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如何處置蒼鬆子,飛雲有些猶豫。照理說,是蒼鬆子殺人未遂,飛雲出於防衛,將其殺死也無可厚非。


    “前輩,殺死令徒,是非我本意。若非他們逼得太緊,我也不願結怨。請前輩迴去後說明在下苦衷,化解雙方恩怨。”思索再三,飛雲終於做出決定。他其實不指望蒼鬆子能夠放過此事,但若是殺了他,恐怕整個八卦門都要傾巢而出。


    “哼,要殺便殺,何必多言!”蒼鬆子並不領情,反而惡狠狠地盯著飛雲。敗於無名小輩之手,令他羞憤難當。不管是技不如人,還是不慎落敗,總之是輸了。


    飛雲暗暗歎了一口氣,知道這仇是解不開了。可他別無選擇,被一人惦記,總比被一個幫派追殺好。何況這老頭子武功也不咋的,就算打不過,還是可以跑得掉的。


    想了想,飛雲還是沒過去扶,免得誤會更深。搖搖頭,轉身朝自己的院子走去。他已經想好,去收拾一番,明日起早便離去。


    蒼鬆子緩過氣,看飛雲將後背留給自己,暗笑此人年幼無知。伸到懷裏,掏出一個飛鏢,用盡力甩過去。飛雲其實早就暗中留意,翻身躲過,將飛遠踢向屋頂。


    飛雲正要出言斥責,飛鏢又飛下來,直取蒼鬆子。事出突然,飛雲措手不及。蒼鬆子同樣如此,正自懊惱偷襲不成,便覺得脖子一痛。


    飛鏢疾如閃電,將蒼鬆子的喉嚨紮了個通透。喉嚨裏的鮮血汨汨流出,老道士想要說話,隻能喘著粗氣。


    抬頭看去,飛雲看到一個女子站在屋頂。淡雅的裝束,清麗的麵容,飛雲恍惚間以為看到了月宮的仙子,心頭突突猛跳。不過他很快看清那女子,竟是熟人。


    “哼,婦人之仁,早晚有一天斷送自己性命。”聲音冷冽,仿佛從冰塊裏傳出來。飛雲正要開口招唿,突然驚覺,眼前不是自己的熟人。


    “原來是無冰姑娘,別來無恙。”飛雲急忙收起盯視對方的雙眼。他還以為是無霜來了,便不客氣地看著對方的臉龐,在外人看來,未免顯得失禮。


    冷無冰臉上的不悅稍稍退去,指著蒼鬆子說:“這個道士如此卑鄙,你怎的還要饒他性命?”飛雲踢開飛鏢,卻沒有下手的意思,都被她看清楚。


    “其實是在下有錯在先,不久前……”飛雲情不自禁地想將遭遇再講一遍,正如一個有委屈的人,碰到人便會忍不住吐露。


    冷無冰擺手止住,打斷飛雲的訴說,說道:“你與他的事,我不想知道。我勸你潔身自好,莫要隨意與來路不正的人車上關係,免得連累山河幫與無憂穀。”


    好大一頂帽子扣下來,將飛雲放到了大惡人的位置。飛雲連連點頭稱是。蒼鬆子的血慢慢流掉,手慢慢垂下去,依然不甘心地指向飛雲。


    “師叔!”從牆外躍進來三個人,急匆匆跑向地上的蒼鬆子。


    中年道士拔劍指向飛雲,大聲怒喝:“你這惡賊,到底是用了什麽詭計?害我師叔的性命,八卦門不會輕易幹休!”老道士的手指著飛雲,他們都將飛雲當做兇手。


    飛雲想要分辨,卻沒出口。冷無冰是因為他出手殺人,不好將罪責推卸掉。既然早就有殺人的名頭在,不在乎多背一個。就算他們以後要找山河幫的麻煩,無憂穀定會共同進退。


    “你這人好沒道理,他來殺我,我錯手殺死他,怎能來怪我?”飛雲索性承認,挺胸上前,意思便是你能奈我何。


    “我師叔人老力衰,你打傷他便罷,怎能下此毒手?”道士依然不動手,先將帽子扣下去。憑他一個人,心裏沒有底。


    “你師叔是成名的高手,我隻是無名小卒,能傷到他便是我僥幸,哪還有餘力想著是傷還是殺。”飛雲冷笑著,偏偏拿話噎他。


    師兄弟三人跑下師叔,拿武器對著飛雲。飛雲知道他們三人若是聯手,自己斷難生還。旁邊的冷無冰便是插手,也打不過他們三人。從她擲暗器的手段看來,武功不如自己。


    人活一口氣,便是死,也不能弱了氣勢。飛雲想到此處,輕輕上前一步。看在冷無冰眼裏,暗自點頭,也隨他上前。


    飛雲對麵三人竟有些抵不住他的氣勢,脖子忍不住縮了一下。想要動手,又覺得沒有把握。手心的汗伸出來,兵器都有點滑動。


    “今日我給山河幫麵子,不與你為難,你莫要走出山河莊,否則定要取你性命!”作為老大的道士想到先前說過的話,禁不住一喜,說出來便收起兵器。


    其他兩人也都忙不迭地收好兵器,拉起地上的師叔,躍過圍牆離去。臨走前,幾人又紛紛放下狠話。


    對於色厲內荏的人,飛雲隻是一笑了之。話說得再狠,不動手就是個屁。他可不想將人家逼急,狗急跳牆就不好了。


    “多謝姑娘相助,在下銘記於心。”即便冷無冰的相助非自己所願,飛雲還是領了她的情。連兩個兄弟都袖手旁觀,她能夠相助,彌足珍貴。


    “誰要你銘記?以後自個小心,莫要丟了小命!”說完,冷無冰便躍上房頂,飛快地走幾步,便落到另一邊,快速離去。


    飛雲心中突然有個疑問:這些自號高手的人物,怎的都喜歡跳牆走?


    迴頭望向廳堂,大門已經閉起,隱隱開了一道門縫。不知他們看到這樣的結果,適合感受。不過與自己何幹?


    慢慢走迴院子,從泰岩帶來的兄弟都在。他們有酒有肉,吃得很是歡暢。廚房給他們送來很多酒菜,叫他們先用,說曹堂主在正廳陪著貴賓。


    每個人都安然無恙,飛雲放下心。他們都是山河幫的人,相信沒有會為難他們。自己明日就要離開了,這些兄弟該何去何從?


    思索再三,飛雲心裏都沒個定論。跟著走,可自己都不知道往後怎麽辦,如何帶著他們?留下來,不知道其他堂的人會不會排擠他們。


    看他們喝酒正酣,飛雲突然有些慚愧。這些兄弟都是活生生的人,要去要留,還得他們自個兒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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