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州城家喻戶曉,他們英明神武的定王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心一意陪著心尖尖兒寵愛的定王妃在府上養胎。

    有人就好奇了,這定王妃不是個男子麽?哪來的懷胎這一說,怕不是個怪物?

    眾人噤聲,好好活著吧。

    丁甬算了算日子,預測胡彥會在六月頭幾日生產,王府上下早在半個月之前便早早準備,武儀夫人對她即將降生的小孫兒又期盼又畏懼。

    坊間的傳聞她聽見過那麽一兩耳朵,這稀奇事發生在自己家裏,嘴上饒這外人大驚小怪,自己心裏卻依舊會有個不舒服的疙瘩。

    元征早知他母親或者王府的下人應著都會往怪處想,未等他安排,老夫人倒是先通知了他,北上齋戒祈福,也為她未出世的小孫兒求一個吉祥物。

    老夫人領著一眾家眷在端午之前遍出發了,元征攔都攔不住,王府上下一旁忙著大點端午佳節的事宜,一遍忙著照顧胡彥生產後的東西。

    丁香作為伺候胡彥的大丫鬟更是閑不住,元征派人早早在外頭的大鋪子裏買了一臥房他們孩子要用的勞什子衣物。她卻親手縫製了討人喜歡的小衣裳,連要換洗的尿布都用花布頭縫製了許多。

    看的胡彥心裏像是被一團團軟棉花包裹著,日日夜夜盼著他肚子裏的小東西快出來看看這人世間。

    要說有什麽不讓孕婦胡少爺開心的,那就是他恢複了的食欲。

    想到什麽就要吃什麽,元征卻非要看著他,端午那一個個塊大的江米香粽子也不許他多吃,真是不像話,氣的胡少爺挺著肚子坐在八寶桌前噘嘴。

    這不讓吃那不讓碰,幹脆日日煮一壺茶水得了。

    鬥轉星移,一轉眼便到了六月初一,胡彥因著懷著孩子易乏,早早的睡下,元征看他睡踏實了,便下了床命外麵守著的下人去書房給他拿賬本。

    又是半年的賬目需要他處理,隻有趁著胡彥睡覺,他才有些子空檔處理這些雜瑣。

    小廝走了幾步又轉會來,沒頭沒腦道:“王爺,算盤您不需要?”

    元征搖頭,“不需要。”

    到了書房找到賬本的小廝這才反應過來,他這豬腦子,王爺要他送這些賬本去廂房算,裏麵少爺不正歇息著呢!

    賬本和筆墨送來了,元征攤著賬目在內屋,床上的胡彥睡的沉,元征目不轉睛地忘了他幾眼才低下頭,點了墨的筆尖輕觸一旁的草

    紙,一行行賬目在草紙上算下總量。

    同周公相會的胡彥這會兒正在夢裏遊蕩,夢裏的自己一身白衫飄飄,頭發束的鬆散垂在腦後,徘徊在一片開闊的無人之境。

    大片的沃野,毛茸茸軟綿綿的草地,胡彥踮著輕快的腳步往前走,走了半裏地才看見別的東西,竟是一顆腰粗的櫻桃樹。

    綠葉兒油亮,鵪鶉蛋一般大小的櫻桃紫紅,汁水飽滿,饞的胡彥咧著個小嘴巴摘櫻桃。

    卷起自己身前的下衣擺大把大把的摘,摘夠了順著樹身坐靠在樹下,就著又大又甜又多汁的櫻桃吃了個飽。

    再低頭一看自己的肚子,謔,這隆起的大肚子和他懷起的身孕一樣大。

    之後胡彥便醒了,他一睜開眼,唇齒間仿佛還有夢裏櫻桃肉的滋味,胡彥也就沒說話,望著空空的屋頂嘿嘿傻笑,嚇到了剛算完賬換細蠟的元征。

    “這是怎的了?”他急忙走到床前,握住胡彥的手。

    床上的人正美著呢,仿佛還在吃沒吃完的大櫻桃,一個現實的聲音把他從夢中拉迴來,老大不情願的偏頭看向元征,撇撇嘴,“你賠我的櫻桃。”

    冤枉的定王爺無奈苦笑,這都是什麽和什麽?明明是胡彥他自己醒過來的啊。

    “三更半夜的,吃什麽涼東西,乖,明日吃,夫君讓人把城郊的櫻桃林給包下來。”說到這,定王爺又在心裏後怕,城外的櫻桃林和紅果林可千萬別挨著。

    胡少爺冷哼一聲專過身子向床裏麵躺,他心裏對元征此時的“鬼話”門兒清,現在哄他明日吃,明日就得騙他櫻桃不利於他和腹內的孩子的身子了,哼,元征這個就會騙人的大豬蹄子。

    可惜呀,定王爺和胡少爺都沒等到第二日一早,夫夫又睡了兩個時辰,胡彥就開始抱著肚子喊疼了。

    元征一看大事不妙,連夜喚下人喊丁甬過來。自己鎮定自若的命人燒熱水端盆子素帕,胡彥捂著肚子想打滾不敢,一直等到丁甬來。

    王府上下從夜裏四更天忙活到第二日正午,丁甬不許元征呆在胡彥身邊,怕胡彥又了依靠不敢使勁,元征好說歹說哄著胡彥他就站在廂房外麵守著他。

    疼的哭天喊地的胡彥哪裏聽得進去,看元征走出去之後含淚盯著丁甬,“丁大夫,唔,你…你就是拆散我們夫妻倆堅固情義的壞人…啊……”

    丁甬沾著一手鮮血忙活,聽著胡彥這時候還有力氣罵他,也就安心處理胡彥的肚

    子了。不過,他怎麽就破壞他倆夫妻情義了?苦笑。

    定王爺徘徊在廂房門外,毫無形象的彎腰貼在門上,耳朵貼著門板,細聽裏麵的情況,胡彥還在哭喊,一遍抽抽搭搭的哭泣一遍喊著什麽他的小惡魔就要折騰死他了,元征聽得心揪痛。

    又過了一個時辰,內屋了總算平靜了下來,元征聽不見聲音著急得很,顧不得那麽多撞門進去。

    春香正拿繈褓抱著剛生下來的“小惡魔”往外走,繈褓裏的一團嗷嗷的哭著,元征就看了一眼,大步往裏麵走,獨留春香抱著小公主手足無措。

    胡彥滿身汗津津的大喘氣,背對著床的丁甬彎腰收拾自己的工具,看見元征進來連忙道:“王妃的身子比王爺預想中的強壯,您不要擔心,他現在太累了些,小公主現在應去沐浴了,千萬當心些,熱水莫要過熱過涼。”

    元征嗯一聲,蹲在床邊拿過水盆裏的帕子給胡彥擦汗,一身的汗被素帕摻著溫涼水一點點吸幹淨,胡彥在舒舒服服休息了一會兒一後睜開眼。

    “心肝兒,你受苦了。”元征握著他柔軟無力的手貼在自己臉頰,另一隻手替他把額頭上的幾縷青絲撥到腦後。

    胡彥嘴巴裏像是喝了鹽水,鹹鹹的幹幹的,緩緩開口說要看孩子,剛好春香抱著沐浴完的孩子走進來。

    元征扶著胡彥的身子靠坐在床頭,春香小心翼翼的把繈褓放進胡彥的懷中,元征一隻手在下麵托著,替他省力。

    洗完澡的孩子臉上和身上幹幹淨淨,這會兒哭夠了一雙剛睜開的眼睛不知道在看什麽,滴溜溜的大量這陌生的一切。是個女娃娃,按照元征的身份,人人都得尊尊敬敬喊一句公主。

    頭發軟軟的貼著頭皮,小鼻子小眼睛,粉嫩的小拳頭緊握,看的兩個親爹心縫兒裏滲著柔軟與歡喜。

    胡彥從前這十個月的委屈不滿在看見自己的小女兒之後煙消雲散,抱著沒有重量的繈褓不撒手,任由元征怎麽說他都不肯放下。

    知道小公主又開著張著小嘴巴大哭,春香提醒道小公主應是餓了,胡彥這才不情願的放開自己的寶貝,讓春香抱著給早就準備好的奶娘送去。

    廂房的屋門重新關上,胡彥原本飽滿的精神頭沒了,賴在元征的胸口喊累,元征心疼他心疼的不行,扶著人躺會床上。

    在胡彥的額頭重重吻下,看著他閉眼休息,自己給他蓋好步子輕聲出門,一邊吩咐下人熬藥,一邊命廚子做些清淡又可口的菜式

    ,莫要讓他的卿卿感覺到任何的不歡喜。

    補藥煎好了,元征親自端著藥盅和一小碟冰糖迴房,休息的胡彥已經醒過來,坐在床頭掀開了自己上身的外衫扒拉著看,平坦的胸膛一覽無餘。

    “這是做什麽?”元征把東西放在八寶桌上,拎了隻繡礅走到床沿,拉下胡彥的衣衫。

    胡彥眨著懵懂的眼睛,“我都能生娃娃了,看看能不能給咱們得女兒喂奶呀。”這樣他就可以總是讓女兒待在身邊啦。

    元征盯著他平蕩蕩的身板看了看安慰道:“人各有職,咱還是不要搶了奶娘的活,乖,喝藥吧。”他可不忍心打擊自己這沒頭沒腦還呆萌的小心肝兒。

    在外祈福的武儀夫人連忙趕迴王府,看到那睡在搖籃中,滋潤的小嘴巴還含著肉乎乎一節手指的小孫女,心都要化了。

    開了光的玉石串著紅繩套進小公主的脖子內,老夫人問床邊上的兩夫夫小孫女的名字是什麽。

    胡彥把自己夢到的東西講給了元征和丁甬,丁甬便抱著九成的把握告訴他們,胡彥腹內的小東西應是個漂亮且聰慧的女孩子,如今生下來果然是個小公主。

    元征當機給他們的孩子取名元櫻,女兒芙蓉有才華。

    王府上下喜氣洋洋,比過年還熱鬧,一個新生命的到來給這邸大宅院帶來無盡生機,外麵樹枝頭的鳥兒歌唱了一番又一番。

    至此,乾州城裏裏外外傳開,說是定王府上添了個非同一般的小公主。

    定王妃胡彥有能夠生出小仙童的本事,城裏那些求子心切的人家都把他當做送子菩薩一樣看待。

    欲登王府拜訪小公主和“送子菩薩”的人踏破了鞋也沒有幾個人見著,定王爺寵妻又護女,生怕自己兩個大寶貝受到一點傷害。

    胡彥在屋裏修養了大半個月算是恢複正常,一顆躁動不住的心總向往著外麵的世界。

    也是為了他們的小寶貝,胡少爺都已經大半年未出過家門了,元征不再攔著他,收拾好兩人行裝欲帶胡彥上街。

    出了大門又看著站在門口和他大眼瞪小眼的胡彥。

    “怎麽了?”

    胡彥眼睛圓圓,“咱們的奶娃娃怎的不抱著一起出去呀?!”胡彥如今母性爆發,一丁點時間也不想讓女兒和她離開,春香一刻鍾前剛把小元櫻抱去找奶娘喝奶,胡彥尋思著這會兒應該吃飽了。

    元征苦笑,走迴去摟著人

    往外走,“傻卿卿,咱們孩子才半個月,你抱著她出門,這不是自找著給咱們孩子染病呢。”

    沒頭沒腦的胡彥點點頭,“哦,對呀。”

    再說萬一上了街,一堆人看見他們的寶貝孩子圍過來怎麽辦?胡彥和元征兩口子在這件事上口徑嚴格的一致,堅決不允許他們的小寶貝受到絲毫傷害。

    可兩口子誰都沒想到,他們小心護在手裏的小寶貝疙瘩長大了竟是個叫人心力憔悴的混世小魔王,名聲響徹整個乾州城,滿街亂跑如風一般的影子早沒了小時候那藏著掖著不讓看的矜持。

    元征算是見識到了胡彥這個母親的厲害,上了街的胡彥三句離不開一個孩子。

    他們去小攤子上買了個酒圓子,胡彥得一臉認真的嘟囔嘟囔,“這東西可不能叫咱們櫻桃吃,女兒家千萬不可在外麵喝酒。”他們給小女兒取了個乳名叫櫻桃,應著胡彥的托女夢。

    街邊上賣竹籮筐的叫胡彥看了去,他也得一臉嚴肅的叮囑元征,“家裏的竹籮筐千萬莫要叫小櫻桃碰了去,紮到手可就麻煩了……不行,我迴去得提醒著春香她們,把那紮手的東西都收起來。”

    好久沒出來,兩人走了三條街,胡彥閑腳累,說什麽也不肯走迴去,元征便叫了頂軟轎送他們迴府,坐在軟轎裏的胡彥依舊操心,摸摸這裏捏捏那裏,左顧右盼,最後總結。

    “不可讓櫻桃坐這樣的軟轎去學堂讀書,靠背太軟了,對她後背的骨頭不好呢。”

    元征扶額,真不知道平日裏隻關心吃什麽的小心肝兒現在“為人母”竟然無師自通這麽操心,仿佛那個鬧天鬧地不老實的饞貨胡過寒已經被這個“人母”胡過寒吃掉了。

    小公主櫻桃在她爹爹定王爺和她阿爹胡少爺的看護下慢慢長大,全府的哥哥姐姐叔叔嬸嬸還有她的親奶奶都是櫻桃最好的玩伴。

    小姑娘在乾州這一方水土下養育著,一張小臉水嫩玲瓏,杏眼水眸,伶牙俐齒,沒長開的小鼻子和小嘴巴隨了胡彥,可愛的緊,。

    偏偏有時候不吃飯的擰勁兒又上來,和她爹爹一般,油鹽不進。

    當然也有磕碰哭鬧的時候,小櫻桃長到一歲半,在胡彥和下人的照看下,拎著不怎麽穩當的小短腿溜達在院子裏,手裏拿著個拳頭大小的北國貢果,咿咿呀呀的追著地上那個會自己轉圈的木陀螺。

    胡彥看著那一小團肉團子現如今歡喜的撲騰在自己眼前,雀躍不藏於心,坐在庭院下手肘托

    著腮幫子看小櫻桃玩鬧,春香和另一個丫鬟守在小櫻桃身邊以防摔倒。

    可是,誰家的孩子沒有個摔倒的時候,櫻桃的小腦袋上紮了倆圓啾啾的小圓髻,底下綴著鵝黃色的流蘇,跑起來甩的兩個流蘇亂晃,惹眼的很。

    下一刻卻是出人意料,沒跑穩的小腳一個踉蹌絆在一起,任誰都沒有想到便摔倒在地,春香和另一個丫鬟連連跪在地上把小公主扶起來,胡彥驚的從繡礅上一下子站起來,跑著到下麵院子裏。

    可憐走路都不穩當的小櫻桃跑起來摔了一跤便損失了一顆門牙,哇哇哭的誰也哄不好了,手裏的小果子倒是倔強的拿著不鬆開。

    春香二人嚇得跪在地上不敢起來,胡彥聽著自己小心肝兒哭的肝腸寸斷,自己眼裏都要掉淚了,吩咐了一聲她們快起來,這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不能全怪她倆,一個人把小心肝兒抱著懷裏細細碎碎的哄。

    那是冬月大日頭的一天,幸虧櫻桃穿的小棉襖厚實,除了那嘴上磕傷,身上沒傷到哪裏,櫻桃在她阿爹抱著哄了一個時辰之後總算不哭了,拿著手裏的甜果子啃起來,處理完流血的板兒牙也不知道還疼不疼。

    元征到了落日才迴到王府,府衙這幾日來了個新知縣,是個明辨是非辦事嚴謹的父母官,就是脾性秉性帶著太多讀書人的儒弱,總因那些狡猾的犯人嚇的不敢審案,嚇的衙役們攥著棍子開堂都能嚇著他,還得靠元征坐在下麵的位子給他撐場麵。

    踏進飯廳,老夫人和胡彥正在吃飯,櫻桃被抱在她阿爹的懷裏喂米糊,櫻桃已經斷奶了,可以吃一些他們吃的東西,但總歸對小孩子來說不太對胃口。

    如此天倫之樂,元征眼角都帶著笑意,和老夫人問好後坐到胡彥身邊,一把接過他懷裏的小櫻桃,想拿起胡彥手裏的勺子被胡彥摁住。

    “快些吃吧,娘和我都快吃完了,我喂她。”

    “好,我們卿卿就是貼為夫的心呢。”元征拿起筷子摟著腿上的小女兒吃飯。

    胡彥和元征一起過了這幾年臉皮也沒變多厚,聽見元征當著母親和下人的麵還這樣肉麻,免不了害羞,白了他一眼,“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

    懷裏萌芽著學說話的小櫻桃吱唔,“飯,飯…”屋裏的人都笑了,胡彥拿著勺子輕輕捏了捏她的笑臉,“真是你爹爹的女兒。”

    元征一粒花生米鬆緊嘴裏,低頭看著張嘴吃了米糊咬著勺子不肯撒嘴的小櫻桃,待胡彥哄了哄之後才鬆開,元

    征方看見自己半天未見的小女兒少了一顆牙。

    “呦,咱們小櫻桃這是吃什麽好吃得了?”元征墊墊大腿,摟著元櫻的手臂收的緊,看向胡彥打趣發問,“和她阿爹吃了多少核桃啊?”

    “啾…核頭…核頭……”腿上的小櫻桃又學話,惹得一旁的奶奶笑的慈祥。

    胡彥把最後一勺喂進她的嘴裏,“今天摔到地上啦,磕的。”說這話時已經沒有了當時的著急和無措。

    元征斂了笑安慰一句,抱著女兒吃飯。

    入夜,春香整理好了他們房間裏的小搖籃,胡彥跟著吃晚飯抱著女兒的元征迴房,手裏抱著前院竹竿上曬幹的尿布,如今天冷了,後院的日頭都曬不著櫻桃的尿布。

    小櫻桃先是被放在床上和兩個爹爹手指抓著手指玩了一會兒,便忍不住一般的合眼睡去,不像那些晚上迴醒過來哭鬧的孩子,櫻桃給倆爹爹省心,一個安穩覺睡到天亮。

    洗漱完的胡彥拿著兩人的一聲搭到火爐旁的屏風上,被身後的元征圈著腰身抱住。

    元征在他身後親了親元征的耳朵,“我的過寒白日有沒有害怕。”

    胡彥那抱著磕掉了門牙的女兒的無助心情在這時全部流露出來,他的夫君真的很好,永遠了解他的想法,永遠愛護著他,胡彥現在十分感謝他的老爹,把他“賣”到這裏來。

    他歪著頭後腦勺抵在元征的肩膀,“好想你,為什麽不在櫻桃的身邊。”要是元征在,說不定就能接住要摔倒的小櫻桃了。

    元征一隻手滑下去摩挲他的手背,“是為夫的不好,乖,我保證,下次再不會發生這樣的狀況了。”

    胡彥笑了笑轉過身,雙手環著元征的脖子,不信道:“得了吧,哪有小孩子不摔跤的,你是神仙嘛。”

    ……

    新帝十七年,乾州這些年來一直風調雨順,小櫻桃也安心穩當的長到七歲,也從一個咿咿呀呀學語走不穩路的小奶娃娃變成個總要跟著廚子叔叔或者丫鬟姐姐上街買東西的小姑娘。

    但凡小姑娘跟著出門,那買東西的商人們總會因為這個活潑小姑娘甜甜的喊一聲稱唿而多送一些東西,惹得大家都開心。

    後來有一次,上街買菜的下人挎著空空的竹籃子跑迴家,喘著大氣告訴元征和胡彥小公主跑丟了,他就是一個沒看住,腿腳利索的小公主便跑沒了影,沿著街找了兩個來迴也沒找見人,急忙迴來告訴王爺和少爺。

    胡彥哪受的了這樣的刺激,拉著元征的手就要出門去,元征還有一絲理智尚存,一麵派人牽馬,一麵派人去府衙喊人上街找。

    結果卻是還沒等下人解開馬廄裏的韁繩,兩位遠道而來的朋友便抱著小公主踏進了王府大門。

    看見女兒和抱著女兒的韓鈺,胡彥一顆懸在喉嚨眼恨不能跳出來的心總算落了地,拍著自己胸口順氣,真真要嚇死他了。

    打京城騎馬來的韓家兩兄弟本因著朝廷給他們放了休沐期,才有時間閑來玩耍。

    一路南下跑到乾州來,也未提前和元征他們打招唿,這會兒在街上向人打聽定王府的地址,卻不知身邊突然來了個不到馬腿高的小姑娘。

    韓遜看著漂亮的小姑娘一個孩子沒有爹娘在身邊,問她家住哪出,爹娘姓甚名誰。

    不怕生的小櫻桃答了自己爹爹的大名,兩兄弟相視一笑,果然都是緣分,原來這個活潑漂亮又帶著靈氣的小姑娘就是元征給他們迴信中的小女兒。

    騎馬按著小姑娘的指引來到定王府,韓鈺下馬,抱著頭一次坐在馬身上不肯下來的小櫻桃。

    看著守在門口的下人替他們打開大門,隨後就看著裏麵前院正和他們對視上的胡彥元征。

    元征拉著胡彥派下人張羅飯菜,招唿韓遜和韓鈺,韓鈺從未見過如此可愛的小姑娘,要啥給她買啥,惹的小櫻桃吃飯都要坐在韓鈺小叔叔身邊了,看的胡彥這個親阿爹有些吃醋……

    一桌老朋友聚會在一起,說不盡的杯酒人生,恍惚間距他們在京城的日子早已過了七年之久,那時的小櫻桃還在胡彥的肚子裏,這時候都已經在爹爹的教導下背《文訓》了。

    不知是誰提起,胡彥問了一嘴二人現在還沒成親。和他一般年紀的韓鈺都二十七歲了吧。

    喝的有些迷醉的韓鈺害羞了,手肘放在桌麵上撐著醉暈暈的腦袋,指著自己哥哥替自己擋問,“我哥哥,我哥哥和那個司馬鑒走的可近了呢……我哥哥,我哥哥都不迴家了……”

    元征和胡彥倒是都不知道這事,韓遜和他們寫過不少書信,卻從未提起過司馬鑒這個人。

    “行啊你,韓遜,有了人也不和我們說。”元征玩味的看向韓遜。

    韓遜斯文的臉上掛著酡紅,他也有些喝醉了,嘴角掛著笑不說話了。

    胡彥更是醉的厲害,指著韓遜問,“韓鈺,你小子是不是也瞞著我們那?快說,從實招

    來!”聲音軟綿綿的。

    韓鈺也學他哥,隻笑不開口,繼續喝酒。

    到最後看的櫻桃都想喝一點桌上的酒了,被來喊她去休息的春香領走,迴她自己的閨閣去。

    待櫻桃長到十五歲,活潑的性子愈發收不住,簡直像個皮小子,上樹打棗的毛猴子裏麵有她,下河摸魚的泥孩子裏也有她。

    街上外麵方圓幾十裏的人都來過王府向元征告狀,全都是小公主今日昨日又做了什麽調皮的事。

    任由元征和胡彥怎麽平聲靜氣的和她說都不管用,元征在外雷利風行,在家裏對櫻桃卻是吼都不帶吼一聲的。

    這就好像是野馬脫了韁繩,櫻桃就像那小野馬,整日裏穿著一身金貴的花衣裳出門,迴來就是一身灰一身土,胡彥和元征問她又去哪裏玩了,櫻桃吃了從前的教訓,嘴巴嚴嚴實實的不肯迴答兩位爹爹,生怕把他倆氣壞。

    可是光她一人不說,定王爺就會不知道了嗎?他派去暗中保護櫻桃的下人早就把女兒的舉動稟報他和胡彥了,他要確保自己女兒的安全,就必須做一些措施。

    直到櫻桃有幾日開始不出門,整日裏憋在家裏不往外跑,兩夫夫又開始操心女兒了,套問元櫻為何又不忘外跑了。

    小姑娘也變成大姑娘了,再不像小時候那樣粘著爹爹,喜歡一個人抱著本畫本看,喜歡呆在自己的小書房寫寫畫畫。胡彥和元征問她話,也有不好意思迴答的時候。

    後來元征派人調查才知道,前幾日元櫻竟是總往十裏外的一家商鋪跑,同時,扭扭捏捏不肯說明白的元櫻也想自己的阿爹說了悄悄話。

    她呀,看上了外麵賣糖果的傻小子。

    說是傻小子,其實是個比元櫻還大三歲的男人,家裏經營著祖傳的糖果生意,爹娘去的早,一個人無兄無弟,一十八歲支撐著小小的家業。

    傻也不是真傻,不過是每次看見定王府上聲名遠揚的小公主又來他店裏買糖,臉上掛著害羞的別扭勁。

    聽見一手照養大的小女兒竟然也開始有喜歡的認人,胡彥那一股子敵對的心思湧上來,戒備的告訴了自己夫君這間非常嚴肅的事。

    元征知道了更嚴肅了,他的小公主有喜歡的人了,那可一定要檢查檢查著人幹淨不幹淨,切莫傷害到他的小女兒。

    可是知道,事態越發的嚴重,幾日不出門的元櫻又變迴常態,一天天恨不得往那糖果鋪跑十個來迴,一會兒買迴來一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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