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麵而來的眾人將轎子放好,八人將轎子死死圍住,小心地盯著麵前渾身血跡的二人。


    後麵有人喊道:“去兩個人上前看一眼,小心點,有可能是刺客的詭計。”


    前麵二人點點頭,拔出腰間佩劍,小心翼翼邁動腳步,走上前去。其中一人用劍輕輕刺了龔寧一下,發現毫無反映,又撥開他傷口處打卷的碎布,看到裏麵血淋淋的傷口,心中估量如此重傷,作假不得,才放下心來,慢慢蹲下身子,上前探了探二人的鼻息,仔細查看了一下傷勢,迴頭衝轎子那邊喊道:“是兩個受了重傷之人,應當不是刺客。”


    一人躬身站在轎子外,衝裏麵輕聲道:“驚動公主的是兩名過路的傷者,該如何處置,還請示下。”


    轎簾輕輕拉開,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俏臉,潔白如雪的肌膚透著絲絲潤紅,仙女也不過如此。


    饒是侍奉在身側的護衛,也不由得一陣心動,連忙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


    公主一身毛絨大衣,潔如白雪,從轎中伸出一隻腳來,一名護衛趕緊蹲下身來供她落腳,直到她平穩踩到雪地上才站起身來。


    公主慢慢走到龔寧身前,見這人在這苦寒之地,一身外鄉人輕便裝束,輕笑一聲,聲音宛若黃鶯,婉轉動聽:“帶迴月帷殿。”便又迴了轎子,仿佛對什麽都漫不經心。


    “啊……”


    龔寧睡夢中動了動身子,一陣劇痛傳來,忍不住低吟一聲。隻感到脖子僵硬的厲害,扭動一下都極為艱難,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察覺到身體上下傷處像是粽子般被纏滿了紗布。


    輕輕唿出一口濁氣,嗅了嗅屋裏的空氣,很香。


    這間屋子很大,十分奢華。入目的盡是雪白一片,白色的桌椅,牆壁,地毯,除了他自己。


    打量一番,龔寧覺得脖子似乎沒那麽僵硬了,《景雲訣》的修煉不需刻意催動,此刻耗盡的真氣已經恢複了七七八八,力量也充盈體內,剛剛坐起身,嚐試著動了動手指,握了握拳,便聽到外麵傳來一道天籟般的聲音。


    “開門。”


    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名美若天仙的白衣女子邁著輕盈的步子進入房間,整個房間高雅的白似乎都不如這女子萬一,就好像在她麵前一切美的東西在她的麵前都顯得極為俗氣。


    這女子眼眸明亮,唇紅齒白,肌膚如雪,臉上還透著一抹紅潤,纖纖玉腰不盈一握,長長的裙擺拖在雪白的毛毯上,像極了誤入凡間的仙女。


    龔寧看的有些呆,不隻是因為她的美麗,更是因為她的雙眸仿佛與師妹林琳一模一樣,動人心魄。那一刹那還以為自己又迴到了平潮山上,口差點叫出聲來:“師…”


    那女子身後跟著一名隨從,始終不離女子三步,不遠不近。


    女子走到龔寧麵前,淡淡地道:“恢複的怎麽樣了?”


    龔寧定了定神,站起身來,對女子深深鞠了一躬,道:“多謝小姐救命之恩,在下已無大礙。”


    女子擺擺手,道:“小事一樁,何須多謝。說說你為何傷的這般嚴重。”


    龔寧將發現村莊被屠戮一直到與七人對戰的事情經過大致與女子說了一遍,卻隱瞞了自己和阿央身世來曆這點。


    女子靜靜聽完,點頭道:“看不出來你竟如此神勇,不比我的貼身護衛差了,難得又有這等好心腸。這樣,以後你和你的朋友就跟在我身邊,阿大,帶他領衣服。”便徑直朝門外走去。


    她身後的隨從上前一步,走到龔寧麵前,朗聲道:“跟我來。”


    龔寧還有大任在身,怎麽能留在這名女子身邊,當即麵色嚴肅,拱手道:“小姐,在下還有要事在身,耽誤不得,滴水之恩,沒齒難忘。小姐的救命之恩來日定當報答。還請告知我那位朋友現下在哪裏,是否無恙?”


    女子腳步一頓,麵色微怒,卻並未轉身。


    阿大忽然怒喝一聲,道:“公主要你做貼身護衛可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你這山野小子,無知無禮!膽敢再拒絕一次,定斬不饒!”


    龔寧一呆,萬萬沒想到這女子竟是涵月國的公主,怪不得氣質冰清玉潔,如此高不可攀,但自己急著去白龍寺搬救兵,萬一上智子突然暴起,師尊性命堪憂,正道怕是又遭大難,天下也要因此更添幾分禍患,隻是這位公主救了他一命,他又怎麽會不記救命之恩?


    龔寧猶豫再三,堅定道:“待在下將事情辦完,再來報答公主,還請公主應允,放我和我的朋友離去。”


    公主轉過身,盯著龔寧,眼睛一眨不眨,忽然笑出了聲,柔聲道:“好,我不留你做我侍衛,不過當下有一件急事要你去做,若是做的好,便算是還了我的救命之恩,到時我就將你和你朋友放了。”


    龔寧大喜道:“謝公主成全,不知是何要緊急事?”


    公主皺了皺眉,道:“大虞國一位少郡主纏著我,他父親好幾次派遣使臣過來向我父皇提親,可是我……我實在受不了他們煩擾,現下又有一批使者正在趕來的途中,我要你扮作……嗯,扮作我心儀的男子,將他們打發走。這事做好了,我就放了你們走。”


    “啊?我,我……”


    “我什麽我?就這麽定了,對了,到時你就叫我月帷,免得露了餡。若是你再不同意,便一輩子留在這裏做一名隨從吧。”月帷公主嗔怒道。


    龔寧苦著臉點點頭,算是應下了。


    月帷公主見龔寧苦臉的模樣,嗔怒道:“本公主即便長得不美,你也不必如此愁眉苦臉吧?”


    龔寧連忙擺手,解釋道:“公主美若天仙,在下實在沒見過比公主更美麗的女子了。”


    月帷公主展顏一笑,道:“算你會說話,好了,你先在這養傷,那郡主的使臣怕是三日之內就要到了,到時我再命人來找你,記得啊,下次見我直接喊我月帷即可,若是喊錯了,可就砍了你的狗頭。”


    龔寧點點頭,應了下來,又問道:“公主殿下,不知我的朋友在哪?”


    月帷公主迴頭對阿大道:“將人帶過來。”阿大行了禮,退出房間。


    一頓飯的功夫不到,阿大便帶著阿央來到龔寧麵前。


    月帷公主看了看二人,點頭道:“人給你送來了,記得你答應我的事,事成之後,本公主自然不會勉強二位留下。”龔寧看了看阿央,傷勢也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感激道:“在下自當盡力,請公主放心。”


    月帷公主也不答話,轉身便走,阿大緊隨其後退出房間,隻留龔寧與阿央二人。


    二人死裏逃生,互相之間已是知心知底,見麵也不客氣,互相捶肩拍胸。


    龔寧問道:“好些了麽?”此刻二人好端端站在一起,迴想那日仍然是心有餘悸,幸好二人都留有絕招未用。


    阿央輕笑道:“好多了,看不出來啊,原來你也一直留著一招呢?”


    其實能靈活自如激發血脈之力來增強自身力量,或者以此法強行提取真氣,那是《景雲訣》第六頁的內容,龔寧離修習應用差得遠,這次依然隻是在絕境中偶然爆發罷了,在平潮山上對戰林易之時死中求生,亦是如此。對戰田世明和洪天一之時境況一樣驚險萬分,卻沒能激發,這就足以說明他的血脈之力仍然沒有掌控自如。


    龔寧道:“我也沒想到能用的出來。對了,公主要你答應她什麽事情了麽?”


    阿央搖搖頭,表示沒有。


    龔寧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麽,肯定道:“定是因為你平時不願與別人說話,他們當你是個啞巴,說不定他們連你能不能聽見別人說話都不清楚。”


    阿央現在基本隻與龔寧說話,對其他人一概不理。他想了想醒來以後的事情,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道:“還真有人來找我,不過我沒理睬,他們就走了,怎麽,她要你答應什麽事情?”


    龔寧搖搖頭苦笑道:“說是一名大虞國的少郡主纏著她,想讓我打發了那人。”


    阿央打趣道:“這公主可是美若天仙啊,既然她對你有意,要不你就在這當個駙馬爺吧,我就跟著你混吃混喝,逍遙自在。哈哈。”


    龔寧白了他一眼道:“隻希望趕緊將這件事辦完,早日到達白龍寺才好。”


    阿央道:“你有些太心急了,這樣反而不好,正好這幾日我們不用趕路,他們又將你我二人禮為上賓,不如趁機安心修煉幾天,我隱隱覺得自己要突破了。”


    龔寧點點頭,雖說憑著功法的神奇精妙,自身的真氣是在不斷增長,可是對修為的增長畢竟太過淺顯而且有限,這段時間一直想要加緊深入修煉《景雲訣》,可著急趕路,在這苦寒之地一路上奔波勞苦,也沒好好修練過。


    二人過了幾日舒適的日子,這一天阿央體內真氣澎湃,肉眼可見的天地靈氣在身側匯聚成一股旋風,伴著奇異的嘶吼聲,阿央身處天地靈氣之中,雙膝盤坐,真氣與靈氣漸漸下沉,在身下形成一股濃濃的灰白色霧氣,不斷翻滾。龔寧小心翼翼在一旁護法,心中驚疑不定。


    一炷香時間,阿央身側霧氣漸散,口中唿出一口濁氣,緩緩睜開眼睛。


    雙手在地下一撐,猱身而起,身形迅捷,一拳帶著一股淩厲的拳風,朝龔寧打去。一眼便知比突破之前實力提升了數倍有餘。


    龔寧雙手一繞,掌中真氣凝聚,仿佛風雷湧動,仔細看去,竟是將真氣凝在手掌之中將發未發,用以抵擋敵人的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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