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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零三章機會當前


    “太子有旨,臣自當遵從,每人兩塊。”陳晚榮想也沒想,脫口而應。


    李隆基心情好,原本是說笑的,沒想到陳晚榮居然答應了,不由得一愣:“陳晚榮,我今天鬆泛,說笑一句,你不要當真。”


    陳晚榮卻是一本正經的道:“太子,弟兄們隨我出生入死,他們信任我,敬仰我,這次為了救我而奔波,而怎能舍不得香皂呢?”


    “真給?”李隆基兀自有些不信。


    陳晚榮非常認真的點頭道:“真給!”


    李隆基想了想道:“既然要給的話,用不著給兩塊,一塊就夠了。香皂賣得那麽貴,一人一塊,就是萬多兩萬兩銀子。兩塊,那可是好幾萬兩。”


    陳晚榮滿不在乎:“太子,有句話說的情義無價,弟兄們為了我奔忙不停,就這份情義,豈是兩塊香皂所能比得了的?若不是存貨不多,我還會給得更多。”


    李隆基無言,驚異的打量一陣陳晚榮,點頭道:“你要給,就用你的名義給,不要說是我說的。”


    “臣領命。”陳晚榮同意了。


    李隆基仍是打量陳晚榮不停,突然問出一個讓人想不到的問題:“陳晚榮,你知道馬服君趙奢能敗秦,而趙括為何敗於秦?他們這兩父子的差別在哪裏?”


    馬服君趙奢是趙國一員名將,在趙國大將認為秦軍不可戰勝的時候,就連名將廉頗都認為秦軍無法打敗,偏偏趙奢認為能夠打敗秦軍。他率軍出征,一戰殲滅秦軍八萬,讓秦軍第一次嚐到了失敗的滋味,也使得秦軍不可戰勝的神話破滅。從而擠身於戰國名將之列,他的兒子趙括卻敗於長平,損失五十餘萬趙軍。


    父子倆差別如此之大,為曆代討論的熱門話題。


    這事,陳晚榮還知道:“太子,馬服君趙奢務實,而趙括隻會紙上談兵,不求甚解。”


    “紙上談兵?”李隆基搖頭道:“陳晚榮,你的見識還不如王忠嗣。王忠嗣卻能破陳出新,世人都以為趙括無能,王忠嗣卻認為趙括不錯,原因何在?若說對兵法的理解,趙括不比別人差,眼光也不錯,他能發現名將李牧,這樣的人物居然吃了大敗仗,原因何在?哥舒翰,你來說。”


    陳晚榮和王忠嗣初次見麵時,就聽到過王忠嗣驚人的言論,其中就涉及趙括,世人多以為趙括無能,王忠嗣卻持不同意見,而且讓人不得不服。


    哥舒翰應一聲道:“太子,臣以為趙括之敗不是敗於他紙上談兵,而是敗於他年輕氣勝,未經失敗的磨練。他對兵法的見解,確有獨到之處,要不然在名將眾多的戰國之際,趙國的名將不比秦國少,他能折服那麽多人麽?他氣勝的一個舉動,他的母親說得很對,就是把趙王賞賜的錢財用於置辦房產田產,而不是學馬服君那般分於部下。”


    “停!”李隆基拍拍手叫停,又一個問題拋出來:“陳晚榮,你上過戰場,你說,為何曆史上的名將都不愛財,把錢財分與部下?他們是為了收買人心麽?”


    曆史上的名將散財於部下,陳晚榮是知道的,因他們慷慨的舉動贏得軍心,兵士敢於效死,可以說是收買人心的舉動。可是,聽李隆基的意思,好象不是,陳晚榮對這個問題就沒有深思過,乍聞此言,一時結舌,無言以答。


    “哥舒翰,你來說吧!”李隆基把陳晚榮那副不解的模樣看在眼裏,知道他答不出。


    哥舒翰的說法與陳晚榮的想法大不相同:“太子,臣以為名將之所以散財於部下,並不是為了收買人心,而是讓部下放心!是個男人,上了戰場就沒有孬種,為何很多人在戰場上表現不如人意?不敢拚死效命呢?原因就在於兵士不能放心,放心不下他們的家人!”


    “道理安在?”李隆基讚許的點頭,看了一眼陳晚榮。


    哥舒翰接著道:“兵士也是人,他們有家人,有妻兒,若是他死了,他家人的日子過得艱辛,有上頓沒下頓,哪個兵士會去效死?沒有!一般上了戰場轉身就逃的軍隊,多是出現在政亂之世。那些一往無前的軍隊,多是出現在權術修明之時,兵士敢打敢拚敢死,原因就在於即使他們死了,他們的家人也有朝廷照顧,日子會過得好,兵士沒有後顧之憂,他們還怕死麽?”


    陳晚榮上過戰場,深知“是個男人,上了戰場就沒有孬種”這話有多精辟。麵對那種激情搏殺的場麵,是個人,隻要稍微有點血性,都會提刀上,沒有人怕死,更不會產生逃走的想法。


    在那種情況下,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殺光所有的敵人。除此以外,偶爾會想到自己的親人,在搏殺之際,陳晚榮偶爾會想起鄭晴,特別是遇到危險的時候,腦海裏往往會閃過親人的影子,“也許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要是家人生活有保障,兵士即使想到了,也不會怯戰,仍是拚死血戰。若是家人沒法過日子,他們還會這麽拚命麽?


    答案非常肯定:絕對不會!


    權術修明之時,軍功彰顯,家人的日子有保證,兵士能不拚命?政昏衰世,貪官橫行,兵士死了也是白死,誰會記得他們為國捐軀?在這種情況下,誰會去拚命?拚命的隻有傻子!


    哥舒翰的見解獨到,新穎,讓人不得不服,陳晚榮大是感慨道:“哥舒兄之言讓我如醍醐灌頂,見識了,見識了!”


    李隆基萬分感慨的道:“秦漢之時,華夏何等之強,原因何在?就在於權術修明,軍功能彰顯。讀書人多罵秦國是虎狼之國,可是,他們卻從來沒有研究過秦國的軍製,他們從來沒有想過為何同樣是人,到了秦國就不怕死,敢於拚殺。原因就在秦國是當時七國中權術最為修明的國家,賞罰分明,立下軍功一定會得到賞賜,而且兵士還沒有後顧之憂。這是秦軍能所向無敵,秦始皇能混一宇內,打得匈奴人北遁的原因所在。漢武帝在打匈奴之前,先行革新軍製,借鑒了秦國的做法,才使得武功大彰,才有大破匈奴的豐功偉績。漢武帝才敢說出‘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的豪言!”


    權術家的眼光就是不同,能看到實處,比起那些隻知一味唾罵的讀書人高明了千倍,陳晚榮大是佩服:“太子英明!”


    李隆基看著陳晚榮道:“你不愛財,可貴!好好保持吧!”


    話裏似有深意,陳晚榮卻是不明白:“謝太子教誨。”


    李隆基和哥舒翰他們到處去轉,陳晚榮叫來人一問,方知還有兩千多塊香皂的庫存,叫人搬出來,發給炮兵。


    炮兵的威名大振,隻要是唐人都知道這支英雄的軍隊,對於傭工們來說,炮兵還是東家統率的軍隊,那個興奮勁頭還用多說麽?忙著給炮兵發香皂。


    香皂,是好東西,就是賣得太貴了。盡管炮兵的月俸不低,也是買不起,現在擁有香皂,心中那份喜悅還用說麽?


    不是他們貪心,實在是香皂這東西真的好,很新奇。要是拿迴家,給老婆孩子不要說用,就是給他們瞧上幾眼,那也是很誘人的喜事,他們能不興奮?


    這是陳晚榮掏腰包發給他們的,原本就對陳晚榮崇敬的炮兵更加愛戴陳晚榮了。以前的陳晚榮夠意思,有義氣,無論多麽危險,與炮兵總是不離不棄。現在,陳晚榮又多了一條優點,那就是敢於散財。


    兩塊香皂,是幾十兩銀子,以炮兵的月銀,也要好幾個月才能湊起,對他們來說,已經是一個不小的數目了。


    正忙活著,來了一大路人,正是孫正平帶著肖致中他們送酒、送吃的來了。


    一見麵,孫正平喜得情不自禁的衝上來給了陳晚榮一個熊抱,哈哈大笑道:“東家,想死我了!東家,還以為你立了大功,不記得我們了呢?今兒不聲不響的就迴來了,也不給我們說一聲,我們也好準備一下迎接你呀!別的沒有,準備點爆竹,熱鬧熱鬧。”


    肖致中笑嗬嗬的,不住搓手道:“東家,你做了將軍,我們還是叫你東家,行麽?叫將軍雖然威風,可我們不習慣呢。”


    陳晚榮大笑道:“你是我請的匠人,你當然得叫我東家。你要是叫我將軍,我就把你弄到軍隊裏去。”


    “那好啊!東家,我求之不得呢。誰個不知道炮兵英雄了得!”肖致中開起了玩笑。


    陳晚榮一眨眼睛,調皮的道:“我告訴你,就你這身板,在炮兵裏呆不了一天。訓練起來,那個辛苦,你想得到麽?養兵千日,用在一朝,那一千日裏真在養兵麽?不是,是在練兵!你瞧見沒有,就他們這身板,訓練下來,都跟虛脫似的。”


    順著陳晚榮手指的方向一瞧,隻見炮兵個個身似鐵塔,身上好象有著用不完的精力似的,肖致中不由得直縮嘴皮:“我還是叫你東家好了!”


    孫正平調笑一句:“東有,這小子沒有誌氣,有點孬!是個男人,就得迎難上!”


    陳晚榮心情很好,大笑不已,衝肖致中一閃眼睛,逗得眾人大笑。


    孫正平他們送來的不僅有酒,還趕了幾十頭活豬前來。孫正平解釋道:“東家,現在天有些晚了,肉鋪來不及殺,我隻能趕著活豬來,不知道行不行?”


    “活的好!”陳晚榮笑道:“弟兄們殺過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好幾十,還在乎宰一頭豬?”


    哥舒翰一聲令下,過來一隊炮兵把生豬趕走了,沒多久就傳來豬臨死前的慘叫聲,隻一口氣功夫就給宰得精光。


    如此宰殺速度孫正平就沒有見到過,不由是很是驚訝,陳晚榮在他肩頭一拍道:“孫掌櫃,要不要驗驗刀口?保證比屠夫的刀法好。”


    炮兵身上那種生死間磨煉出來的氣質就是他們刀法好的明證,孫正平哪會不相信,忙道:“東家,我哪敢不信呢!”


    孫正平知道陳晚榮舍得花錢,不僅買的有豬,還有不少雞鴨魚,在王少華的指揮下,卸了下來,分發下去,炮兵就開始做晚飯了。


    不一會兒功夫,老宅周圍香氣四溢,誘得人直吞口水。附近的老百姓趕來瞧熱鬧,不住指點議論,說個不住。


    最有意思的是,炮兵這麽大的動靜,附近居然沒有犬吠。當初,為了引誘劉思德出來,陳晚榮一有動靜,附近的犬吠聲響成一片,如此安靜的事情,真是讓人想不到。


    不是狗不想吠叫,是不敢吠叫。炮兵人人經過生死磨煉,殺氣逼人,一千炮兵聚在一起,那殺氣豈是狗能禁受得住的麽?


    老百姓很驚奇的發現,炮兵撤走幾天後,這裏都沒有犬吠聲,狗隻能躲在暗處,不敢出來四處亂跑。


    晚餐快熟之際,又來了一隊人,不是別人,是縣令大人孟建輝,隻見他帶著衙門裏的人匆匆趕來,一見陳晚榮的麵,卟嗵一聲跪在地上道:“卑職孟建輝見過陳將軍!”


    數月前,孟建輝接替沈榷為縣令時,陳晚榮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作坊主罷了,現在,陳晚榮是名揚天下的將軍,孟建輝見麵敢不行大禮麽?


    陳晚榮忙扶起,笑道:“孟大人,我們都知根知底的,見麵是老朋友了,不必行這些禮節。快去見過太子。”


    “太子來了?”孟建輝絕對想不到李隆基再次駕臨,嘴巴可以塞進一隻雞蛋了。


    這時節,官府早就歇著了,孟建輝在家裏,聽說孫正平大采辦,要犒勞炮兵。隻要是寧縣人都知道炮兵是寧縣的陳晚榮統領的,炮兵來了寧縣,陳晚榮也應該迴來了,他這個父母官能不趕來見見麽?


    陳晚榮非常肯定的點頭道:“太子再次駕臨寧縣,你這個父母官好大的麵子。”


    這是在調笑!太子駕臨固然讓人開心,可是,也有大麻煩,那就是絕對不能出事,他又得擔心了。至於李隆基考較他的政績,他倒不用怕,上任這段時間來,孟建輝早然沒有沈榷的政績,也沒有把政務落下,盡心盡力了。


    在陳晚榮的引領下,孟建輝帶著人眾來到李隆基跟前,借著火光一瞧,不是李隆基是誰?忙跪在地上叩頭:“寧縣知縣孟建輝率領寧縣府衙職事人等參見太子!”


    “起來吧!”李隆基正拿著勺和幾個炮兵在燉豬肉,用勺舀了一點湯汁,嚐了一點,點頭品評起來:“味道不錯!沒有禦廚做的那般細膩入味,卻自有一股豪放之風,堪稱猛士湯!”


    “猛士湯!好名字!謝太子賜名!”幾個炮兵格外舒暢。


    他們燉的豬肉,李隆基要是能來聞上幾下,那也是莫大的榮幸了。李隆基不是聞,是親口嚐了,還如此讚譽,這份榮耀比起給他們一百兩黃金還要讓人興奮。


    “什麽賜名不賜名?我這是點評!”李隆基沒想到幾個炮兵打蛇隨棍上,不由得一愕。


    “太子,君無戲言呢!”這種良機,炮兵們能放過麽?


    李隆基和他們一起切肉,一起燉肉,早就混得熟了,炮兵覺得他這人親切,沒有駕子,不趁這時機敲定腳跟能行麽?


    “我是太子,不是君,我還沒有登基,這話不算!”李隆基反詰一句。


    “將軍,你看太子他,他居然,居然……”炮兵終歸沒有把“賴皮”二字說出來。


    李隆苦居然和炮兵計較起來了,這事要不是親見,還真不相信,陳晚榮忍著笑。孟建輝他們無論如何也是想不到高高在上的李隆基還有這一手,無不是笑出聲來。


    “臣不知太子駕到,多有失禮,還請太子恕罪!”孟建輝接著請罪道:“請太子進城,城好為太子設宴。”


    “我先嚐嚐,你們有沒有燉好!”李隆基用勺子舀起一大塊豬肉,抓在手裏吃起來,朝孟建輝晃晃道:“這個就蠻好了。這是我大唐猛士吃的豬肉,我也得趕一迴,錯過了這次,就沒有下次!”


    “太子哪裏是在嚐,純粹就是在偷嘴,好大一塊!”炮兵們在心裏嘀咕,又是高興,能給太子嚐,這份榮耀還用說麽?


    孟建輝愣住了:“太子,那臣這就去置辦些酒席,送過來。”


    “沒必要!”李隆基揮揮手:“這肉有滋有味,挺有嚼頭,隻有猛士才能吃出其中的大道理。你是文官,不懂這些。你們忙你們的去,下去吧!”


    孟建輝滿以為李隆基有話要說,卻沒有想到李隆基這麽快就要他下去,不由得向陳晚榮求助。陳晚榮衝他一閃眼睛,意思是要他快走。


    李隆基現在的心情大好,他要是再說事,會影響到李隆基的心情。不是陳晚榮拍馬屁,是因為李隆基整日裏忙於政務,難得有時間鬆泛一次。


    孟建輝心有不甘,隻得下去了。他剛走,就見黃伯鳴笑嗬嗬的拉著陳再榮的手,大步向陳晚榮過來,遠遠就道:“哎喲,數月不見,陳將軍揚威天下,可喜可賀。”


    一見黃伯鳴,陳晚榮眼睛放光,快步迎了上去,笑道:“見過黃先生。”


    炮兵嘀咕道:“將軍的人緣真好,這才多大一會兒,就有這麽多人來見他。個個沒把他當高高在上的將軍,跟老朋友似的。”


    李隆基笑道:“你們別給他吹了,你們沒看見他眼睛裏在放光麽?他是沒安好心。這個黃伯鳴是縣館的祭酒,他來見陳晚榮,正中他的下懷。縣館的生員,又要改換門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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