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誓死追隨堂主!”


    聽著手下兄弟們異口同聲的話語,飛雲覺得眼眶一熱,強忍住,才沒有流淚。他將事情都講出來,讓他們自己決斷。


    去,便是迴到泰岩,以後基本不迴到平雲。留,便留在山河莊,由龐八安排去處。飛雲沒有告訴他們深一層的打算,迴到泰岩後再告訴他們。


    沒想到的是,他們都要跟著走,而且說得毫不猶豫。對於他們而言,曹堂主是對他們好的人。自打進入江湖,堂主是引領他們的人,正如鳥獸幼雛,對第一次見的人總是難忘。


    “好,曹某人承蒙各位兄弟看得起,往後與眾位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飛雲心潮澎湃,麵色堅毅地對眾人說。


    第二日起來,飛雲沒有說什麽閑話,讓眾人拿起準備的東西,牽馬離開。刀與劍,都包裹好,放在馬背上。


    本來要當麵與龐八說的話,都寫在信裏麵。交給土貉堂的人,代為轉交。信中隻說接到幫主傳信,幫主已經決定退隱江湖,由龐八任山河幫幫主。山河劍由飛雲保管,待小茵孩子出生,要姓朱,將來接任幫主位,再將山河件傳給他。


    事情所述不詳,隻說了大概。飛雲知道,即便二哥得知山河劍被自己拿了,也不會要去。因為他不會劍法,不需要劍。再則,憑著昨日擊殺蒼鬆子,山河幫的人都知道曹堂主的武功,已經不是其他人可比。就算是張忠煊,也得臣服。


    走出院子,起早的人已經在打掃莊子。看到他們要離開,沒有絲毫的意外。不過他們依然恭敬地彎腰,稱唿一聲“曹堂主”。


    蒼鬆子身死山河莊,這筆賬算到了飛雲頭上。消息很快便會傳遍江湖,即便不會引起多大轟動,人們至少知道有個“絕命刀”,他是山河幫的人。


    除了最親近的二哥與大哥,還有幾位堂主,山河幫的普通幫眾,肯定會以曹堂主為榮。飛雲心中生出些苦澀,為何是最親近的人,反而變得尷尬。望著他們的住處,恐怕都還沒起來。也好,悄悄地離去,不用相見。


    剛邁出山河莊大門,身後有人匆匆跑來。來者是大哥吳由仁,借著晨光,飛雲能看到他眼角細細的皺紋。


    “唉,你二哥是迫不得已,你不要怪他。”許久,吳由仁才憋出這麽一句話。從前也聽過類似的話語,飛雲上次信了,如今卻沒辦法信。


    “迫不得已?沒有人逼著他做那件事!”飛雲將頭轉過去,不願看大哥刻意做出的無奈。


    “八卦門來勢洶洶,二哥已經周旋許久,可他們就咬定你是兇手。我與他都不知道你武功有如此進展,隻好屈服。”吳由仁尷尬地解釋著。


    “就算放到以前,咱們幾人聯手也未必會輸給他們!”飛雲心中有些悲涼,“當初是怎麽說的?什麽叫有難同當?”


    吳由仁再巧舌如簧,也是難以申辯。氣氛有些沉悶,隻有馬唿唿地噴氣。


    “大哥,昨日的事情暫且不提,就當你們是沒辦法。幫主呢?幫主的事,你們為何要那樣做?”飛雲平複情緒,又迴到之前的話題。


    吳由仁終於聽明白他的話,臉色劇變。不顧他很快便迴複平靜,片刻之後才開口:“我們進入山河幫,不願如此平淡下去。隻要你願意,我與你二哥可奉你為幫主!”


    飛雲聽到耳中,覺得腦子嗡嗡作響。不論大哥是真心,還是客套,當著眾人的麵,將話講到這份上,又如何去責怪?


    “可,可你們不能如此做法!幫主對我們恩重如山,怎可相負?”飛雲心中還是重迴清明,野心就是野心,忘恩負義就是忘恩負義。


    吳由仁苦笑了一下,湊到飛雲耳邊說:“幫主是看咱們可憐,才收留咱們的嗎?若不是你們二人武功不凡,幫主恐怕看都不看一眼。像我這樣到處有案底的人,若不是借你們的光,早就被幫去官府請功。”


    看了一眼飛雲身後的人,吳由仁將聲音再放低些,說:“我聽到幫主與諸葛副幫主商議的話,說縣太爺若不答應開價,便將咱兄弟三人斷了腳筋,送去衙門,當做見麵禮。”


    飛雲心中一震,竟不知道當初是從閻羅殿門口走了一遭。跟著幫主到平雲縣城,幫主叫他們不要亂走,還以為是要保護三人。原來還有軟禁的意思,生死隻在他們一念之間。


    看出飛雲的煩亂,吳由仁也苦笑著,說:“我開始也當幫主看中咱們的才能,是用心招攬。哪想到是打著兩個算盤,能用就用,不用就殺,反正都不會虧。”


    吳由仁拍拍飛雲肩膀,說:“你先迴泰岩也好,多招些人手。山河莊這邊有華山和無憂穀,暫時無憂。咱們兄弟三人都靜一靜,過些時候再見麵。”


    飛雲拱了拱手,便跨上馬,帶著眾人離去。穿行過村子,早起的人已經開始一天的營生。


    該相信誰?飛雲想了許久,覺得大哥說的都是真的,沒必要欺騙他。按照當時的情形,山河幫自身難保,不會拚著老底保他們。因為他們那時還是小人物,不值得山河幫付出太多。


    話說迴來,放到那種情形下,大多數人都會是幫主那樣的做法。飛雲的的難受淡了些,又想到幫主之後厚待自己,還是決定完成他的心願。


    心裏正煩躁著,後麵有急促的馬蹄聲響起。飛雲疑惑地轉過頭,二哥不會來了,因為已經有大哥出麵。


    透過薄霧,飛雲看清是一張女子的臉。她十分清瘦,眉間有難以抹去的憂愁。或許是初為人婦,顰蹙間有動人的風采。


    “你,見到我爹了?”小茵遲疑著,輕聲開口。


    飛雲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說:“幫主安好,事情都已經交代給我。你且放心,有人照顧他。”


    小茵臉上稍有喜色,不過很快隱去。經此巨變,她不再是天真爛漫的少女,也不再是前段時間的以淚洗麵。人總是如此,哭到一定程度,便會忘了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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