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平不出意外地迴到了銅關鎮,隻因為這裏被掃蕩的最為徹底,淩厲等人一致認為這裏最安全,於是便讓樂平負責把守銅關。樂平雖然心裏不情願,但也隻好服從命令,心裏卻抱著僥幸心理想到“說不定人家最愛玩金蟬脫殼的把戲,搞不好就在銅關鎮藏著呢,最後還是得跑到我的手心裏”,雖然幾率不大,但也隻好這麽安慰自己了。


    飛鴿傳書已經好幾天了,算算時間安平王府上的鬥犬到達時間也就在這兩天之間,樂平正百無聊賴的和燕七還有雲白羽在鎮上小館子裏喝著小酒,就著幾道小菜閑聊,就聽到一個家臣急匆匆地走過來,得到許可後附在樂平耳邊耳語了幾句,樂平聽過後露出了幾分驚喜的神色,“是真的?”,那家臣說道“千真萬確,標下急忙趕過來告知公子,沒敢耽誤一刻”,樂平哈哈大笑起來,“今天早上是不是有喜鵲叫啊,七公雲叔,我們迴去,有貴客來了”,燕七和雲白羽都是一頭霧水,隨著樂平迴了銅關。


    樂平一路打馬飛奔,顯得十分興奮,遠遠的看到一襲青袍青年佇立關下,容貌漸漸分明,正是安平王二子姬執,隻見姬執一襲青色斜領袍,腰中掛著銀白色劍鞘淺藍色劍穗的長劍,左邊係著玉佩,外加豐神俊朗的容貌和書卷氣質,恰恰應了《詩經·秦風·小戎》那句“言念君子,溫其如玉”,樂平一麵下馬一麵笑道“什麽風把你這位安平王府裏的二王子吹到這荒郊僻壤來了”。


    姬執也笑道“自然是你這樂府大公子的飛鴿傳書了,你飛書一到,我就親自帶著那幾頭畜生趕過來了,放心吧,專門避著附近的村鎮,車上蒙著黑布,不會有人看出端倪的”,樂平哈哈一笑“有勞賢弟費心了”,說罷看向姬執腰間的銀白色長劍,打趣道“看來王爺武庫裏真是有不少寶貝啊,這迴準備送給我什麽好玩意啊?”。


    姬執說道“表兄這會你可是猜錯了,愚弟已獲得書院認可,山長已經正式將逝川古劍交付於我了”,說罷緩緩拔出寶劍,隻見在陽光映照下的銀白色劍身仿佛陣陣流水一樣反射出波浪一樣的光芒,劍刃和劍柄接觸的地方刻著“逝者如川”幾個古篆字,姬執雙手持劍,舉在胸前長揖道“表兄,請了”,樂平見此也鄭重地拔出腰中風痕,“賢弟,請”,兩人各自向後退了三步,拉開距離後注視著對方。


    姬執率先身形一動,將逝川劍筆直地刺向樂平,樂平將風痕豎在胸前,身體一側,逝川便從風痕上劃過,接著兩人便各使神通,你來我往鬥的不亦樂乎,不過這隻是尋常切磋,都留了幾分餘力。


    很多人都以為儒生皆手無縛雞之力,其實不然,自聖人創立儒家學派便立下儒家六藝,分別是“禮、樂、射、禦、書、數”,就連騎馬射箭都是必修課,而且劍為兵中君子,更符合儒家的要求,故而儒門之中著實有不少劍術高手,當今被奉為天下儒宗的東海遺聖書院裏麵可謂是高手如雲,其山長東方純更是天下四大劍道宗師之一,其自創的玉碎劍道浩然堂皇而又威力極大,其佩劍“心玉”在劍譜上排名第五,劍以主名,故而東方純的實力可想而知。


    而鬆風書院則是北周地位最高的儒家書院,逝川古劍則是曆代山長佩劍,在大儒王鬆之手中曾排名第十五,如今逝川已到姬執手中,暫時被劍譜除名,而逝川什麽時候能再現劍譜,排在哪裏,就要看姬執的努力了。


    一旁的燕七和雲白羽仔細看著兩人過招,燕七道“想不到公子劍道已經有如此水準,離所謂的一流高手已經是相差無幾,唯獨是缺了一些殺氣和血性”,雲白羽說道“公子本就天資縱橫,又是自幼便跟隨莫老修行劍道,雖然年紀輕輕便有如此火候倒也正常,公子將門世家,殺氣血性不過是早晚的事,倒是二殿下能有如此武藝更令我吃驚一點”。


    燕七又觀察了一會道“二殿下還沒有完全誕生出意識,境界上和公子相差不小。不過其劍法雖不如公子的枯榮劍道狠辣,但又有一分堂堂正正在裏麵,仿佛蒼鬆翠柏,屹立不動,想必是鬆風書院的至高絕學‘鬆風劍道’了,昔年我曾親眼見過王鬆之先生施展‘鬆風劍道’裏麵的一式‘鬆下品風’,其名家風度當真是令人心折,不過相比之下,二殿下的火候還是差的遠了”。


    雲白羽說道“可惜公子不能修煉莫老的不歸劍道,否則那才真是莫可抵擋,千軍辟易”,燕七搖搖頭道“白羽你錯了,莫老不讓大公子修行不歸劍道是對的,不歸劍道本身並不比枯榮劍道強多少,最多是各有千秋罷了,隻是莫老將自己這一生的經曆感悟都融入其中自稱一派,故而不歸劍道最合適莫老。可是不歸劍道實在是太過決絕,劍若出鞘,不死不歸你以為是白叫的,確實不適合大公子,莫老那次全力出手你也是見過的,用天地失色來形容也絕不過分。老漢也算是屍山血海裏滾過來的人,可是那天在不歸劍道麵前還是抖若篩糠,連動一步也難,公子是要做大事的人,不歸劍道傷人傷己,不合適。”


    三五十迴合過後,兩人雙雙收招,樂平依舊是一片雲淡風輕,而姬執則微微有些氣喘,姬執笑道“想不到你這麽驕傲的人也學會讓著別人了”,樂平搖搖頭道“不過是切磋罷了,再說你的劍術確實進步不小,倒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嗯…差不多有我七成水平了”,姬執笑道“那我就當你是誇我了”,樂平聳聳肩道“本來就是”。姬執道“表兄自然是才高八鬥令人羨慕的,不過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愚弟卻是覺得表兄的計劃還有完善的餘地哦”,樂平眼睛一亮“賢弟快快講來”。


    第二日,銅關解除封鎖,重新允許商賈旅客出行,不過審查的嚴格了許多。青鬼遠遠地綴在隊伍後麵,仔細地觀察著負責檢查的士兵的動作神色已經周圍的環境,此時青鬼已經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形容枯槁的下等貨商,一看就知道是被這邊關戒嚴搞得延誤了商期的小商人,老話說的好“貨到地頭死”,本來走遠路做生意的就風險極大,更何況如今延誤了日期,這樣的十有八九都會賠個血本無歸,此時青鬼所化身的人物也不過是抱著一絲可憐的希冀罷了,其神態語氣當真是被模仿個惟妙惟肖。


    而此時樂平和姬執等人則端坐在銅關下的一個小館子的茶攤上喝著大碗茶,赫然一副幫閑打扮,燕七,雲白羽也各自喬裝打扮了一番,再加上一些三策府密探,分明是夥走遠路的商隊。這夥人來的晚了些,看著關前已經排起了長隊,便罵罵咧咧說著“媽的,要不是這車軲轆半路壞掉,我們一準是打前頭到的,這迴好了,白起一個大早”,“老賀啊,下次出發前你他娘的好好檢查檢查,再有這種事我扣你工錢”,一麵把馬車拴好,一麵進入隻有一個酒幌子的小館子裏糊弄一口。


    這樣的一支隊伍實在是太平常了,而且幾人早就多次演練,還有燕七雲白羽這樣的老江湖指點,饒是青鬼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也沒瞧出什麽端倪,掃了一眼後把精力全都放在對城關的觀察上,一麵觀察一麵想到“一定有問題的”,慢慢的排到近前才終於發現,每個被檢查的人都會被拉倒旁邊被幾頭體態剽悍的惡犬前被嗅嗅,好些人被嚇的渾身顫抖卻拗不過這些蠻橫的邊軍,而一些士兵好像特意一樣把這一幕圍了起來,直到近前才瞧的清楚。


    青鬼心裏暗道一聲“不好,這幾頭畜生嗅覺靈敏,說不定三策府的人之前得到了我的一些物什,搞不好今天就栽在這幾個畜生手裏了”,心思急轉之下也沒想出什麽好計策,主要是環境太過簡單,沒有任何渾水摸魚的機會,饒是青鬼狡詐多謀也是毫無用處,隻得用處最簡單最萬金油的招數,拉過後麵的苦哈哈道“兄弟,昨晚不知道吃壞了什麽東西,有點急,你幫我照看一下,我解個手馬上迴來”,見後麵的人一口答應下來,於是轉身向旁邊走去,然後折向後方準備先迴去再做計較


    這一轉身往隊伍後麵走去不要緊,一抬頭就看到茶攤上的幾個人死死地地盯著自己,青鬼仿佛胸口被重擊了一拳,喘不上氣來,冷汗刷的流了下來“壞了!中計了!”,不過這青鬼到底也不是一般人,一麵捂著肚子一麵繼續先後麵走去。


    這時候樂平笑吟吟地放下手中的大碗茶,然後突然向青鬼擲去,這一擲卻是用上了幾分內力,青鬼聽得腦後風聲,緊張之下隻以為是敵人暗器出手,身形一模糊就躲了過去,待看到那破碗摔在地上啪的碎裂開來,青鬼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完了,這迴徹底完了”。


    樂平卻得意的說道“就是他了,拿下!”,隨即雲白羽率先縱身掠出,早聽說青鬼輕功高絕,正想瞧瞧呢,於是主動出手將青鬼纏住。而其他三策府人員則把青鬼團團圍住,銅關上則一聲號響,軍隊唿啦啦將這片空地圍了裏三層外三層,姬執笑道“恭喜表兄再填大功,今日此獠絕對是插翅難飛”,樂平哈哈一笑“賢弟謬讚了,還是多虧賢弟的無雙妙計啊,哈哈哈”。


    原來姬執的計策就是再添一環,誘使青鬼暴露,隻要他看見鬥犬後離開隊伍逆流而動,就會便的十分顯眼。而樂平扔碗就是為了進一步確定身份,一般人絕對是躲不過去的,而那人卻輕輕一側就躲了過去,顯然身手高絕,所以便確定無疑了,青鬼,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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