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迴來了,也改變不了什麽。皇上不會給她機會,讓她為王梓鈺醫治的,就算皇上同意了,王家也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她這麽做,得不償失。”蕭景安很想問他父親,他能不能寫信給楚九歌,叫楚九歌不要迴來?


    蕭景安沒有說,但他的臉上,卻將他的想法表露了出來,蕭家主搖了搖頭,道:“小七,楚九歌是跟我們,跟我們所有人都不一樣的人。她那樣的人有自己的道,你觀她行事,她從來不懼危險,她行事隻求問心無愧、隻求順應內心。她那樣的人不會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也聽不進別人的勸。甚至,寧可死也不退縮。”


    “可是……”蕭景安剛開口,就被蕭家主打斷了:“小七,你別太小看楚九歌,她那樣的人,便是表麵再隨和、再軟糯,她的內心也是強大的。強大到,可以承受所有痛苦與磨難,哪怕是被打入地獄,她也能爬出來。”


    “父親,楚九歌她隻是一個姑娘家,她沒有你說的那麽誇張。”蕭景安怕他爹,再次打斷他的話,飛快的說道。


    蕭家主搖了搖頭:“你把她當成普通姑娘,你就要吃大虧。據為父所知,楚九歌是目前發現的,唯一一個能不受魔族幻術影響的人。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普通人?小七,你記住為父的話,像楚九歌那樣的人,要麽不與之為敵,咱們要與之為敵,就必須一擊將其擊斃。不然,必反受其害。”


    蕭家主看出蕭景安對楚九歌不同尋常的關注,他怕他這個傻兒子深陷泥潭而不自知,為了打消他的念頭,蕭家主將楚九歌的個性,一一點出來,分析給蕭景安聽。


    說完後,不給蕭景安多想的時間,蕭家主又補了一句:“小七,你記住。楚九歌那樣的女人,不是你能駕馭的,也不是你能守得住的。別對她報有不切實際的想法,你與她之間永遠不可能。她雖比你小,但她比你成熟多了,她看不上你。”


    不是他看不起自己的兒子,要是他的長子還在,他會鼓勵長子把楚九歌娶進門,但景七真的不行。


    娶妻娶賢,像楚九歌那樣強大而理智,又重感情的女人,便是出身不高,也配得上他蕭家的門弟。楚九歌要能嫁進他蕭家的家門,成為他蕭家的主母,於他蕭家後代子嗣隻有利處沒有壞處。


    可惜,他唯一能配得上楚九歌的兒子,死了!


    死得其慘無比,連屍骨碎末都找不全!


    “父親,我,我沒有那個想法。”蕭景安臉色一白,眼神再次飄忽了起來。


    他承認,他想過娶楚九歌,想過楚九歌會嫁給他。


    楚九歌曾經有多麽喜歡他,他是知道的。


    楚九歌看他的眼神,他太熟悉了,他也曾用那樣的眼神看過別人。即使楚九歌在人前否認了,他還是知道,楚九歌那時是喜歡他的,就像他喜歡袁雲華一樣。


    然,他爹的話對他來說,如同當頭一棒。


    是呀,楚九歌是喜歡過他,但那是曾經。


    曾經他喜歡袁雲華,現在他不喜歡,甚至厭惡她,同樣……


    楚九歌又怎麽會一直喜歡他呢?


    現在,楚九歌有了北王,又怎麽會看得上他?


    哪怕他再怎麽自恃甚高,他也知道,跟北王相比,他就是一個小孩子,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要選北王別選他,哪怕……


    他對楚九歌沒有一絲利用之情;哪怕他對楚九歌隻有滿腔真摯感情;哪怕他能肯定他對楚九歌,一定會比北王對楚九歌更好,可那有什麽用?


    有滿腔真摯感情的人,並不止他一個。


    那些愛慕他的貴女,也不缺乏真摯的感情,他同樣看不上,不是嗎?


    蕭景安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清醒的認識到,他與楚九歌從來就沒有可能。


    想到這裏,蕭景安隻覺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人挖空了一塊,空蕩蕩的,讓他悵然若失……


    他想,在袁雲華之後,錯失楚九歌,他以後恐怕再也不會喜歡上別人了。


    感情太傷人了。


    蕭景安周身縈繞著一股無法言喻的悲傷與無助,他整個人都被消極低落的情緒所籠罩,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無法自拔……


    蕭家主發現了,卻沒有管。


    少年人就有一點好,他們輸得起!


    哪怕摔得再重,跌得再慘,給他們時間,讓他們緩一緩,他們就能爬起來,以激昂飽滿的姿態重新出發……


    且,年輕人太過順遂,隻會讓他自恃甚高,受一點打擊是好事。


    至少蕭家主就覺得,他這個養尊處優的兒子,需要一些打擊,才能讓他更清楚的認識到,他與北王那些真正的人傑之間的差距。


    在四大世家中,他們蕭家從來就不是第一,一向都是排在末尾,他們蕭家人有自知之明,他們沒那個本事,他們爭不到第一,也不會自不量力的去爭第一。


    他們蕭家的繼承人,可以不如北王,不如王二,不如謝三,但絕對不能沒有自知之明,眼高手低……


    第758章 認罪,心太軟的黎將軍


    黎將軍那個小弟弟雖然年紀小,卻是一個硬骨頭,不管審訊的人怎麽用刑,都不肯鬆口,隻喊著要見王爺,說王爺是他們少主,隻要王爺見了他,就明白了……


    審訊的人自是不會搭理他,但審了他半個月,什麽手段都往他身上招唿過,把他折磨的隻剩下一口氣,每天都靠藥吊著命,卻仍舊什麽也不肯說,負責審訊的人也煩了。


    而且,馬上就要到冬季,他們現在正是缺衣少藥的時候,哪有那麽多好藥供給一個犯人。


    審了大半個月仍舊沒有結果,在黎英黎將軍又一次過來尋問那小子的情況時,負責審訊黎小弟的人,猶豫半晌,把黎小弟的訴求說給了黎將軍聽。


    “黎將軍,那小子畢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我們是氣他害了兄弟們,但也不想為難他。隻要他說就行,偏偏他什麽也不肯說,就嚷著要見王爺。王爺是什麽身份,哪是他能見的,您說是不是?”


    以前,他們審問過的奸細,也不是沒有提出,要見了王爺才肯開口。他們曾報上過一迴,王爺拖了兩天來見了,不想……


    那就是一個陷阱!


    那人嚷著要見王爺,就是為了在見王爺的時候,暗殺王爺。


    要不是王爺本事高,能力強,指不定就出事了。


    雖然,那次事後,王爺並沒有怪罪他們,但他們自己心虛呀。之後,再有遇到要見王爺的犯人,他們直接打到他們連爹娘都不認識。


    黎小弟嚷著要見王爺,簡直是撞到了鐵板,他們沒有玩命的折騰黎小弟,還是看在他年紀小,又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分上。


    不然,就憑他們的本事,能把黎小弟身上的肉全刮幹淨,還能讓他繼續活著。


    “他雖不是我弟弟,但我與他一起生活多年,他並不是受過特殊訓練的人,也許他真的有事要求見王爺。”黎英對黎小弟的感情極為複雜。


    那個少年,是他疼了十幾年的弟弟。在父母去逝後,他們兄弟二人相依為命,什麽苦都吃過,什麽累都受過。好不容易,他拚了命爬到大將軍的位置,可以給自家弟弟更好的生活,卻不想……


    現實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那個乖巧懂事,在他受傷跪著為他求藥的少年是奸細,一直都是別有目的的潛藏在他身邊。


    甚至,這一次軍中那麽多兄弟倒下,也與他脫不了幹係。


    甚至,他父母的死也與那少年的父母脫離不了幹係。


    理智告訴他,他應該恨,恨那個占了他弟弟身份的少年,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們相依為命十多年,哪裏能說恨就能恨得起來。


    他恨不起來,卻也無法原諒……他現在隻希望那個少年,早點交待。如此一來,他心裏也會好受些。


    “黎將軍,這事……你真的為難我們了。”審訊的人搓著手,一臉無奈的看著黎英,“黎將軍,先前發生的事你也知道,要是那小子心存不軌,傷了王爺,我們誰都負不起這個責任。”


    他們不能,黎英也不能。


    他們承認,黎英很出色,甚至稱得上一句少年天才,但黎英跟王爺還是沒有辦法比。


    北域沒有黎英,還能繼續轉下去,但北域沒了王爺,必然分崩離析,他們這些人也將無家可歸。


    王爺是他們主心骨,他們冒不起一絲的風險。


    “我……去見他。”黎英掙紮了半晌,咬咬牙道。


    他隔三差五就會過來尋問審訊的結果,但從來沒有提過,要去見黎小弟。


    他不想見,也不敢見。


    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恨,更怕自己會忍不住心軟。


    與其讓自己為難,不如此生不相見。


    “王爺交待了,不能讓您去見他。”審訊的看著黎英,麵色有那麽一點小陰沉,也沒有了先前的客氣與恭敬,而是疏離的道:“黎將軍,王爺說了,如果你開口說了要見他,以後你就不能再來這裏,我們也不會再告訴你,那小子的任何事。”


    王爺猜得一點也沒有錯,黎將軍果然心軟了。


    對一個奸細心軟,對一個害了他們那麽多兄弟的奸細心軟,黎將軍他對得起,死在戰場上的兄弟嗎?


    “是我……錯了。”黎英見對方態度變了,就知自己又辦了糊塗事。


    他可不是糊塗,要不是糊塗,又怎麽會連自己的親身父母都分不清。


    此時,黎英忘了他那時尚年幼,隻一味的責怪自己。


    審訊的那人沒有搭理黎英,轉身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黎英苦澀的閉了閉眼,道:“我去向王爺謝罪。”


    說完,就快步往外走……


    黎英大病還未痊愈,步子輕浮淩亂,負責審訊的人,在黎英出去的時候,扭頭看了一眼,譏笑了一聲……


    黎英說他去請罪,就真去請罪了,拖著病體跪在北王的營帳外。北王的親兵上前尋問,他隻道:“我犯了錯,來向王爺請罪。”


    親兵再問他犯了什麽錯,他就不再說了,木然的跪在那裏,像是雕塑一樣。


    親兵沒有辦法把他勸走,也不能任由他跪在那裏,隻能進去向北王稟報。


    “讓他跪。”北王聽完,頭也不抬的道。


    黎英這是跟他強上了?


    他倒要看看,黎英能強到什麽時候。


    “是,王爺。”親兵不知發生了什麽,也不敢多問,老老實實的退了出去,任由黎英跪在那裏,再不多問一句。


    白天,有不少將領過來,向北王請示軍中事務。進進出出的人,都看到了跪在外麵的黎英,大多數都目不斜視,隻當沒有看到,直接從黎英身邊走過。


    黎英跪在這裏,必然是犯了錯。


    有與黎英交情好的,或者好奇心重的,便去找親衛的打聽消息,問黎英到底犯了什麽錯?


    然,親衛自己也不知,他們能說什麽?


    他們隻能告訴那打聽消息的人,是黎英自己要跪的,王爺任由他跪著……


    黎英這一跪,就從上午跪到了傍晚,又跪到了午夜,跪到楚九歌踩著子時的線,從傷兵營迴來,他還跪在北王的營帳前……


    第759章 對錯,沒有道理可講


    黎英本就病著還未好,北域的氣候又惡劣,此時雖是秋末,但晚上已有了寒意……


    楚九歌穿著厚厚的披風都覺得冷,黎英就穿著一件單衣跪在外麵,整個人早就冷透了,臉白如紙,唇色烏黑,眉毛也被一層白霜覆蓋。


    直挺挺的跪在那裏,一動不動,就像是一個死人。


    楚九歌走近,看到黎英的慘狀,嚇了一大跳:“黎將軍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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