏休能夠治好風旬更加抱有期待。


    他暫歇學習劍道的心思,直接將儲物戒指交給晏休,“靈藥都在裏麵,你盡管用,不夠我再去買。”


    晏休頷首,“在我為風旬治療期間,劍修學子暫由你授課。”


    “什麽!”風連瞪大眼睛,“我不幹!”


    他連自己徒弟都沒怎麽仔細教過呢,憑什麽要教星月宮的學子?


    晏休一點也不意外,“風旬已經答應了,他需要以教授劍修學子作為診金。”


    其實剛才她用劍法狂虐風連,一是看風連不爽,二是為了引誘風連留在星月宮。


    雖然風連為人蠢了些,但他在劍道上的成就還是值得肯定的。


    “所以呢?”風連很是困惑,“跟我有什麽關係?”等他弟恢複後待在星月宮當講師就好了呀。


    風旬無奈,“哥,我治愈之前無法以劍法服人,所以才會出現你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你若願助我,我也能安心不少。”


    “讓我教那群目無尊長的小崽子?我……”


    風旬笑著打斷他的話,“大師劍法超絕,若是有機會,想必也會為學子們上一課罷。”


    話音重點在於“大師”二字。若是能常待星月宮,還怕蹭不到大師指點劍法的時候嗎?


    晏休無聲笑了笑,還是風旬懂事,至於風連,那就是個傻貨。


    某傻貨終於反應過來,立刻變了臉色,笑口大開:“好好好,我先替小旬教那幫小崽子。”


    學舍裏,被劍氣所傷的劍道學子們,同時打了個噴嚏。


    怎麽感覺背脊越來越發寒了?


    雖然風連“體罰”不對,但因為那幾位不服管的學子有錯在先,晏休已經降下懲罰,記了幾人大過。


    若是這個月考核不合格,就會被直接趕出星月宮,不像其他學子還有補考機會。


    其餘學堂學子聽聞,不由心中戚戚,之後更加謹慎行事,唯恐被執法堂的賀殿主揪到小辮子。


    晏休的日子越來越充實。


    她白天給符堂學子授半日課程,下午去給風旬煉藥療傷,晚上教授齊望千和殷無盡如何鍛器,還要抽時間給葉維青開小灶。


    沒有最忙,隻有更忙。


    晏休要鍛造的,是現世普遍使用的通訊器。


    此通訊器還是鍛器和製符大師們,通過學習凡人通訊工具的精髓,結合鍛器與製符兩大法門,曆經多次試驗才造出來的。


    當時一問世,就引起整個修真界的轟動。


    這可比傳訊符簡單快捷多了,傳訊符需要時間,而且途中容易被人劫去出差錯,可通訊器就不一樣了。梓


    隻要拿著通訊器,相互交換神識印記,錄入各自通訊器中,就可以無視路程遙遠,即時通話。


    這可是裏程碑式的重大發明。


    晏休研究過通訊器的鍛製方法,為了方便自己和各殿主以及講師們的交流,她打算先造幾個出來。


    聽聞她要將鍛器和製符兩種法門結合在一起,齊望千簡直驚呆了,殷無盡卻全心全意相信晏休。


    反正尊主說什麽他就聽什麽。


    他不像齊望千經過鍛器大師們的教導,他的思維還沒有固化,他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全都是晏休教給他的。


    所以不管晏休教什麽,他都不會有任何驚訝。


    可齊望千不行啊,他是驚器樓少主,他都一百多歲了,在他心裏,各類法門涇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壓根不可能結合在一起。


    總覺得大師是在異想天開。


    晏休理解他心中所想,也沒有逼迫他立刻接受這樣的新事物,隻道:“你是我助手,我需要什麽,你就做什麽,無需多言。”


    齊少主:“……”大師真的不是在燒錢嗎?


    鍛器材料加上上等符紙,都是很貴的好嗎!


    三人隻要一有時間就在器堂裏鍛造通訊器,幸好鍛造此物不需要像鍛劍那樣閉關連續鍛造,要不然他們根本沒法去學堂授課。


    一個月後,各堂學子迎來考核,而通訊器的鍛造也到了最後階段。


    就在這時,聶尚迴來了。


    他帶迴來兩個消息。一是那日意圖闖入符陣的,是福祿閣的人;二是福綠閣如今的少閣主不日將抵達碎秋城。


    晏休眉梢微挑,“少閣主?”


    “就是老閣主的大孫子,莊嚴的堂兄莊肅。”齊望千立刻解釋道。


    晏休:“……”嚴肅嚴肅,按照名字來說,不應該大的叫莊嚴嗎?


    大概是察覺到她的疑惑,齊望千笑了笑,“其實莊嚴前頭還有個親哥哥,本來打算取名莊嚴,可是後來夭折了,這個名字沒有用上,就給了莊嚴。”


    晏休點點頭,問聶尚:“莊肅來碎秋城是為了尋找莊嚴?”


    “應該是。”除了這個可能,再也想不出他來碎秋城的目的。


    晏休垂眸沉思,如果是衝著莊嚴來的,說明他們已經斷定莊嚴就在星月宮,那她是交還是不交呢?


    “齊少主,”她語氣忽然變得鄭重,“我知道你們驚器樓消息靈通,不知可否幫我查一查,福祿閣老閣主和其長子的死因?”


    她當然希望自己的陰謀論是錯的,如果福祿閣一團和氣,讓莊嚴迴家自然是最好的選擇,可她的猜測若是對的,莊嚴迴去豈非入了狼窩?


    晏休到底不忍心一個小孩子麵臨死境。


    齊望千覺得她似乎對福祿閣的事情過於上心,一邊應允,一邊問:“大師與福祿閣有淵源?”


    大師通曉製符法門,莫非真的與福祿閣有所關聯?


    “沒有,”晏休想了想,認為齊望千既然曾經讓她善待半鮫,應該算得上心地善良的人,所以決定告訴齊望千,“我懷疑符堂學子嚴壯就是莊嚴。”


    齊望千沒關注過符堂的事情,不知道小孩的厲害,聽晏休跟他說明之後,他凝思須臾,道:“福祿閣的符籙畫法區別於其他,我這裏有老閣主畫過的符,你可以比對一下。”


    他說著,掏出幾張符。


    晏休很清楚小孩的畫法,一接過符籙,就肯定小孩的畫法與老閣主的畫法一脈相承。


    她將符籙還給齊望千,“畫法沒有出入。”


    齊望千和聶尚對視一眼,顯出幾分驚訝,“沒想到老閣主的小孫子居然跑到這裏來了。”


    要知道,福祿閣距碎秋城還是相當遠的,要不然聶尚也不會在一個月後才迴來。


    因為那兩個人用了好幾次傳訊符,傳訊符來迴一次就得好幾天,自然耗費時間。


    “福祿閣應該有追蹤法門,如果嚴壯真的就是莊嚴,他們發現莊嚴的蹤跡消失在峰下,勢必會認為莊嚴入了我星月宮,所以那兩個修士才會想要擅闖符陣。”


    星月宮與福祿閣相距甚遠,即便星月宮主已經聞名修真界,可在龐然大物福祿閣眼裏,星月宮不過是一隻可以輕易踩死的螞蟻,他們來找人,星月宮還能拒絕不成?


    晏休想到了,齊望千也想到了。


    他不禁笑起來,“還真是有點夜郎自大。”


    雖說福祿閣勢力不俗,但近些年都沒有出過什麽天才人物,符籙的效用也漸漸降低,若非老閣主還有些情麵在,福祿閣隻怕會越發蕭條。


    如今老閣主死了,小天才莊嚴也丟失了,如今的新閣主與少閣主又不是什麽驚才絕豔之輩,能不能撐起門戶還很難說。


    如果他們隻是想接迴莊嚴,那還有救;如果他們是想趕盡殺絕,那就真的是在作死了。


    他們驚器樓對上這樣的福祿閣,壓根不帶怕的。


    “若是那位少閣主要帶迴莊嚴,大師會如何?”齊望千問。


    晏休毫不猶豫:“既是我星月宮的學子,隻要他不願,我便不交。”


    “大師果然仁心!”齊望千頓時拍起馬屁。


    晏休很淡定:“時間差不多了,我去給風旬療傷。”


    她離開主殿,行至學舍。說是學舍,其實講師們住的地方和學子們住的不在一處。


    風旬靠在院中的藤椅上,葉維青坐在旁邊認真看課本——第一次月考後,晏休又給他們發了新的課本。


    有了晏休這一個月的小灶,葉維青如今對丹道的理解已然比之前拔高許多,並深深為之沉醉。


    見晏休過來,兩人立刻起身,行了一禮。


    經過一個月的治療,風旬的情況已經有所好轉,原本的孱弱氣息減少些許,整個人像是活過來了一樣。


    “之前一直在調理你的身體,今日換一種療法。”晏休說著,又吩咐葉維青,“去叫百草過來,你與她協助我。”


    葉維青樂滋滋去了。


    陸百草很快跑過來,眼睛亮晶晶的,“尊主,需要我做什麽?”


    “去燒些熱水,”她又掏出木簡,“按照裏麵的方子熬製成湯。”


    陸百草領命而去。


    “大師,我呢?”葉維青眼巴巴瞅著她。


    晏休從儲物戒中放出一隻半人高的大木桶,看一眼葉維青和風旬,“稍候風旬要進行藥浴,應該比較痛苦,到時候你得給我壓著他,不能亂動。”


    葉維青:“……”


    敢情他隻是一個苦力啊!好卑微。


    晏休笑了笑,“等藥浴完畢,你可以找百草一起研究我給她的方子,有什麽不懂的,都可以來問我。”


    “多謝大師!”葉維青重新恢複鬥誌。


    風旬見狀,不由笑起來,在星月宮的日子,每一天都充滿了希望。


    大師對他有再造之恩,日後不論如何報答都不為過。


    很快,陸百草將晏休吩咐的都備好,然後站在晏休身後,想看到底怎麽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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