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南,唿蘭爾大草原上,兩隊騎兵如同兩道黑色的河流一樣向對方衝去,卻激起了一片片紅色的浪花,人仰馬翻,喊殺震天。騎兵過萬帶來的聲勢便堪稱是地動山搖,任何膽敢阻攔在其前麵的人都會產生一種天崩地裂的感覺,然後被鐵蹄踐踏成一片肉泥。而兩隊過萬的騎兵正麵碰撞帶來的聲勢更是會令所有旁觀者為之震撼。


    而駐馬立在高坡上的兀烈古心情雖然也十分震撼,但麵部卻依舊沒有絲毫表情,伸出右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左臂上的獵鷹,目光變得和鷹隼一樣銳利,對著身邊的人說道“想不到月下蒼狼的後裔已經退化到了如此程度,我們不過是出動了戰力最弱的一支牧騎就和他們曾經的第二大部落打成了平手,這樣的懦夫憑什麽擁有上天賜予的唿蘭爾。紮布台。”


    旁邊一個體格強壯濃眉大眼,長發卷曲的大漢立刻策馬而出,“大汗!”


    兀烈古用馬鞭指著下方的戰團說道“月下蒼狼的後裔已經不配擁有這樣豐美的草原了,我的兄弟,帶領的你的勇士去把它納入鷹神的領地吧”。


    被叫做紮布台的大漢說道“放心吧大汗,隻要一碗馬奶酒的功夫,我就能擊潰他們”。隨即大聲地唿喊了一聲,帶領著一支騎兵衝了下去。這支騎兵雖然隻有幾百人,但身上裝備遠遠超過下方的牧騎,不僅配備了半身甲,還拿著狼牙棒,斬馬刀等重型兵刃,背上也背著弓箭,箭頭均由鋼鐵製造。所有人的身體都輕輕地伏在馬背上,隨著戰馬的奔跑有節奏的上下起伏著,無論是從裝備上還是人員上都明顯是精銳軍隊。


    要知道草原上的鋼鐵產量極低,遊牧民族又不擅長冶鐵鍛造,能配備帶有鐵尖的箭矢是一件十分驕傲的事情,而自己的狼牙棒上要是再能多些鐵釘那簡直是富裕的象征,若是再有一副半身甲,就能跟別人吹噓半年。


    故而這支軍隊一加入戰團就顯示出無與倫比的威力,以肉眼可見的明顯速度鑿透了迴顏部落的軍陣,直奔迴顏部落的中軍而去。


    片刻之後,北狄人爆發出陣陣歡唿,兀烈古對周圍的人說道“走吧,是時候接收這片上天賜予的草原了”說罷策馬向下奔去。


    半月之後,北狄已經徹底驅逐了尚未依附北周的迴顏,蒼狼兩部,占據了大麵積的草原,並搶掠了很多人口牲畜,成功地達到了以戰養戰的目的,繼而開始向駐紮在北周邊境附近的月狼部,半山部,以及基本被漢化了的唿延部發起進攻,意欲徹底占領大草原。


    東胡三部被迫聯合起來抵抗北狄,但幾番大戰下來仍處於下風,損失了大量人馬之後被迫向北周求援,派出使節麵見國君姬烈,請求派兵援助。


    北周方麵見時機已經成熟,不能再放任北狄做大,於是任命樂齊為主帥,安排早已準備齊整的玄蟒軍與狂風軍及太子衛率開赴邊關。狂風軍由並州雲中郡出發,太子衛率已經先一步進入幽州與玄蟒軍匯合,進駐上穀,形成合擊之勢。


    由於樂平原本就有七品揚武校尉的官身,於是被樂齊安排在靈信營裏麵做了副營正。靈信營取“靈蛇吐信”之意,是玄蟒軍的斥候營,下轄三千輕騎,均長於騎射,經驗豐富,屬於玄蟒軍中的精銳部隊,一般負責偵查,警戒,追擊等任務,危險程度較高,傷亡率在各營之中也算比較靠前。有道是“玉不琢不成器”,而樂齊能把兒子直接扔進了靈信營也算是下了狠心了。


    不過最糟心的不是樂齊,而是靈信營的營正段鵬。段鵬是跟隨樂齊多年的老人,雖然品級不是很高,隻是正六品的折衝校尉,但由於表現一直十分出色,距離將軍的位置也不是很遠了。段鵬自己的想法是,要是這次大戰裏麵自己不出什麽岔子,最好再立點功勞,那估計戰後一個五品的雜號將軍的位置是跑不了的。奈何樂齊把唯一的公子派了過來,這就十分令段鵬頭大了:安排的不好,公子不滿意日後搞不好夠自己喝一壺的;要是出了差錯,嘿,那樂子可就大了,估計自己能保住這個大好頭顱就算燒高香了。


    和另一個副營正張訓商量了半天決定,在還沒有正式開戰前的這一段路上讓樂平過過癮,帶領斥候騎完成正常的為大軍探路偵查的任務,待到臨近大戰的時候再調迴來另行安排。計較已定,便和樂平公事公辦的說道“樂營正年少有為,更是大帥愛子。不過軍營裏麵素來隻有上下級而沒有父子,我等公事公辦,還望小侯爺不要怪罪”。樂平當即神色一肅站直說道“樂平但聽憑營正差遣,絕無二話。這裏隻有靈信營的副營正,沒有什麽小侯爺”。


    段鵬笑道“好,那就請樂營正暫且歇息片刻,半個時辰之後大軍開拔,屆時還請副營正率領遊騎先行出動,為大軍探路偵查”。


    半個時辰後,各路兵馬開拔出動。如同滾滾鐵流般,旌旗蔽日,刀劍如林,太陽底下明晃晃的鎧甲顯得軍隊十分齊整威武,尤其是太子衛率和禦林軍,杏黃旗迎風招展,騎手們都帶著杏黃披風,一派皇家氣度。樂平身著輕甲,插著令旗,馬背上放著長矛,身後背著弓箭,一副斥候輕騎的打扮,十分快意的在雪地裏打馬飛奔,時不時地長嘯一聲,顯得十分暢快。旁邊負責跟著保護的其他遊騎麵無表情,隻是盡力跟在他身邊,生怕出什麽意外。


    而第一次跟隨大軍出發的太子姬揚也顯得十分興奮,他是唯一一個有馬車可以坐的人。但人家偏偏不坐,非得和士兵們一樣,騎著自己的坐騎龍馬紫螭跟隨隊伍前進。姬揚並沒有身著戎裝,隻穿著騎裝,外罩披風,收緊的袖口和飛揚袍裾顯得十分瀟灑英武。


    立刻便有人向樂齊匯報了兩位小祖宗的表現,樂齊啞然一笑道“由他們去吧,平兒有任務在身不必管他,至於太子殿下,用不上半個時辰自己就該迴去了”。說罷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當年第一次出戰的經曆,隻不過那時候自己可不是這般心思,父帥重傷昏迷,那種天塌地陷重擔加身的感覺想來這群小子是不會有什麽體會了。


    果不其然,還不到半個時辰姬揚便覺得索然無味起來,雖然天氣還不是很冷,但臉也被北風吹得紅紅的,於是整個隊伍便停下片刻,等姬揚鑽進四馬拉著的寬大馬車裏才重新出發。立刻有內侍們準備好的點心果品伺候著,旁邊的太監劉印一邊擺放一邊還說道“太子殿下萬金之軀,何苦親冒寒風學那些苦哈哈呢,莫說有個三長兩短就算是瘦了些皇後娘娘都不會放過奴婢們的。殿下就當是可憐奴婢們吧,別親自上馬了,哎呦剛才把奴婢嚇得……”


    姬揚擺了擺手道“你不懂就別再這哼哼了,我也就出去這麽一迴,嗯,把榛仁酥再添點上來”。


    而遠在北方草原,已經占領大片草原的北狄諸部召開了一場盛大的慶祝大會。還是那座氣度恢弘的金頂大帳,金色的神鷹矯健如昔,侵略的眼神望向南方。


    兀烈古正割著烤的金黃的羊肉,帳內兩個赤著上身的大漢正在角力,周圍的人們發出陣陣唿喊“紮布台,你的力氣都用在女人身上了嗎,摔倒他,摔倒他啊”,“阿古力,加把勁,就要贏了,就要贏啦”…


    歡快的人們沒有注意到一個人從帳外快速進來直奔兀烈古,附在其耳邊說道“結合俘虜們的話,已經打探清楚了,中原各國陷入混戰之中,東胡三部依附於北周,而北周很可能會參加到這場戰爭中來,幫助已經臣服於他們的東胡人”。


    兀烈古放下酒杯,陷入沉思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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