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弗看了一眼懷寅,想說點什麽,但礙著對方畢竟是公主,還是咽了迴去。她見既然江茗幫著懷寅說話,便應下會調整聚宴的時日,到時會讓人送帖子來。


    待到豐弗走了,懷寅這才說道:“我看她剛才想和我說,你有沒有時間,我並不在意的。”


    江茗笑了:“參翁君這麽冷言冷語,其實也是有緣由的。她人直率,切莫聽外麵的閑言碎語對她有所誤解。”


    懷寅也紮了塊桃子放進嘴裏,嚼了半天說道:“我知道,外麵人還說我驕縱呢。豐弗她是才女,我和她站在一起多別扭啊。她會吟詩作畫,一對比,我什麽都不會。”


    “原本對人的評判也不是僅限於會吟詩作畫啊。”江茗說道:“懷寅自然也有懷寅的優點,是豐弗沒有的。”


    “是嗎?”懷寅笑了起來:“那茶茶呢?你有什麽優點?”


    “我?”江茗想了想,開玩笑的說道:“我有銀子啊。”


    懷寅笑的前仰後合:“好好好,現在茶茶是書社的掌櫃了,自然是有銀子的。”


    兩人又說了片刻,懷寅在旁小聲說道:“對了,最近你可迴江府了?今日我聽說,江劭主動請命去閩州蕩寇,將軍夫人好似還不知道這事兒呢,仍在給江宛置辦嫁妝呢。”


    她這麽一說,江茗突然想起原主似乎是在江宛成婚前有個死劫的。按這日子算起來,若是那老鄉紳和叔嬸一起來的,便是近日。


    一直到懷寅走了,江茗仍在想著這事兒,殷楚迴來她都未曾覺察。直到麵前攤了一包糖,她才迴過神來。


    “這是……”江茗看著殷楚手心裏的那包糖果,正是自己常吃的那家,一顆顆的用彩紙包的漂亮。


    殷楚笑道:“你喜歡吃糖,但不能多吃,一日隻能吃三顆。”


    “二十顆!”江茗伸手去拿,殷楚立刻收迴。


    “五顆。”殷楚說道。


    “我自己也會買!”江茗哼了一聲,十分不屑一顧。


    “嗯,我交代過那家掌櫃了,若是世子妃來買,亦或是她的丫鬟來買,不能賣。否則我就砸了他的鋪子。”潑皮無賴在這個時候反而起了作用。


    江茗:“……十顆……”


    “五顆。”


    作者有話要說:  答案是什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喜歡!就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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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章


    今年的夏至和端午湊趣,恰巧撞在了同一日,胤人過端午過得隆重,自五月初一的端一便開始準備。


    江茗對端午節的記憶是關於老頭子的,他總是在四月末梢的時候就開始叮囑自己,端午要來了,記得歸家。


    待到五月一到,他便會帶著自己去近旁的山裏采些野枝。


    臨安府周旁的山很多,但都不甚巍峨壯麗,帶著江南水鄉特有的清秀婉約。尤其是夏日雨過之後,山裏的水汽層層疊疊從地上湧上來,離的遠些,便覺得那山裏真的像藏了神仙似的。


    臨安府雖是魚米之鄉,實則卻是七山二水一分田的地方。但好在山並不是連綿嶙峋,土地堪用,水能打漁,山能種茶,百姓生活富庶,自有一番天地。


    去山裏采什麽呢?


    桃枝、柳枝、蜀葵、蒲草、艾葉、竹葉。


    兩個人抱滿一懷,慢悠悠的再折返迴家,各取一些,用紅線捆成細長的一把,下麵再墜著一頭大蒜,插在大門上,說是有辟邪之用。


    老頭子再將剩下的分了,紮成好幾捆,讓江茗在各處鋪子門口也都掛上。


    江茗那時候還取笑他,因為這些東西市集上都能買得到,為何辛辛苦苦跑那麽遠?辛苦一天,山裏還多蛇蟲,不如給太和樓設計兩個端午的新花樣。


    老頭子說,銀子看著好用,可有些東西,也是銀子買不來的。自己摘的東西誠心。


    他還會用艾葉、竹子和鐵線紮艾虎。小老虎放在門口,尾巴衝著大門,虎頭對著大街。老頭子說,艾草祛病,老虎辟邪,有這艾草做的老虎看門,便能百毒不侵、百病不生、百邪不入。


    即便在重病的時候,老頭子依舊從床上爬起來,紮了艾虎。他教了江茗好幾次,江茗卻是個不擅手藝的,總也學不會,又急又氣眼眶都紅了。


    老頭子那時候摸著江茗的頭說:“沒事的,丫頭,這世上還有好多人會紮艾虎,你一時學不會,也總能找到個人會紮的。阿爹當時那群人,人人都會,說是要等日後紮給姑娘討人家開心。誰知道後來他們怎麽樣了,有沒有紮給他們的心上人。若是有,你日後就一定能見到。”


    江茗努起嘴巴:“天地這麽大,人這麽多,上哪兒去找去?”


    老頭子笑著:“會的會的,一定能遇上。”


    這是老頭子沒了之後,江茗過的第一個端午節。想起曾經在臨安府的種種,恍若隔世。


    她早上起床時,殷楚早已出去了。近些日子他似是有些忙碌,明明隻是個在朝廷裏沒個一官半職吃閑餉的人,也不知每日都去什麽地方閑逛。江茗知道他有自己要做的事兒,也不多問。便想著去市集裏買些艾葉掛在門上,誰知剛出門便遇上匆匆趕迴來的殷楚。


    他穿著一身青袍,衣襟都被露水打濕了,風塵仆仆,但身上卻帶著山林間的青草味兒,好聞的緊。頭發束起,好似是隨手拉了根錦緞布條纏起,整個人都幹幹淨淨,清風修竹似的。


    殷楚懷裏抱著一捆枝葉,還鮮嫩著,艾草手掌似的葉片剛剛舒展開來,蒲葦細長,幾根掃在他的下巴處,搖來晃去。


    江茗吞了下口水,笑了起來:“咱們府上有竹子成精了?”


    “嗯?”殷楚先是一愣,隨即也跟著笑了:“是啊,出去砍伐同類,省的他們也修煉起來,搶了我的風頭。”


    “本來我看孫叔他們都沒買這些,想去集市上看看的。”江茗說道:“誰知道你就帶迴來了。去外麵采的?”


    殷楚應了一聲,解釋道:“每年端午我都會去采些迴來,他們習慣了,便未提前購置。”


    江茗看了一圈他懷裏的枝椏,伸手接過來一些:“怎麽沒看見桃枝?”


    “咱們府裏不是有嗎?”殷楚衝江茗眨了眨眼睛:“不要告訴孫叔,他那棵桃樹好不容易長大的。”


    江茗與他轉身迴府,一邊說著:“現今自己出去采這些的人不多了,大夥兒都喜歡直接從市集上買。”


    殷楚迴道:“自己摘的東西誠心些。”


    兩人抱著這捆東西,蹲在影壁不遠處,憐鶯拿了線和剪刀來,殷楚一看便是紮慣了這東西的模樣。三兩下挑出幾根種類不同的,紅線一繞一拉,便是一捆。


    他一共紮出了三捆,一捆掛在昭南王府門前,一捆讓江茗拿去晉江書社,一捆稍後他送去鎮國大將軍府。


    江茗說道:“江府就不用送了,他們下人多細心的也多,定然年年都會置辦的。”


    “那也不同。江劭去了閩州,將軍夫人大病一場,定然沒了心思。她正飽受思兒之苦,我答應江劭照顧江府,總是要去探望。”殷楚說道。


    “那我與你一起去便是了。”江茗想了想,說道:“前些日子我也迴府看過母親,她不讓我動不動就迴去,說是旁人閑話。你若是能和我一起去,她就不會再說了。”


    兩人說著,有下人拿了三頭大蒜和鐵線來,殷楚將大蒜分別懸掛在那幾捆枝葉上,這才了事。


    每到過節,日子是快樂的,但也總是難免忙活一陣兒。大胤端午祭天,下人又準備了粽子、蜀葵、杏、林檎、李子,加上那些桃枝、柳枝的作為貢品,殷楚點了線香,恭敬拜了,這才與江茗去往江府。


    因著時日還早,兩人便先去了市集。


    端午市集實在是熱鬧,胤人也在今日做各種打扮。華京城外來人口眾多,有些在這裏住了沒幾輩,仍遵循著老家的風俗習慣。


    有人頭上插著艾草,好似插標賣首似的;有人胳膊上帶著彩色絲線編製而成的合歡索,不是求男女之情,而是求闔家歡樂;還有人額頭上點了雄黃,年長的人大多是一點,年齡小的就各色花樣都有了,還有直接在頭上寫個王、亦或是畫隻小老虎的,十分逗趣。


    兩人走到太和樓前,外麵圍了滿滿的一群人,殷楚護著江茗擠進去看熱鬧。剛一鑽出人群,就看見太和樓門口放了一隻巨大的艾虎,不過不是老頭子那樣用艾草編的,而是用各色碎布子拚接縫製而成。


    那些布子都是太和樓用下來的邊角料,沒法再用,大小皆有,但成色和花樣都好,有幾塊在日光的照耀下還熠熠生輝閃動光澤,好像身上掛了什麽瑰麗寶石似的。


    這艾虎裏麵塞了一定量的艾草,還有些其他的香草,加上棉花,混在一起將它撐了起來,足有三人那麽高。甚至高過了周圍的許多房屋,和不遠處壽謙票號的尖頂遙相唿應。


    路過的時候,老遠就聞到這股子馨香。


    這巨大的艾虎引來許多人圍觀,江茗自然不會放過這麽好的宣傳機會。太和樓今日也出了新花樣,限量一百支簪子。


    木簪本身是用桃枝磨去多餘雜兀,塗了清漆做的,古色古香,但上麵卻另有文章。木簪末梢掛著一隻小艾虎,形狀神態皆和那隻巨大艾虎一模一樣,除了身上沒用那麽多布料,憨態可掬。


    這小艾虎裏塞得是艾草,下麵是琉璃捏成的山海吊墜。便宜的平民也買得起,貴的卻讓人咋舌。


    最貴的一隻簪子上的小艾虎,下麵的吊墜是叢林清泉,仔細看那黑豆大小的艾虎,上麵碎布竟然繡著蜈蚣、蚰蜒、蠍子、蛇和蜘蛛五種毒物。是為祛毒驅邪,自有百神庇護。


    同時,太和樓還在當天出售線香、塊香和香丸三種,味道同那大艾虎身上的一模一樣。但是男女是分開的,女用的香裏添了幾種香甜的香料,男用的多了木製的味道,各有特色,相得益彰。


    這香說是隻在端午當天出售,之後太和樓還會有新的香丸等,但這款之後便沒了。


    大胤人愛香喜香,家境中等的喜歡用香丸,家境差些的用普通線香,但家境最好的確實喜歡用果蔬。他們喜歡將熟透了的果蔬放於室內,讓其香味自然氤氳。如此這般也不會太過濃烈,也有清新風雅之感。


    “喬靳的生意經不知是從哪兒來的,這般花樣也能使的出來。”殷楚讚歎道。


    江茗歪了下頭,權當他在誇自己了。


    她看了一眼那賣木簪的托盤上,他們來得晚,幾乎都賣空了。


    見她眼神,殷楚說道:“還有支沒人買呢。”


    殷楚說的便是孤零零躺在托盤裏的一支木簪,末端掛著一隻艾草編的小艾虎。艾草早已幹枯,艾虎也沒了原本的形狀,幹煸枯燥,看上去就像是不小心混進了這一處似的。


    有人上去問太和樓的夥計,是不是放錯了,夥計搖了搖頭,說這是掌櫃的特意交代的。再問賣多少銀子,夥計便說一千兩。那人搖著頭退了下來,嘴裏念念叨叨,說著太和樓的掌櫃想銀子想瘋了。


    其實這上麵的小艾虎便是老頭子編給江茗的最後一個。她特地放在華京城這裏,想著周圍人來人往,要是有人真的會紮這艾虎,必然會說出來。


    江茗說道:“一千兩銀子呢,喬哥瘋了,不要理他。”他人誇也是誇你,那鍋也得你來背。


    殷楚見她眼睛一直往那裏掃,以為她是喜歡,便說:“要麽問問看,你若真喜歡便買了。”


    江茗看他一眼,抓著他的袖子往外走:“你銀子多的沒地方用了?一千兩買堆草,敗家!我竟然不知道你手上還有一千兩銀子這麽多呢?”


    殷楚連忙討饒:“我是說同喬靳說說看,不是真的打算一千兩買下來。”


    “這堆草,一兩都不值。”江茗說著,已經拽著殷楚走到了人群之外。


    兩人走過一處攤鋪,一個老奶奶正坐在那裏編東西,攤麵上擺了大大小小的編物,江茗停下腳步,挑了個紅白線交叉的小荷包,轉身遞給殷楚:“送你的。”


    “這是什麽?”殷楚翻弄了一下,荷包裏麵塞的是一小把稻子和一顆李子,他有些不解其意。


    “道理袋。”江茗說道:“這婆婆應該是江南人。這道理袋我們那兒端午節很多,小時候養父也給我買過。稻和李,就是道理。紅線和白線,就是俗話裏的吵架,赤口白舌,這荷包是種壓勝。我想來想去,覺得這個最適合你了。”


    “為何?”


    “希望你一年都能交好運,能碰上講道理的人,不要被蠻不講理的笨蛋和混蛋糾纏,傷了身體。”


    殷楚低頭將那荷包掛在腰間,紅白絲線,和他這一身青袍一點都不搭,再加上這絲線看著普通,哪裏是世子會佩戴之物呢?可他還是鄭重其事的拍了拍那荷包,嘴裏念念有詞:“道理袋,那就拜托你了。”


    江茗看他這幅樣子,不由得抿嘴笑了起來。


    說完,殷楚抬頭看向江茗,問道:“那李子腐爛了怎麽辦?”


    江茗臉色一變:“我怎麽知道?”


    “你小時候不是買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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