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珠一轉:“王妃您誤會了,草民與藍小姐不過師生之誼……”


    “別放屁,親都親過了,現在再來師生之誼,你倒是說謊話不會臉紅。”時歌不耐煩打斷他。


    曲正風震驚了,他萬萬沒想到,堂堂王妃竟會說出如此粗鄙之語……


    “不過不會臉紅才好。”時歌笑道,“麵色如常說假話,才能哄得佳人開心。”


    佳人?


    曲正風心思一動,難道王妃她、她想他……


    “別想了,你這種人渣,提我鞋都不配。”時歌掐斷他的想入非非,冷笑,“你隻配藍顏兒那樣的賤人。”


    曲正風連連磕頭,唯恐時歌一個不高興,把他頭割下來,這幾日他裝在麻袋裏一路顛簸,聽到最多的聲音就是一個男人罵罵咧咧:“真想一刀割了你頭!”


    “是是是!”他額頭磕出血也不停。


    “行了行了。”時歌道,“你若是破相,你老情人不喜歡怎麽辦?”


    老情人?


    曲正風一怔,他隱約猜到什麽,瞪圓雙目:“娘娘意思是——”


    “我啊。”時歌扔掉瓜子殼,漫不經心擦幹淨手,拿起桌上泛著冷光的剃刀,漫不經心一聲,“想送你幾刀。”


    曲正風:“……”


    當夜,離六王爺封地六十多裏地的清涼寺,多了個清俊的小和尚。


    ——


    藍顏兒閉門休養兩個多月。


    期間,蕭衍除去幾日去沈淑房裏,幾乎夜夜留宿她的東苑,然而不知是不是上次例湯的緣故,她肚子依然毫無動靜。


    藍顏兒越發賣力,使盡渾身解數留住蕭衍,連幾日都不分給沈淑,她不信這樣她還不能懷上兒子。


    如此又過一個月,祈福日到了。


    按慣例,時歌帶著沈淑和藍顏兒,一路敲敲打打,風風光光去了清涼寺。


    沈淑低頭跟著時歌,不仔細瞧,還以為她是個丫鬟,時歌當場甩她臉色,讓她滾迴廂房,別在這兒丟六王府的臉。


    沈淑應是,默默退開。沒想半道路過清涼寺的蓮花池,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九皇子蕭逸牽著一個容顏秀美的女子在池畔說說笑笑,隨即,兩人去了後院廂房。


    機會終於來了。


    沈淑近來毫無表情的臉上飄過絲笑意,既然她成不了蕭衍的藍顏兒,那她就成為別人的藍顏兒好了。


    蕭衍對她不仁,那就休怪她自己給自己找出路!


    另邊廂,藍顏兒陪時歌上香禮佛,聽主持談了幾個時辰佛經,等散場,已是夜幕四合,她沒胃口用齋飯,和時歌分開後,她徑直迴廂房。


    她吩咐碧桃不要吵她,待碧桃出去,她起身洗了把臉,脫掉外紗,吹滅蠟燭,借著窗外若有似無的月光,摸黑走到床邊。


    這時,一道黑影從床後竄出來,緊緊抱住藍顏兒,她大吃一驚,正要唿救,熟悉的火熱噴到她耳畔:“顏兒,許久不見,可還記得老師?”


    第74章 重生篇008


    【008】


    這聲音是……


    他!


    藍顏兒大驚,她偏頭望去,但見細碎月光下,赫然是一個鋥光瓦亮的光頭!曲正風出家了?!


    不。


    不對。


    藍顏兒冷靜下來,曲正風自詡風流,怎麽可能出家?其中必有蹊蹺,她擰眉:“曲正風,鬆手!”


    曲正風別說有時歌吩咐的任務在身,就此刻溫香軟玉在懷,他也不舍鬆開。


    他覺得藍顏兒嫁人過後,更有韻味風情,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成熟女子誘人的香味,他低頭在藍顏兒纖細白嫩的頸間輕啄一口:“美人在懷,顏兒莫要為難我。”


    “你……鬆……”藍顏兒經兩世人事,曲正風之前為討好大官家的小姐,又學到不少床第間的本事,輕輕一啄,藍顏兒已軟為一灘春水,但她仍死死咬著下唇,“曲正風!你再、再不鬆手,我叫人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亦風流。”曲正風輕笑一聲,滾燙的唇熟門熟路落在藍顏兒眉心,耳垂,下巴,香肩……


    “你……你……”藍顏兒被親得毫無招架之力,她有氣無力推著曲正風,雙眸氤氳著淡淡的霧氣,“你無恥!你……”


    年少的迴憶一波一波湧來,一身白衣的琴師在花樹下彈琴,她金釵粉裙,隨悠揚的琴音翩翩起舞,那是她最快樂的日子。


    藍顏兒殘存的理智即將崩塌,推拒的手不自覺攥緊曲正風的僧衣。


    “我是無恥。”然而下一瞬,曲正風鬆手,後退幾步,月色下,他漆黑不見底的雙眸滿是隱忍的深情,“為你,我和尚都當得,不過無恥之名,我擔著又何妨?”


    一下失去溫暖寬厚的懷抱,藍顏兒有些冷,她拉攏有些鬆散的肚兜,瞪曲正風一眼:“你為我來當和尚?曲正風,你以為我還是當年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麽?”


    “你信也罷,不信也罷。”曲正風蒼涼一笑,“顏兒,我知六王爺文武全才,地位顯赫,但唯獨一樣,我勝過他。”


    藍顏兒不語。


    曲正風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漫天月色傾瀉而來,他沒有迴頭,語調繾綣:“對你的真心。”


    說完,他翻窗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藍顏兒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微涼的風吹進屋,她才恍若迴神,衝過去死死關上窗戶,精心保養的指甲狠狠嵌入窗欞。


    假的,都是假的!


    什麽真心,不過說得好聽。


    上一世的淒慘雨夜曆曆在目,她,她不會再信他!


    然而,藍顏兒想著卻仍是不自覺抬手,指尖劃過曲正風剛剛親吻過的地方,然後重重的,一遍又一遍蹭著。


    “娘娘,藍顏兒應該上套了。等明日,草民再去一次,想必她便會就煩。”曲正風跪在鏤空屏風前,檀香縹緲,他悄悄望了眼,滿口粗鄙之語的王妃又翹著腳,悠哉悠哉嗑著瓜子。


    “不必。”時歌勾勾嘴角。“一次足矣,多了,你就沒那麽勾人了。”


    他勾人?


    曲正風嘴角扯了扯:“是。”


    “還有你這幾日,要若即若離出現在她視線。”時歌吩咐,“不要太近,也不能太遠,且從頭到尾都不要看她,明白?”


    曲正風開始沒明白,既要他引誘藍顏兒出牆,為何要對她若即若離,然他細細一琢磨,忍不住想高唿一聲:“妙啊!”


    不過他不敢在時歌麵前造次,恭敬應是,忽而,他想到一件事,眼睛咕嚕一轉,想借此邀功討個好:“娘娘,我還有件事,不知您……”他欲言又止。


    “有屁快放。”時歌聲音驟冷,“哪那麽多磨磨唧唧。”


    她一拉臉,曲正風哪裏還敢邀功,他實在怕極再被裝進麻袋,眼耳口鼻皆封的窒息。他趕緊竹筒倒豆子,把下午看到之事一股腦全倒出來:“今日跟在您身後的側妃……女子,悄悄進了一個男子的房間!那男人在清涼寺住了好幾日,出手極其闊綽,草民猜他應是大有身份之人,甚至可能是皇家人。”


    曲正風是從沈淑的衣著打扮,推出她的身份。他以為時歌派他勾搭藍顏兒出牆,是為獨占蕭衍,那另一個側妃,應該也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不想時歌卻無甚反應,揮揮手讓曲正風下去了。


    她知道那男子是蕭逸。


    每年蕭逸都會到清涼寺,借著祈福名義,遠遠望一眼沈淑。說他有多迷戀沈淑倒是說不上,不過求不得的佳人,總歸心癢難耐,哪怕是他嫂嫂,也抵不住心中肮髒的念頭。


    現在沈淑主動送上門,應該是烈火終於等到幹柴,一燒不可收拾吧?大概一夜都不會熄了……


    想著想著,時歌瞌睡來了,她起身洗漱,然後吩咐白霜熄燈,沾著枕頭就沉沉睡著了。


    另一邊,不出時歌所料,蕭逸房中的動靜直到快天亮才停。


    他饜足看著身下臉色潮紅的人兒,調笑:“六嫂,我同六哥,誰比較強?”


    沈淑內心滿是恨意和羞恥,她手悄悄抓緊床單,避開蕭逸灼熱的目光:“自然是你。”


    “我知道,你心裏其實不情願,找我不過是為報複他專寵藍顏兒。”蕭逸嘴角噙著抹冷笑,他食指挑起沈淑下巴,“不過無妨,我也不在意你心裏想著誰。”


    他起身:“你早些起來迴房吧,別讓人瞧見,我可不想和六哥鬧翻,背上偷嫂的罪名。”


    聞言沈淑心直接涼半截。


    她甘願委身於蕭逸,可不隻是為了給蕭衍帶綠帽子。


    她沒看錯,蕭逸就是坨扶不上牆的爛泥!明明出身比蕭衍好不少,他舅舅更是駐守邊疆,手握重兵的大將軍,卻毫無爭儲念頭。


    簡直廢物!


    沈淑在心裏罵道,又心知她沒有選擇,她報仇隻能指望蕭逸。她穿好衣衫,踮腳在蕭逸耳畔輕輕吹口氣:“晚上別關死門,我再來找你。”


    果然蕭逸又被撩撥,他喉結上下滾動:“好,我等你。”


    沈淑心裏冷冷一笑,三步一迴頭離開了。


    另一邊,藍顏兒一夜無眠。


    藍顏兒知道時歌來祈福上香,實際是為求子。用早點時,她推脫身體不舒服,無法跟著去上香,果然時歌冷嘲熱諷她幾句,準她在屋裏休息。


    藍顏兒心裏悶得慌,在清涼寺裏閑逛,可無論走到哪兒,她始終都會瞧見那個攪亂她一池春水的身影,她想迴屋,偏偏又抬不動腳,目光不自覺追隨上去。


    那人好似看不到她,一次都沒有望過來。他掃地,他念佛,他……替女眷引路,笑容一如當初為她彈琴時。


    藍顏兒攥緊繡帕,終於轉身迴屋。


    等她離開,曲正風也立即閃人,他一路跑到禪房,靜靜在外候著。一炷香後,白霜開門,喚他進去。


    曲正風進去,哪有主持念經,隻時歌一人盤腿坐在蒲團上,額頭滿是密密麻麻的汗,好似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


    他和白霜使使眼色:這是?


    白霜攤攤手,表示她也不知道,她家娘娘最近不知道怎麽了,每天都重複一個起臥動作,她問,她隻說是在仰臥起坐。


    仰臥起坐?


    她讀書不算少,可從未見過這樣四個字,不過時歌說對身體好,她便也不攔著。


    曲正風也不敢多問,他跪下:“娘娘,藍顏兒迴屋了,草民接下來該如何做?”


    時歌吐出瓜子皮:“你現在什麽都不用做,等著她主動上門吧。”


    曲正風欲言又止,雖然藍顏兒看起來的確對他舊情未了,可私通非小事,何況藍顏兒的男人,是高高在上的王爺。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麽篤定藍顏兒會去找你?”時歌看出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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