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疇恍然大悟:“父皇又派人去了?”


    皇後略點了下頭:“這殷楚功夫倒是好,他小時候得人教導,功夫一直都在。上次你父皇派去的人,就隻傷了他的下巴皮肉。這次雖讓他逃了,卻也傷了他的左臂。他倒也會,一路朝著皇宮跑,反而不好追了。”


    “怪不得他穿著深色衣服,原來是為了遮掩身上血跡。”


    說到這兒,皇後又恨鐵不成鋼的罵太子:“當日讓你去同那師傅習武,你偏生不去,諸多推諉,不然今日也不會讓那江茗傷了!”


    殷疇噘著嘴,不情不願的說道:“殷楚小時候就喜歡舞刀弄槍的,他是喜歡才跟著學的,我又不喜歡。再說了,當日皇祖父也是給他請的師傅,您和父皇非要把我塞過去,我才不去呢。當初這麽多皇孫,皇祖父卻偏疼他一個,可你看今日怎樣?他還不是一個瘋瘋癲癲的世子,我卻已經是太子了。”


    說起這個,殷疇得意萬分,小時候那些被冷落的氣全都發散了出來。他又問皇後:“兒臣一直沒問,那殷楚可知道來傷他的人是誰派來的嗎?”


    皇後冷笑一聲:“若是知道,還能活到現在?隻說是以前昭南王惹下的人,父債子償,他便自己擔著去吧。”說完,皇後又白了殷疇一眼,說道:“如今這事兒便這麽說了,全賴到那小內侍不小心傷了你,你切莫自己多嘴,再說了出去。”


    殷疇連連點頭:“母後,這您放心,我又不是傻子,哪能自己害自己啊。”


    “隻是……”皇後略一沉吟:“你是如何知道這內侍收了那江茗的銀票的?”


    殷疇老實迴道:“當然是聽他們兩個自己說的。江茗被弄出來的時候,塞了銀票給這個小內侍,讓他一會兒去叫江劭來接她,他還不承認。混蛋東西,在我身邊伺候了那麽久,竟然也敢算計到我頭上!今日打死他,算是他活該!”


    “她自己說的?”皇後眉頭微微蹙起。


    “是啊。”


    皇後沉吟片刻,對著殷疇說道:“這江茗心思倒是多,還是個錙銖必較的性子,定然不能娶到東宮來。”


    聽皇後這麽說,殷疇吃了一驚,連聲說道:“母後,今日她膽子這麽大,竟敢拿凳子砸我。若不把她弄到東宮來,好好收拾她,我這口氣出不去!”


    皇後站起身來,走到殷疇身旁,緩聲說道:“我兒,當日你還小,我這個當娘的為了穩固你在宮中的地位,對你疏於管教。可你也得記牢了,後宮之中,一名女子若有心計,有的是本事能翻天覆地。倘若她對你心中無甚感情,那更是無所芥蒂。這江茗雖是江衡的親生女兒,卻自小在外長大,同江府沒什麽感情,自然不會因為惦念府裏諸人,而做事留有餘手。之前我便說了,她是個野性子,若是同你有了孩子,那還好說一二,可如今什麽都沒有,斷斷不如那江宛。一來同江家相熟,江劭同她一起長大,必然對她多加照應。二來江宛性情柔和,雖有些心計,但也都是出自維護自身,好掌控些。”


    殷疇聽了,連忙問道:“那就放這個江茗在外麵?她可是砸了我的手啊!若不是兒臣反應快,怕是腦袋就要被開瓢了!日後母後去哪兒再找兒子?”


    皇後將他拉起來,好生寬慰:“她不過是個小女子罷了,對付她,不讓她說出今晚之事,亦或是讓她說了也沒人相信,有的是辦法。可謂有一條你要記住,日後切莫再去招惹她。一個沒見過世麵的野丫頭,也值得你一朝太子動心思?”


    殷疇點了點頭:“都聽母後的。”


    他雖嘴上應著,心裏卻有想到江茗。男人俱是這般,到不了手的反而覺得味美香甜,格外誘人,權是雄性的征服欲在作祟罷了。今日損兵折將,自己還傷了,下次定然做好萬全準備,不讓她哭著求饒,自己必不罷休。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更,稍後還有二更哦~


    皇後:我兒,當日你還小,我這個當娘的為了穩固你在宮中的地位,對你疏於管教。沒想到你竟然成長的如此智障!!


    太子會有自己的下場的,大家不要方!我們現在暫時讓他下線吧,我昨天一定是被他惡心的胃腸炎犯了,才吐的!


    感謝勇士君、華小木、青枝很缺錢(缺錢就不要砸霸王票啦!)、沒頭腦和不高興愛的地雷~~


    感謝eninei、juliac、冰菓、戀戀青檸、芸齋、冰塊、iliss、冬爾、心所向、黑色外套的營養液~~愛你們!啾咪~~~


    第32章


    冬至一過,太和樓便開張了。


    懷寅公主一早便來了江府,相邀江茗一同去看熱鬧。自打冬至賜宴,她難得出了一迴風頭,便將江茗列入了自己閨中密友的名單,時不時的就跑出宮來尋她。


    有了懷寅公主當借口,江茗再出府也都是光明正大,江衡說不出個所以,江劭隻能瞪她,江宛就當看不見,偶爾還要被懷寅公主排擠兩句。


    懷寅公主為了能好好看個熱鬧,特地沒有坐那輛奢華馬車前往,隻在對麵茶館提前包了個位置,一開窗便能看見太和樓的盛況。


    待得兩人坐定,懷寅公主還對江茗說:“你呀,要來看熱鬧也得早些定位置。太和樓開張聲勢浩大,我看著是要把整個華京的人都引來了。人人都想湊熱鬧,對麵就一家破茶館,要不是我提早想到,派人來定下,咱們兩個現在就要下麵被人擠人了。”


    江茗笑了笑,連聲說道:“還是公主想的明白,我倒是未曾料到這茬。”


    要不是懷寅公主非要拉她來,今日她應該是坐在太和樓裏麵的貴間,喝著茶,美滋滋的看著進來的銀子。如今卻可好,隻能坐在對麵看人擠人。


    懷寅公主並不知情,隻笑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兒,誰讓咱倆是朋友呢,應該的。對了,之前說過,叫我懷寅,我叫你茶茶。”


    江茗見她今日心情頗好,便問道:“懷寅看著心情不錯?”


    懷寅公主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小聲問道:“這麽明顯嗎?”


    江茗點了點頭。


    懷寅湊到江茗耳邊,小聲說道:“你是不知道,我那太子哥哥,昨日在宮裏被人傷了手腕,母後罵了他一頓,讓他在東宮閉門自省三日。”


    聽她這麽說,江茗眯了下眼睛,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那皇後娘娘看上去和善,可能穩坐中宮之位,且讓這宮裏沒個皇子能與太子爭鋒的,手段必然毒辣。昨日之事,必然不會就這麽結束。


    心裏這麽想著,她卻對懷寅笑道:“怎得?你不是在皇後娘娘膝下長大的嗎?好似同太子不好似的。”


    懷寅一撇嘴:“誰要和他好啊?那眼睛老是往我身旁宮女身上溜,看的人都心慌。他又老愛說我胖。這幾日我可是耳邊清淨了。要我說,就讓你家那江宛嫁給他算了,你可千萬別趕上去。雖然我挺想讓你當我嫂子的,但嫁他,還是算了。”


    說完,懷寅四周看了看,又小聲說道:“你可千萬別同別人說我剛才的話,不然母後要責罰我咧。”


    江茗點了下頭:“知道。哪裏有那麽多口舌。”


    懷寅這才放心,轉頭看向窗外,問道:“這門口,怎麽又排起隊來了?今日難道又要白送首飾?前幾日那個,要不是非得是平常百姓家的女子才能來,我第一個就來排隊!”


    懷寅真真可以算是盡職盡責的“代言人”了,一馬當先成了太和樓的狂熱粉,內造辦的一切首飾皆扔到腦袋後頭去,還美其名曰“捐給山西”,每天就掐著手指數著數,看自己前頭還有幾個人,才輪到太和樓為自己做首飾。


    結果太和樓昨日就張貼了新的告示,凡是曾經在臨安府太和樓打過首飾的,在華京的太和樓都享有貴客待遇,可以提前打造。懷寅公主這套算是臨安府太和樓打造的,於是立刻就讓人去訂了。


    江茗看著窗外人潮湧動,在她眼裏,那不是一個個的人頭,而是一把把的銀票啊。她轉過頭對懷寅公主解釋道:“送倒是不送的,送的多了,就不值錢了。太和樓每七日打造首飾數量有限,早到早得,是以一早便有人來排隊。”


    她這招也是第一次用,類似於現代社會的饑餓消費。太和樓雖然要價沒有玉風閣那麽高,大夥兒眼裏走的是中上路線,那也不能爛大街。珠寶首飾這類,一旦撞了,就沒了意思,反而會落下不好的口碑。就是要讓大夥兒都以能戴上太和樓的首飾為榮,平日裏能拿出來炫耀,這才在潛移默化中抬高了自己的身價,同時也起到了宣傳的效果。


    當然,太和樓並不是單單走的平民道路,不然銀子從哪兒賺?


    為此,江茗還特意尋思了一套法子。


    達官貴人要來太和樓,自然也是有貴室的,但這貴室可不是看你的名頭就能進去的。想要進貴室,要看你家中的資本。家中的資本如何看?這就要說到她開到華京來的另一個壽謙票號了。


    單純做些手工藝,開個飯店什麽的,掙錢是掙錢,但卻遠遠不及開票號來的多。


    她在剛穿到這裏的時候就考察了一番,大胤銀莊是有的,因為銀子原本就攜帶不便利,大錠有五十兩,小錠二十五兩、十二兩、七兩不等,平日裏拿著就不方便。而最誇張的是,大胤一萬個鐵錢才抵得上一兩銀子,就算是百姓常用的銅錢,也得要一千文才抵得上一兩銀子。


    這些銀莊大多做些金銀錢鈔之間的兌換,又因為這時候交通不便利,地域與地域之間溝通不佳,鑄幣權和發行權都在各州巡撫手裏,各地區鑄造的錢幣,在成色、重量、大小上均不相同,所以大多銀莊隻在自己的地方能用。全國通行的少之又少。甚至有些店家根本不認銀票,你要付錢的時候,人家會拒收銀票。


    江茗在現代原本就是學經濟的,這麽一合計,覺得這才是最大的商機。便在幾家商鋪起來之後,開了這家壽謙票號。營業內容有三:


    第一.以壽謙票號和那幾家商鋪做聯合布告,但凡使用壽謙票號的銀票,在這幾家商鋪便可以少付兩成的錢。


    因為這個聯合公告的誕生,江茗那幾個商鋪又都是賺錢的,人流客滿,很多人為了省些錢,便將自家的銀子銅錢存到了壽謙票號裏,換了銀票出來。再去這幾個商鋪買東西。


    這樣一來,壽謙票號瞬間有了大把的資本,而那幾家商鋪也增加了客戶黏性,和同行的競爭不要太輕鬆。


    第二. 從事金融借貸的營生。平民不借,想找當鋪出門左轉。借給的是那些生意人,更有還錢的保障。市價定的是每月二分行利,也就是每個月2%的利息,年利率到了24%,提前還款可以減少利息。


    第三. 鹽引和茶引這樣的“有價證券”也可以來兌換壽謙票號的銀票。


    短短幾個月之間,壽謙票號就攬下了巨大的財富。可偏偏政府管不著,因為這些都是正當的,大胤率上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江茗又用壽謙票號得來的錢出海,在外頭進了大批的貨物,轉迴來一賣,銀子滾銀子,便就這麽開始了。


    如今開到華京來,壽謙票號肯定又要走老路,你想進我們的貴室,可以啊,壽謙票號給您出個文書。怎麽出?當然是把錢放到壽謙票號這兒來了,而且三個月之後才能再提出來。一旦提出來,下次再進貴室,就再去開新的文書。決不讓你鑽空子。


    這樣,您就能在貴室裏有自己的位置,也不用和外麵那些平頭老百姓搶著排隊了。


    但貴室也分三六九等,根據在太和樓的消費水平不同,提供不同的服務。江茗給它們分別取名是“白銀”、“黃金”、“琉璃”、“軟玉”。


    想要得到白銀的服務,一年在太和樓消費滿一百兩銀子,換算成現代的錢,就是三萬塊;


    想到升到黃金,一年在太和樓消費滿三百兩銀子,換算成現代的錢,就是九萬塊;


    以此類推,到了軟玉級別,那真是一般人上不去的。


    明擺著如此銅臭的太和樓,卻引來了華京大大小小諸多人的關注。加上那之前選中的農家女,今日出來,原本曬得黝黑的皮膚反倒在首飾的陪襯下,多了一分野性和活力,少了十分的土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異域來的公主呢。


    可細細看去,那農家女佩戴的首飾打造,並不如玉風閣那般昂貴,上麵使用了諸多的琉璃和養殖珍珠,取代了名貴的寶石和玉種。


    加上那些稱讚懷寅公主的詩詞從宮裏流了出來,一時間人人都想買副太和樓的首飾。


    平頭老百姓不在意,他們在意的是這裏首飾好看,物美價廉;這分了等級的服務,卻成了貴門女眷互相攀比的話頭——今天我是黃金了,你怎麽還是白銀?


    一時間原本要去玉風閣買首飾的女眷們,俱都拿著銀子跑去壽謙票號了。換了銀票和文書,紛紛去給太和樓送錢。


    江茗一邊抿著茶,就看見齊思琦同江宛也來了這茶館。


    這兩人原本是想進太和樓的,誰知道門口竟有這麽多人,便先來茶館稍作休息。可誰知道她們二人一進來,那夥計就推說這裏已經客滿了。


    懷寅也看見這二人,不由得撇了下嘴:“看看,我就說提前訂座位,這不,下麵那兩個討人厭的就進不來了。”


    江茗笑了笑,說道:“不如讓她們兩個上來?”


    懷寅瞪大了眼睛:“我就兩日沒來找你,你竟然已經和江宛和好了嗎?”


    江茗搖頭,衝她擺了擺手,仔細說了一番,懷寅臉上漸漸的露出笑容,又怕自己笑的太大聲,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待江茗說完,懷寅連連點頭,叫了夥計上來,讓他去請江宛和齊思琦一起來坐。


    江宛和齊思琦被夥計引上來的時候,心裏還覺得奇怪,不知道是哪裏的熟人這麽好心,結果門一推開,看見裏麵坐著的懷寅公主和江茗,俱都傻了眼。


    江茗先開口道:“在這兒就看著你們兩個在下麵呢,外麵人多,快來這裏坐。”


    齊思琦和江宛麵麵相覷,一時不知江茗這是撞了什麽邪,竟然對自己如此和顏悅色。


    江茗自然對她們和顏悅色,隻因這兩個人現在都是自己的銀子了。


    懷寅掃了一眼二人,冷聲說道:“還站在那裏幹什麽?是不是嫌本宮的地方醃臢?”


    她這麽一說,齊思琦和江宛再不解,也隻好進來,先對懷寅行了禮,又坐到一旁,一時不知會發生什麽。


    懷寅冷聲對江宛說道:“要不是看在茶茶和你是一家,省的你在外麵被人擠來撞去,丟了茶茶的臉,我才不想讓你上來呢。既然來了,那就好好坐著,別在邊上惹我心煩。”說完,她便轉頭對江茗說道:“太和樓的生意是真好,現在華京當中,是個女子,都想有太和樓的首飾呢。”


    江茗點了點頭:“是啊,我這也在那單子上呢,現在排第六個,相必很快就輪到我了。多虧了飛浮一早來幫我排號子,不然還不知道要排到幾千裏去呢。”


    懷寅聽了,又說:“之前你在臨安府,竟然沒在太和樓做過首飾嗎?而且,那掌櫃的不是與你相熟嗎?”


    江茗幽幽的歎了口氣:“別提了,這人真是掉進錢眼裏了。來了華京,我就見過他一次,還同我說要排號子。你說我能怎麽辦?”當日江茗雖說與太和樓的掌櫃認識,但他人並不知道懷寅公主那副首飾,乃是她牽的線。


    齊思琦聽了這話,看了江茗一眼,反倒說道:“怕是原本就不怎麽熟,隻是點頭的交情罷。”


    江茗衝她微微一笑:“我養父與他父親乃是世交,是以本來要排在幾十號的,這才往前撥了撥。”


    “世交?也不過如此嘛。”齊思琦眨了眨眼睛。


    江茗也不生氣,隻迴道:“這樣便也夠了。你想,第六號,便是我在華京裏,除了懷寅公主,還有那個中簽了的農家女以外,便是第六個能配上太和樓首飾的,說出去也風光。”


    懷寅在旁跟著說道:“也是,就我這裏聽聞,還沒有哪個貴門女子排在你前麵的呢。下次宸殤會日子又近了,你到時候可要好好的帶來給我看看。”


    “太子爺也來嗎?”江茗壓著心裏的惡心,故意問道。


    “當然。”懷寅眯著眼睛迴道。心裏想的卻是,來個屁!東宮裏麵呆著反省呢!


    江宛一聽,身子不由得坐直了些。太和樓的東西究竟有多麽新鮮,多麽討人喜歡,她是親眼見到了的。懷寅公主原本就是身份尊貴,養了多年的皇家氣派,可那農女卻是真真的脫胎換骨了一番。若是江茗也被那些首飾陪襯的出挑,入了太子的眼,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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