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紋軍帳內。

    “氐羌小族,幾日之內便攻我軍數次,若論戰術,我軍勝一籌,論勇謀,我軍更不必那群蠻子差勁,他們能使得出放暗箭這一策,實在是令人費解。”孔效坐在一側說道。

    元征靠坐在座上看了看孫維,老軍師眯縫著眼睛,良久才說道:“若以一方的能力達不到如此,或許是請了援客。”

    孔效皺眉看著自己的師傅,“邊陲戰役悠關國家和一方黎明蒼生,誰又想要去蹚這一趟渾水?”

    不等師傅給他解答,元征便緩緩的說出了答案,別人蹚是渾水,可是若是這渾水裏的臭魚爛蝦自己攪和,那可就不嫌髒了。”他看著一旁桌子上自己的藥罐子。

    怪不得他向皇帝要的兵力遲遲未到,原來是叫有心人給他攔了,元征冷哼,心裏對那些個有心人和他們的打算理清的明明白白。

    司馬臣如不虧是個狠毒辣的老狐狸,竟然又想解決掉他這可絆腳石,還想把天下攬入他的囊中,好大的胃口。

    韓遜的書信隔日到達元征的手中,兩個人的想法一致,英雄所見略同,元征驚喜他有這樣精明又大義的盟友,連夜和軍師副將們商量策略,又把結果快馬加鞭送往京城。此時,從京城派往南陲的十萬大兵才走了三日,離南陲還有半程多的路。

    岑進作為這次的同領,帶著所有的軍資糧草和十萬人往元征的主場趕,他心裏也懸的慌,朝廷看他十年如一日的叛徒,怎的這次司馬鑒大方任他為統領,也不怕,他撬了司馬家那五萬兵部的兵力。

    然而事實證明,岑進想多了,那五萬兵力哪是幫手,倒不如說是司馬鑒派來專門拖他們後退迴程的。

    邊疆戰事緊急,五萬定王親兵著急燎火的想要日夜兼程,偏偏那另外五萬兵嬌貴,又嫌行軍路途遙遠休息不夠,又嫌他們準備的糧食粗糙,影響他們行軍的速度。偏偏還要和友軍對著幹,十萬兵分成人數均等的兩股,一路爭執,八日之後騎馬終於到達南陲。

    兄弟相見,分外眼紅,岑進和章武兩個拜把子交情的哥倆兒相擁,在十幾萬將士麵前大哭痛哭,元征來了也沒讓他們停下對兄弟想念之情的抒發。

    胡彥攙著元征又迴了營帳,“岑將軍原來還會哭哦。”胡彥迴味著方才的情景,又想起來他們在京城王府看見的硬漢子岑進。

    元征其實不需要被扶著,隻是胡彥心疼他,元征索性便讓他的心肝兒扶著,時不時還能

    占點便宜吃吃豆腐何樂而不為?

    “軍中的情意都是如此,你沒見過比他們更壯烈的。”他笑著一手掀開營帳簾子。

    歸屬於司馬家的親兵已到,他們便可主動出擊,元征聯合軍師製定策略,準備先試探一試。

    翌日一早,新到的十萬大軍根據戰術首次領先進攻羌蠻,踏過河水,穿過茂密的樹林,直搗蠻人的老窩,兩軍勢力一比便分曉。

    蠻軍往更加深處的林子逃跑,明軍抓了兩萬俘虜迴去,根據岑進他們的描述,元征更加確認上次到底計策絕非出自氐羌那幫蠢貨,司馬臣如必定是幕後主謀。

    原本是放長線釣大魚的好事,元征萬萬沒想到的卻是,他在本不該有試漏的地方出了岔子。

    氐羌的俘虜被押在營帳後方統一看管,本是一群落水之犬,卻沒想到裏麵還有隻會咬人的瘋狗。

    胡彥這幾天也沒閑著,元征遠遠沒有像丁甬囑咐他那樣休息,更多的時候還要籌劃其他要事。胡彥幫不了他,索性去做一些他幫的上的忙,丁勇給元征準備的藥需要細熬,偏偏煎熬的藥材都是些堅硬質地的物種,胡彥毛遂自薦,主動提出要把自己夫君的草藥磨出來。

    元征欣慰胡彥的成長懂事,又心疼他在這裏和他一起受苦,心想快些打完仗,解決完麻煩,他定要和胡彥做一對閑散鴛鴦。

    是夜,元征又去軍帳和其他人籌謀劃策,胡彥留在他們的營帳裏磨藥,他隻幾天不僅幫著把元征的藥磨了出來,還有其他需要磨碾碎的藥也被胡彥包攬,他上不了戰場,做些後方這樣能否幫的上忙的事也十分有成就了。

    磨完了手頭的草藥,胡少爺百無聊賴的等著他的夫君迴來,良久也沒等著元征,打算再去拿些草藥來磨一磨解悶。

    出了營帳往後方走,這裏的燈火便小了些,因著後方屯了大量的糧草物資,怕引火招災這裏的放置的火盆便少了些。

    四周寂靜無比,還未等胡彥走到儲存藥材的營帳裏,身後猛的被人捂了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他拖到一邊,胡彥後倒著身子使不上力氣,這般模樣的遭遇讓他心裏涼的透徹,矮刀子活了?!

    身後的人力氣大的很,胡彥被捂著嘴巴一直拖到河邊,他伸出牙齒咬傷那人的手,猛的叫出來,“我夫君是定王!你這個畜生死定了……啊!”他大聲的吼叫著,想著招來救他的人,下一刻便被人砸了後頸暈過去。

    “呀,捉了頭肥羊嘛。”

    高壯的身子在明軍動亂之前抗著昏過去的胡彥迴了自己的老巢。

    “我養你們這一群廢物都是幹什麽吃的!”元征一把掀翻身前的案幾,石硯裏的烏墨濺了麵前跪著的侍衛一臉。

    元征抓狂的嘶吼著,身上包紮好的傷口重新裂開,胸前後背鮮血直流,胡彥被抓起敵方的恐懼支配著內心的痛楚。任憑岑進、章武在他左右也抓不住他,孫維孔效兩位軍師無奈地看著已經失去理智的主將,胡彥被俘虜擄走,是看守的失職,是侍衛的不盡責,是他們所有人的疏忽大意。

    “通通給我去找!現在就去給老子突襲!快!把人給老子完好無損的帶迴來!”元征的鷹髻落了幾縷發絲下來,雙眼由於暴怒通紅,胸口前的紗布濕成一片,可是他管不了那麽多。

    他的心肝肉因為他的大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擄走了,羌蠻子喪心病狂,連投毒之事都做的出來,他不敢想象胡彥被他們如何折磨,他不敢想象,不能想象!如鯁在噎,一雙無形手緊掐著他的脖子。

    底下的人一律不敢動彈,帳外丁甬和另一位副將一同進來。

    丁甬看著元征毫無血色的臉,又看了看他因盛怒而緊皺的印堂,心裏歎氣不止。

    “將軍,抓到一名底細,方才想要借飛使傳書被我攔下!”副將單膝跪在地上,手裏攥著剛從那個底細手裏截獲的紙張。

    元征朝離他最近的岑進遞了個眼神,岑進拿過副將手裏的書信,看完之後眉頭緊鎖,猶豫地轉述給元征。

    “定王爺身付重傷,定王妃被氐羌俘虜抓走,大好時機,請國丈爺速速聯合首領,一舉消滅叛黨。”岑進一字一句轉述給元征,念完之後自己的心都打了個顫抖,仿佛這些話都是他寫的一樣。

    元征氣急反笑,惡狠狠的黑眸盯著翻倒在地上的鎮紙,“好啊,既然如此想立功,那本王這個叛黨便賞他一個機會。”

    ……

    一天一夜,元征按兵不動,等到氐羌主將伊雷烏芘都以為胡彥是騙他的,氣急敗壞的拎著自己的牧羊刀進了一件小帳篷。

    他是那兩萬俘虜之一,被俘是為了探一探明軍的底,等他在晚上悄悄睜開繩索的綁負,卻誤打誤撞抓了自稱為是元軍主帥夫人的胡彥。

    昏躺在草地上的胡彥還沒有醒過來,伊雷烏芘叫人喂了顆“好東西”給這位敵軍的主將夫人,他們不能冒犯這位“貴客”,假若胡彥說的是真的,那他就是他們對付元征的王牌

    。

    可是,過了這樣久都沒有動靜,伊雷烏芘心裏沒底了,元征沒有派兵來救他的夫人,難道他們在故意按兵不動,假裝冷靜給他們看?還是,現在這個渾水的小子根本不是什麽主將夫人?

    元征讓人四處傳播他們彈盡糧絕的假消息,再等落日時安排士兵在河岸最顯眼的地方爭奪糧食,另一方,岑進帶著幾個親手訓練出來的尖銳下士偷偷潛往小河對岸。

    伊雷烏芘等了半天才等來探子的消息,明軍因為糧草緊缺,已經亂作一團,隻能用儲存的酒充饑解渴,元征被他們射中的箭傷狠了,正在修養。

    主將摸了摸自己長長的絡腮胡,趕了探子下去,猶豫著又去看了看小帳篷內的胡彥,按正常的藥效,他不會這麽早醒過來,伊雷烏芘拎著牧羊刀又走出去。

    深夜,氐羌抓到幾個河對岸的俘虜,伊雷烏芘親自去看了看他們,那幾個人跑到他們這邊,竟然為的是一口幹餅子吃,主將大人這次有些相信探子的情報了。

    “把他們分開,關進牛籠裏。”

    幾個士卒拉著這幾個嘴裏還塞著幹餅渣子的“俘虜”往大帳篷外麵離開。

    此時,岑進帶領的隊伍已經潛進關了胡彥的小帳篷,甩下另一個“胡彥”在地上,護送昏睡中的胡彥悄無聲息的迴了小河對岸,無人知曉。

    黎明擦破黑暗,在伊雷烏芘還在睡夢十分,十幾萬大軍一舉襲進氐羌的大本營,端了他們的老窩,慌忙之中侍衛叫醒了他們的主將。

    主將大人還有一絲理智,揣著牧羊刀去外麵,而此時,蠻軍已是屍橫遍野,無力迴天。

    清水河兩岸,元征氣定神閑的看著孤身一人的伊雷烏芘,還有他手裏被當做人質的“胡彥。”其他的蠻子們,已經被元征的兵馬屠了個幹淨。

    “元將軍,你難道不害怕你的夫人受到我的致命傷害嗎?”主將操著不怎麽中聽的中原話。

    元征怎的不害怕,他的卿卿完好無損的迴來了,可是還沒有醒過來。然而,這個在伊雷烏芘手裏的人,就不必他為之擔心了。

    “要殺要剮隨你,本王若是眨一眨眼,也不配站在這塊地上。”

    伊雷烏芘慌了神,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唯一的籌碼便是手裏這個人質,今天能不能活下來,就靠這個籌碼。

    被要挾在身前的“胡彥”啊唔啊唔得說不出話來,搞得伊雷烏芘還以為是他們的神藥出了什麽其他的作用。他不

    知道,他手裏的人質,其實隻是立功心切的小底細。

    一個時辰過去,妄圖向司馬國丈告密以達到自己目的的小底細死在伊雷烏芘的手裏,孤身一人背負了一個民族的伊雷烏芘背對著自己國家自殺。

    元征淡淡的看著他倒在地上,轉身欲迴自己的營帳,“收拾東西,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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