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的事情,比起城裏,自有其獨到的地方。說獨到,實在是因為,人們都活在一種近乎透明的狀態裏:誰家幾畝地,誰家幾頭牛,誰家姑娘俊,誰家小夥帥……都清清楚楚。
陳年舊醋,家常裏短,說都說不完的家庭往事,想都想不盡的人士糾葛!
張廣元在太陽下麵,做著農活。心裏,卻在默默的念叨那段話。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而後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那場病,讓他和父母本來已經到了邊緣化的情況,發生了變化。
父母親原諒了他!原諒了他那段荒唐經曆所帶給他們的不能原諒的傷害的行為!他的父親,細心的照料著他的心情,他的生活!他們一家人的心,又重新的凝在了一起。
母親還是那樣,可他學會了忍耐,學會了包容,他不再和她鬧。心裏不舒服的時候他就想:自己是多麽的可惡,竟然能讓自己的母親給自己下跪。想的時候,他就一下一下的自己抽自己的臉,打的自己感到臉都麻木了才停止!那種釋放自己的方式很管用,在幾十個嘴巴打下來後——他的心——就平靜了下來——盡管淚,還在眼裏,熱乎乎的。
他走在村裏,身後的冷戚戚的議論。讓他,咬緊了自己的嘴唇!
他摔摔頭,讓自己的腦子清醒起來。他說“走自己的路,讓他們說去吧!”!
時間長了,也就沒有人再說他。人們看到了一個能吃苦,能為父母吃各樣苦的少年。張廣元也真的是,很盡心的為自己的過錯,進行了彌補。
他隨著父親出去幹活,幹各樣的體力活,這也有助於他好好休息。幹活掙的錢,他全部都給了家裏,他覺得那是他應該的迴報!
沒有靜下來的時候,一靜下來,他的心——就苦的和黃連一樣!
他給亦舒紅寫了信,信裏麵說“我已不配,不配和你擁有什麽。真心的希望你能幸福,能找到新的幸福!”。他用了“欲哭無淚”四個字形容自己對他們的那份感情,他卻在自己的日記裏寫到。“我對你,癡情一片,癡情一片!”!
……
三年——三年之間——他沒有和亦舒紅聯係,隻是默默的幹活,默默的在太陽底下流血流汗,他沒有覺得苦。相反,他覺得越來越塌實!
他也開始了新的思索:對所有需要思索的東西的思索!
“農民,世世代代貧窮,祖祖輩輩耕種:祖祖輩輩耕種,世世代代貧窮,總生活在生活的最下層。”!
魯迅先生曾經歎息過農民說了這樣一句話: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張廣元就尋思:一個農民,你要他爭什麽?安居樂業不好麽?要去爭什麽呢?爭權奪利相互攀比你爭我鬥麽?那樣就好麽?魯迅先生也從農村出去的,出去了就為農民感到悲哀啦感到生氣啦,感到農民不爭氣啦!他的這樣的思想,不知道怎樣理解?才好?但是他喜歡他的那句:“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
後來,的確的農村發展起來啦,也都家裏藏起了錢,爭到了榮譽麽?有錢了農民開始幹什麽?他們修建門樓,他們相互攀比,相互傾軋,相互的你爭我鬥,為了蠅頭小利,來往穿梭!
但是不管怎樣,魯迅先生,永遠是中華大地上的一棵傲鬆!
廣元買了他的專輯,厚厚的書。他在書上寫下“傲鬆”兩個字!
他的思想和他的犀利——永遠值得我們去品文!
他是最令廣元欽佩的作家之一!
。。。。。。。
廣元不害怕成為農民,他隻是什麽都沒有,隻有自己!
在夜裏,他的心又跳了起來!他說“我心不甘,我心不甘,不甘就這樣淹沒在這裏。我心不甘……我心不甘!”!
他開始把自己的心情,亦點一底的寫下來。並嚐試繼續走他以前想走的路:創作!
在那廣闊的田野上,他望著那無邊無際的遠山,望著那碧藍碧藍的天空,心在飛揚!
他在那本子的扉頁上寫下了這樣一些話:
希望——從此以後:
不要讓我的眼——注視神不喜悅的東西!
不要讓我的手——觸碰神不準許的事物!
不要讓我的腳——踏入神所攔阻的地方!
不要讓我的心——去思想神厭惡的念頭!
……
看著滿山清霧,一路飛花,田野間厚厚的黃土,遠山在雲霧裏嫋嫋俊浪……!
他的心-開始飛揚……他的筆也漸漸的寫出了一些東西。
《你看……》:“你看那飄逸的長發/拂散過無邊的田野/裸露著白玉般光滑的脖項/起伏突兀的胸膛上/煙霧般繚繞著一條絲巾/你看那三月裏盛開的花朵兒/舒展開嬌豔無比的臉龐兒/百花零落的地上/蹦蹦跳跳著一群小孩兒……”
他看到溝邊那棵樹,就牽起他的筆。
《一棵樹》:“我曾看到這樣一棵樹,它的根部已裸露大半,整個身軀伸在危崖邊邊,些須些根須……
緊緊抓著係著它生死的大地!它隻是一棵樹,卻感動了很多人。許多的人,被它不屈不撓的生命,所感動!它沒有美麗的外表,也沒有高貴的品質,更沒有什麽值得引以為傲的材質。
它隻是知道,讓自己的根,深深的紮入大地,讓生命所需的養份,從那一絲絲的根須上,傳遞到每一片葉子。讓生命的力量,釋放出應有的光彩。讓生命的存在,展現出自己的風景!它隻是一棵樹,可它,鼓勵了很多和它有著一樣狀況的人!它的存在,就是它的價值!我願意讓它,在我的視線裏,幻化成永恆的執著!”。
他在矛盾裏成長,在掙紮中熬煉自己的心,他的心,漸漸的純了起來!
他寫了《莫名的幸福》:“構成痛苦的理由太多,擁有歡樂仿佛詩歌遙遠的夢想。然而我此刻,卻體驗著莫名的幸福——在我的心中——有十分的道德追求!因而,我幸福!日子固然平凡,痛苦固然讓人心痛——我卻從道德的窗口——看遍了人間的風景!”
他從一本書上看到過一句話:據說,道德藏在一個很陡峭的山上,有聖潔女神守護,沒有堅毅的信心,攀登不上那座高峰!
盡管他也寫過《野星》。
“此生,如果我是一棵野樹,一定要生長在不需要太多養料的荒郊;此生,如果我是一匹野馬,一定要縱橫在無邊的天涯裏奔跑;此生,唯願我能是一顆野星,劃過天際,望遍地球,撒下一絲冷光,為這塵世,留下一份希望,留下一些溫暖,為那個盼著流星許願的人,送去一份驚喜。如果可能的話,讓我幫他——實現他的願望!……”。
他寫了《鷹》。
“永遠是搏擊長空的角色,展翅翱翔在浩瀚的宇宙……當它長大,從不過問別的鳥兒是否有夢。隻管自己遠航在渴望的天空。上帝造鷹,鷹來到這個世界,就是要展現,要它展現,那一種傲視群雄的英姿……展翅高飛,俯眼蒼穹……我們會因其慚愧嗎?鷹的心中沒有罪惡……它用一種冷視的眼神,輕蔑的麵對——各樣的仇恨……它可以振翅高飛在它的天空它是一種神奇的鳥——我終於知道,為什麽?有的部落,會把鷹,看為聖鳥……!”
……
那年,電視上播揚了一件大事情,世界上的一個大國欺負一個小國家!
廣元看到一個鏡頭:一個抱著孩子在戰火裏隨人群漂移的女人!竟觸動啦他。
他就寫下了一個小人物對於世界局勢的一個看法:《小國寫給傷害我的大國》:
“同樣,我們都是國家——你卻,發展的那般強大!——強大也就是了——為何?你要把我們轟炸?你把我們的城市燃燒,你把我們的家園毀掉——你——還要獰笑!你讓我們的女人——在匆忙的角落裏奔跑:你讓我們的孩子——在驚慌中的角落裏尋找……你想要怎樣的權利?你想要怎樣的財富?是持著你的強大麽?——不要忘了——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的國家!就算你擁有再怎麽樣先進的武器,再怎麽樣發達的兵刃,堅船利炮,銅槍鐵臂……也經不得每個國家給你的一句咒語——你的國家,將不得安寧;你的人民,將不得安生!……如果,你還要再持強,我將詛咒——你的滅亡!”。
之後,又寫了《地球》:
“她,是人類共有的母親。有著各樣的風情萬種,有著各樣的桃李芳菲:平靜的時候,嫻靜優雅:生氣的時候,氣勢磅礴:有著浩瀚的迸發,奇妙的激流:光滑的肩膀碧玉無暇,純潔的雙乳高聳挺拔:她——包容萬千——羅納百川,醞釀了各樣的生命,撰寫了各樣的神奇:她是那樣的完美,那樣的慈善,那樣的默默胸懷……!
她有著四杯清水和五片餅幹,養育了七種膚色的小人——而就是這些小人們,在她的身上,放縱了自己的私欲,侵吞了屬於她生命的光輝——各持著自己的聰明——擺弄著一直美麗的她!
他們把她的乳汁遍撒大地,把她的溪流充斥垃圾,不懂的愛的人啊,把毀滅,掛在自己的心口,懸在自己的嘴邊!
她,人類共有的母親:在藍天下流起紅色的淚,在碧空中吐露白色的煙塵!
她,一直在容忍著沒有長大的孩子們的胡鬧麽?還是孩子們——就是喜歡折磨她?
誰在唿喊?——母親啊母親——你最初嬌豔的臉兒——哪裏去啦?
。。。。。。。。。
你對著一群——不懂得愛的人——唿喊?——有什麽用呢?他們不懂的愛!不懂愛!
……”!
他寫了《詩》——就是在一瞬間讓你驚動,一句話讓你震醒,一個字催你流淚,一份情讓你顫抖——最後讓你欣喜潔淨或者振奮思索的偉大建築!
他說我曾見過這樣一棟建築——有著華麗的外表,迷人的色彩,誘人的格調。我深入進去卻發現,裏麵空洞無物!
他也寫下了一首《寫給失敗的初戀》:
“我曾用心的愛著你,並為此默默付出努力——直到一天隨你來到教堂……!”
他寫了《礁石夢》:
“我是那偎海而眠的礁石,徹夜傾聽著無盡的濤聲。孤寂的歲月裏看慣了風浪,輪迴的命運中錘煉了臂膀。無語的我啊——你可知道我心中一直擁有的夢?。。。輕輕的她來了,吻過我的臉龐。。。輕輕的她走了,留下我在盼望,下一次的波浪。。。”他學會了剪紙,他在剪紙上寫道:“美——就是藝術!”!
。。。。。。。。。。。。
張廣元不知道自己寫那些東西,想幹什麽?他,隻是一種對周圍的感覺。
母親對於他的寫作,嗤之以鼻。她冷冷的說想你也不可能有什麽作品麵世。你寫那些有什麽用呢?能當飯吃?能當水喝?還是能當錢化?……
沒有人會相信:一個從那種醫院裏出來的人,會有什麽作為!
張廣元也沒有什麽信心啦。盡管他還寫,那隻是他的一個愛好!他從來也不敢去投什麽稿件!他對自己,沒有什麽信心。
很多時候,他也在想:是啊,我這樣的寫,有什麽意義呢?
這樣的一張一張的紙,一篇一篇的字,有什麽意義呢?
有什麽意義?
他不敢說自己想成為一名作家!那簡直——要讓人——笑掉大牙!簡直癡心妄想!
“你別癡心妄想了——就你這個腦子——不出問題都讓我們心安了,還想怎樣?”
他慢慢的也接受了父母親的勸導,慢慢的放棄了自己的,夢想!
……
我們應該看到:這個家夥,雖然有一些人格上的缺陷。可他,不能否認,是個有一點思想的家夥!就看這個能寫些東西的家夥,在放棄夢想之後,會有怎樣的腳步吧?!
他自己的事情,正讓他,欲哭無淚!
三年之後,張廣元終於再次的見到了亦舒紅!
她已經是個合格的優秀的學校的教師——人類靈魂的工程師!她還是那樣的充滿靈氣!
可張廣元清楚的看到:她的臉,沒有象以前那樣,燦爛的對著他笑。
他對自己說我是怎麽了?我這次見她,隻是想見她最後亦麵,怎麽還有想法?不應該太不應該!其實他的心裏,已經很清楚的知道——兩個人——!
可他還抱著一絲幻想……!
他們還是在那個南邊的河水旁,青青的草,葉子繁茂的大樹,嘩嘩流的洛河水,軟軟的泥沙地,各色各樣的漂亮的石頭……。
他就問她“聽說——你訂婚啦……?”
她底著頭,在玩她衣服上的紐扣“沒有。我和誰,去訂婚呢?”
他有一絲喜悅“真的麽?你沒有騙我?”
“沒有,我為什麽要騙你呢?”
“那就好,你還記得我的生日麽?”
“十二月十九!我一直記得”
廣元有一些激動,“你還記得,我都把你的生日忘了。”
“你的生日,和我的一個同學是一天,她誇你說你的表達能力強,我讓她看過你的信她對你的評價讓我很開心。”
“你是因為他才記住我的生日,還是因為我才記住他的生日——還是……”
“那是你說的巧妙。我隻是記得!”
張廣元到底沒有敢問她,究竟還喜歡自己麽?
他們談到了他的那場病。
亦舒紅說“當時我看你高三後來給我寫的信,我就知道你出了問題。你小姨後來來告訴我說你病了,我說要去看你的!他們沒有讓我去,他們說你到遠處去啦。”
張廣元說我知道,我聽小姨說過啦。
在迴杜縣之前,他買的罐頭餅幹之類的東西。去了她家一趟,把禮物留在了那裏。亦舒紅沒有拒絕,她說你的留下,你那個夥伴的就不要留啦。張廣元買的是兩份,一份說是自己的,一份說是自己夥伴買的……其實都是他掏錢買的。他的夥伴覺得,自己和她家非親非故的,是沒有理由買禮品的。
剛到穗棟村的時候,他和他的杜縣夥伴,他徘徊著,就是不敢認門。夥伴說我就知道你知道是那一家,可你就是不進……終於擰著頭皮進去了,一切,沒有那麽難。
可他知道:他們——真的已經——不可能是以前的那樣啦!
……
迴到杜縣,母親聽他把情況講了一下就說:你不敢問她,我來問,你現在是個正常的人,那次隻是你的思想沒有成熟,你沒有什麽必要自卑。她也就是個農村的教師,我們也不高攀她。我問她:是想還是不想嫁給你?我給她打電話!
那時候,農村,他的家,已經裝上了電話,並且在他和父親一家人的共同努力下買了農用車,家裏的生活,說不上富裕,可也比以前強了很多很多。
父母的心思——都轉到了為他成家的地方。
廣元就說你先不要急,這種事情不是可以急的。
最終母親還是打了電話,那個電話號碼是亦舒紅給他的,是她大姐家裏的電話。
亦舒紅最後終於把話在電話裏給他挑明了——她說“我訂婚啦……”!
張廣元的第一句話是“那——恭喜你啊!”
然後他告訴她說“我也要出去啦——出去幹活!”
她說“那祝你一路順風!”
他說“謝謝,再見……”。
……
之後,他單獨又去見了亦舒紅一麵——他們相對無言。張廣元說我過來隻是想那迴我給你寫的信——你的信我不可能給你啦……亦舒紅沒有說什麽,把他帶到她在學校的辦公室裏,她給他糖果餅幹吃!廣元說我沒有吃零食的習慣,他拒絕了!他說我能看看他的照片麽?亦舒紅就給他那了一張照片,一個男人斜躺在一張床上,牆上是那些時候特別流行的《泰坦泥克號》上露絲和傑克在船梢張開雙臂的景象!張廣元瞟了一眼她的床,她的床邊上,和相片上一樣貼著那副畫!張廣元放下照片,靜靜的看著她從各樣的書中尋找他寫的信,兩人靜靜的沒有多說什麽。給了他幾封,說有的找不到了。張廣元說找不到就算了我下午就迴去啦,你多保重!就迴去了。
路上,他撕了那些信,白花花的紙片,散落一地……!
兩個人的感情就那樣劃上了個圓滿的句號。張廣元後來精心的寫了一封信給亦舒紅!
他在信上說到羅曼羅蘭說過“人生中的種種不幸,都是上帝賜予的最好的禮物!”他在信上說“我相信,我再也不會給你寫信。”“盡管我們這樣結束了,我還是衷心的祝福你能過的幸福,過的好!”“如果以後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隻要你開口,我一定不遺餘力的去做”“你是我的初戀,我不會忘了你。盡管我們分手了,怨之怨我沒有那個福分!”“真心的祝福你:一切順心如意!”……!
把信寄出以後,他在自己的小房間裏哭了!他母親敲門進去看他,他把眼淚搽幹笑著說沒有事我肚子不餓……母親說你騙誰呢?你臉上還有淚痕,眼睛都紅了……他強笑著揉了揉眼睛說掉了個灰塵……母親說我早說過的,初戀是沒有結果的!我們都是過來人,感情的事情,是最傷人心的!你不要再想不開,世上的好女人多的是,還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啦?你好好的做事,我和你爸會把你的事情辦好的。
廣元說我想出去打工:現在都流行這個。
母親說也行,你出去闖闖也行!這麽幾年,你也沒有到外麵看看,我給你爸商量了你出去安心幹活,我們在家給你張羅著,你賺些錢,迴來也好辦事。這兩天我聯係一下。
張廣元就那樣,踏上了他的打工生涯!
對於他的初戀,筆者願意多寫幾句話,有詞是這樣講: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可也有人,就是“百媚千紅。。。。隻愛你那一種”!
人都說“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外麵的世界很無奈”……!
對於精彩和無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解。都有自己的精彩和無奈!
陳年舊醋,家常裏短,說都說不完的家庭往事,想都想不盡的人士糾葛!
張廣元在太陽下麵,做著農活。心裏,卻在默默的念叨那段話。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而後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那場病,讓他和父母本來已經到了邊緣化的情況,發生了變化。
父母親原諒了他!原諒了他那段荒唐經曆所帶給他們的不能原諒的傷害的行為!他的父親,細心的照料著他的心情,他的生活!他們一家人的心,又重新的凝在了一起。
母親還是那樣,可他學會了忍耐,學會了包容,他不再和她鬧。心裏不舒服的時候他就想:自己是多麽的可惡,竟然能讓自己的母親給自己下跪。想的時候,他就一下一下的自己抽自己的臉,打的自己感到臉都麻木了才停止!那種釋放自己的方式很管用,在幾十個嘴巴打下來後——他的心——就平靜了下來——盡管淚,還在眼裏,熱乎乎的。
他走在村裏,身後的冷戚戚的議論。讓他,咬緊了自己的嘴唇!
他摔摔頭,讓自己的腦子清醒起來。他說“走自己的路,讓他們說去吧!”!
時間長了,也就沒有人再說他。人們看到了一個能吃苦,能為父母吃各樣苦的少年。張廣元也真的是,很盡心的為自己的過錯,進行了彌補。
他隨著父親出去幹活,幹各樣的體力活,這也有助於他好好休息。幹活掙的錢,他全部都給了家裏,他覺得那是他應該的迴報!
沒有靜下來的時候,一靜下來,他的心——就苦的和黃連一樣!
他給亦舒紅寫了信,信裏麵說“我已不配,不配和你擁有什麽。真心的希望你能幸福,能找到新的幸福!”。他用了“欲哭無淚”四個字形容自己對他們的那份感情,他卻在自己的日記裏寫到。“我對你,癡情一片,癡情一片!”!
……
三年——三年之間——他沒有和亦舒紅聯係,隻是默默的幹活,默默的在太陽底下流血流汗,他沒有覺得苦。相反,他覺得越來越塌實!
他也開始了新的思索:對所有需要思索的東西的思索!
“農民,世世代代貧窮,祖祖輩輩耕種:祖祖輩輩耕種,世世代代貧窮,總生活在生活的最下層。”!
魯迅先生曾經歎息過農民說了這樣一句話: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張廣元就尋思:一個農民,你要他爭什麽?安居樂業不好麽?要去爭什麽呢?爭權奪利相互攀比你爭我鬥麽?那樣就好麽?魯迅先生也從農村出去的,出去了就為農民感到悲哀啦感到生氣啦,感到農民不爭氣啦!他的這樣的思想,不知道怎樣理解?才好?但是他喜歡他的那句:“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
後來,的確的農村發展起來啦,也都家裏藏起了錢,爭到了榮譽麽?有錢了農民開始幹什麽?他們修建門樓,他們相互攀比,相互傾軋,相互的你爭我鬥,為了蠅頭小利,來往穿梭!
但是不管怎樣,魯迅先生,永遠是中華大地上的一棵傲鬆!
廣元買了他的專輯,厚厚的書。他在書上寫下“傲鬆”兩個字!
他的思想和他的犀利——永遠值得我們去品文!
他是最令廣元欽佩的作家之一!
。。。。。。。
廣元不害怕成為農民,他隻是什麽都沒有,隻有自己!
在夜裏,他的心又跳了起來!他說“我心不甘,我心不甘,不甘就這樣淹沒在這裏。我心不甘……我心不甘!”!
他開始把自己的心情,亦點一底的寫下來。並嚐試繼續走他以前想走的路:創作!
在那廣闊的田野上,他望著那無邊無際的遠山,望著那碧藍碧藍的天空,心在飛揚!
他在那本子的扉頁上寫下了這樣一些話:
希望——從此以後:
不要讓我的眼——注視神不喜悅的東西!
不要讓我的手——觸碰神不準許的事物!
不要讓我的腳——踏入神所攔阻的地方!
不要讓我的心——去思想神厭惡的念頭!
……
看著滿山清霧,一路飛花,田野間厚厚的黃土,遠山在雲霧裏嫋嫋俊浪……!
他的心-開始飛揚……他的筆也漸漸的寫出了一些東西。
《你看……》:“你看那飄逸的長發/拂散過無邊的田野/裸露著白玉般光滑的脖項/起伏突兀的胸膛上/煙霧般繚繞著一條絲巾/你看那三月裏盛開的花朵兒/舒展開嬌豔無比的臉龐兒/百花零落的地上/蹦蹦跳跳著一群小孩兒……”
他看到溝邊那棵樹,就牽起他的筆。
《一棵樹》:“我曾看到這樣一棵樹,它的根部已裸露大半,整個身軀伸在危崖邊邊,些須些根須……
緊緊抓著係著它生死的大地!它隻是一棵樹,卻感動了很多人。許多的人,被它不屈不撓的生命,所感動!它沒有美麗的外表,也沒有高貴的品質,更沒有什麽值得引以為傲的材質。
它隻是知道,讓自己的根,深深的紮入大地,讓生命所需的養份,從那一絲絲的根須上,傳遞到每一片葉子。讓生命的力量,釋放出應有的光彩。讓生命的存在,展現出自己的風景!它隻是一棵樹,可它,鼓勵了很多和它有著一樣狀況的人!它的存在,就是它的價值!我願意讓它,在我的視線裏,幻化成永恆的執著!”。
他在矛盾裏成長,在掙紮中熬煉自己的心,他的心,漸漸的純了起來!
他寫了《莫名的幸福》:“構成痛苦的理由太多,擁有歡樂仿佛詩歌遙遠的夢想。然而我此刻,卻體驗著莫名的幸福——在我的心中——有十分的道德追求!因而,我幸福!日子固然平凡,痛苦固然讓人心痛——我卻從道德的窗口——看遍了人間的風景!”
他從一本書上看到過一句話:據說,道德藏在一個很陡峭的山上,有聖潔女神守護,沒有堅毅的信心,攀登不上那座高峰!
盡管他也寫過《野星》。
“此生,如果我是一棵野樹,一定要生長在不需要太多養料的荒郊;此生,如果我是一匹野馬,一定要縱橫在無邊的天涯裏奔跑;此生,唯願我能是一顆野星,劃過天際,望遍地球,撒下一絲冷光,為這塵世,留下一份希望,留下一些溫暖,為那個盼著流星許願的人,送去一份驚喜。如果可能的話,讓我幫他——實現他的願望!……”。
他寫了《鷹》。
“永遠是搏擊長空的角色,展翅翱翔在浩瀚的宇宙……當它長大,從不過問別的鳥兒是否有夢。隻管自己遠航在渴望的天空。上帝造鷹,鷹來到這個世界,就是要展現,要它展現,那一種傲視群雄的英姿……展翅高飛,俯眼蒼穹……我們會因其慚愧嗎?鷹的心中沒有罪惡……它用一種冷視的眼神,輕蔑的麵對——各樣的仇恨……它可以振翅高飛在它的天空它是一種神奇的鳥——我終於知道,為什麽?有的部落,會把鷹,看為聖鳥……!”
……
那年,電視上播揚了一件大事情,世界上的一個大國欺負一個小國家!
廣元看到一個鏡頭:一個抱著孩子在戰火裏隨人群漂移的女人!竟觸動啦他。
他就寫下了一個小人物對於世界局勢的一個看法:《小國寫給傷害我的大國》:
“同樣,我們都是國家——你卻,發展的那般強大!——強大也就是了——為何?你要把我們轟炸?你把我們的城市燃燒,你把我們的家園毀掉——你——還要獰笑!你讓我們的女人——在匆忙的角落裏奔跑:你讓我們的孩子——在驚慌中的角落裏尋找……你想要怎樣的權利?你想要怎樣的財富?是持著你的強大麽?——不要忘了——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的國家!就算你擁有再怎麽樣先進的武器,再怎麽樣發達的兵刃,堅船利炮,銅槍鐵臂……也經不得每個國家給你的一句咒語——你的國家,將不得安寧;你的人民,將不得安生!……如果,你還要再持強,我將詛咒——你的滅亡!”。
之後,又寫了《地球》:
“她,是人類共有的母親。有著各樣的風情萬種,有著各樣的桃李芳菲:平靜的時候,嫻靜優雅:生氣的時候,氣勢磅礴:有著浩瀚的迸發,奇妙的激流:光滑的肩膀碧玉無暇,純潔的雙乳高聳挺拔:她——包容萬千——羅納百川,醞釀了各樣的生命,撰寫了各樣的神奇:她是那樣的完美,那樣的慈善,那樣的默默胸懷……!
她有著四杯清水和五片餅幹,養育了七種膚色的小人——而就是這些小人們,在她的身上,放縱了自己的私欲,侵吞了屬於她生命的光輝——各持著自己的聰明——擺弄著一直美麗的她!
他們把她的乳汁遍撒大地,把她的溪流充斥垃圾,不懂的愛的人啊,把毀滅,掛在自己的心口,懸在自己的嘴邊!
她,人類共有的母親:在藍天下流起紅色的淚,在碧空中吐露白色的煙塵!
她,一直在容忍著沒有長大的孩子們的胡鬧麽?還是孩子們——就是喜歡折磨她?
誰在唿喊?——母親啊母親——你最初嬌豔的臉兒——哪裏去啦?
。。。。。。。。。
你對著一群——不懂得愛的人——唿喊?——有什麽用呢?他們不懂的愛!不懂愛!
……”!
他寫了《詩》——就是在一瞬間讓你驚動,一句話讓你震醒,一個字催你流淚,一份情讓你顫抖——最後讓你欣喜潔淨或者振奮思索的偉大建築!
他說我曾見過這樣一棟建築——有著華麗的外表,迷人的色彩,誘人的格調。我深入進去卻發現,裏麵空洞無物!
他也寫下了一首《寫給失敗的初戀》:
“我曾用心的愛著你,並為此默默付出努力——直到一天隨你來到教堂……!”
他寫了《礁石夢》:
“我是那偎海而眠的礁石,徹夜傾聽著無盡的濤聲。孤寂的歲月裏看慣了風浪,輪迴的命運中錘煉了臂膀。無語的我啊——你可知道我心中一直擁有的夢?。。。輕輕的她來了,吻過我的臉龐。。。輕輕的她走了,留下我在盼望,下一次的波浪。。。”他學會了剪紙,他在剪紙上寫道:“美——就是藝術!”!
。。。。。。。。。。。。
張廣元不知道自己寫那些東西,想幹什麽?他,隻是一種對周圍的感覺。
母親對於他的寫作,嗤之以鼻。她冷冷的說想你也不可能有什麽作品麵世。你寫那些有什麽用呢?能當飯吃?能當水喝?還是能當錢化?……
沒有人會相信:一個從那種醫院裏出來的人,會有什麽作為!
張廣元也沒有什麽信心啦。盡管他還寫,那隻是他的一個愛好!他從來也不敢去投什麽稿件!他對自己,沒有什麽信心。
很多時候,他也在想:是啊,我這樣的寫,有什麽意義呢?
這樣的一張一張的紙,一篇一篇的字,有什麽意義呢?
有什麽意義?
他不敢說自己想成為一名作家!那簡直——要讓人——笑掉大牙!簡直癡心妄想!
“你別癡心妄想了——就你這個腦子——不出問題都讓我們心安了,還想怎樣?”
他慢慢的也接受了父母親的勸導,慢慢的放棄了自己的,夢想!
……
我們應該看到:這個家夥,雖然有一些人格上的缺陷。可他,不能否認,是個有一點思想的家夥!就看這個能寫些東西的家夥,在放棄夢想之後,會有怎樣的腳步吧?!
他自己的事情,正讓他,欲哭無淚!
三年之後,張廣元終於再次的見到了亦舒紅!
她已經是個合格的優秀的學校的教師——人類靈魂的工程師!她還是那樣的充滿靈氣!
可張廣元清楚的看到:她的臉,沒有象以前那樣,燦爛的對著他笑。
他對自己說我是怎麽了?我這次見她,隻是想見她最後亦麵,怎麽還有想法?不應該太不應該!其實他的心裏,已經很清楚的知道——兩個人——!
可他還抱著一絲幻想……!
他們還是在那個南邊的河水旁,青青的草,葉子繁茂的大樹,嘩嘩流的洛河水,軟軟的泥沙地,各色各樣的漂亮的石頭……。
他就問她“聽說——你訂婚啦……?”
她底著頭,在玩她衣服上的紐扣“沒有。我和誰,去訂婚呢?”
他有一絲喜悅“真的麽?你沒有騙我?”
“沒有,我為什麽要騙你呢?”
“那就好,你還記得我的生日麽?”
“十二月十九!我一直記得”
廣元有一些激動,“你還記得,我都把你的生日忘了。”
“你的生日,和我的一個同學是一天,她誇你說你的表達能力強,我讓她看過你的信她對你的評價讓我很開心。”
“你是因為他才記住我的生日,還是因為我才記住他的生日——還是……”
“那是你說的巧妙。我隻是記得!”
張廣元到底沒有敢問她,究竟還喜歡自己麽?
他們談到了他的那場病。
亦舒紅說“當時我看你高三後來給我寫的信,我就知道你出了問題。你小姨後來來告訴我說你病了,我說要去看你的!他們沒有讓我去,他們說你到遠處去啦。”
張廣元說我知道,我聽小姨說過啦。
在迴杜縣之前,他買的罐頭餅幹之類的東西。去了她家一趟,把禮物留在了那裏。亦舒紅沒有拒絕,她說你的留下,你那個夥伴的就不要留啦。張廣元買的是兩份,一份說是自己的,一份說是自己夥伴買的……其實都是他掏錢買的。他的夥伴覺得,自己和她家非親非故的,是沒有理由買禮品的。
剛到穗棟村的時候,他和他的杜縣夥伴,他徘徊著,就是不敢認門。夥伴說我就知道你知道是那一家,可你就是不進……終於擰著頭皮進去了,一切,沒有那麽難。
可他知道:他們——真的已經——不可能是以前的那樣啦!
……
迴到杜縣,母親聽他把情況講了一下就說:你不敢問她,我來問,你現在是個正常的人,那次隻是你的思想沒有成熟,你沒有什麽必要自卑。她也就是個農村的教師,我們也不高攀她。我問她:是想還是不想嫁給你?我給她打電話!
那時候,農村,他的家,已經裝上了電話,並且在他和父親一家人的共同努力下買了農用車,家裏的生活,說不上富裕,可也比以前強了很多很多。
父母的心思——都轉到了為他成家的地方。
廣元就說你先不要急,這種事情不是可以急的。
最終母親還是打了電話,那個電話號碼是亦舒紅給他的,是她大姐家裏的電話。
亦舒紅最後終於把話在電話裏給他挑明了——她說“我訂婚啦……”!
張廣元的第一句話是“那——恭喜你啊!”
然後他告訴她說“我也要出去啦——出去幹活!”
她說“那祝你一路順風!”
他說“謝謝,再見……”。
……
之後,他單獨又去見了亦舒紅一麵——他們相對無言。張廣元說我過來隻是想那迴我給你寫的信——你的信我不可能給你啦……亦舒紅沒有說什麽,把他帶到她在學校的辦公室裏,她給他糖果餅幹吃!廣元說我沒有吃零食的習慣,他拒絕了!他說我能看看他的照片麽?亦舒紅就給他那了一張照片,一個男人斜躺在一張床上,牆上是那些時候特別流行的《泰坦泥克號》上露絲和傑克在船梢張開雙臂的景象!張廣元瞟了一眼她的床,她的床邊上,和相片上一樣貼著那副畫!張廣元放下照片,靜靜的看著她從各樣的書中尋找他寫的信,兩人靜靜的沒有多說什麽。給了他幾封,說有的找不到了。張廣元說找不到就算了我下午就迴去啦,你多保重!就迴去了。
路上,他撕了那些信,白花花的紙片,散落一地……!
兩個人的感情就那樣劃上了個圓滿的句號。張廣元後來精心的寫了一封信給亦舒紅!
他在信上說到羅曼羅蘭說過“人生中的種種不幸,都是上帝賜予的最好的禮物!”他在信上說“我相信,我再也不會給你寫信。”“盡管我們這樣結束了,我還是衷心的祝福你能過的幸福,過的好!”“如果以後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隻要你開口,我一定不遺餘力的去做”“你是我的初戀,我不會忘了你。盡管我們分手了,怨之怨我沒有那個福分!”“真心的祝福你:一切順心如意!”……!
把信寄出以後,他在自己的小房間裏哭了!他母親敲門進去看他,他把眼淚搽幹笑著說沒有事我肚子不餓……母親說你騙誰呢?你臉上還有淚痕,眼睛都紅了……他強笑著揉了揉眼睛說掉了個灰塵……母親說我早說過的,初戀是沒有結果的!我們都是過來人,感情的事情,是最傷人心的!你不要再想不開,世上的好女人多的是,還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啦?你好好的做事,我和你爸會把你的事情辦好的。
廣元說我想出去打工:現在都流行這個。
母親說也行,你出去闖闖也行!這麽幾年,你也沒有到外麵看看,我給你爸商量了你出去安心幹活,我們在家給你張羅著,你賺些錢,迴來也好辦事。這兩天我聯係一下。
張廣元就那樣,踏上了他的打工生涯!
對於他的初戀,筆者願意多寫幾句話,有詞是這樣講: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可也有人,就是“百媚千紅。。。。隻愛你那一種”!
人都說“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外麵的世界很無奈”……!
對於精彩和無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解。都有自己的精彩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