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心不在焉的模樣一直持續到了晚上,雲熠不在,她早早吃了晚膳洗漱完畢坐在床上盯著腳邊的冰盆繼續“發呆”,盯了許久,直到一塊冰都化了一半,門外才傳來有人過來的動靜。


    她一僵,立刻掀開被子躺進去,假裝自己已經入睡,並沒有在等什麽,然後便聽到行一難得帶著擔憂的聲音:“夫人,大人受了傷……”


    什麽!


    公語蕊立刻掀開被子,赤著腳就奔了出來,她剛拉開門,行一便立刻背過身去。


    “屬下有罪!”


    “啊……”公語蕊這才發現自己還穿著寢衣赤著腳,頓時著急地跺了跺腳,卻也沒法真的這個樣子出門,隻好一邊關門一邊交代行一等她一會。


    待她飛速穿好衣服鞋子拉開門,行一還維持著背對門的姿勢。


    “好了,走吧。”


    “夫人……”眼看公語蕊走得比他還快,行一想起自家大人的交代,不由道,“您很擔心大人嗎?”


    “廢話!我對當寡婦可沒興趣!”她還沒來得及走走大反派的腎呢!


    許是被她過於直白的話嚇懵了,行一一路都沒再說話,直到公語蕊氣喘籲籲地快步來到雲靖恭的房間,遠遠瞧見雲靖恭慵懶地斜靠在床上。


    他的衣襟敞開,露出結實有力的胸膛,黑亮的長發散下來,垂落在他的胸前,似是因為天熱,他的胸前還滲出一些汗水來,在昏暗的燈光下,透出幾分誘人心神的光澤,隨著他胸膛的起伏,有幾滴汗水滾落下來,順著肌肉的紋理往下——


    公語蕊不自覺吞了口口水,眼神久久不能從他胸前離開,眼前卻忽然出現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掌。


    “夫人,口水。”


    公語蕊頓時心虛地伸手捂住嘴,卻沒有摸到口水的痕跡,她立即迴過神,惱羞地瞪了這人一眼,卻見雲靖恭又把那隻手往她跟前湊近了些,看著她的眼神難得竟有些可憐兮兮的味道。


    “夫人,為夫受傷了。”


    “啊,”這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公語蕊立刻緊張地抓住他的手看向他,“傷到哪裏了,嚴重嗎?”


    “這裏,”宰輔大人一臉認真地抽迴自己的手,再一次展開在她眼前,露出掌心裏一道淺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傷痕,“這裏被劃傷了。”


    公語蕊瞬間感到窒息。


    那“傷口”甚至都沒結疤!因為太淺了!


    “夫人不該給為夫包紮一下?”雲靖恭繼續“蒼白”著臉,擺出一副了重傷需要安慰的樣子。


    被他這不要臉的操作驚到,公語蕊深吸了一口氣,很是無奈又隱約鬆了口氣,但心頭到底很是不爽,忍不住伸出握住他的“受傷”的手,另一手用力按在他的“傷口”上泄憤。


    “放心,這麽‘重’的傷口,隻要吐一口口水擦一擦就好了。”她一邊說一邊低下頭,作勢對著他的傷口要吐口水,手上卻忽然一緊,她還沒迴過神,就被拉下來直接坐在了某人懷裏。


    “夫人的口水竟然是靈丹妙藥?”軟玉溫香在懷,宰輔大人一改先前“傷重無力”的模樣,低下頭湊近公語蕊的唇,低啞的聲音終於去了那幾分克製,多了幾分曖昧的危險,“讓為夫嚐嚐……”


    娘的,老處男越來越能耐了!


    再一次被吻到意識迷亂的時候,公語蕊心中終於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咱們老處男終於開竅啦~至於今天發生了什麽讓他突然這麽“進步神速”呢!


    嘿嘿嘿大家猜呀~


    不過暫時還不會開車,因為咱們宰輔大人得去進行一番係統的、科學的學習才行【喂】


    第20章 話本兒


    說起雲靖恭為何會突然開竅,還要從他今日入宮之行說起——


    公語蕊養傷這幾天,雲靖恭心情一直很不好。


    他與佛相伴十幾年,雖已經在學著克製自己不去隨意殺人,卻始終學不會以德報怨那一套。他素來不會委屈自己,更不會輕易原諒得罪他的人,因此公語蕊臥床幾天,他就找了仁王幾天不痛快。


    蕭禛此時也確實十分不痛快,他自認謀略過人,一生也隻願意承認雲靖恭堪為自己的對手,所以才會在聽說雲靖恭“懼內”一事後忍不住想要出手試探。在他的認知裏,雲靖恭應當和他是一樣的人,他不信雲靖恭會真的對一個女人這麽上心,但到底還是他低估了雲靖恭,或者說,低估了那女人在雲靖恭心中的地位。


    “還沒查到嗎?”


    ——仁王府書房,蕭禛惱怒地一掌拍在桌上,他力道很大,引得桌上的書紙都猛地跳了下,一如跪在地上的眾多屬下的心。


    “迴稟王爺,事情過去太久了,那寺廟當初全都燒毀了,聽說屍體都一個沒剩,當真無法再查。”仁王心腹許全略有些為難地開口,“除了幸存下來的雲宰輔自己,怕是無人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


    當年雲靖恭所在的寺廟突然起火的事也曾在京城獲得熱議,那時也有傳言說也許是雲靖恭天性為惡殺了寺廟中的所有僧人,一時間京城沸沸揚揚,直到潛龍寺的行雲大師出麵收容了雲靖恭,那謠言才戛然而止。畢竟雲靖恭若是真的做了那麽傷天害理的事,佛祖怎麽會容得下他?


    至於雲靖恭入了潛龍寺以後的事就更不好查了,因為那幾年行雲一直帶著雲靖恭在外遊曆,隻能從雲靖恭後來考上狀元一事可以推測出那幾年他在潛心苦讀,但除此之外,雲靖恭那出神入化的武功是在哪學的,竟無跡可尋。


    仁王原本這幾年和雲靖恭也悄悄地對上過幾次,他一直不敢小瞧雲靖恭,這次去綁架公語蕊也派了十幾個高手過去的,卻沒想到都折在了公語蕊的兩個婢女手上,至於後來軟禁公語蕊的那個院子裏死了一地的護衛……


    “王爺,這次我們損失太慘重,暫時還是……”不要再針對宰輔大人了。


    屬下不敢把這話說完,但意思差不多也表達出來了,蕭禛雖心有不甘,卻也知道這次是自己決策失誤了。損失了那麽多死士,需要很久才能重新培養出來,尤其這幾日他好幾個暗處的生意都遇到了麻煩,他不用想都知道那是雲靖恭給他的警告,偏偏他明知道這個卻也暫時沒辦法立刻反擊。


    沒一會兒,門外有手下來報,仁義伯大小姐邀他相見,蕭禛想起那個聰慧機敏又美麗過人的女子,心情總算好了些。


    “本王稍後到。”


    蕭禛和宮羽凝相識幾個月了,宮羽凝給他出過幾次不錯的主意,他對這女子向來很欣賞,近日來逐漸也多了幾分信任,見麵後三言兩語大概提了這件事,宮羽凝沉思良久。


    “先禮後兵,王爺當初若是先向這位雲夫人示好就好了,如今既然已經得罪了人,王爺就隻能放棄招攬雲大人了,不過倒是可以通過貴妃娘娘給雲夫人道歉,最起碼要讓雲大人把這件事翻篇。”她提出了一個亡羊補牢的暫緩之計。


    “為什麽要通過母妃?本王自己出麵不是更有誠意?”蕭禛因幼年時的經曆,內心十分不喜他的生母,一聽這種主意就很排斥。


    “王爺,若是雲大人真的很重視他的夫人,定不會想讓王爺這樣優秀的男子接近他。”宮羽凝無奈地解釋道,“那樣的人麵上裝得再怎麽儒雅,骨子裏都是十分霸道的。”


    仁王想了想雲靖恭的為人,不得不承認宮羽凝的想法是正確的,但他也不認為自己那愚蠢的母妃能辦成事,於是決定由宮羽凝出麵來向雲夫人致歉。


    “我?”宮羽凝愣了下。


    “對,”蕭禛忽然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以未來仁王妃的身份。”


    蕭禛今年也已弱冠之年了,之前皇帝多次提到他的親事都被他以各種理由拒絕了,皇帝一直擔心他孤獨終老,如今他自己總算主動提出想娶妻了,而且選的還是太後娘家的姑娘。太後對此事很樂見其成,盡管她根本不記得那個叫“宮羽凝”的到底是侄子的哪個女兒,但總歸抬舉娘家的事她十分支持。


    孝字壓在頭,勤正帝也很快應允了,但他太著急解決這件事,忘記知會貴妃一聲,貴妃知道的時候,聖旨早已經下了。


    貴妃很生氣,她早就把兒子的一生都安排滿了,兒子的一個王妃兩個側妃位置人選她早就看好了的,如今憑空一個聖旨打破了她的所有計劃,她一時失去理智和皇帝吵了起來。


    雲靖恭來到禦書房的時候,恰好是貴妃和皇帝爭吵最激烈的時候,他被太監攔在禦書房門口,雖離得遠,但他內力深,將裏麵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眼底有些冷意漫過。


    先帝在位時原是有嫡子的,也早早立了嫡子為太子,勤正帝是和太子年紀最相近的皇子,兩人一起被賜婚。鄭氏原本是內定的太子妃,卻被後來的太子妃佘氏使了手段,最終鄭氏遺憾地嫁給了當時還隻是勤王的勤正帝,而佘氏成為了太子妃。


    鄭氏是個心高氣傲的,一直對此耿耿於懷,對勤正帝也多有怠慢,夫妻二人感情並不好。沒多久先太子不幸病逝,勤正帝入了先帝的眼成為新的儲君,再後來登基為帝,鄭氏滿心以為自己終於能成為後宮之主,但勤正帝覺得鄭氏氣量狹小不堪為後,隻給了她妃位,反而立了原來的側妃柳氏為後。


    鄭氏心有不甘,但她已經失去了夫君的心,隻能在兒子身上使手段,因此瘋狂地逼迫兒子苦學,讓他成為優秀的皇子獲得皇帝開心。


    鄭氏成功了,蕭禛成為了如今宮中最出色的皇子,也是眾多朝臣最看好的下一任儲君,皇帝對蕭禛也很喜愛,甚至為了抬舉蕭禛給了鄭氏貴妃之位。鄭氏母憑子貴重新翻身,從此越發把蕭禛緊緊抓在手心,掌控欲極強的她連蕭禛每日吃食都要自己安排,尤其蕭禛小時候,課業稍有一點鬆懈就會遭到毫不留情的毒打。


    鄭氏成功地把兒子培養成了表麵完美的儲君,卻不知道她的兒子內心早已扭曲,成為了一個為達目的枉顧理法人倫的人。


    為了掙脫來自母親的束縛,蕭禛已經給自己的生母投毒兩年,隻待他成親後不久,他的母妃就可以“因病去世”了——他並不想鄭氏的手再伸向他自己的兒女。


    這是極少數人才知道的秘密,雲靖恭也是通過那個夢境才知道此事的,隻不過在想掙脫束縛這一點上他隱約和蕭禛還是有點共性的,因此也沒興趣插手,但蕭禛和宮羽凝走到一起這事讓他不免警惕了幾分。


    事情走向到底還是和“夢”裏一樣了。


    夢境與現實的場景不斷在腦海交叉出現,雲靖恭在迴程的路上有些心不在焉,無意中從馬車的小幾底下翻出了幾本話本,話本上還放了一封信,居然是雲熠給他的。


    這小子雖然最近一直醉心武學,但也實在是看不下去“爹”和“娘”的進度,很是為老父親哄女人的水平擔心,因此特意搜羅了不少市麵上的話本來,甚至還在信中教導他老子不要小瞧這些話本,說這都是廣大勞動人民的智慧雲雲。


    雲靖恭:“……”


    宰輔大人黑著臉翻開了“廣大勞動人民的智慧”,映入眼簾的就是諸如《霸道王爺愛上我》《大人,請放過奴家》《嬌夫人》等書名,光是看到這些名字似乎都能瞧出這實則是什麽玩意,雲靖恭有那麽一刹那很想去弄死那個帶雲熠入了話本門的人……


    但,宰輔大人是個好學的人,也是個擅長克服自己弱點的人。


    他心知自己不擅長哄公語蕊開心,若是以前他純粹是好奇捉弄心態就罷了,如今他有心要留公語蕊一輩子,自然也想弄懂女人的心思,因此他心情複雜地翻開了那些話本,並從此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雲靖恭是個很懂得融會貫通的人。


    為了在迴府前讀完那些教材,他還特意讓車夫多繞了點路,一目十列地看完了那些話本後,他從中暫時提出了幾種針對他的小妻子特有的方法。


    宰輔大人最新準備了一本小冊子揣在懷裏,小冊子的第一頁很認真地寫下了三個字:苦肉計。


    當然他可不願像《大人,請放過奴家》的男主似的,真把傷口露給女人看,因此也就意思意思在自己手上比劃了一下,主要是想試探一下公語蕊是不是會擔心他,這一試的結果當然讓他滿意,而宰輔大人也早就想好了,他絕對不會像那個男主一樣傻帽,用了那麽重的苦肉計後還要等著對方發現真相再反彈。


    他就不一樣了,苦肉計緊接著就是仨濃墨重彩的大字——美男計。


    出生以來,雲靖恭還是頭一次這麽感謝自己有一副好皮相,瞧他懷裏的小妻子意亂情迷的模樣……


    嘖,聽雲熠喊了這麽多次,他還真想生個女兒了,像懷裏的女人這樣,嬌俏的小人兒,一定會是個惹人喜愛的小仙女。


    這樣想著,他忍不住又加深了這個突來的吻。意亂情迷的女人迷迷糊糊地忘記了掙紮,許是她自己已經做好了不再拒絕的心理準備,眼下竟也不知不覺雙手摟住他的脖子迴應起來,徒惹男人眼神越發幽深,他幹脆摟住她的腰翻身將她壓在榻上,剛要俯下來——


    “爹!聽說你受傷了!沒事吧?”


    剛從潛龍寺迴來的雲熠手忙腳亂地推開門,打斷了屋內越發旖旎的氣氛,公語蕊迴過神,所有的羞恥心瞬間歸位,她立刻雙手並用推開壓在身上的人,麻溜地翻身下床,而毫無防備被推開的人卻是整個滾到了大床裏側……


    宰輔大人看也沒看兒子,隻朝公語蕊投去不悅的眼神。


    “熠兒,你什麽時候迴來的?”公語蕊硬著頭皮假裝沒看到他的眼神,一邊抬腳走向兒子一邊抓緊轉移小家夥的心思。


    小家夥眨了眨眼,似乎也察覺到自己打斷了什麽“好事”,立刻趕在自家娘親走過來之前又快步退了迴去。


    “我突然想起來我今兒的課業還沒完成,先去做課業了!”


    丟下這句話,雲熠飛快地帶上門逃離了“案發現場”,出門沒多久就瞧見行一,他忍不住惱火起來。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爹的受傷是假裝的?”


    行一一臉無辜地麵癱著:“大人確實受傷了。”


    雲熠顯然不信,他隻覺得是他老爹看了他提供的話本,終於開竅了。


    看來,現在開始可以正式期待妹妹的到來了!


    懷揣著這樣美好的夢想,原本打算迴家和娘親訴說一下想念之情的雲熠又爬上了卻潛龍寺的馬車,並委托行一給雲靖恭留言希望下次可以得到好消息。


    而另一邊,屋內的公語蕊在兒子拔腿就跑以後原本是打算溜走的,餘光卻瞥見被她推到床上的人一動不動,空氣中隱約飄散著一股血腥味,,她鬼使神差地停下腳步轉迴頭,隻見大床上緩緩轉過來的雲靖恭,肩頭上正有大片血跡透過單薄的寢衣往外滲出——


    居然真的受傷了!


    這個念頭讓她一下忘記剛才被那個“小傷口”捉弄的“仇恨”了,立刻又折返迴來坐在床沿,擔憂地看著他。


    “怎麽迴事?上藥了嗎?我馬上去找行一拿藥。”她一邊說一邊彎腰扶起他讓他繼續靠在床沿,隨後直起身就要離開,卻被他緊緊抓住了手。


    她不自覺低下頭,他的臉色明顯比剛才白了幾分,看著她的眼神越發顯得明亮,卻並未開口。


    “怎麽不說話?裝受傷都能裝得那麽委屈,真的受傷為什麽要藏著?”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公語蕊忍不住擰眉,語氣中略有些責備,卻也難掩關心,雲靖恭微微歪著頭,忽地朝她綻開一抹笑容。


    “夫人果然是真的擔心我的。”


    公語蕊心跳漏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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