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禹宸聞言眨了眨眼睛,沒有生氣,甚至露出了幾分洗耳恭聽的無辜模樣,蘇明珠瞧著頓了頓,看著對方麵色的確十分憔悴難看的份上,將嘲諷的口氣略微收了幾分:“陛下先帝獨子,又少年登基,四境之內莫不有求於您,所謂孤家寡人,自然要受些蒙蔽的。”


    蘇明珠說到這便閉了口,但全神貫注之下,趙禹宸還聽到了一句她未曾出口的碎碎念:【多大點事呢,叫幾個儒生們哄了幾句,就當真以為自個是上天之子,活該的天下歸心不成?多虧了先帝就你這麽一個兒子,但凡再有個心機重的,這哪裏還能活到今天!】


    分明是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但趙禹宸聽了,竟是不知為何的心頭一鬆,仿佛在一片陰霾的天頂終於透出了一絲光亮似的。


    貴妃說的沒錯,他的確有些太拿自個當迴事了,人非聖賢,誰能無過?他雖為帝王,卻也同是凡人,受了旁人蒙蔽也是再尋常不過,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他既然得天獨厚,得上蒼賜下這讀心之術,就更該引以為戒,處處小心,萬萬不能反而被這異術所縛,那便是與明君之理背道而馳。


    想到這,趙禹吃抬了頭,看著麵前的蘇明珠,心下不期然竟是又想到了她方才那句“四境之內莫不有求於你,自然要受些蒙蔽”的話來。


    旁人都皆蒙蔽他,都是因著汲汲營營,心有所求,那你蘇明珠呢?這般毫無顧忌,難不成就是對他毫無所求不成?


    趙禹宸張了張口,有心想問,但出口之前卻又不知為何忽的猶豫了起來,想到他之前不察,多年一直對淑妃董氏多加看重,蘇明珠素來氣性大,心中一定還記著,這事原本也怪他識人不明,等得他日後變了,貴妃自然便也會有所轉變。


    這般決定之後,一盞溫茶下肚,趙禹宸便站起了身。


    蘇明珠本以為他這就要走,不曾想趙禹宸轉了個身後,卻是忽的揉了揉額角,就這樣滿麵困倦道:“也差不多到晌午了,你這清靜,朕便在這睡一覺再走。”


    在這睡一覺?蘇明珠的腳步猛地一愣,抬頭還未說得出話來,趙禹宸卻又轉身朝向了殿外,繼續道:“朕還記著,你不愛旁人擾你午覺,天兒這麽暖和,朕睡外頭榻上就是,也不必麻煩收拾。”


    居然還這麽“貼心?”都願意睡在外間榻上?


    蘇明珠看著他款款而去的背影,終於察覺到什麽不對,慢慢皺緊了眉頭。


    作者有話要說:  蘇明珠(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第32章


    不論蘇明珠心內怎麽震驚,說破大天去,也沒有攔著皇帝不許他在嬪妃宮裏歇息的道理,更莫提趙禹宸還這般的貼心識趣,自個都提了不必張羅,隻隔了木槅在外間榻上歇息,她便更沒了拒絕的理由。


    蘇明珠坐在寢殿最裏的海棠花圍拔步床上,大燾近些年盛行的拔步床不單有床頂飛簷,還有圍欄迴廊,一層層圍起來,原本就像是在屋裏有放了一所小屋子,還是蓋了好幾層的那一種!


    她從小就嫌這樣的床睡著憋悶,進宮之後,便特地囑咐工匠去了攔在最外的圍屏,且除了夏季裏多蚊蟲的時時,其他時候向來不在床上掛層層幔帳,尤其是晌午時,她喜歡就這般空蕩蕩的,迎著大窗下的青天日頭,亮堂堂暖和和的睡午覺。


    也正是因為沒有層層幔帳的遮掩,她坐在床上一抬頭,便能隔著殿內頂天立地的楠木多寶槅,影影綽綽的瞧見趙禹宸在魏總管與幾個宮人的服侍下有條不紊的脫了外裳,卸了扳指配飾,拆了頭上的發冠。


    眨眼間功夫,趙禹宸便隻穿著一身鬆鬆快快的棉裏衫軟布鞋,散著頭發舒舒服服的叫水洗擦著手臉,扭頭偶然對上了瞧見她隔著木槅瞧過來的目光,還很是自在的點了點頭,朝著她笑了笑:“你安心歇息,朕睡覺很安生,不會吵著你的。”


    活像在這昭陽殿是在自個家裏似的!


    蘇明珠莫名的有些不高興,但轉念一想,他是皇帝,這皇宮原本也就是他的家,人家在自個家裏安生自在,不也原就是應該的?倒是她想差了,自個在這昭陽宮裏不過是暫住,日後總是還要出去的,等她出了宮之後定下的住處,那才是她日後自己的家!


    這麽一想,蘇明珠就又高興了起來,她因著禁足不能出門,隻在寢殿裏,原本就隻穿著家常的舊衣,也未曾上妝,連頭發都隻是編了發辮挽了一個鬆鬆的圓髻,隨意插了兩支珠釵,拔下之後,隨便一拽就能解開。


    上輩子躺在病床上不得已,處處都叫人照顧就算了,這一次好不容易有了個健康的身體,這種小事,蘇明珠就不想再讓旁人插手服侍,隻自個去木屏後就順手收拾了個妥當。


    等得她從屏風後轉出,一抬頭,便又瞧見趙禹宸似有所思的看著她,低聲開口道:“旁人隻說你驕奢淫靡,跋扈鋪張……”


    可今日看來,蘇明珠身為貴妃卻連更衣挽發都是親力親為,一個服侍的都無,這滿宮裏哪裏有比她更簡樸的?至於這屋裏的陳設擺件,雖然看似比淑妃董氏的關雎宮裏富貴鋪張,但淑妃殿內雖看似處處冷清,但隻一套冰剔薄胎青玉碗便已是價值不菲,更莫談其它各色“雅物,”隻看著拙樸罷了,真要換成銀錢,隻怕百畝田地都盡夠,又如何就稱的上節儉質樸?


    趙禹宸微微垂了眼眸,暗暗疑惑,他這兩年來,為何竟從未發覺過?


    蘇明珠聞言腳步一頓,隻是卻也未曾多想,便徑直迴道:“單是旁人說嗎?陛下您不也這般教訓過?”


    趙禹宸一時無言,他從前的確是說過這樣的話,若沒記錯,還是在蘇明珠剛剛進宮時,當時他記著兩人舊時的情分,給她定下了除了中宮之外最是寬闊舒服的昭陽宮,諸多忙亂之時還特意抽出空閑,來親看過昭陽宮清理修繕,裝潢擺設,許多東西甚至都是他吩咐宮務府裏,不必太講究規矩製式,比著他的乾德殿,置辦的一模一樣。


    但蘇明珠進宮之後卻是並不滿意一般,幾月功夫,便都零零散散的換去了大半,改的處處鮮花著錦,花裏胡哨,他見了有些不滿,便斥責她太過奢靡浪費,毫無賢妃之德。


    她當時是怎麽說?趙禹宸低頭迴憶了幾息功夫,便也記了起來,蘇明珠當時揚了頭,說得斬釘截鐵:“我這人,天生不知賢惠二字怎麽寫,陛下你也休想叫我作個‘賢妃!’”


    他聽了這話便也惱怒起來,幾句話後,便隻扭頭甩袖而去,說起來,這事算是他們進宮之後的第一迴 不快,且自那以後,兩人但凡見麵,未說幾句便總是不歡而散,時候久了,便竟是相見兩厭,之後兩年,他也再無曾踏足過這昭陽宮。


    -------


    木槅內的蘇明珠自然不知道趙禹宸這會兒是在迴憶從前,她等了幾息功夫,見對方隻是低著頭沉默不語,便也幹脆放下了他,扭身脫了繡鞋在床內躺下,將薄被拉過蓋在了自個頭上。


    她在床上閉上眼等了一陣,便也隱隱聽到了木槅外轉身行迴木榻的腳步聲,借著又有了些布料摩擦的窸窣聲響,再隔一陣,便漸漸的恢複了午後的一派靜謐。


    睡午覺,是蘇明珠前後兩輩子,多年來的習慣,她原以為有趙禹宸在外頭定然又要睡不好,但隨著周遭的安靜,伴著初春窗外的微風薄陽,她未過多久,便也當真閉了眼睡得格外沉沉。


    這一睡,便又是半日好眠,等得蘇明珠醒來時,陽光好像是偏了些,一時間卻又分不明真正的時辰。


    屋內仍舊是一派的靜謐,隻木槅間隔響起低微且清脆的聲響,像是什麽鐵器輕撞。


    “白蘭?”睡了一覺,蘇明珠一時間有些忘了趙禹宸還在外頭,起身之後,一麵叫了一聲,一麵往珠簾外行去。


    立在簾外的卻不是白蘭,而是趙禹宸高挑又略顯單薄的側影,睡了一覺,原本慘敗的麵色好像是好了一些,還未曾束冠,一身鬆青的常服薄衫穿在身上,正立在窗下的木案前,將插在瓶中的晚梅倒在桌上,一枝枝的修剪過,再重新插瓶,舉止閑散,一眼瞧去,不像是皇帝,倒像是富貴人家裏,閑極無事,蒔花弄草的清雅公子哥。


    “醒了?”


    “朕見你睡得好,便叫宮人都守在外頭,你這午覺睡的時辰也太久了,午覺不過打盹,有一兩刻鍾便已足夠,你這般睡得多了,反而要不舒服。”趙禹宸抬頭看見他醒了,扭頭瞧了一眼立在牆下的座鍾,便有些不讚同的說了幾句。


    蘇明珠也不知是聽到了沒,仍舊站在簾內,沒睡醒似並未搭理他這話,趙禹宸倒也不在意,將瓶內的晚梅又利落的剪去了半截,抬頭繼續道:“梅以曲為美,直則無姿,以欹為美,正則無景,以疏為美,密則無態,你這擺成圓乎乎的一團,丁點兒沒了寒梅的風骨,倒像是一團繡球。”


    蘇明珠剛剛睡醒,一時間還有些沒清醒似的,雖是反駁,但沒了平日的張揚神氣,嗓音微啞,倒有些嬌憨:“什麽曲欹疏為美,還不是叫這些閑人們定的?非得剪得孤零零的才算美,梅花又聽不懂你們的風骨節氣,誰規定人家不能熱熱鬧鬧的團成繡球了?”


    說者無心,但趙禹宸聽著這話倒是一愣,他愣了片刻,低頭瞧了瞧手下清秀古雅的梅枝,一時竟是有些怔愣。


    他雖為帝王,卻又何嚐不像這被人精心修剪的盆景花枝?自萌芽出土起,便被人一目不錯的細細頂著,不許有丁點的旁逸斜出,出規越矩,一日日整理修剪,直到長成旁人眼裏該有的模樣,便一個個的讚歎拜服,隻說他會是大燾的中興之主,是自古少有的賢明之君。


    但他們所讚歎滿意的,卻並非這花枝該有的本心,而是被修剪所成的模樣,換句話說,他們所滿意且臣服的,是自己修剪的本事。


    如此想來,他某種意義上,竟是與這被人精心修剪,插在瓶中以供擺設的梅花一般無二。


    一念及此,趙禹宸垂了垂眼眸,沉默片刻之後,便好似忽的想明白了什麽一般,緩緩放了手中銀剪,將一枝未經修剪,卻開的爛漫的梅枝緩緩插進了正中,便又抬頭看向蘇明珠,聲音沉靜:“你說的對,這一瓶花,倒是朕毀了,這時辰梅花都已敗了,過幾日,朕與你去景山裏轉轉,山裏天冷,想來該有紅梅未敗,你可親自去撿喜歡的來。”


    蘇明珠聞言不甚在意的撇了撇嘴,還未開口,正巧外頭的白蘭聽見動靜行了進來,看見主子這神情擔心她再開口得罪陛下,連忙上前幾步,聲音小心的道:“陛下忘了,娘娘的禁足還在呢,哪裏去得了景山。”


    不提起來,趙禹宸倒當真忘了這事,他看著蘇明珠麵上的不屑,笑了笑,竟有些釋然一般:“蘇都尉在你這也耽擱許久了,也叫他迴去當差。”


    這話的意思,便是之前禁足自省的事算是過去了,白蘭聞言麵上一喜,正以眼神示意著,想要請主子開口謝個恩,外頭身材圓潤的魏安便腳步匆匆的低頭近前,仿佛有什麽急事一般在趙禹辰耳邊稟報了幾句。


    趙禹宸聞言微微點頭,隻與蘇明珠簡單說了一句下次再來,便徑直轉身當前行了出去。


    看著趙禹宸消失在了殿外,白蘭這才起身,一麵高興,一麵也有些不解的與蘇明珠道:“主子方才說什麽了?怎的叫陛下解了禁足?”


    “我可什麽都沒幹。”蘇明珠搖著頭,想了想,又道:“想來是西北大勝,大軍即將凱旋,他過來賞臉降個恩吧,若不然等將軍凱旋,女兒卻在宮裏禁足,傳出去像什麽話。”


    這理由也的確是合情合理,白蘭也點了點頭,隻歎息道:“隻是可惜小少爺給主子抄的一百遍《女則》,白白浪費了。”


    蘇明珠抬了抬頭:“放心,不浪費,好好收著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能用上。”


    白蘭無奈一笑:“那倒是。”


    “叫人來,我換一身能出門的利落衣裳。”蘇明珠站起了身。


    白蘭便也笑著點頭:“是,好不容易解了禁足,主子想要去哪玩玩?”


    “在你眼裏,我就是這麽個隻想著玩的人不成?”蘇明珠抬眸瞪她一眼,麵色輕鬆中又帶了幾分正色:


    “去把從家裏帶來的紙鳶拿出來,咱們先去太後宮裏請安。”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兩年半前)


    趙禹宸:朕的青梅竹馬要進宮了,要給她好宮殿好裝修!呃…對了,就和我的寢殿裝的一模一樣吧!


    蘇明珠:……這是什麽驚天直男審美,受不了,換了換了!


    第33章


    出了昭陽宮後,魏安便上前幾步,跟在了趙禹宸的身側壓低了聲音道:“周統領在乾德殿內候著,說滄州知州鄭鶴鄭大人牽扯進的舞弊大案一事,隻怕是另有緣故。”


    【別說,咱家也覺著鄭大人不像那等貪官,半截身子入土的歲數了,身子長得幹巴瘦,哪個貪官貪著大把的銀子,還能把自個餓成這樣喲……要是咱家貪了銀子,什麽山珍海味、龍肝鳳髓,都得弄來嚐上一嚐……】


    趙禹宸早已習慣了略過的身邊這貼身大總管的心聲,聞言微微點了點頭,便也加快了腳步。


    魏安所說的周統領全名周正昃,乃是先帝留給趙禹宸的龍影衛統領,不同於明麵上護衛皇宮的龍羽衛,龍影衛便是蟄伏暗處,隻聽命帝王一人的暗衛,雖素日裏名聲不顯,實則卻有掌直駕侍衛、巡查緝捕之權,又自設昭獄,打從太祖親設起,便向來都極得帝王重用。


    當初文帝駕崩,因著偏心,將素來聽命與帝王的龍影衛交給了年方兩歲的梁王,但因著名不正言不順,幾番周折之下,雖說將神出鬼沒的暗衛都給了去,但這原本的掌直駕侍衛、巡查緝捕之權卻是收了迴來,諸如龍影衛統領這般有正經官職的,不願意不明不白的跟著小小年紀的梁王,也都在先帝的堅持下留了。靠著這個,先帝又用了十幾年時間一點點重建起了新龍影,隻是沒了之前的幾朝積累,到底是有些不成氣候。


    因著這般緣故,在幾日前,趙禹宸忽的召了周正昃過來,下令將幾個迴京述職的官員都交由他的龍影衛親自審理之後,周統領也是絲毫不敢怠慢,日夜盯著親自審問,果然,也立即便見了成效。


    這也是如今朝中禦史不停聞風上奏的緣故,按理說,若是官員犯錯,自有大理寺與刑部關押審問,而不是關進龍影昭獄這樣見不得人的私牢,更何況龍影衛這東西,不論名義上說的再好聽,實際也不過帝王爪牙,凡是正經官員,就每一個想見著這龍影衛勢大的。


    但趙禹宸同樣有難言之隱,他這讀心術見不得光,用這讀心之術所聽到的罪狀也都並無真憑實據,若是按著規矩送去大理寺要如何張口?


    朕雖然沒證據,但朕就是知道這人犯了重罪,你們給朕審出來就是?


    這樣的話如何能說得出口?不得已,他也隻得不顧朝中上諫,將這些人都暫且投進昭獄,龍影衛隻聽命君王,也不講究什麽律條,等得周正昃用這幾日審問出真憑實據來,再轉入大理寺,便可兩頭齊全。


    趙禹宸的腳步匆匆,從昭陽宮行到乾德殿,也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周正昃周統領果然早已候在殿外,得了召見進內之後,利落的跪地請了安,便徑直迴道:“卑職已審明,當初舞弊案首犯確是曾派人拉攏過正任學政的鄭大人,隻鄭大人不肯,當時便已拒了,但他因為首犯勢大,怕家人遭了連累,卻也未曾直言上奏,隻稱病在家躲了幾月,之後此案事發,首犯盡誅,鄭鶴知道有幾個漏網之魚,但為了保全自身卻也未曾提起,一直隱瞞至今。”


    十幾年前的科舉舞弊之案鬧的極大,不但朝中重臣,連皇室宗親都一並折進了幾個,譬如如今泰安長公主的夫君,宋玉輪的生父,雖不是主謀,但因為有所牽連,如今都還在嶺南流放著,連登基時的大赦都未曾算上。


    這麽大的事,趙禹宸在召見鄭鶴時聽見了其擔憂的心聲,隻當他當初也已參與其中,自是不肯耽擱,立即便叫龍影衛拘了。


    此刻聽了周正昃的話,他細細迴想起來,果然也發覺了當時鄭鶴並未直接想到他自己有所參與,提及此案之後,也隻說聽到他心內格外後悔,想著不該因著一時膽怯毀去一世英名雲雲。


    有些人,十惡不赦,手上惡貫滿盈、血債累累,心內卻毫不在意,甚至生不出一絲悔恨自慚,而有的人,並未參與其中,隻不過為了家人性命知情不舉,冷眼放縱,便會為此後悔自責,擔驚受怕了十餘年,久久不能放下。


    果然……人心難測,這讀心之術,也隻如手中利刃,可以憑借使用,卻也並不能全然的信任倚靠,他雖然有了這天賜的異術,卻更該謹慎小心!


    一念及此,趙禹宸心下凜然,這般暗暗告誡了自己後,便也抬頭吩咐道:“鄭鶴身子可還好?召太醫去給他診診脈,若是身子無恙,便再叫他來見朕。”


    龍影衛能審的這般迅速,多多少少是會用些手段的,那鄭鶴既然隻是一個知情不報,這幾日在這昭獄中所受的這些罪,算來便也差不多了,鄭鶴為官清廉,又治下有方,這等小事小懲大戒之後,日後還是可以一用。


    周正昃領命而去,魏安便又進內躬身道:“稟陛下,太傅求見。”


    太傅,趙禹宸微微皺了眉頭,思量片刻後,還是搖了頭:“說朕正在靜養,請他迴去。”


    太傅被拒,也已不是第一遭了,打從陛下開始罰貶官員,這幾日太傅每次求見,陛下都是用了各色理由不見,魏安聞言並不意外的應了一聲,出去轉了一圈便迴來與趙禹宸迴了話:“董大人已迴了。”


    趙禹宸微微點頭,起身瞧了瞧外頭的天色還早,但因著太醫的囑咐他近期也不打算再如之前一樣召見外臣,想了想,便又道:“也有幾日沒顧上與母後請安了,趁著這會兒有空,去一遭壽康宮。”


    ————————


    “臣妾見過太後。”


    另一邊壽康宮內,解了禁足的蘇明珠對著正在親自教導寶樂撫琴指法的方太後屈了屈膝。


    “快起來,今個兒怎的有空來了?”方太後抬頭看著她,笑的慈愛端莊,叫起之後,便低頭瞧了一眼正在撫琴的寶樂。


    寶樂雖為宮中唯一的嫡出公主,但在太後的教導下卻是十分的懂事知禮,並無過分的嬌矜,見狀便起了身,朝著蘇明珠笑出了一麵的小小梨渦,也屈膝道:“寶樂見過貴妃。”


    長得可可愛愛,又乖巧懂事的小姑娘,誰人能不愛?蘇明珠便也上前與她笑了起來,先是與太後解釋了陛下已解了她的禁足,又很是親近與寶樂笑道:“公主又在學琴?”


    寶樂公主偷偷瞧了一眼身後的母後,癟了嘴像是埋怨:“是,母後說我的清平樂還差了幾分火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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