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茗笑道:“那你就將給她寫好的詩句抄上一份給我,到時候我自有辦法收拾她。”


    陳青歌訝然,就聽江茗在旁說道:“我和她原就是一府的,父親在延慶道殺敵衛國,我難道還不能代為管教她了?”


    陳青歌也不知道江茗要用什麽法子,但想到這兩人都是鎮國大將軍府的女兒,便應下了。


    江茗這才又說:“此次前來找你,便有一事。不日之後我將會離開華京城南下,倒時晉江書社會暫時托付給參翁君,院主到時候需要與她對接。”


    陳青歌問道:“掌櫃的要去哪兒?”


    江茗迴道:“日後便知。今日便是來知會你這件事兒,我也與豐弗說起,她亦是不能將你的身份告訴他人。你若願意,我明後兩日便帶她來見你。”


    陳青歌也沒什麽好說的,畢竟江茗要出門,自己的書卷交接,還有酬勞等等都是要按部就班走下去的。“好。”他應道。


    因著不久便要離開華京城,江茗時間緊迫了起來。她將需要安排的事情一一安排下去,又將後麵要做什麽一一謄寫出來,交給不同的人。甚至還又扮了小公子,敲點了柳達,安排了戶部尚書,可謂十分忙碌。


    而另一頭的殷楚也不逞多讓,他將京中門客、勢力一一捋清楚。和望迴商議,集中銀子,又安排了昭南王府的事情。中途聽聞小公子又出現了,還試著去接觸一下,結果當然是無功而返。


    兩人各忙各的,但晚間仍然歸府一同用晚膳,夜裏也各自睡下,偶爾互相調笑兩句。兩人心裏各有各自的打算,麵上卻都不顯露出來,飛浮在一旁看的是瞠目結舌,眼花繚亂。


    江茗又抽空去江府了一趟,見了衛氏。她自然沒有和衛氏說自己要南下的事情,隻是隨口聊些家常,同她說若是日後有什麽需要,便去昭南王府找孫喻。


    衛氏還笑:“你這丫頭,母親能有什麽事情?”


    江茗對衛氏自然是沒有母女親情的,但她卻知道需要安排好昭南王府,這是江衡的大本營,日後殷楚起事,第一個要被皇上拿捏的就是鎮國大將軍府。若是想要將江衡拉到己方陣營,亦或是不讓他從中添亂,那就要安排好衛氏。


    至於上次同舟提過的江宛的嫁妝,江茗才懶得管呢。第一,這是江宛的婚事,她沒趁火打劫就不錯了,誰還搭理她?第二,衛氏將家持成這個樣子,也是該讓她自己好好反省,自己種的苦果就自己咽下去吧。自己並沒有那麽聖母。


    又過了一日,江茗帶著豐弗去找陳青歌。兩人約在晉江書社,一見豐弗,江茗倒是有些茫然,平日裏打扮起來再寡淡不過的豐弗今日竟然裝扮了起來。雖然那些耳墜發簪仍是清雅為主,但對於豐弗來說實在算是盛裝打扮了,連之前冬至大宴進宮的時候都沒這般隆重。


    江茗先誇了她一句:“參翁君今日看上去有點與眾不同,這發飾甚是好看。”之前,這滿華京貴女們,恐怕隻有豐弗一個沒去太和樓買首飾了。


    豐弗低下頭去,冷聲說道:“是嗎?他們都說太和樓裏的首飾好看,我便特地去定的。”


    江茗咂咂嘴,太和樓的等級製度,想要這麽快拿到首飾,怕是往壽謙票號裏存了不少銀子。真不愧是宰相孫女,一出手就這麽大方。“是好看,耳墜也好看。”既然是誇自家的東西,江茗立刻開心起來。


    兩人到了水碼頭,三拐四拐的進了陳青歌的小院,江茗一路打量著,豐弗臉上都沒有出現那種嫌棄的表情,反而隨著邁進小院,她還有點緊張。


    見江茗來了,陳青歌自然出來迎,這便也見到了豐弗。依著陳青歌之前遇到的事情,他對這些有才女之名的人都不甚客氣。加上豐弗那副容貌氣度,總是給人高傲冷漠的模樣,看上去似是很不將別人看在眼裏,便隻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唿。


    豐弗倒也沒什麽反應,也跟著點了下頭,兩人俱都是冷冰冰的。


    四合院裏有個石桌,陳青歌沏了茶,遞給江茗一杯茶水,又自顧自給自己倒了一杯,這才坐下。


    豐弗麵前什麽都沒有,她便抬頭看了一眼陳青歌。


    陳青歌說道:“我這是粗茶,都是些茶葉鋪子剩下來的茶葉碎,倉翁君怕是喝不慣。”


    豐弗也沒說什麽,自己拎起茶壺倒了一杯,“咕嘟”一聲喝了個幹淨。


    江茗輕咳一聲,對著陳青歌說道:“參翁君和江宛不一樣,你不能以偏概全,使什麽脾氣?”


    陳青歌原本見豐弗這般行徑,便有些不好意思,想著自己一個堂堂男兒竟然和個素未謀麵的女子置氣,也覺得不妥。他轉頭對豐弗說道:“方才陳某失禮,對不住。”


    參翁君點了點頭,冷聲說道:“小女子曾拜讀過院主的文章,辭藻華美但不繁蕪,字句精煉頗有深意,小女子一直想當麵見見院主。”


    陳青歌聽她這般語氣,像是十分不情願誇獎自己似的,又看向江茗,想問問這是不是來之前,江茗囑咐好了,讓這位華京才女參翁君先誇上自己兩句?


    江茗隻好解釋:“倉翁君說話便是這樣,習慣了習慣了。她確實是欽佩你。”


    陳青歌半信半疑,但江茗都這麽說了,他也隻好暫且信了,謝過豐弗誇獎。


    豐弗又說:“豐弗有一事請教院主,院主若是不方便答便算了。”


    陳青歌:“請講。”


    豐弗問道:“江宛那些詩詞,是否是院主所寫?”


    江茗正喝著茶,聽了險些噴出去,在這些文化人的眼裏,這東西就這麽容易分辨出來嗎?!自己要不是恰巧聽到,壓根就不知道。


    陳青歌有些猶豫,江茗在旁答道:“這件事請稍後我也會同你講。你們先聊正事兒。”


    陳青歌和豐弗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豐弗語氣冰冷,陳青歌也嚴肅,真真的就像在談公事一般。就是……豐弗不停的在低頭,按照江茗之前對她的了解,她這莫非是在害羞???


    兩人談完,豐弗又十分鄭重的遞上了宸殤會的貼子,說道:“原本這宸殤會是想要做天下文社,誰知道後來竟然成了貴門專屬。我有心將它和晉江書社合在一處,此次還請院主前來。我定然不會說出你就是落蒼院主,但還是請院主賞光,為宸殤會添佳作。”


    陳青歌猶豫再三,豐弗隻將那帖子放於桌上,說道:“全憑院主喜歡,若是不想也可不去。”


    說完,豐弗站起身來,衝陳青歌抱拳行禮:“多謝院主寫出如此文章,豐弗感激不盡。”


    陳青歌連忙上去扶她,但又礙於男女有別連忙收手,此刻他是真的信了,這參翁君就是說起話來這副腔調這副模樣,絕非是傳言中的那般高傲之人。可就算高傲又能如何?讀書人自恃才情,哪個不高傲?


    江茗見兩人聊完,便又問陳青歌:“之前讓你謄抄的詩句,寫了沒有?”


    陳青歌連忙遞了過來,江茗收下,這才和豐弗一起離去。


    豐弗一出院子,臉騰的就紅了。她原本臉上潔白如玉,如今搭上這些許紅緋,倒是添了許多姿色,好像整個人都瞬時活泛了起來。配上落日的餘暉,倒也真是個美人。


    江茗笑道:“豐弗,想笑就別憋著。”


    豐弗低下頭去,嘴角勾了起來。


    江茗走到她麵前,輕聲說道:“豐弗笑起來當真美極了,為何不在人前多笑笑?”


    聽了她這話,豐弗的臉便更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  茶茶:我撩妹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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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章


    翌日在晉江書社,江茗將自己所“抄”來的,晉江書社的下一步發展計劃告訴豐弗和那位太和樓調來的小夥計。


    首先是晉江書社接下去要接連刊發十本連載書冊,擴大影響力。後頁的打賞便要做起來了,讓讀者給自己喜歡的著作人打賞,十文錢算作一票。所得票數分給著作人一部分,然後根據票數比例增加下一冊的頁數。


    其次,根據文章的售賣情況做出月榜、季榜、年榜,放置在書冊後麵用於宣傳,也要掛在晉江書社內部做宣傳。如意居如今已經說好,可以定期舉辦讀者會,如果有作者願意前來,也可以邀請。


    對於現代一直所苦的盜文,江茗倒不甚在意。現在這個時候,盜文事業又費工夫又費力氣,沒有印刷技術的支持,更沒有那些見縫插針的廣告,很大可能入不敷出。


    江茗又說了一會兒,懷寅便來了。她是江茗之前特意請來的,江茗便帶著她、豐弗兩人進了隔間。


    江茗對豐弗說:“之前讓你準備的江宛的詩集,你可帶來了?”


    豐弗立刻拿出兩本,交到江茗手裏。江茗隨手翻了兩頁,又還給豐弗,將江宛和陳青歌之間的事情說了一遍給懷寅和豐弗聽。


    懷寅聽了,一拍桌子罵道:“我真是長這麽大,第一次見這等不要臉的人。盜取別人的文章,還說人家不知恩?”


    豐弗也氣得深吸了兩口氣,但她不是懷寅,罵不出來,隻是抬頭看向江茗:“茶茶是已經有了想法?”


    懷寅聽了這稱唿一愣:“你怎麽也叫她茶茶了?”


    江茗笑道:“朋友之間,叫別的生分,便這麽叫了。”


    懷寅一皺眉:“我以為隻有親昵之人才這麽叫呢。又琰哥哥不是也叫你茶茶嗎?”


    江茗隻笑:“別打岔了,我們先來說說江宛這事兒。”


    想最初的時候,殷楚就這麽叫了,不過那時候多了些頑劣罷了。


    江茗說道:“江宛這次呢,估摸著是之前的詩句用的差不多了,宸殤會又要吟詩弄詞,她這才來找落蒼院主求助的。豐弗讀的書比我多,對詩詞也有研究,宸殤會命題作詩,這題目又向來是豐弗來出。豐弗便在落蒼院主這新寫的詩詞裏麵挑出幾首有共同點的,比如說到花,那裏麵應該有三四首。


    其次,再在原本江宛的詩集當中找出和這題目有關聯的,摘選出來,連同這新詩集一起付印。打著晉江書社落蒼院主的名號,先賣個一些。”


    豐弗聽了,說道:“茶茶是要在宸殤會上,拿這些詩打她的臉麵?”


    江茗笑道:“豈止是打她的臉,這等下作事情,她既然敢做,就要打的狠一點。”


    豐弗點頭應和:“此舉玷汙文墨,應當如此。”


    懷寅聽著這兩個人一唱一和的,在一旁著急起來:“那我呢?我要做點什麽?我也想打她的臉!江宛之前總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還背地裏說我不識文墨,可惜了皇宮內院那麽些好書。你們是沒聽見,當時她那語氣,好似那些書是她的相好的似的,而且陸吏郎就在邊上。可氣死我了!我老早就看不慣她那副嘴臉,要是真的像豐弗這般真才實學便罷了。可她呢?哼!”


    江茗在一旁開著玩笑:“我之前可沒覺得你和豐弗關係那麽好。”


    “那自然不同。”懷寅眼睛轉了一圈,抿著嘴說道:“豐弗是真有學問,而且從不多說也不張揚。我那是崇敬之情,你們沒聽過那句嗎?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我對豐弗就是這樣的感情。”


    “這不是挺有學問的嗎?”江茗打趣道。


    懷寅一撇嘴:“快點給我也安排點活兒幹!”


    江茗說道:“這個容易。”她將懷寅要做的事情也一一吩咐。


    聽完之後,豐弗在旁讚歎道:“咱們三個還真的是各幹各的。一個在後麵運籌帷幄,一個負責後務,一個衝鋒陷陣。唯一就是……”她有些擔憂的看向江茗:“這麽一鬧,怕是抹黑的是將軍府的麵子。”


    “黑不是她自己作出來的?這是她原本該受著的。”懷寅撇了下嘴,又對豐弗說道:“你別看茶茶現在好,之前剛迴江府的時候,那江宛指不定要怎麽欺負她呢。先的一次在宸殤會上,不是就說茶茶和世子有不清不楚的關係嗎?哭的和個淚人似的。當時我還覺得她是真難過,誰曾想她隻是演技好呢。”


    豐弗笑道:“隻是誰能想到,茶茶還真的就嫁了世子殿下。”


    其實江茗也想到,這麽一鬧,不但連鎮國大將軍府的麵子都抹黑了,甚至連天家臉上也無顏光。但這同她又有什麽關係呢?


    之前留著江宛是想讓她嫁給太子,如今自己都嫁了殷楚,成了世子妃,還怕這個不成?若是江宛就此嫁不了太子,便也隻能說明,這劇情不是這麽走的。


    她後來仔細想了許久這劇情,也試探了一部分。有些細節可以更改,有些劇情則是必須要走的。


    那些關於自己必須要走的劇情,幾乎都是和江宛有關。哪怕自己經商,顛覆了原主的性情也無所謂,隻要最後落在女主角身上的劇情不變即可。


    比如說自己如果不進京,那就無法襯托江宛的形象,江宛也會是一朵緩緩盛開的小白蓮,而不會黑化。


    當然,江茗對於讓自己襯托江宛形象這一事情十分反感,更認為江宛原本就是黑的。


    比如說這裏每個男的都要和江宛有些關係,之前江宛落水,陸湛之恰好就在附近;莫赫離提前入京,路上挾持的就是江宛;陳青歌在原書裏沒提,也可能後麵會出來,但是江茗尚未看過,便不知道。


    叔嬸和老鄉紳如果不來,江宛就嫁不成太子。


    至於後來書裏寫的那些和江宛宅鬥被一個個幹掉的美妾,也是為了凸顯黑化之後江宛的手段,彰顯她的能力。


    而原主之後就是死了,所以暫時算作自己擺脫了劇情的困擾。就是不知道再之後,江宛的結局會是什麽,和自己身邊的人又有什麽關聯。


    三人說著,倒說到了江茗將這晉江書社托付給江茗的事情。懷寅即刻問道:“茶茶,你是要去哪兒?”


    因著懷寅和豐弗的身份,江茗不能直說,也覺得頗為對不住這兩位女友。但事情有輕重緩急,她便隻說:“因著養父忌日快要到了,他雖然不讓我守喪,但我還是應當迴臨安府一趟的。到時我會與你們兩個寫信,可別將我忘了。”


    “自然不會。”懷寅拍著胸脯保證:“那你豈不是看不見太子大婚了?”


    江茗笑笑:“大約是看不成了。到時候你便將看到的熱鬧說與我聽便是,可要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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