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九歌一個翻身,落在了石獅子上,對三名刺客朗聲道:“現在後悔願意退走的,我既往不咎。禁衛軍馬上就會過來,到時候就算我不殺你們,你們也活不成,想清楚了!”


    “哼,廢話少說!一不做二不休,今日定要殺了你和周世子,為主人和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三名刺客殺紅了眼,直逼百裏九歌,招招狠毒。


    百裏九歌也下手更狠了,怒聲道:“給你們活路你們不要,那我也沒辦法了,我不會讓你們威脅到墨漓的!”


    激鬥不斷,百裏九歌和三名刺客都卯足了勁,一點餘地不留。


    宗祠外,遠遠的傳來軍隊行進的聲音,百裏九歌知道是禁衛軍被驚動了,馬上就要衝進宗祠。


    與此同時,她揮舞短刀,刺入了最後一名刺客的體內。


    隨著短刀拔出,溫熱的血打濕了百裏九歌的手。她收刀,看著眼前轟然倒地的刺客,深吸一口氣,發出聲歎息,接著轉身朝著大廟走去。


    墨漓攬著顧憐,與墨泓一道,走下大廟的台階。


    在台階下,百裏九歌拉住墨漓的手,說道:“這些人是王致的手下。”


    “我知道。”墨漓的眼神深了深,“他們也是為主盡忠罷了,單說赤誠之心,倒是可嘉。”


    “他們是挺忠誠的,可是王致自作孽不可活,他們好不容易逃過我的天璣迷陣,卻還是落到個橫死的結局……”這事情百裏九歌懶得再深究,望著禁衛軍已經衝進了二進院,正在向這裏過來……


    百裏九歌道:“我們迴去吧。”看了墨泓一眼,問墨漓:“要把墨泓帶去父王那裏嗎?”


    墨漓也望了墨泓一眼,答:“看他自己的意思,我們先去宮門,馬車還停在那裏。”


    “嗯,好。”百裏九歌應了,見顧憐還心有餘悸,便來到顧憐的麵前,把她拉到離墨漓七步之外,小聲低喃:“說實話,這種刺殺的事,我和墨漓從前還真沒少遇到過,我都快習慣了。你別害怕,我和墨漓不會讓你出事的。”


    “九歌,我沒事的……”顧憐按了按心口,不再去看刺客的屍體和鮮血。


    這時,血泊中,一名刺客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發現自己沒有死,還能動,他的掌心還握著彎刀,旁邊堆著同夥的屍體,而前方不遠處立著的人是……


    是周世子墨漓!


    刺客的眼角青筋暴起,當即抄起彎刀,使出渾身的力氣,朝著墨漓丟了出去。


    “墨漓當心!”百裏九歌驚唿出聲。


    一切都發生的那樣快,在墨漓使出命凝十線的同時,連他都沒有想到,墨泓會衝到他的麵前。


    彎刀捅穿了墨泓的身子,墨泓噴出了鮮血,栽倒在墨漓的懷裏。同時,命凝十線殺死了那名刺客。


    “墨泓!”百裏九歌的臉上呈現出震驚的神色,她衝向了墨泓。


    “墨泓!墨泓!”她喊著,而墨泓就靠在墨漓的懷裏,那尚顯稚嫩的臉,以奇快的速度褪去血色。


    那彎刀深深紮進了他的身體,百裏九歌不敢取出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汩汩湧出的鮮血。墨泓的身子在發抖,無力的抖動著,他從來不知道,原來這世上還有事情,比讓他得知母妃的死訊更覺得冷。


    墨漓的眉梢,擰出一道深切的痛,他沒有想到,墨泓竟然會為他擋這一刀!


    “二哥。”墨泓突然抓住墨漓的手,用力的喊道:“我該死,怨我就好,不要怨我母妃,不要怨我母妃……”話音落下,墨泓的頭一歪,手也無力的滑落了。


    “墨泓!”百裏九歌驚呆的望著墨泓。他,死了嗎?為什麽這麽快,為什麽讓墨漓連說句話都來不及?


    低頭看向那柄彎刀,刀刃所刺入的位置,正是墨泓的心口。百裏九歌咬牙傷悲……那是心髒的位置,原來墨泓連說這一句的時間,都是憑著最後的意誌力搶來的。


    遠遠的,禁衛軍跑了過來,越來越近,為首之人在見了地上的屍體後,慌忙的唿喊:“世子殿下,世子妃,郡主殿下,你們沒事吧?”


    百裏九歌無心理會他們,她彎下身,撫過墨漓的鬢角,心酸的喃喃:“墨漓,你別太難受……”哽了哽,終是說道:“逝者已矣,再難過也要接受這個事實,我陪著你。”


    墨漓看向百裏九歌,他眼底的悲愴,深深的刺痛了百裏九歌的心。她緊握住墨漓的右手,而墨漓正用左臂抱著墨泓。


    他苦笑,這一笑,仿佛是失魂落魄,“墨泓,你可知道,剛才那一刀,我本是能夠躲過的。我是你兄長,又豈能讓你替我去承受危險……”深深一歎:“傻弟弟,再深的怨,我也原諒你。可是,你怎麽對得起父王……”


    “墨漓……”百裏九歌通過相係的手,向墨漓傳遞自己的安慰。


    她看向抵達的禁衛軍頭領,對禁衛軍說道:“將宗祠清理幹淨,那些遇害的宮人都好好的安葬了,打點好他們的家人。”


    “那世子殿下和小殿下……”禁衛軍頭領也沒想到,會看見這樣的一幕,心中發沉。


    百裏九歌說:“你們照我的話去做,墨漓這會兒心情不好,你們就別和他說話了,我們會把事情稟告給父王的。”


    “是。”禁衛軍們聽命了。


    顧憐哀憐的勸道:“王兄,節哀順變。”


    墨漓沉重的唿吸,手上沾著的墨泓的血,已經漸漸被風吹涼。眼底的悲痛不斷的明明滅滅,墨漓過了良久,才應出聲:“嗯……”


    宗祠中的這件意外,傳到了墨陽那裏。


    彼時墨漪還被墨陽留在臨華殿中,談著什麽。當內侍倉皇的衝進來稟報宗祠之事時,墨陽震驚的僵在椅子上。


    隨後,就在墨陽仍然無法相信的時候,墨漓把墨泓的屍體,抱到了臨華殿的織錦地毯上。


    墨陽滑落椅子,老淚縱橫,蒼老的身子顫抖抽搐。


    “父王。”顧憐去扶起了墨陽,墨陽在起身後,跌跌撞撞的衝向墨泓。


    他蹲在地上,一遍遍的看著死了的兒子,哭得悲痛欲絕。顧憐扶著他,不斷的撫著墨陽的後背安撫。


    墨漪走近了墨泓,幽幽歎息:“昧著良心,費了大力,竟還是保不住你……”


    墨漓跪在了墨陽的麵前,苦澀的說道:“是兒臣疏忽,害了王弟……”


    百裏九歌也跟著跪下,攙著墨漓,酸澀道:“我也有錯,沒有去確認那些刺客是不是都死了,才會出這樣的事。父王,這不怪墨漓,怪就怪我。”


    墨陽仿佛沒有聽見兩人的話,他像是石塊般一動不動的,看著墨泓,眼淚不斷的滴落。


    三個親生子,一個癡,一個死,還有一個時日無多……短短的半個時辰裏,墨陽好像蒼老了十歲……百裏九歌心想,父王怕是再也不能承受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滋味了……


    這之後,司殮的官員趕到,掩麵哭泣著處理後續的工作,太後也流著淚趕過來,抱著自己的小孫子悲痛欲絕。


    整個王宮被悲痛哀傷的氛圍所浸染,處處哭泣聲,悲痛難消……


    這些日子裏,幾人都沒有離開王宮,陪著太後和墨陽,守靈、上香、勸慰,直到守過了頭七,墨泓入殮下葬後,西岐慘淡的氣氛才漸漸轉變為痛定思痛,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點的淡去……


    轉眼間,五月將盡,滿城的花開得萬紫千紅,驛道兩旁的十裏荼蘼似雪壓枝頭。


    描著曇花的馬車,從荼蘼花間徐徐行過。馬車裏,百裏九歌揚起了窗簾,望著盛放的花瓣,憶起姒瓏,心酸了酸。低頭看著手中捧著的檀香木盒子,裏麵裝著新鮮的雀陽花花蒂。這是她剛從墨漪家裏采來的,迴去了要給鬼醫前輩,繼續為墨漓熬製補藥。


    將雀陽花花蒂交給鬼醫後,百裏九歌忙了一日,給墨漓喂過藥,哄衿兒睡著時,已經是夜色微醺,華燈初上。山水別院中的曇花盛放如雪,細膩的花瓣,被月色修飾得晶瑩而窈窕。


    百裏九歌扶著墨漓,從花間走過,心馳神往的看著細膩的夜曇,見墨漓已不再如墨泓新死時那樣難受,心裏好受了些,說道:“墨漓你看,這些曇花真的很漂亮。”


    墨漓淺淺一笑:“曇花固然是美,隻可惜曇花一現,繁華終是短暫了些。”


    百裏九歌的心一澀。知道墨漓是有感而發,也是無心的,她咬咬唇,定定的說道:“你不會和曇花一樣的,墨漓。”


    墨漓心間驚住,意識到自己無心的言語觸動了百裏九歌的傷心處,忙撫住她的雙肩,柔聲道:“是我不好,別多想,就這麽陪我走一走,好嗎?”


    百裏九歌點點頭說:“我不會多想的。”與其多想,不如堅定未來,拚命努力。


    鴿子的鳴叫聲,就在這時響起。


    百裏九歌望去,見到的是飛來的信鴿。她連忙接下鴿子,從鴿子腿上,取了信條下來。


    打開一看,是禦雷的字跡,百裏九歌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禦雷那邊是不是已經找到了極陽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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