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武周因何而反,曆史上眾說紛紜。


    有人說他驍勇善射,喜歡交友,得馬邑百姓愛戴。因不忍百姓遭災,殺了太守王仁恭,開倉賑災,因而反隋。


    還有人說,這廝其實是睡了王仁恭的小妾,東窗事發,不得不弄死了上官,趁機自立。


    不過劉武周起兵後被突厥封為“定楊可汗”,立“狼頭纛”,還把汾陽宮的宮女送去草原卻是不爭的事實。也為最後一種“受了突厥誘惑挑撥而起兵”的說法提供了論據。


    但就目前為止,他其實是沒有任何反叛想法的。


    或者說,他已經反叛過了。


    從王仁恭接了老李的聖旨,把馬邑太守府改為上邽郡公府後,整個馬邑的軍政係統其實就算已經背叛了大隋。


    人不能在短時間內背叛兩次。


    何況他現在其實挺滿意自己的處境。


    王仁恭年紀大了,精力有限。馬邑郡上下的軍政事務,原本是郡丞李靖在代管。但托老李的福,後者這把雖然沒死,但官職也被一擼到底,能不能複起都還是個問題。


    所以現下馬邑郡的大事小情都處於劉武周的協管之下。


    從所領不過兩營府兵的鷹揚都尉,到一郡武尉,手握軍政大權,他隻用了不到一年時間。


    還有啥不滿意的?


    當然了,要是老李能把王仁恭弄走,再給他升升官兒,那就更妙了。


    “前幾日,那張倫又來了府上,還送來些禮物。不過老家夥沒要,又叫他帶走了!”


    善陽城內,劉武周府邸後宅,一男一女自帳幔下晃動,隨著女子的話音,身前喘息的男子忽地一停。


    “他們談了什麽?”


    “還是那等說辭,這次無非是多了條必要的時候願意派兵協助……哎呀,你別停下!”


    帳幔下傳來一聲清脆的巴掌聲,似那女子拍了男人一巴掌。


    隨後木床再次搖動,隨著喘息聲,男子的聲音有些斷斷續續:“既然沒收……便是老家夥拒絕了!哼,……算他識趣,知道,唔,突厥人沒安好心!”


    “可是……突厥人為何要挑撥老家夥自立?他們不是支持唐公麽?”


    女子的聲音帶著疑惑,隨即便猛的發出一聲打鳴似的嬌唿。隻見身前的男子咬著牙挺了一下,惡狠狠道:“什麽唐公,叫陛下!”


    “是……陛下~~”


    接下來的聲音,漸漸混亂且不可描述。過了大概半個時辰,方廳內人影走動,已然穿好衣服的兩人從內室出來,坐在外間的胡凳上喝茶。


    “和你說個有意思的事兒!”


    坐在外側的女子臉色潮紅,掛著美滋滋的笑意,一邊給劉武周倒茶,同時道:“前兩天,老頭子在邊軍混戰功的內侄被人打了,到現在都還沒下得了床。可人家報過來,老頭子卻不管,這幾天家裏吵的可厲害呢!”


    “嗯?還有這事兒?打人的是誰?”


    劉武周捏起茶杯,抿了一口,隨口道。


    “唔~好像……叫什麽魚吃狗?名字古古怪怪的!那二娘子與老頭子吵嘴時提了一句,太快了,沒聽清。”


    “魚吃……尉遲恭?”


    劉武周放下茶杯,喃喃道:“原來是他,那怪不得!”


    “怪不得什麽?”


    女子笑嘻嘻的湊過來,似覺自己找的這個話題符合男人胃口而開心。話音落下,卻見劉武周已經站起身來,道:“怪不得老頭子的內侄會挨揍!那可是個混不吝!”


    說著,便拉起女子往外走,同時道:“你從後門出去,注意點,別被人看到……”


    “哎呀,走什麽啊,還早呢,咱們……再來一次嘛!”


    “咳~”


    劉武周腳下一軟,差點崴了腳,同時臉色一整,卻是正色道:“某還有事!你倒是提醒我了,似尉遲恭這等猛將,要盡早籠絡到麾下來!”


    “那好吧!”


    女子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笑嘻嘻道:“妾迴去給老頭子吹吹風,讓他整整那個尉遲恭,也好方便你行事!”


    “嗬~就喜歡你這股子機靈勁兒!”


    前者扭頭,手臂也不知是在哪抓了一把,屋子裏頓時傳來女子的嬌嗔。


    就以某杠精那“磅礴”的學問,怕是怎麽也想不到,有些問題的答案是多選的。而事情的真正走向,也永遠都不會像他想的那般簡單。


    王世充也這麽覺得。


    他以為他和李密之間是有默契的,卻沒想到到頭來隻是一廂情願。


    自伊闕關迴師東都的大軍剛過邊山,就被埋伏了。


    有組織,有預謀。


    也不知道這麽大股軍隊,是如何在不驚動洛陽守軍的情況下埋伏到這麽近距離的位置上的。


    小王要是能知道最近楊侗在城南搭了許多粥棚,用來吸引流民的話,或許就不這麽驚訝了。


    “殺啊!”


    彼時正值天色將暗,能瞧見對麵人影卻看不太遠的一個視野環境。


    北上而來的大軍隻瞧見不過百丈的亂石矮山上滾下無數落石火藤,狠狠的撞進本來要紮營的隊伍間。


    先鋒營的兩千兵馬當場崩潰,被燒了尾巴的戰馬嘶鳴著橫中直撞。大片的喊殺聲自四野響起,根本分辨不清具體有多少人。


    “不要亂!即刻舉火傳令,各營結陣,漸次向北突圍!此地距離洛陽不過三十餘裏!敵人絕不敢追擊!”


    負責壓陣的王辯自中軍唿喊,而斷後的皇甫無逸不明所以,又派了傳令兵下令固守。


    兩邊的命令相衝,使得也分不清旗號的各營士兵都各自懵逼。


    位於伊水戰船之上的王世充更懵逼。


    他畢竟是在水上的,占據地利,所以埋伏在邊山的軍隊根本就沒搭理他。眼看著對麵山腳打成了一鍋粥,他還在糾結要不要下船去救援。


    “上!不要怕!他們也是降兵收編的,真正的官軍沒多少!”


    東麵山腳,最近不知為何每天堅持刮胡子的王伯當在陣前唿喝,同時拖著一把鐵槍,一馬當先的向混亂的隋軍陣地撲了過去。


    北麵山頂,戰旗之下的裴仁基指揮著士兵不斷把提前準備好的落石砸下。兩翼的弓箭手隻顧往山下拋射,卻並不上前。


    西麵是打的最激烈的,因為在此停留的是皇甫無逸率領的禁軍。


    樊虎聯合了孟海公與郝孝德的部屬,選擇了與隋軍類似的戰法。刀盾兵在前硬頂,弓箭手自後拋射。雙方都不斷有人在倒下,再不斷撲上。


    看人員配置,參與者全是與李密關係匪淺或是親近的將領。


    後者也是被逼無奈。


    王世充如果能真了解他的處境,就知道這一仗是非打不可的。


    任何義軍勢力,似聯盟這種鬆散結構都是最不穩定的。


    李密眼下雖添為盟主,看似掌握了整個反隋聯盟的話語權。但奈何瓦崗軍本來就自成體係,而原來的老大又還在。


    導致的後果就是,每次開會商量什麽事情,都像是一次六國間的合縱連橫,端地心累。


    就好比此前針對小平津關的戰鬥,如果不是各派係都隻想著保存實力,陽奉陰違,絕不會是現在這個結果。


    李密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他的麾下隻需要一種聲音,便是服從。要達到這個效果,首先需要的便是來自外部的壓力與自身的威望。


    而這兩者,都可以通過一件事來解決:揍王世充。


    畢竟就眼下來說,整個河洛地區還沒挨過小王毒打的義軍幾乎沒有。迄今為止,還沒人能讓這位小王吃過大癟呢。


    “衝,衝進去!隋軍隻是殼子硬,衝進去他們就亂了!”


    西側山腳,樊虎啞著嗓子怒吼,手中橫刀發泄一般的瘋狂向前劈砍。好幾次要不是親衛拉住,他就被對麵的禁軍給捅死了。


    他最近的狀態很不對,動不動就暴躁起來。前幾日因為分軍糧的事,還和向來好說話的王伯當起了衝突。


    大抵還是身份尷尬導致的,他眼下在聯盟中的位置比老王還邊緣。畢竟後者已然是擺明了力挺李密的中堅力量,而他本來都衝著老裴去了,後者卻沒要他。


    他自己為這事兒已經夠惱火的了,偏偏還總有人拿他做文章。


    比如這一次偷襲王世充,徐世勣不想讓李密獨占功勞,可派別人又怕遭了老裴的黑手,便又把他給派過來了。


    樊虎嘴上不說,內心早受夠這種兩邊都是白眼的氣氛了,情緒裏滿是戾氣。


    “殺!殺進去!”


    這邊被親衛拉迴本陣,樊虎兀自上頭,一把推開周圍眾人,自地上尋了根用來紮營的樁子,抱著就向隋軍的陣列撞了過去。


    “哐啷!”


    最外圍的盾牆被撞開,隨著他的呐喊,無數士兵便順著這個口子衝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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