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發生什麽,晏休是知道的,但是風連一言不合就在自己的地盤撒野,毫不顧忌傷害星月宮學子,毀壞星月宮學堂,當然不能輕易放過。


    這個風連有點狂,必須要壓壓氣焰。


    “那被毀學堂又如何算?你身具分神期修為,難道還無法控製劍氣嗎?”


    一想到被劍氣劈成碎渣渣的學堂,晏休就恨不得把風連暴打一頓。


    她這麽想著,也就這麽做了。


    “隨我來。”


    風連打好的腹稿一瞬間被壓迴去,噎得他難受,但畢竟是自己理虧,隻好跟在晏休身後,至殿外空地停下。


    晏休一句廢話也沒有,沉玉劍清嘯而起,淡青光芒縈繞劍身周圍,雖溫和,卻劍意盎然。


    她將修為壓至分神期,與風連同等境界。


    風連本就心存戰意,從在宗門內聽楚懷說晏休是絕頂劍修後,他就迫不及待要與晏休切磋一場。


    不過見晏休壓下修為,還是有一丟丟的臉紅。


    一柄色近乎墨的寬劍倏然出現在他掌中,其劍看似樸素厚重,卻鋒銳無比,名曰風霜。


    以自己的姓為劍取名,可見風連對此劍的喜愛,隻是劍體為黑,卻用“霜”字,可見風連此人還有一些惡趣味。


    風霜幾乎是沉玉的兩倍,風連哈哈一笑,說話不過腦子:“你這劍倒像是女修用的,娘兮兮的!”


    旁觀者聞言都沒多想。劍不分男女,隻要用得順手,哪管模樣如何,且沉玉劍看起來還很漂亮,不像風霜,透著一股大老粗的味道。


    殷無盡唇角微揚,小瞧他家尊主,心真夠大的。


    他等著某人被虐。


    不僅他這麽想,就連風旬都不禁提前為他哥默哀,還想著等會要怎麽安慰蠢萌的兄長。


    風霜劍起,劍勢如萬獸奔騰,咆哮著刺向晏休,劍風掀起晏休黑色袍角,其上金色紋路如星光點綴,璀璨耀目。


    晏休雙足未動,唯沉玉輕抬,迎接這一起磅礴劍意。


    劍尖相抵,她依舊未挪分毫,卻輕易將風霜千鈞之力卸掉,風連踉蹌後退一步,隻覺虎口發麻。


    明明用的是一樣的修為,為何自己竟會被輕易擊敗?


    “這次倒是乖覺,沒有毀壞屋宇。”晏休冷嘲一句,忽渾身劍意爆發,強烈到讓人心顫,“該我了。”


    話音剛落,隻見她化為虛影,無數劍式向風連劈頭蓋臉砸下來,令人目不暇接,壓根辨不出分毫。


    連齊望千這樣的分神期大能,都很難看清晏休用的到底是何劍法。


    晏休會的劍法實在太多太多了,多到風連叫苦不迭,他被晏休壓著打,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


    那些劍式千變萬化,沒有一個是他所熟知的劍法,且每一種劍法都是絕妙。


    身上被劍風撕開無數細小的傷口,鮮血滲出衣衫,風連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他被無數美妙的劍式包圍,便是死也無憾了。


    殷無盡目光緊緊追隨那抹清瘦身影,他五感敏銳,目力極強,雖修為低下,卻能捕捉到一點劍式。


    玄奇,美妙,如臨仙境。


    他好像悟到了什麽,又似什麽也沒悟到。蓋因晏休使出的劍法實在太多,他一時完全無法消化。


    瞳仁裏隻餘下淡青色劍影。


    一炷香後,晏休終於停下,她收起沉玉,看向風旬:“學子不敬師長,口吐惡言,按規定處罰。”


    又看向鮮血淋漓的風連:“你毀壞公物,打傷學子,由東殿主核算損失數額,依數額予以賠償。”


    風旬:“多謝大師。”


    風連:“……”他還沉浸在劍法中,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


    晏休懶得繼續搭理他,吩咐歐陽琴:“等他清醒,你與他說明賠償事宜。”


    至於那身傷,隻是輕傷而已,以分神期修士的體質,很快就會痊愈。


    歐陽琴恭敬答:“謹遵尊主令。”


    方才華麗的劍法完全征服在場之人,齊望千滿目震驚與驚豔,等晏休走近,方迴過神來,“大師劍法無雙,令人欽佩!”


    彩虹屁聽多了,晏休也就習以為常了。


    她看一眼依舊出神的殷無盡,明白他有所感悟,遂召集幾人入殿繼續開會。


    “聽聞葉長老不僅涉獵丹道,還擅長其它法門,不知是否?”


    剛才還瘋狂砍人的尊主,一秒變溫和,淡定如葉維青也不禁小心對待。


    “曾習過術法,後轉丹道。不過學藝不精,難以服眾。”


    他猜到晏休要說什麽。


    現在學堂內,術修還有一些雜修尚無人可教,晏休本身是一宮之主,事務繁忙,已經任教符堂,沒有多餘時間教授那些學子,這個重擔左想右想,隻能落在葉維青身上。


    可葉維青不願意啊,他隻想捧著他的爐子煉藥啊!


    晏休適時拋出誘餌:“你若答應,我親自教授你煉藥。”


    隨便教教和親自教,這兩者之間區別可大了!一個是碎片化學習,一個是係統學習,選哪一個顯而易見。


    葉維青:“……”誘惑太大,實在沒法拒絕。


    “我答應!”


    晏休又轉向風旬:“你哥既然已經帶迴藥材,你接下來就開始治療,讓你哥代替你授課,等你恢複後,將長期擔任劍道講師。”


    風旬:“謹遵大師吩咐。”


    他哥剛剛將那幫學子揍得哭爹喊娘,再去擔任講師,估計屋頂都會被掀翻。


    希望被尊主方才那麽一揍,他能清醒克製點。


    “齊少主,我打算鍛造一種器物,屆時你與無盡一同助我。”


    齊望千眼睛一亮,“不知是何物?”


    晏休:“等鍛造成功,你自會……”


    她忽然停頓下來,收到眾人關切的目光,淡淡道:“峰下有人意圖擅闖符陣。”


    符陣是她親手所設,一旦有外力入侵,她就會感應得到。


    此時的星月峰下,兩人鬼鬼祟祟在符陣外頭轉悠。一人高大,仰首看向峰頂,一人矮小,正仔細鑽研符陣。


    “小少爺的蹤跡就消失在這裏,”高大修士冷笑一聲,“聽說之前星月宮招收學子,他想必已經混入其中,你研究這麽久,這符陣能破嗎?”


    矮小符師額上已然冒出冷汗,“此陣不知是何人所設,要想強行闖入,恐怕很難。”


    高個修士怒意高漲,“你不是自詡天才符師嗎?怎麽連一個區區符陣都破不了?”


    言罷,他狠狠用刀劈在無形的符陣上,一道金色光芒頓時顯現,差點將他擊飛出去。


    修士尚未有多大反應,那符師卻張大嘴巴,一臉震驚:“金色符光……這到底是哪位符師所設?”


    符陣也是有等級區分的,防禦型符陣形成之後,一旦受到攻擊,會現出符光。


    金色符光屬於最高等級。


    如擎雲宗這樣的大宗,護山大陣都隻是淡金色的,這還是集所有頂尖符師之力所成,純正金色的符陣幾乎已經絕跡。


    這星月宮看起來很不好惹啊!


    高個修士顯然也聽說過,皺眉看著那道金光漸漸消失,轉首問:“既然咱們闖不進去,不如傳訊迴去,讓主子增派人手。”


    “也好。”


    兩人迅速離開峰下,傳訊迴去。傳訊符一來一迴需要時間,他們便在碎秋城落腳,等待主子迴複。


    星月宮主殿,晏休收迴神識,看向齊望千:“齊少主勢力遍布聖元大陸,不妨查查那二人身份?”


    有人試圖闖入星月峰,齊望千自然不能坐視不管,“大師放心,我定會叫人查明。”


    他立刻傳訊給同在峰頂的聶尚,讓他暗中跟隨兩人。


    那刀修乃元嬰修為,符師不過融合期,聶尚跟蹤他們輕而易舉。


    “今日就到此罷。”


    散會後,幾人出殿,見殷無盡和風連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沉浸在劍道的領悟中,不由心生拜服。


    風旬深知他哥在劍道上的天賦,正因為此,他才更加認識到,殷無盡的天分實在是生平僅見,不,這還要除去大師。


    他哥與大師切磋,正麵感受大師劍道,且兩人修為相近,他哥有所領悟很正常。


    可是殷無盡不過築基中期,按理說根本看不清大師的劍法,又如何能有所感觸?


    莫非半鮫血脈的天賦遠超常人?


    他不知自己已接近真相,正思索著,風連就迴過神來,麵上神情看起來仿佛已經登入仙境般夢幻,他依舊迴味著晏休所展示的劍道,並直接揮起劍來。


    劍風剛起,就見殷無盡幽藍瞳孔微縮,下一刻,點蒼已經與風霜相接,墨色寬劍與雪白長劍摩擦出刺目火花,點蒼輕吟,風霜沉喝,共斬一方天色。


    風連下意識將修為壓至築基後期,一遍又一遍與殷無盡切磋,兩人完全不知疲倦。


    殿外空地上的少年,以稚齡之軀,卻能與風連分庭抗禮,晏休看在眼中,心中甚慰。


    漸漸地,少年身上的靈力波動越來越大,竟有進階之兆!


    可他沒有停下來,從築基中期到築基後期,水到渠成。


    如今兩人均展現出築基後期,殷無盡加大攻勢,劍意更甚剛才,有招接招的風連苦哈哈表示:這師徒二人都是魔鬼!


    他剛剛才被師父虐,現在又被徒弟虐,真的好可憐。


    當然,兩者的虐是不同的。


    對上晏休,他是被完虐,可對上殷無盡,他一邊要見招拆招,一邊要小心翼翼不能傷到對方,怎一個憋屈了得!


    作者有話要說:以後更新都在18點,麽麽噠(* ̄3)(e ̄*)


    第39章


    劍影緩緩消散,成功進階築基後期的少年終於停了下來,連點蒼都來不及收, 第一時間看向晏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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