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楚九歌尋問,管家就主動上報:“姑娘,今天早朝……英國公就被彈劾了,皇上讓應大將軍查他,估計他沒有好果子吃了。”


    很明顯,他們家姑娘昨晚說的趙如意與趙定南的事,肯定是真的。不然,皇上不會這麽迅速的辦英國公。


    “好事,每個人都賞一個月的月錢。”她這個做主子的無用,讓府上的人跟著她受委屈了,雖說她報複迴來,但……


    發生了的事就是發生了,受過的羞辱就是受過的,並不會因為報複迴來了,就可以抹殺一切。


    一如,不管她怎麽做,也無法挽迴那兩隻小虎崽的生命。


    “我代大家謝過姑娘了。”管家笑眯眯道謝,又道:“姑娘,一大早,宮裏就派人來取藥了,我按你的吩咐,給了三天量的藥。


    不管他們家姑娘,是給宮裏的哪位主子治病,總之是有一位主子要求他們家姑娘。


    “以後,都按這個辦,最多給三天的藥。”不是她小心眼,而是她太清楚那些當權者。在那些當權者眼中,她的命如同螻蟻,如若她沒有用處,隨時有可能會被他們弄死。


    為了她的小命著想,她必須留一個後手。


    “好的姑娘。對了,姑娘,王爺的信。”管家見楚九歌心情不錯,連忙奉上北王的信。


    北王已趕到了前線戰場,雖說還未正式與西鳳、北林、南涼三國開戰,但試探性的小摩擦卻不斷。


    而且,北王抵達前線後,帶的並不是與他默契十足的北域兵馬,他需要時間熟悉他們,也需要時間讓那些兵習慣他。


    這段時間,北王很忙,每天能睡上兩個時辰就是奢侈,但就是這樣,北王仍舊不忘隔三差五的給楚九歌寫信。


    雖然北王給楚九歌寫的信都不長,可再怎麽樣,也比楚九歌這個一個字都不寫的人強。


    楚九歌看了一眼信封上熟悉的字,歎了口氣,接過信後,並沒有如往常一樣拆開,而是獨自迴到書房,一個人坐在書桌前,慢慢的拆開,展開……


    你什麽時候,給本王迴信?


    楚九歌,便是要判本王死刑,也得給北王宣判。


    這一次,足足有兩行字,字裏行間都透著委屈與不滿,能透過紙張,楚九歌看到北王高傲別扭的臉。


    “有時候……成熟果敢,比帝王還要威嚴,有時候卻幼稚的像個孩子,真是……”楚九歌搖了搖頭,忍不住笑了出來,笑到一半,卻突然僵住了……


    楚九歌閉了閉眼,掩去所有的情緒,再次睜眼,眼中已沒有波瀾,她看著信上熟悉的字體,輕歎了口氣,“罷了,既然你要我迴信,那我便給你迴信。”


    楚九歌唿了口氣,將手中的信紙用力握緊,好半晌後才鬆開。看著信紙滿是折痕,楚九歌又將信紙放在桌上,仔仔細細,小心翼翼的將信紙拂平,裝入信封,自嘲的道:“這怕是最後一封信了。”


    楚九歌抬了抬頭,將眼中的酸澀壓下,鋪紙,研磨,提筆,蘸墨,在暖黃色的宣紙上,落下一個個娟秀不失風骨的字。


    楚九歌寫的是小楷,筆勢恍如飛鴻戲海,生動之致,一看就知下了功夫,但這個時候不是欣賞字體的時候。


    楚九歌給北王的信很冷漠,沒有一絲溫情。她用最簡練的文字告訴北王,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愛慕過北王,一切都是北王自以為是的認定。她之所以非嫁北王不可,不過是為了活命。


    但是,在北域她發現北王並非良配,嫁給北王她很有可能生不如死。是以,到了京城,她發現不用嫁給北王也能活下來,便動用她母親留給她的丹書鐵券,解除了婚約。


    楚九歌平白直述的說了一遍,不帶任何感情,寫完後,楚九歌看了一遍,苦笑一聲,將信紙疊好,封入信封,出去交給了管家。


    “姑,姑娘,你,你給王爺的迴信?”北王走了大半個月,不知給楚九歌寄了多少信,但是……


    楚九歌一迴也沒有封。


    這會收到楚九歌給的迴信,管家怎麽能不震驚?


    “對,送去給他吧。”不是要她宣判嗎?


    她現在就宣判北王的死刑。


    “好好好!我,我這就送出去。”管家高興的找不北,拿著信就往外走,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快步走到楚九歌麵前,一拍腦袋,懊惱的道:“差點就給忘了……姑娘,光祿卿柳大人府上,派婆子給您送了好幾車禮物,小的不知是什麽情況,不敢收,還請姑娘定奪。”


    光祿卿管著宮廷膳食,不是什麽重要的官職,但……


    非帝王親信,不可為。


    “光祿卿柳大人?我不認識。”楚九歌想了一下,搖頭道:“來人可有說是何事?求醫嗎?”


    “小人問了,那婆子說不是,說姑娘聽了他們家大人的名諱,就會明白。”但很顯,他們家姑娘並不知道。


    “他們家有什麽人?我不認識姓柳的人呀?”楚九歌一臉茫然,完全無法在腦海裏,找出光祿卿柳大人家的人。


    她打過交道的人家,好似沒有姓柳的,如若要給她送禮,她覺得先前被丹醫堂那位大小姐坑害的杜家,倒是真要給她備一份謝禮。


    畢竟,沒有她把丹醫堂壓下去,杜家就完了。


    不過,杜家現在離完,似乎也不遠……


    東林沒有丹醫堂了,杜家也就失了給丹醫堂提供煉丹藥原藥材的生意了。


    這麽一想,楚九歌覺得自己也蠻坑人的,可那丹醫堂弊端太多,真的要好好治一治,不然普通百姓看病難的問題,永遠得不到解決。


    管家想了想,說道:“柳大人不是一個能幹的,他的兒子孫子也是一群紈絝,平日裏也不與世家子弟、士子名流打交道。柳大人有一個兒女,十幾年前在宮裏正得寵,皇上封她為宸妃。不過,沒兩年就……”


    “我知道了!”楚九歌一拍腦門,打斷了管家的話。


    原來,宸妃派人花式催她來了。


    “讓柳家的婆子過來見我吧。”原來宸妃姓柳,好吧,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是,姑娘。”管家雖不明白他們家姑娘,什麽時候跟宸妃人識了,但聰明的沒有多問,隻去把人帶過來……


    第570章 造孽,美人皮


    宸妃派柳家下人上門,一是為了催楚九歌,另一則是為了邀功。


    柳家的婆子雖然說得含糊,但楚九歌還是聽明白了。今天早朝,彈劾英國公與趙家的兩位禦史,是柳家安排的……


    宸妃娘娘這動作,還真不是一般的迅速,柳家的力量也不是一般的強大。一個晚上,就把一切都布好了。


    不過,想到柳大人的職位,楚九歌就明白了,柳家此舉也不過是順帝心而為。


    柳大人必是知曉,皇上想要動袁家與英國公府,這才“貼心”的為皇上出力,順便也賣她一個好。


    一舉兩得,這種買賣柳家當然樂意做。


    不過,就算如此楚九歌還是領了這個情,讓送禮物的婆子,代她給柳大人道謝後,楚九歌簡單的解釋了一句,昨晚不能出城的原因,就與那婆子約定,夜半時分,柳家派車來接她。


    昨晚的事,柳家人也知怪不得楚九歌。得了楚九歌的準話,柳家下人一臉歡喜的離去,給楚九歌留下了三大車的禮物。


    布匹、珠寶、擺件應有盡有,還有一些藥材。隻看禮單,楚九歌就知道,柳家給她送的這份禮,必然是盡了心的。


    “果然,沒有女人不在乎自己的臉。”彈劾英國公與袁家,是順便賣她一個好,這份禮就是實打實的想要交好於她。


    宸妃想要表達的意思,她明白了。宸妃想要交好她,她也想要交好宸妃。


    皇上身邊有一個自己人,辦事會方便許多。


    哪怕沒有這三車禮物,她也會盡心盡力為宸妃治臉,好讓宸妃早日進宮,與楊妃抗衡,要是能順便幫她踩一踩平王,那就晚更好。


    給宸妃治理是個細致的活,還得要動刀子,未免精神不佳,楚九歌用過午膳後,又睡了一覺,卻不想這一睡,錯過了京城最大的熱鬧……


    應頤奉旨查英國公的事,早朝一結束,他就帶人將英國公府給封了。


    這一次封宅子,和昨晚不同。昨晚,應頤隻帶走了趙如意和她身邊的人,旁的什麽也沒有動,甚至都沒有搜查英國公府。


    今天不同,今天應頤是拿著搜查令,來找英國公的犯罪證據的,而這一搜,就搜出了事……


    英國公的內書房有一麵牆,牆上掛著十二美人裸背的畫像。當然,美人的祼背並不是光突突的,美人的裸背上有名家的畫作。


    那畫色彩鮮豔,美麗至極,如同真的畫在美人的背上。


    雖說,在書房掛美人圖,有失君子風範,但不可否認,這美人裸背美,裸背上的畫更美。且,這隻算失德,並不犯法。


    應頤看了一眼直接跳過了,並沒有多流連,但是……


    應頤手下一個小兵,卻多看了一眼,還伸手摸了一把,這一摸他就嚇傻了。


    “將,將,將軍……”那小兵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呆滯,摸畫的手直顫抖。


    “怎麽了?”應頤迴頭,眼中閃過一抹不喜。


    他手下的兵,連這點種都沒有?


    “畫,畫,畫……”小兵指著牆上的美人畫,嚇得直哆嗦。


    “不過是幾副畫,有什麽好怕的。”應頤一向不近美色,這十二裸背美人的畫再美,也吸引不了他的目光。


    “將軍,那不是紙,是,是人皮,是人皮。”小兵不斷吞咽口水,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顯然是嚇得不輕。


    “人皮?”應頤一怔,快步上前,猛地揭下牆上的畫,就見……


    畫揭下來了後,畫滿圖案、鮮豔奪目的裸背還在牆上,而畫布被挖空了一大塊,畫布上隻有一個頭,一雙腿、左右各一隻手,以及邊邊角角處有一些,與裸背相似的色彩。


    再看那牆麵上,裸背邊緣部位緊緊粘在牆上,遠看像是在牆上畫的,但走近就能看到卷起來的邊角,那邊角……


    是人皮!


    應頤臉色大變,又將其他十一副畫揭開了,發現全是如此……


    畫紙揭下,人皮留在牆上。


    這十二副美人裸背畫中畫,皆是用真正的美人皮畫的,外麵的畫紙不過是偽裝。


    “嘔……”有膽小的一個沒有忍住,直接吐了出來。


    “太,太,太可怕了!”第一個摸了畫作的小兵,不斷的搖頭,臉比紙還要白。


    他隻要一想到,他剛剛摸的是什麽,他就忍不住害怕。


    按說,他也是上過站場,殺過人的,但他還是怕呀!


    在人身上作畫,然後把人皮揭下來,貼在牆上。為了掩飾,用畫布作偽裝,將它展現在人前,這,這真的是人做的事?


    應頤看著牆麵上的十二副人皮畫,陰冷的下令:“再找找看,還有沒有別的東西?”


    他要是沒有記錯的話,英國公似乎以這十二副畫作為榮,曾邀請過不少同僚來觀賞。


    那些人,知曉這是人皮畫嗎?


    太子圈養少男少女的地下宮殿,英國公的人皮畫,這京城還有多少陰暗的地方?


    在皇上的眼皮底下,這些人就敢這麽做,那麽在更遠的地方呢?


    普通的百姓,過的什麽樣的日子?


    難怪,北王要他睜大眼睛看,看這個國家,看皇帝,看朝中大臣,看普通百姓……


    他看到了,但這些都不是他想看的。


    他們應家世代守衛這片土地,他們守的不是硬邦邦的地,而是在這片土地上生活的黎民百姓,他們用血肉之軀擋住外敵的入侵,是為了保護他們身後的百姓,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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