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到這裏的時候,他因為適應不了整天被批鬥,毫無尊嚴的苦日子,再加上又對未來完全失望,喪失了生存下去的信心,有一個晚上實在想不開了,把一根褲腰帶扔上牛棚的頂梁,準備懸梁自盡,眼看就要斷氣的時候,沒想到是當時還是少年的沈庭生救了他。


    原來是沈庭生早就看出了他的不對勁,便一直留意著,這段時間每天晚上都要悄悄地來看看他,看到他安然睡去了才放心地離開,所以今天晚上才能這樣及時地救了他。


    是沈庭生讓康學翰一顆冰冷的心感受到了這世間的溫暖,讓他對這個世界又有了留戀,他很喜歡沈庭生這個少年,在日常相處之中感覺到他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便起了心思想要教他文化知識。


    誰知道教了沒有多少天,沈庭生就被生產隊長找去談話了,說他跟反|革|命份子走得太近,有被資產階級腐朽思想侵蝕、同化的危險,讓他立刻跟康學翰劃清界限。


    沈庭生堅持認為康學翰是好人,不肯跟他疏遠,照樣每天去看他,跟他分享自己僅有的一點粗陋食物。


    但知道了這件事的康學翰不願意連累了沈庭生,連著好幾天,都用惡毒的刻薄話咒罵他,趕他走,最後一次,沈庭生默默地在他的牛棚裏站了半天之後,終於頭也不迴地走了,從此再也沒有過來。


    康學翰終於鬆了一口氣,他以為自己跟這個好心的少年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有什麽交集了。


    不料在他再次遇上困難的時候,還是這個已經長大了的少年站了出來,和他的媳婦一起,將自己這個人人避之不及的壞分子接到了家中,還給他吃這樣的好飯好菜,這份知遇之恩,真是萬死也不能迴報啊!


    沈庭生見他哽咽得似乎連飯也吃不下了,淡淡地說了一句:“你也不用太感動,其實我的主要目的不過就是想讓人來幫我修房子而已。”


    沈麗華年紀小,聽不懂大人的言外之意,聽她哥這麽說,高興地插嘴道:“哥真了不起,以往隊長怎麽都不答應給我們修房子的,現在一下就同意了,太好了。”


    小姑娘單純地沉浸在自家房子要被修好的喜悅中。


    這房子破爛了那麽多年,沈庭生不是不想修,也不是不去修,而是不能修,修房子要用到山上的樹木、石頭,打泥磚要用到村裏的泥土,這些可都是生產隊的公共財物,私人是不能隨便動用的。


    誰家要蓋房或者修房,都要給生產隊打報告,說明原因和要使用各種材料的數量,生產隊裏批複了之後才能動工,沈庭生老早就已經遞了好多次報告上去,可全都被駁迴了,隊裏不同意。


    第66章


    謝華香聽沈麗華說起這些過往, 她就覺得理解不了了, 這修個房子也用不了多少材料啊, 就算你不用, 這些泥土啊、石頭啊什麽的還不是就在這裏,也不能變成錢了,隊裏怎麽那麽刻薄社員, 連讓他們有個稍微好點的居住環境都不允許呢?


    真的, 這段時間謝華香聽到越多關於沈庭生兩兄妹小時候的事,就越覺得這安吉村生產大隊的社員們都太不像話了, 簡直就是合全村之力來欺負兩個毫無生存能力的小娃娃啊,她不知道上輩子的沈庭生是怎麽做到在發達之後還迴饋家鄉人民, 幫助家鄉經濟發展的。


    如果是她的話, 早就恨透了村裏的所有人,別說迴饋了,早在全村人都不同意送他爸媽去縣醫院救治的時候,就已經簡直恨不得用個炸|藥|包把整個村子給炸了,沒錯, 她就是這麽自私、小氣, 睚眥必報,對她好的人她知道感恩, 但對不起她的人她也一定會想盡辦法討迴公道。


    想到這些, 謝華香的臉色就不怎麽好看了,隻聽沈庭生說:“也不是隊長故意卡我們,主要這裏原本是廟宇, 本來就是破四舊的範圍,好不容易才打砸了的,又要重新修迴去,那不成了曆史的倒退了嗎?”


    他這話說得好像有點道理,可謝華香卻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可是裏麵供奉的神像都砸了,現在住在裏麵的可是隊裏的社員啊,也是集體的一份子,要是沒人在裏麵搗鬼,我還不信真不能給你們修這個房子了。”


    沈庭生無奈地搖了搖頭:“確實是有哪些心地不好的人故意提了反對的意見,隊長也不敢隨便給我批,不然他們真的告發上去了,倒黴的是整個生產隊。”


    “那你們就白白忍下了?”謝華香還是不甘心地說。


    沈庭生說:“你看現在隊裏不是已經答應給我們修房子了嘛,而且全員通過,也沒有人反對,這樣不是最好了嗎?”


    才不是!謝華香心裏想,她咬了咬牙,暗自決定始終要將那些故意針對沈庭生兄妹倆的壞家夥揪出來,總之也不能讓他們好過了。


    沈庭生看了她一眼,這傻姑娘,什麽心裏話都寫在臉上了,不過他心裏還是很感激,她這麽為自己著想的,能有這麽一個全心全意維護著自己的媳婦,夫複何求?


    因為家裏來了外男,謝華香也不好再睡在堂屋了,隻能跟阿婆和幺妹三個人一起擠在房間的小床上睡,擠是擠了點兒,不過幸好也用不著擠多久。


    來幫忙修房子的都是沈庭生平時玩得比較好的夥計,大夥兒幹勁十足,齊心協力,不過兩天的功夫,就把另外一間破損不太嚴重的房間給修好了,另外順便還把灶房也加固了一下,屋頂原來漏雨的地方也修了修,這下再住個幾年也不成問題了。


    沈庭生還趁著這個可以上山砍木料的機會,晚上的時候悄悄地用多餘的木料多打了一副床板和一個簡易的櫃子,白天來幹活的年輕人都跟他關係比較好,全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當沒看見。


    於是新修好的房間裏,還多了一張床和一個櫃子,謝華香帶來的東西多,平時放不下都隻能堆在阿婆房裏的,現在終於有了安身之處了,存在櫃子裏也能安心一些,不用擔心被老鼠咬壞了。


    新房間自然是安排給謝華香住的,沈庭生還給換上了一扇結實的木門,門後加了門栓,晚上睡覺的時候把門栓拴緊了,任是什麽人也進不來。


    謝華香正式搬進來的那個傍晚,吃過飯之後,沈庭生跟謝華香一起進到房裏,把門關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我早就想著一定要給你弄個獨立的房間了,現在可算有了,你等著,這屋裏的東西我也會慢慢地給你置辦起來的,可能比不上你家裏的,但一定不能比村裏別人家的差。”


    “嗯,謝謝!”謝華香是真的很高興,她環顧了一下整個房子,雖然隻是泥磚牆,但沈庭生特地去大隊部要了些舊報紙,拿糧食調了漿糊,把牆都糊上了,看起來顯得亮堂整潔了許多,還有這新打的床和櫃子,還散發著樹木的清香,全都是他一手一腳做出來的,光是這樣,就已經足夠她萬分珍惜了。


    “說什麽謝啊,咱們之間還用得著說這個謝字嗎?你知道的,我總是恨不得能將這世上最好的都給你,隻可惜我能力不足,隻能給你這樣的。”真是一個天生的情話boy,這真的是他第一次跟姑娘談對象嗎?謝華香覺得他這進步也太快了,明明不久之前跟她說話還會臉紅的。


    嗯,還有進步更快的,謝華香還沒弄明白怎麽迴事,她整個人已經被他摟在懷中了,細密的親吻就落了下來:“香香,我想死你了。”


    真的,那晚親過之後,品嚐過如此美好滋味的沈庭生,心裏邊就像有一百隻螞蟻在不停地爬來爬去,心癢難耐,每次看見她,都衝動得恨不得馬上把人摟進懷中狠狠地親個過癮,可這些天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渴望越積越深,幾乎都要將他沒頂了。


    好不容易房間修好了,他還沒開始吃晚飯的時候就已經期待著這一刻了,如今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他怎麽可能還忍得住?


    沈庭生在謝華香粉嫩的臉上接連親了好多下,終於靠近了她的櫻唇,深吸一口氣,正要親下去的時候,卻突然親在了一隻雪白溫軟的小手上。


    “等一下。”謝華香說,“你先告訴我,那時候故意針對你們的都有哪些人?”


    謝華香相信,不管是反對送沈庭生父母去醫院,還是不同意隊裏給他們修房子,這都不可能是全體社員的共同意誌,肯定是有幾根攪屎棍先提出來,可能這裏麵還有人特別擅長於煽動情緒,把後果說得特別嚴重,讓隊裏一些意誌不堅定的社員站出來支持他們,弄得剩下的那一部分心腸好一些的人也沒有辦法,想幫也幫不上這個忙。


    所以謝華香堅持要把那幾個心思惡毒的人找出來,就算別的人她可以不計較,但那幾個罪魁禍首,她是不打算放過的,雖然她現在還沒有能力做些什麽,可總要把人記住了,要知道將來沈庭生可是一個跺一跺腳全國的經濟格局都要震動幾下的大人物,到時候再想報個小仇什麽的,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嘛!


    不過看他這個不在意的樣子,還真擔心他到時候會把仇人的名字都給忘光光了,所以自己得幫他記住啊!


    “那些待會再說!”沈庭生並不死心,拉開了謝華香的手,還想親下去。


    可謝華香態度堅決:“不行,你不說的話,以後都不許再親我了。”


    沈庭生無奈,隻能鬆了手,拉她到床邊:“來,坐下,聽我給你講個故事。”


    謝華香奇怪,她不過是問幾個人的姓名而已,怎麽變成講故事了呀?不過也好,她最喜歡聽沈庭生講他以前的事了,哪怕沒法參與他的過去,但聽他說得越多,她就感覺自己越了解他,跟他的距離越近。


    “其實我也並不是一開始就能做到寬容的,剛開始的時候我也恨啊,比你更恨,那時候我看所有人都覺得他們是害了我父母的劊子手,恨不得整個村子的人都死光了,大家都一塊兒不要活了才痛快!”


    沒錯,這才是一個突然之間痛失了父母至親的小小少年本來應該有的強烈情緒,沈庭生甚至覺得,那些偷偷給他塞錢塞物的人都是不安好心的,如果他們是真的為他好,為什麽當時生產隊開會討論的時候,他們不堅持一定要送他父母去醫院呢,現在不過是良心不安了,假惺惺地來做好人罷了。


    可是那時候的他又有什麽辦法呢?當時的他隻不過是一個身量還沒長開,身上沒有幾斤力氣的小小少年,還帶著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妹妹,這世上唯一僅剩還關心著他們兄妹的阿爺和阿婆都病倒了,躺在床上說胡話,心狠手辣的大伯娘言語刻薄地要把他們趕出門。


    沈庭生不願意奴顏婢膝,不願意被人當成一條狗一樣肆意淩辱,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帶著哇哇大哭的妹妹,來到了山腳下那間荒無人跡的破廟裏。


    那天晚上下了大雨,電閃雷鳴,橫亙天空的巨大閃電撕裂了黑幕,有那麽一瞬間把漆黑的破廟大殿照得明亮如白晝一般,沈庭生的目光恰好對上地上那個神像斷頭的雙眼,神像的臉上現出一種詭異至極的表情,似乎在獰笑,嘲笑著他的弱小和沒用。


    沈庭生已經一整天水米未進了,身上的衣裳也早已濕透,冰涼的帶著雨絲的風從四麵八方刮進來,冷得徹骨,沈庭生盡量用自己的身體護著妹妹,可妹妹也早已餓得連哭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發出虛弱的“哼唧”聲,沈庭生覺得,他跟妹妹也許就要死在這個夜晚了。


    這樣也好,這就能夠到地下去跟父母團聚,再也不用留在這世上苦熬這種艱難的日子了。


    就在他對這個世界已經完全喪失了信心,準備好就這樣抱著妹妹默默無聲地死去的時候,遠處出現了一道光。


    不是閃電,也不是他所見過的所有柴火、煤油燈和蠟燭所能夠發出來的光,那道光明亮、筆直,無懼狂風和暴雨,勇往直前,一直照進了他的心裏。


    第67章


    後來沈庭生才知道, 那道光是手電筒發出來的, 他們村的一位叫做周誌紅的女知青,披著雨衣, 打著手電筒匆匆走進了破廟,她給他帶來了一床溫暖幹燥的被子, 還有一碗尚且溫熱的稀粥, 救了沈庭生兄妹倆的性命。


    那天晚上,周誌紅在破廟裏陪了他們一個晚上,她告訴沈庭生, 不要絕望,人生中哪怕再多的苦難,熬過去了, 將來總是有希望在等著他的。


    也許是棉被很溫暖,也許是饑餓的胃被填滿時的飽足感太過強烈, 也許的周誌紅的喁喁細語讓他感受到了幸福, 總之沈庭生感覺到,自己從心到身都活過來了。


    也許人生還是會有很多艱苦, 但是都不怕了,他能活下去, 妹妹也能活下去,他們都要活得好好的,親眼看到那些不安好心的人得不到好下場。


    第二天,天空放晴,太陽出來了, 金色的陽光照耀著大地,公平地給這世上的每一個人帶來溫暖。


    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是阿爺和阿婆來了,他們要來跟兩個孩子一起生活,跟他們一塊兒過來的,還有好幾個平時就對他們不錯的叔叔嬸嬸,一群人齊心協力地把大殿清理得幹幹淨淨,把那些嚇人的神像神龕全都扔得遠遠的,又幫忙修理了門窗,修好了房頂,壘起了灶台,總算把這破廟弄得能夠主人的樣子了。


    他們舍下了一天的工分,沒有去上工,生產隊長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默許了,最後叔伯嬸子們一人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糧食,湊成一小口袋,留給了他們,這年頭誰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家家戶戶都在挨餓,這一點點糧食,也是他們從牙縫裏節省出來的。


    也正是這一小袋糧食,讓沈庭生度過了人生中最艱難的一段時日。


    他終於相信,這個世界上也還是有好人的。


    可這並不代表他就不想報仇了,隻不過是將他報仇的對象從所有人集中到其中幾個人身上而已,沈庭生永遠都忘記不了,隊長正準備張羅著把他父母送到醫院的時候,是誰帶著惡毒的嘴臉跳出來,說這個賬不能由隊裏背。


    他永遠都記得,當他背著妹妹朝大伯娘跪下,求她借錢給自己給爸媽治傷的時候,那些人在周圍邪惡地起哄,大聲嚷嚷說這個錢要是借出去了,那就是潑出去的水,永遠也不要指望著能還迴去。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那些醜陋的嘴臉和惡毒的話語,就會像毒蛇一樣,狠狠地啃噬著他的心,讓他的想法越來越偏激,狠戾。


    終於有一天,他想到了一個報仇的好主意。


    這兒的氣候溫暖潮濕,大山裏植被豐富,這裏的孩子從小就被教育著,山上的菌菇不能隨便吃,有很多都是有毒的,他也不例外,從小他就知道,哪些是可以飽腹的美味,哪些是能要人命的劇毒。


    當然直接摘了毒菇扔到別人的飯鍋裏是行不通的,村裏沒有人不認識這些東西,頂多就是害得他們損失了一鍋飯而已。


    所以沈庭生山上摘了許多毒蘑菇迴來,放在屋背後曬得幹透了,再小心地用石塊碾磨成極細的粉末,用紙包著,隨身攜帶。


    這粉末也是有劇毒的,隻要他找到機會,悄悄地撒進那些人的吃食裏,神不知鬼不覺地就能讓他們得到應有的報應。


    故事聽到這裏,謝華香的心緊緊地縮成了一團,她驚恐地抓住了沈庭生的手:“那後來呢,那毒粉真的撒進去了嗎?”


    沈庭生微笑著搖了搖頭:“當然沒有,不然的話,也許現在我也不能坐在你的身邊,跟你說這些話了。”


    救了他的人還是周誌紅。


    當他細心觀察了好多天,終於找到機會準備把手中的毒粉末撒出去的時候,一隻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周誌紅把他拉到了一個沒人的地方,狠狠地甩了他一個耳光!


    周誌紅恨鐵不成鋼地大聲朝他吼:“原來我幫的就是這樣一條毒蛇嗎?早知道你的心思這樣惡毒,當初我就不應該幫你,讓你帶著妹妹冷死餓死就算了。”


    沈庭生不服:“我沒錯,是他們害死了我爸媽,我要給我爸媽報仇!”


    周誌紅讓他跪了下來:“你跪在這裏,好好想想,想想你的阿爺和阿婆,想想你年幼的妹妹,想想你現在做的這些事,究竟是在害別人,還是在害你自己!”


    那天周誌紅讓沈庭生跪了一天一夜,他終於想明白了。


    他現在做的這些事,害的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


    如果這毒真的讓他投下去了,那沈庭生這個人就算是完了,就算僥幸能夠不被查出來,他也已經走上了歪路,一輩子遭受良心的譴責,一輩子不得安寧。


    那些人是不對,他們的行為不值得被原諒,但他為什麽要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呢?他要把自己拉到跟那些人一樣的肮髒惡臭的境地裏嗎?


    心思惡毒,做了壞事的人是應該遭受到報應的,但不應該讓自己用這樣損人不利己的方式去報複。


    這個世界很大很大,安吉村隻不過是其中一個巴掌那麽大的小地方而已,沈庭生的未來也還有很長,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力讓自己變得更好更強,當他走得足夠高,足夠遠的時候,再迴過頭來看,就會發現,曾經遇上的這些人是多麽地不值一提,總有一天,他們會變成他腳底下微不足道的泥塵。


    多行不義必自斃,那些人自私自利的惡毒本性,注定了他們肯定不會有好下場,而讓自身變得強大起來,達到一個他們遠遠不能企及的高度,這對於善妒自私的人來說,本就是一個很大的打擊,到時候隻要拋出稍微一點點好處,就足以讓這些人在正得頭破血流,互相內耗了。


    “所以,周大姐讓我知道,讓仇恨蒙蔽自己的內心,沉浸在複仇的情緒之中,隻會讓自己的嘴臉變得難看,更阻礙自己的心去接受更寬大的世界,阻擋自己前行的腳步,所以,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放下了一切,一心一意過好自己的日子,香香,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是我真的不想你把心思放在不值得的人身上,過去的事都不要想了,咱們就好好兒地過日子,行嗎?”


    謝華香點了點頭:“嗯,我聽你的,對了,你說的周大姐呢?”


    “她在前兩年就已經迴城了,走得匆匆忙忙的,也沒有留下一個聯係方式,以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再見麵的機會了。”沈庭生有些惆悵地說,當時迴城的準確消息是突然來的,那時候他剛好去了別的地方,迴來的時候周誌紅已經走了,隻托人留給他一點日常用品和糧食,連聲再見也沒來得及說。


    謝華香也歎了口氣:“以後如有能夠有機會再見到周大姐,一定要好好謝謝她的。”


    突然謝華香想起了什麽:“對了,那你上次跟我說以前的事的時候幹嘛沒有提起這件事?”


    沈庭生有些郝然:“那時候我確實做了點錯事,我不想讓你知道,我曾經是一個心思這麽惡毒的人。”真的好險,就差那麽一點點兒,他就是殺人犯了。


    如果他真的成了殺人犯,那妹妹會怎麽樣,阿爺阿婆會怎麽樣,小媳婦會怎麽樣?想都不敢想。


    “才不是呢!”謝華香心疼地抱著他說,“就算你真的把他們弄死了,那也是他們活該,罪有應得,隻不過咱們犯不著為了那種人搭上自己而已。庭生哥,你以後一定會變成很厲害很厲害的人,氣死他們的。”


    認真想想,謝華香依稀記得,上輩子沈庭生帶她迴老家的時候,給她介紹的那些個日子過得比較好的鄉親們的時候,往往都會加上這麽一句,多虧了他們在我最艱難的時候拉了我一把,看來後來沈庭生迴饋的那些鄉親,都是曾經對他好過的人啊!


    至於沈庭生的大伯母,後來的下場好像也並不算得上太好,他大伯父一大把年紀了還出軌年輕的小三,結果被人騙財,卷了他的一大筆錢跑了,大伯母生了一堆的孩子,到頭來誰也不願意贍養老人,一個個推三阻四地把她當皮球推來推去,真是學她當初對待老人的態度學了個十足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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