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夜白裝模作樣咳兩聲,啞著嗓子讓她進來。


    納玉留瑜兒在外間伺候,挑開內簾進去,她換了身水粉的緞紋長裙,腰間玉帶勾勒出纖細身條,從頭到尾,沒有一處不是好看的,往日見她,端莊中帶著些許俏皮,今日見她,是含羞帶怯的,不一樣的兩種風情,於他而言,足夠驚豔,卻遠不夠讓他動心。


    “來了。”他睨她一眼,“讓你嫁到王府來,委屈你了。”


    納玉扶他坐起來,“王爺何出此言?旁人想嫁還嫁不進來呢,我是得了上天垂憐,才能有此造化。”


    他不置可否唔了聲,指指桌上的茶,納玉會意,捧著杯壁試試溫度,涼了,便又重新給他倒一杯,兩手從過去,等他喝完了,又接過杯子放迴去。


    “王爺……”她拿扇子輕輕給他搖著風,語帶無奈道,“臣妾之前從未想過要嫁給王爺,因此才和王妃走的近了些,但眼下看來就顯得有些刻意了,我知道您和王妃情深意篤,今天……王妃一定很難受,您今天晚上不該來找我的。”


    馮夜白打量她一眼,哼了聲,“她難受?本王瞧她今兒笑的開心的很,哪兒看出難受來了!”


    先開始這步棋算是走對了,一開始就巴巴兒的貼上去叫人厭煩,順著他心意說至少能掙點兒好感,來日方長,急不得。


    納玉往前湊了湊,認真開解他,“男人和女人不一樣,女人都是心裏清楚,但是嘴上不說的那種,她需要人哄……我來時見著尚梅了,尚梅迴去肯定會告訴她路上見著過我的事,您說她不傷心,可我猜著,王妃這會兒指定趴在床上哭呢,您要現在把她叫來,一準兒能看見兩個腫眼泡,女人的感情細膩,一句話一個眼神都能亂七八糟想破天去,通常是越想越委屈,更何況您做了這麽容易讓人誤會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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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二章驚豔


    馮夜白叫納玉來一是存心氣衛沉央,二也是想試試這姑娘是不是真的安分,她若是一門心思,想趁此機會往上爬,或是為著他說些詆毀沉央的話,他還真就不待見她,原本府裏多了幾個女人他就嫌麻煩,要個個兒都是是非頭子,那一個都不能留,都得把她們給辦了,納玉自然也不能例外。


    不過這姑娘他果然沒看錯,心思通透,沒那麽多花花腸子,反倒還讓他吃了一驚,沒說沉央的不是還站在她那邊想法子攛搗兩人和好,這點不賴,挺襯人意的。


    他漸漸舒展了眉目,倘若她能從中說和說和,攛搗的兩人好好兒的,那他即便是不能真拿她當作自己的女人來對待,在這府裏也不會虧待了她去。


    “你們同為女人,那依著你說,本王該如何對她?這丫頭性子又倔又急,跟她掰開了講道理她聽不進去,脾氣上來了,往死了噎你,我是被氣的肺疼肝兒顫也拿她沒有辦法了。”


    這話裏有深深的無奈,卻半點兒認真怪怨的語氣也沒有,哪裏是生氣,分明是無力後的控訴,愛她,卻被她吃的死死的,放不開手,被氣個半死也隻能一個人點燈熬油的生受著。


    納玉就知道自己這步棋走對了,她要一上來就數落沉央的不是,這會兒早就被趕出去了吧!這人啊,最重要的就是腦子,聰明比手段重要多了。


    她也不想他們倆和好,但話都說出來了,沒個主意還真不行,先撮合著吧,反正就沉央這性子,他們倆三天兩頭就得吵一頓,來日方長,不愁沒機會見縫插針。


    “夫妻之間最要不得的就是誤會,您啊,就別管我了,這會兒趕緊去看看王妃,怕是早就哭成了淚人兒,今兒一天都在強顏歡笑,不容易呐!”言罷才驚覺他下不來床,一時臉色便有些訕訕的,“妾身不是故意的,妾身……哎呀,我就是一時嘴快,要不妾身去把王妃給您叫過來?”


    方才那是跟他耍賴皮呢?挺好,榮辱不驚,不拿喬,不裝樣兒,該什麽樣就什麽樣兒,他也沒那麽小心眼兒因為這個就怪她,一壓手讓她坐下,慢道,“不急,都這麽晚了,就她那半瓶子醋的本事,哭也該哭睡著了,我再去怕是又該把她吵醒了,明兒再把人叫來哄一哄就成了。”


    納玉道是,低眉垂眼,兩下裏無言,一時緘默下來。


    馮夜白上下打量她一眼,半開玩笑道,“沒想到蔣煒居然能生出你這樣識大體懂分寸姿容傾城的女兒來,這也是他的造化了。”


    納玉本就無意隱瞞她和蔣煒的關係,之前不過是怕無法一下就叫他記憶深刻這才搬出了蔣煒,如今她嫁都嫁進來了,與其往後被他發現懷疑自己目的不純還不如現在就招了,便換了副恨恨的表情道,“王爺有所不知,蔣煒並不是我生父,其實是我叔父,我家中突遭橫禍,一家子人就剩下了我和弟弟,是活不下去了才來京城投奔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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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三章下馬威


    納玉把跟蔣煒之間的恩恩怨怨,從頭到尾,事無巨細,全告訴了馮夜白,包括她是如何借刀殺人害死了蔣煒兒子的,臨了,又冒著頂撞他的風險加了句,“皇上挑上我的時候,他為了攀附上王府,巴巴兒的就把我嫁過來了,我不嫁就拿我弟弟威脅我,這個畜生,我遲早殺了他!”


    馮夜白挺欣賞聰明女人,但也隻限於欣賞,跟聰明女人打交道省事,一點就透,但是要娶迴家做媳婦兒的話,還是衛沉央這樣的各他胃口,傻不愣登的,偶爾耍點兒小聰明都夠人樂的了,處起來不費心,就是舒服。


    不過納玉於他而言還是挺特別的,這姑娘有計謀有膽識卻一點兒也不顯得惡毒,能找到證據,還能想到借刀殺人這種法子,她要是動起心眼兒來,絕對不簡單,讚賞之餘,還得留著防備心,凡事小心些總不會錯。


    納玉直到後半夜才迴了自己那兒,瑜兒怪她不該把蔣煒的事說出來,若是馮夜白因此認定她是個城府深沉的人,往後別說爭寵了,防她還來不及呢!


    納玉卻一臉的無所謂,“皇上為了對付他如此大動幹戈就足以說明他不簡單,既然不簡單,那他對誰多多少少都會有防心,不把咱們查個底兒掉他不會放心的,與其等著他查出來質問再懷疑,還不如自己交代了,跟蔣煒之間的矛盾,至少能排除我是皇帝派來的人的嫌疑,他就算是懷疑我,也是擔心我會對沉央不利,咱們隻要小心討好這位王妃,在他那兒看的過眼就行了。”


    瑜兒又是憂心忡忡道,“那要是被人知道了,咱們不就……”


    “不會!”她瞬間肅斂了眉目,“現在隻有馮夜白能救納雍,我得先把納雍救出來才能考慮別的。”


    被人捏著軟肋,做事使不上勁兒來,不把納雍救出來,她始終放不下心。


    沉央這一晚睡的很不安生,夜裏做夢,夢見馮夜白摟著納玉,倆人卿卿我我打她麵前經過,懷裏還抱著個奶娃娃,馮夜白指著她說,“我不要你了”然後遞給她一封休書讓她走,納玉依偎在馮夜白懷裏得意的朝她笑,他們懷裏的奶娃娃不是哇哇大哭,居然也在笑,然後是所有人一起笑她,臉上都是嘲諷的表情,說她不自量力,說她配不上馮夜白。


    第日早上驚醒,一睜眼看見尚梅尚香兩張臉,這兩個拍著胸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道,“您總算是醒了,方才您被夢魘著了知道嗎?一個勁兒的說不要不要,可把奴婢們嚇死了。”


    尚香把床幔收起來,看見她兩隻眼,嚇了一跳,“我的好主子呦,您昨晚上哭了?瞧瞧這倆眼腫成什麽樣了?外頭三位昭儀可一大早就來給您請安了,您這樣可怎麽見人啊?”


    沉央驚坐而起,“早就來了?快快快,別讓人家等久了,哎呀,你們怎麽不叫我呢?”


    尚梅卻故意慢吞吞幫她收拾,“急什麽呀?就該給她們點兒下馬威瞧瞧,否則都騎到您頭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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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四章當初怎麽就挑了你進府


    緊趕慢趕的,收拾妥當到了正廳裏,還是遲了一炷香的功夫。


    納玉臉上倒沒什麽,照舊歡歡喜喜的,隻另外兩個臉上沒有好顏色,行禮請安之前,鼻子裏哼一聲,正眼也不看沉央一眼。


    尚梅火爆脾氣忍不得,嘿一聲,張嘴就道,“二位昭儀,莫不是在家裏沒學過規矩?我們主子娘娘是正妃,您二位翻個大白眼是什麽意思?瞧不起人?”


    沉央也看見了,那白眼恨不能翻到天上去,生怕她看不見她們眼裏的不屑似的,她原本想著大家要是都和和氣氣的,往後搭個伴兒什麽的也好過些,可這是她們先來尋她的晦氣,沉央又想起昨晚上做的那個夢,心裏登時一駭,那夢不就是預兆嗎?照這麽發展下去,還有她的活路嗎?


    她很想惡毒一迴,嚷嚷一句來人,就有人給她手裏遞鞭子,然後抽這兩個一頓,可也就是想想,真給她鞭子讓她打,她也下不去那個手,末了咬咬牙,小孩子賭氣似的不理會那兩個,站起來,過去親親熱熱拉了納玉的手道,“你來了就好了。你來了我就有伴兒了,昨晚上睡得還好嗎?咱們兩個住的進,往後說話也方便了。”


    納玉掖著嘴笑,“可不,我正想著呢,但又怕你醋壇子打翻了不理我,不過現在聽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那兩個見沉央不理她們,相視一眼,福神道,“既然王妃有了說體己話的人,那我們就先告退了,免得打擾你們姐妹敘舊情。”


    瞧著姑奶奶架勢,她們給她白眼,還不興她冷落她們了?脾氣比她還大,她哪兒像主子啊,她們才是主子吧!


    沉央來了氣,一拍桌子,火躥上頭頂,叫住那兩個一腳就要邁出門去的,“站住!我讓你們走了嗎?說走就走,不把我當迴事兒是吧!”


    尚梅心道她這個主子總算是開竅了,愈發來了勁,“二位昭儀,請安茶還沒給我們主子敬呢,這麽著急是要上哪兒去?”


    大理寺卿的侄女兒脾氣也大,起了個溫雅的名字叫“宋姝”可人說起話來卻像是點了炮仗,“你一個奴才,你們主子還沒質問我呢,輪得著你張嘴?”


    翰林院的閨女倒是挺氣定神閑,畢竟爹是大學士,家教涵養擺在那兒,心裏頭再看不起,也不至於潑婦罵街似的跟人爭執,有人出頭,那她就站著看戲就成了。


    尚梅平日裏是不著調,可伺候她也算盡心盡力,而今為她出頭,她總不能幹站著看吧,挺身而出攔在尚梅麵前,抬著下巴道,“她是我的人,說話自然也是經過我應允的,怎麽輪不著她張嘴了?還大理寺卿的侄女兒呢,我當初怎麽就挑了你進府?”


    宋姝哼了聲道,“分明是王爺選我們進府的,又挨著你什麽事了?”


    尚梅笑道,“一看您就是個孤陋寡聞的,昭儀的人選都是我們主子娘娘幫王爺選的,王爺說了,我們主子選中誰就是誰,說白了,抬舉你們進王府的人可是我們家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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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五章和事佬


    納玉一眼瞥見門口的小丫鬟匆匆忙忙跑了出去,這一屋子都是主子,她們勸不動也不好勸,怎麽辦呢?隻能找個更大的主子來,這個更大的主子就是馮夜白,把他叫過來,誰不被治的服服帖帖?


    宋姝越說越來勁,她是大理寺卿的侄女兒,金枝玉葉來的,這個衛沉央是什麽出身?一個鄉野丫頭,憑什麽對她橫眉毛豎眼睛的?一身傲骨放不下,原本嫁給一個沒見過麵兒的“將死王爺”就夠憋屈的了,現在還要受她的氣?沒門兒!


    兩邊兒拉開了架勢,眼瞅著就要打起來,納玉看準了時機,站出來充當和事佬,對宋姝道,“宋昭儀,王妃是進門最早的,也是王爺明媒正娶的結發妻子,給王妃請安敬茶原本就是我們的分內之責,你這麽做委實過分了些。”


    宋姝卻毫不領情,掐著腰連納玉也一嘴帶了進去,“輪得著你說話?一個私生女,能消停就且消停著吧,這兒沒你說話的份兒,少在這兒充好人,人家可未必領你的情。”


    沉央隻知道納玉是蔣煒的女兒,至於蔣煒是怎麽突然間冒出來一個這麽大的女兒的,這點她從來沒問過,可見納玉聽見私生女幾個字臉上瞬時一暗,就知是被人戳了痛處,沉央氣的捏緊了拳頭,衝宋姝比劃兩下道,“你再說一遍!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長得比你好看,你有什麽資格說人家,你不就是大理寺卿家的侄女兒嗎?侄女兒哪兒有閨女親,真出了事,你看誰管你!”


    這廂宋姝也要掄拳頭迎頭往上趕,納玉有些招架不住了,眼看著兩隻手揮過來了,門口一聲暴喝,“都給我住手!”生生把兩隻手截停在半空。


    是馮夜白,穿一身緞青常服,發帶束起三千青絲,整個人異常的精神爽朗,隻是臉上還有些許病態未退,不過相較於昨天納玉看見他的時候已經好了太多。


    宋姝先收迴手,半蹲著福了一禮,悄悄抬眼看,沒見的時候心裏還犯嘀咕,既然病的都下不來床了,那肯定是五積子六瘦早就脫了相,兩個烏青深深凹下去的眼窩,堪堪一層皮包裹著骨頭,縱使原本皮相是不錯的,這會兒又能好看到哪兒去。


    沒想到這打眼一瞧,竟是活打了嘴了,從頭到尾她挑不出一處不好來,連他頭上的一根頭發絲兒都叫人喜歡的不行,天上地下,上哪兒還能找到這麽齊全的人去。


    大學士家的李洳,癡癡的看了一眼,心裏竟似蕩秋千似的晃來晃去,心是跳一拍停一拍,一摸臉,臉上發燙,緊忙斂神福下去。


    “沒事吧?”一句話柔情蜜意要把人心都暖化了,沉央收迴手看見他托著納玉的手,一臉關切的問。


    納玉卻燙手山芋似的把手收迴來,眼尾往沉央那兒一掃,示意馮夜白過去。


    一肚子氣膈了幾天了,見麵多少有些不大順暢,天曉得他這幾天熬成了什麽樣兒,晚上站在她院子裏就是不見她,端著一股子傲氣想等她來妥協,可最終呢,什麽也沒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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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六章你跟本王走


    沉央看見他先去扶納玉,心裏頭酸的不像話,男人果然都一樣,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他才娶迴家的媳婦兒就要往她頭上騎,一個個的,都打量她好欺負不是?


    馮夜白挪著步子往沉央跟前靠了靠,擰著兩條眉毛,分明是想好好兒問他一句的,可話到嘴邊就變了味兒,“一大清早就弄得雞飛狗跳,怎麽迴事?”


    他不去問那個挑事的卻先來質問她,在他心裏她就是個惹事精不成嗎?沉央心下一寒,拉下臉來,“問你的新媳婦兒去,她先起的頭,自然再清楚不過了。”


    新媳婦兒,瞧瞧這話說的,成心給他上眼藥麽不是,馮夜白伸手握握她攥緊的小拳頭,她的手是真的小,能完全被他包裹在手心裏,一根根掰開了,跟她十指交握,聲音漸漸軟下去了,“好端端的怎麽動起手來了呢?”橫眼一掃宋姝,話音陡然變得淩厲,“你先起的頭?誰給你的膽子敢跟王妃動手的?”


    宋姝唬了一跳,忙上前納福道,“王爺明查,是……是王妃身邊的奴才先出言不遜的,妾身隻是想代王妃教訓教訓這個奴才,誰知……王妃居然傾身相互……這……與妾身無關,不是妾身起的頭!”


    馮夜白扭頭問沉央,“是這樣嗎?”


    原本也沒多大事,他不來,她們打一架興許就好了,可他來了,這麽一問,話意雖然是向著她的,可心裏不定怎麽偏疼另一個呢。


    女人都是小心眼兒,沉央也不例外,不單小心眼兒,還愛胡思亂想,甩開馮夜白的手,悶悶道,“用不著你操心,我們自己的事自己能解決。”


    一句話把他推得老遠,說話時看也不看他,肅斂著眉目,抿著嘴,一副拒人千裏的樣子。


    馮夜白麵子上下不來,盯著她看了半天,想這丫頭怎麽這麽不知好歹,慪了幾天的氣最後還不是他巴巴兒的來求和,他已經做出了這麽大的讓步,到她這兒,忍讓全白費,人家壓根兒不在乎,該給你冷臉照舊給你冷臉。


    這倆人就是天生的冤家,沉央也是倔脾氣,一條路悶頭走到黑,誰勸也勸不動,她憋了一肚子話想問他,可就是問不出來,難受又排解不出去,就成了現在這幅別扭樣兒。


    馮夜白在她這兒跌了麵子,來時準備好的說辭也作廢了,原還想求和來著,不過現在看來還是太慣著她了,以至於現在動輒就給他臉色看,真當他是沒脾氣的了?


    “行,既然王妃說你們自己能解決,那本王就不管了!納玉,你跟本王走,她們愛鬧讓她們鬧去!”


    他單叫走了納玉,甩甩袖子離開了,沉央狠狠瞪了他一眼,也好,他有了新歡,幹脆把她休了好了,這樣兩下裏都安生,也省的她天天吃不好睡不著的擔心他又愛上了別人冷落自己了。


    沉央要是能把心裏這些話告訴馮夜白,那他得樂死,可她就是不說,她怕說出來就變成是她主動,怕就此給了他奚落的把柄,所以寧肯憋著委屈自己也不願意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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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七章女人心海底針


    納玉一步三迴頭的跟著馮夜白離開,想勸他,可他這會兒正在氣頭上,說了等同於火上澆油,跟著他出了沉央的院子,見他步伐穩健,不過一晚上就沒了昨天的病態,心下奇怪,忍不住開口問道,“王爺,您身子好些了?妾身瞧著您今兒個麵色紅潤,走路也踏實,可是大安了?”


    皇帝給他指婚不就是想讓他趕緊好起來嗎?裝病也不是個長久的計策,他這幾天算著宿王那邊兒也該有消息了,趁著這個台階,順勢下來,省的皇帝後邊兒再生什麽幺蛾子出來。


    他上了拱橋,停下來伸手拉納玉一把,舒展舒展筋骨,隱含笑意,“托皇上的福,送了幾個跟我生辰八字相合的美嬌娘,被這喜氣兒一衝,有多少邪祟都嚇跑了。”


    說好也不能好的太快,否則白遭人懷疑,他彎腰幹咳兩聲,納玉趕緊上來給他撫背,氣兒順了,他就順勢牽著她到了另一頭的涼亭裏坐下。


    沉央的態度讓他寒心,多少年了,從沒在女人身上吃過虧,今兒卻在她身上吃了個夠,兩三句話把他噎出來,他就沒見過這樣兒的,好賴話都聽不懂。


    “方才你一直都在,究竟是怎麽迴事?”說沉央那頭先找茬兒他不能信,她見著生人能說句話就不錯了,斷不會主動招惹是非的。


    納玉想了片刻,十分中肯的道,“官戶裏出身的小姐,脾氣多多少少都有些傲,嫁人後的規矩也不是很懂,沒敬茶就要走,王妃身邊的尚梅就說了她幾句,她哪經得起被個丫鬟掃麵子,這才鬧起來了,碰上王妃也是個護短的,妾身上去攔,沒攔住,眼看要打起來,您來了,喊了一嗓子,這才罷了手。”


    沒有偏頗,無論問誰,說的跟她的都隻會是一樣的,實話實說,這樣兩頭都不得罪。


    馮夜白把沉央的脾氣摸得透透的,她就是那種你敬她一尺,她敬你一尺,你犯她一丈她犯你一丈的人,不占人便宜,也絕不妥協半分,就是手段不上道了些,她王妃這個稱唿可不是白叫的,就是給她出氣使的,可她不會用,仗著王妃的身份喊一嗓子“來人”出氣哪兒還用得著她親自動手。


    “王爺,您方才就沒有看出來王妃是在吃味嗎?”納玉笑道,“王妃要真是一點兒都不在乎您,方才就不會跟宋昭儀吵起來了,女人要是真的不在乎一個男人,也就不會在意他的女人,王妃是在跟宋昭儀發脾氣,可她氣的不是宋昭儀,是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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