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喝嫖賭隻剩嫖元征沒有帶胡彥體驗過。

    胡彥也不想體驗,他隻要能帶著元征把從前堵輸了的銀子賺迴來就心滿意足了。

    乾州城裏最大的堵坊,幾個管事的小廝臉垂的低低的,侯著準備出手的胡彥。

    看來這位不諳世事的定王妃是個門外漢,並且還不知道,他們靠吃飯的這家賭場是定王的產業。

    搖骰盅的夥計手臂都要搖斷了,也未敢放下,因為在一旁下注的胡彥還沒有決定到底選哪個。

    他們都是拿錢辦事的小人物,心裏吊的高高的看著定王的眼色。

    定王妃喊大他就搖個大出來,三個骰子數絕對不能低於四個點。

    “小!”胡彥深皺著眉角,終於猶豫著下了注,一個拳頭大小的金錠子,他要是賭贏了,會連帶著元征給他的本錢帶著利收迴來,可要是輸了……

    胡彥心虛地迴頭看了看站在他身後的大“金主”,金主並沒有像他一樣緊張,隻是眯縫著眼朝他笑,一直胳膊還虛放在他的後腰上。

    骰盅嘩啷啷了一番終於羅定,心有忌餘的夥計有些手抖,這小小的骰盅他晃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也會怕今天在定王爺麵前失了手,萬一搖出一個六點來,他也就不用在這堵坊裏討飯吃了。

    蓋子被掀開,胡彥雙眼緊盯著那蓋子下的三個小方塊,看見朝上的數之後猛的大咧開嘴,轉身抓著元征的胳膊又笑又跳,站在他們這一側的賭客也都大唿,唯獨對麵的眾人,眼巴巴的看著這麽大一顆金元寶離自己腰間的錢袋愈來愈遠。

    搖骰子的夥計用袖子抹去滿腦袋上的虛汗,大聲吆喝道:“一點紅,小!”

    胡彥跳起腳來,雙手環著元征,眼睛裏都要蹦出兩朵花來,“贏啦!贏錢啦!”

    元征嘴角上揚著,一手摟著胡彥防他摔倒,“好好好,是是是,”元征看著高興壞了的胡彥,自己的眼角泛著細紋,“你贏了,都是你的錢啦…”

    胡彥賺了了盆滿缽滿,與元征二人在大街上吃了午飯才迴去,剛到王府大門,下了馬,家裏的小廝唿哧帶喘的跑過來,通報了個壞消息。

    乾州城下,確切地說,玉吉縣下的幾個鎮子連著村莊,感染了瘟病。

    胡彥一聽小廝支支吾吾地樣子,便著急了,他抓著小廝的粗布袖子,“我家呢?胡家塘怎麽樣了?”

    元征一隻大掌放在胡彥瘦削的後脊背,彎著腰的小廝提高

    了嗓子,“有,有,少爺,您家那裏,胡家塘也感染了……”

    胡彥的身子一下從後腦涼到了腳心,他老爹,他老爹怎麽樣了?管家和阿鼠會不會也感染瘟疫了?還有雪兒,雪兒如何?堂口賣陽春麵的王大娘……

    元征看著胡彥六神無主的模樣,扶著人靠在自己懷裏,看著小廝沉聲問道:“消息可靠?”

    小廝不敢怠慢,朝元征作揖,“王爺,是縣底下咱們夥計傳迴來的消息,說是那瘟病邪乎的很,朝發,朝發夕逝,有的村子裏的人都死絕了呀……”

    胡彥越聽腿越軟,整個人無骨似的後靠在元征身上,隻聽見元征嗤笑一聲,“簡直胡說八道,什麽瘟病這麽厲害,一天之內就死人,當它是□□不可?”

    “我家裏,我家裏,我爹他們有得了病的沒有?”胡彥看著依舊低著頭的小廝。

    “迴少爺,沒有聽到您家裏傳信。”

    元征向那小廝拂了拂手,摟抱著胡彥往後院走,“沒給你傳信兒就是好著呢?瞎擔心什麽?”

    胡彥平時上翹的眉毛都擰在了一起,“我爹他們是把我忘了,萬一已經,已經,已經染上病了……”胡彥說話都顫,身子軟的不行,要是沒有元征扶著他,他這會兒就要在地上躺著了。

    他渾渾噩噩地淌活過來二十年,雖然老爹不疼沒有娘愛,倒也是衣食無憂,老管家待他視如己出,胡雪像他大半個親妹妹,阿鼠就更不用說了,胡尚給胡彥點月錢他倆就能一起去堂口買王大娘做的陽春麵吃,可是現在,胡彥真怕那嚇人的瘟疫要了那些人的命啊!

    “是不是瘟疫還不一定呢,”元征麵上鎮定自若,心裏卻想著前幾日打京城來的飛鴿傳書,“我這就派人先下去看看,書信一封,問問你家人的情況。”

    胡彥的雙眼都要飽含淚花了,他抬頭看著元征,這個角度,元征的下顎緊繃,麵部線條流暢而鋒利,那雙利眼透出堅定的眼神讓胡彥心安,讓他可以把所有擔憂和不安告訴他,並且他定會神通廣大的解決完所有麻煩。

    元征吩咐下去的事很快有了結果,不過半日,放出去的兩隻飛鴿便收到了迴信,一封來自處在玉吉縣縣底下的豐寶鎮,一封來自胡家塘胡家。

    玉吉縣底下有些村鎮確實已經瘟疫肆虐,當地的大夫也沒查出病源是什麽,朝發夕逝係謠傳,但是病發的速度的確快。

    著了瘟疫的人先是發燒不下,渾身長滿紅疙瘩,過不幾天,疙瘩

    破孔爛成一身的紅瘡,碰也半分碰不得,據說瘡上流出來的膿液就可致人染上這惡疾病,治愈之法不得,現在家家戶戶門闔禁閉,商不出市,戶不出街。

    現在最好的消息就是隻局部地域感染瘟疫,疫情還可控製,胡家來信說家裏人沒有染上,胡彥那邊也可以放心了。

    元征召了定王親兵的大管事來,命他帶兵分往各個村鎮,細細排查,已感染了瘟病的地域隔離起來,未感染瘟病的地域不許外出。又派人叫了丁甬來,丁甬家祖上三代都是太醫,丁甬早年經曆過瘟病,他在乾州藥房還有一大堆學生,元征命他帶學生下去差明病源,並找到治愈的法子。

    處理完這些,元征一手負在腰後出了書房,天色已經變暗,步伐深沉地走到後院,院裏的偏堂擺了晚飯,現在時節冷了,前院的大飯廳越發陰冷,胡彥嫌在那裏又冷又悶,元征索性叫人在偏堂支了張大桌子。

    這才想起,他母親去廟裏祈福的一月為期已至,連忙喊了人來傳書一封,請他母親在廟裏多呆些時日,佛家地界清淨,免得萬一染上那折煞人的瘟疫。

    處理好這些,元征坐在偏堂上才覺知少了些什麽,下一刻看到胡彥換了身長衫走進門檻裏,臉上的鬱色不減。

    待胡彥在他身邊坐定,元征覆住胡彥的細手,“你爹他們已經來信了,沒有人染病,放心吧。”

    胡彥本來麵色還平靜些,聽到元征這樣說又皺成一天,“那阿鼠呢?鎮上的人呢?”他緊皺著眉宇,“我剛剛做了個夢,夢見家裏的下人都病了!”

    元征拍拍他的手背,“莫激動,莫激動,我們明日便會去看一看,好不好?”胡家來的傳書確實說家裏人沒有染病,對鎮上的情況隻字不提,元征著實擔心,還有,玉吉縣底下的鎮子他必須親自去看一看。

    丁甬第二天一早便候在王府大廳,他在縣底下也有學生,那學生連夜傳信向他寫明了瘟病感染後的狀態,病情發作周期,以及對病源的猜測,丁甬徹夜翻考古籍,也沒有找到可以下定的病源和結果。

    已過半百的老太醫決定親自下鄉,元征正有此意,帶上非要迴去的胡彥,領著隨從和大夫上了路,為了節省時間,二十多人一同騎馬前往。

    離他們最近感染了瘟疫的地方叫劉家堡,地域格局和胡家塘相似,也不止和胡家塘相似,這裏的每一個小鎮都是依山傍水,烏瓦白牆。

    元征和胡彥帶頭乘馬走走在劉家堡的幹道上,陳設在道兩邊的

    攤鋪沒有人影,孤零零的一排木板支架橫在兩邊,走在街上半個時辰,果真一個人影都沒看到。

    不過細看就會發現異常,丁甬帶著幾個學生在一岸的小河邊取了一瓢水,掏出隨身攜帶的銀針,撒上試藥毒性的藥粉,丁甬的胡子一顫。

    “王爺,確實有人在這水裏下了手腳。”丁甬向馬上的元征鞠躬。

    不多時,劉家堡的堡長被隨從薅出來,身子巍巍地迎接定王一行,丁甬一問,確定小河水是供這裏的百姓吃喝的水,胡彥想不到誰會對自己每日吃的喝水下毒,元征又命堡長帶他們去看已經染上病的病人,堡長這才戰戰兢兢的帶路。

    染上瘟病的中年壯漢此時蓋著被子躺在炕頭,脖子下,手背上,腳底板,甚至是臉上,大大小小的膿瘡蓋在上麵,胡彥簡直不敢相信那還是一個人的身體,脖子不知道和瘟疫有沒有關係,腫的老粗,像是卡住了一個大海碗在喉嚨間似的。

    元征摟著他帶人去往另一家,下家的情況比那壯漢好不了哪裏去,隻是身上的紅疙瘩沒有爛開,但是櫻紅的疙瘩在他們眼所能及的地方覆蓋著,極其惡心胡彥差一點當場吐出來。

    丁甬作為醫者細細的掰著他們的傷口看了看,最後也不敢妄下定論,這瘟疫來的奇怪,像是有人故意投毒害人,說是瘟疫不像瘟疫,卻又都是和瘟疫一樣的路數。繞是憑著丁甬行醫三十年,再湊上祖上留下來的資料參考,丁甬也不敢確定這到底是什麽病。

    “先祖曾留下預防疫疾的方子,丁甬隻能先給他們開了方子先服著,具體的治愈法子,我…我也不能定準。”丁甬看著麵前的元征。

    “開吧,命人從最近的錢莊拿些銀兩來,鎮濟病人,其他鎮子上也照此。”

    前去打聽水源的侍衛駕馬迴來,跪扣在地向元征稟報,“王爺,這裏的水源和其他村鎮相連相通,上遊還有幾個鎮子出現同樣的病情,河水的源頭正是王妃的家鄉。”

    胡彥懸起來的一顆心死死的堵著了嗓子眼,噎的他喉嚨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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