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寧正欲喊醒徐召巨,可眼前吹過一陣勁風,隻見徐召巨左掌當空一掃,掌風掠過臉龐,將他的臉劃得火辣辣的,待他迴過神來,徐召巨的第二掌已然落下。


    龔寧不敢迎接,向後翻了個跟鬥,足下在地麵一點,欲要騰空跳到趙公伯身邊,可徐召巨的速度更快,龔寧身子仍在半空之時被他追到,氣運手掌將他打得猶如一隻斷了線的風箏,摔落在上鴻子身邊。


    此時上鴻子已經昏迷,趙公伯雖然重傷,卻操控了徐召巨對付自己,龔寧心中大苦,他實力不如徐召巨也就罷了,即便是比他厲害,也不敢傷了他。


    “趙公伯,你我二人相鬥,你控製二爺爺算什麽本事?有能耐咱倆再重新打過,將二爺爺給放了。”龔寧撐著站起身,對陰笑的趙公伯喝道。


    趙公伯微微搖頭,嘲笑道:“我既沒把他提在手裏,又沒用繩子捆住他,何來放他一說?嗬,好好享受吧。”他盤膝靜坐,竟如若無人般開始打坐恢複真氣。


    龔寧氣急,卻無可奈何,徐召巨已經再次打了過來,龔寧左閃右躲,卻總是脫不開徐召巨的追擊,心下一驚,欲要出劍封住徐召巨的來路。


    徐召巨卻不閃不避,雙手直直向前拍出,卻不顧眼看就要撞在陽焱之上,龔寧反而驚出一身冷汗,連忙撤劍,心道:“這到底是什麽邪門控製人的方法,怎麽二爺爺都不怕被劍刺到麽?”


    其實這就是趙公伯的境界差了些的緣故,若是他已經修煉到了忘我境,徐召巨自然不會如現在這般隻會進攻不會防守,若是與他人對敵,這具幻境傀儡已然可破,可偏偏此刻形勢不同,這樣反而更是令龔寧投鼠忌器。


    “二爺爺,你快醒醒。”龔寧大聲叫道。


    可徐召巨哪裏能理會他,仍舊兀自進攻,龔寧節節敗退,沒一會便退到陣法外圍,耳邊傳來靈豐誦經之音,心中頓時安定許多,徐召巨搖頭晃腦,不自主地雙手捂住耳朵,似乎聽到這佛音很是令他難受。


    “啊……”徐召巨痛吼一聲,倏地躥迴陣內,不再進攻。


    龔寧一喜,喊道:“靈豐,你隨我一齊進入陣法裏麵誦念經文吧,二爺爺被趙公伯使秘術控製住了,我怎的也叫不醒,恐怕隻有你的佛經才有作用了。”


    靈豐睜開雙目,點了點頭,隨龔寧一同進了陣內,靈豐開始隻覺得有些壓抑,連忙默念了幾句經文之後方才覺得好受一些,二人越走越深,已是能夠看到阿央的身影了,而徐召巨則是呆滯地在陣內晃蕩。


    “就在此處,看看能不能先將阿央喚醒。”二人走到阿央身側,龔寧瞧了瞧麵色悲痛的阿央,知道他在幻境中定然是遇到了極為痛苦的事情,心中不忍。


    靈豐道:“我盡力而為!”說著盤膝而坐,在阿央身側念起了《心經》:“……行深般若波羅蜜時,照見五陰空……舍利弗,色空,故無惱壞相、受空,故無受相、想空,故無知相、行空,……識空,故無覺相……”


    靈豐聲音輕微,卻又有如驚雷般響徹在眾人耳畔,隨著陣陣梵音,身畔佛光漸漸凝成實質,如波浪一般金色的真氣,以靈豐為中心向四麵八方滾滾蕩開,所過之處,龔寧覺得好似眼前清明了許多,似乎原本此處渾濁不堪,被靈豐的經文給淨化了一遍。


    趙公伯心有所感,倏地睜開雙目,不可思議地看著不遠處念誦經文的小和尚,大吼道:“小賊禿,爾敢。”說著也不顧恢複真氣,更是不顧能不能過的了龔寧那關,徑直襲向靈豐。


    “先過了我這關再說。”龔寧看了看麵色由痛苦轉向平靜的阿央,又看了看倒地蜷縮的徐召巨,知道靈豐的《心經》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心中大定,隻需拖住趙公伯一時半刻恐怕不僅二人可以逃脫幻境,擺脫控製,甚至這陣法能夠不攻自破也未可知。


    趙公伯被龔寧一喝,清醒過來,連忙止住身形,戒備地盯著他,剛才一時惱怒竟忘了龔寧那詭異劍法的厲害。


    趙公伯麵色一變,怒氣全消,笑吟吟道:“侄兒,我到底是你親生叔父,往事已經發生,我是為了北安百姓,這也都是無可奈何,兄長的死,我也很難過。此日既然你尋迴,又有這一身修為,何不幫叔父開拓大業?叔父有你相助,北定涵月,西征南睿,都是易如反掌!事成之後,我可立你為太子,我百年之後,王位必傳於你,我北安趙氏,世代為王!千秋萬載,萬民擁戴!豈不是好?”


    “呸!你心中隻有欲念,為了權勢,不顧禮義廉恥,弑兄殺侄,勾結魔教,連結異族。還有什麽是你做不出的?如此蛇蠍心腸,有何麵目苟活於世?”


    “你不要欺人太甚,不歸順於我也就罷了,或者我看在叔侄情分上,今日你們若是就此離去,我當此事沒有發生,否則別怪我拚著同歸於盡將你們全部殺了。”趙公伯沉聲道。


    龔寧一聲冷笑,道:“事已至此還想著善了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趙公伯重重吸了一口氣,鄭重道:“我再問你最後一次,走不走?”


    “不走。”龔寧說的斬釘截鐵,毫無迴旋的餘地。


    “好!好!好!”趙公伯壓著怒意連道了三聲好,衣袖一番,也不知從袖中飛出了什麽物事來,朝黑龍椅上方地盞油燈打去,霎時間無數盞油燈被他打得翻滾在地,落在身後那黑龍椅與十二把太師椅之處,裏麵的燈油灑滿一地,這巨大的半圓空間內登時變得如同一片火海。


    趙公伯猙獰狂笑,大叫道:“死吧,一起死吧,哈哈哈。”


    龔寧定睛看向這黑龍椅,心中尋思:“趙公伯真是一心謀逆,竟然在府內自己造了一把僭越禮製的龍椅,隻是這黑龍和他心窩子一個顏色,委實配不上五爪金龍那般威武霸氣。”卻是並沒有注意那十二把椅子上各有字跡。


    大火熊熊燃燒,冒著滾滾濃煙,龔寧屏住唿吸,收攝心神,將血脈之力刻意催動至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帶著一股無法消除的怒氣,舉劍去刺趙公伯,趙公伯目光中透著極度瘋狂,哈哈大笑,並不躲閃。


    在長劍即將及身那一刹那,趙公伯麵上黑光一盛,手中一閃,竟然徒手抓住了陽焱劍,輕輕一帶,連人帶劍將龔寧甩出好遠。隨即不住發出怪異的嘶吼聲:“哈……哈啊……這身…體,呂岱,我要殺…殺了你……們,殺!你們是誰?!”


    眾人見趙公伯在九死一生之際,竟又爆發出如此力量,俱是驚駭不定。隻見一片火海中,趙公伯周身黑色霧氣翻騰,手腳亂舞,口中胡言亂語,煞是可怖怪異。


    在龔寧聽來更是驚訝非常,雖然不知趙公伯方才喊出的呂岱是誰,但是那聲音,居然與魔主韓墨一模一樣!


    “啊!不!”趙公伯發出一聲厲吼,周身氣息一滯,隨即飛速散去,人也跌跌撞撞倒伏在地,口中大口喘氣,吐出一口鮮血。


    方才被趙公伯完全操控而心智全失的徐召巨也漸漸清醒過來,麵上雖然掩蓋不住疲憊之色,但是心性總算已經清明,盤膝陣中,聽著陣陣梵音勉力運功恢複,口中不住喘息。此刻見到趙公伯的異狀,不由得大喊一聲:“心魔!這是心魔殘魄在壓製趙公伯心神,試圖控製趙公伯軀體!這是……這是奪舍!”


    這一聲喊出,眾人不由得一陣悚懼。


    傳說中修為高深的修真者,可將金丹煉為元嬰,而強大的元嬰可離體出竅,若是遇到修為不高的普通人,憑借元嬰的精神力量,即可鑽體入腦,侵占他人的身體,這種傳說中的秘術,被稱為“奪舍”,不想今日竟然親眼得見。


    剛才的異狀,趙公伯整個人氣息一變,赫然便是一頭兇猛的上古荒獸,較之眾人見過的兇獸窮奇,氣息都更為強盛,並且更為陰鷙邪詭。龔寧心中五味陳雜。想來心魔逃出的一絲殘魄,不甘於隻寄居於韓墨身上,又將自己分為絲絲縷縷,寄居於他人身上恢複氣力。隻是不知這一切是心魔有意為之,還是韓墨為了操控趙公伯所為,也不知這世上除了趙公伯,是否還有其他人在心魔控製之中。此刻隻是逃逸出的一絲心魔殘魄中的一部分,已經讓在場眾人合力也毫無勝算。那封印心魔的任務之艱巨,可想而知。想到葉光紀竟然憑一己之力,在封魔嶺與心魔本體對峙了三十年,敬佩之情更增一分。


    四十年前攪動天下的魔頭天嵐子和將之鏟除的景雲子,修為又是達到了何等高深的境界!隻是一抹殘魄,爆發出的力量已經遠遠超出當世幾大高手,四十年來,修真一途的沒落又可窺一斑!


    在眾人驚疑之中,趙公伯眼中一紅,口中怒道:“不!我要得到你的力量,為我所用!”


    在下一瞬,趙公伯周身又散發出黑色霧氣,眼神迷離,氣息暴漲,帶著一股詭異的氣息,低沉道:“殺!殺!殺!壞我正道,殺!殘害無辜,殺!走火入魔,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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