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才落,孟薇變戲法似得提著一個巴掌大小,和用來盛酒一樣大小的瓷壺走上前,淡然一笑:“開水白菜還沒有完全好,現在我就為大家展示何謂開水白菜。”


    隨著壺口傾斜,淡淡的湯汁傾瀉而出,從白菜的最頂端緩緩流落而下,湯汁通透清涼,看起來沒有意思雜質,倒是讓點菜之人和身後一些看熱鬧之人不約而同的笑了。


    他還真以為開水白菜用的就是開水?


    然而腦中才劃過這一句,眾人不由齊齊一僵,隨著湯汁淋在白菜上,那本來佇立的白菜竟然如同花瓣一般緩緩地開放,隨著花瓣越開越大,一陣極為香醇的味道飄散開來,很像是開業前幾日他們聞到的那飄香四溢的香味,但卻又略有不同,沒有那麽香氣悠遠,卻讓人不覺沉浸其中。


    “這香味......是白菜發出來的?”


    那人看著麵前的開水白菜,不由湊近腦袋,頓時明了起來:“竟......竟然不是開水......”


    “什麽?這麽清透沒有油花竟然不是水?那是什麽?”


    頓時,不少未在身後看熱鬧的人也不由唿啦啦的未在那道菜周圍:“那好聞的香味竟然不是白菜發出的,而是這水......不,這不是普通的水。”


    “我也聞到了,有一股淡淡的雞湯的鮮香,但是其中還夾雜著別的味道,就是我吃了那麽多年山珍海味也沒有這麽香......”


    “對,這湯不僅清透,還香濃,這是怎麽做的?”


    議論間,開水白菜已經完全綻放開來,而孟薇手中的水,也已經傾倒完,不知道的,還以為那綻放的白菜是一朵剛采擷下來的鮮豔花朵。


    “開水白菜,並不是隻開水和白菜,而是指這湯汁清澈得如同剛燒開的水,至於用了什麽,不如客官嚐嚐,看看能嚐出來幾樣。”


    “好!”早在香氣彌漫之時,他就想品嚐了,現在發現這開水白菜不隻是普通的開水,反倒還顛覆他的認知,更是忍不住了,“這湯......應當是雞湯作為底料,我還嚐到了豬肉和幹貝的味道......再多的我就嚐不出了,可是這湯汁清涼如水,是怎麽做的?”


    他以前吃得開水白菜都是白皙香濃的顏色,可以說喝了這麽多年湯,他都險些以為這是開水了,以前隻以為這開水白菜的名字是誇大其詞,哪兒會有如開水的湯汁?


    然而現在才發現以前真是他孤陋寡聞了,想來麵前這道才是真正的開水白菜,感情他以前吃的都是假的!


    “每道菜都有它的訣竅和精華所在,這開水白菜的配料和做法算不上秘密,不少廚子都會,但他們做的如果沒有我做的這麽味道香濃,則是因為在熬湯汁的時候火候太小......同理,如果火候過大,湯汁就會熬製成白色。”


    不少人恍然大汙:“原來是火候的原因,看來小公子你對火候掌握的很好。”


    “這是自然,”孟薇毫不謙虛的點點頭,“除此之外。想要讓湯汁看起來如水清亮和透徹,還看起來沒有油花,則是另有訣竅。”


    這就要用到過濾的原理,隻不過不是簡單的木炭之類的過濾,而是將剁碎的雞胸肉放在湯裏煮熟,便可以將渾濁的湯變得清澈,隻不過要反複如此三遍才行。


    若是仔細看,還能夠看到白菜上被她用銀針紮了不少的小孔,就為了能夠與湯汁更好的融合在一起。


    “好,果然美味,這白菜浸滿湯汁,怎一個鮮字了得!”聽著耳邊身後吸溜聲,那人更是滿足,“這白菜梗湯汁飽滿,入口脆甜鮮嫩,白菜葉爛軟可口,我險些以為在吃肉了,這一百兩一道菜,當真是不虛此行。”


    ☆、381.氣結


    孟薇一笑,揭開另外一道菜的蓋子:“客官,這道泥鰍豆腐你還沒嚐呢。”


    “這......泥鰍呢?小公子,是不是你忘了放泥鰍了?概不會剁成碎末和豆腐融為一體了吧?”


    那人看著自己麵前這四四方方的豆腐,卻怎麽也看不到泥鰍在哪氣結,若是他第一個看這道菜,怕是會生氣覺得被作弄了,可現在,在嚐過那開水白菜,他覺得就算是對方一時忘了加泥鰍,他都能理解,甚至隱隱的還有一絲期待。


    “我並沒有忘記放泥鰍,至於到底是怎樣的,就要靠客官你自己去發現了。”


    “嘿,你還賣起了關子,既然如此,我就好好嚐嚐。”


    瓷勺稍稍一碰那豆腐,不由讓那豆腐跟著晃動了一下,看起來嫩滑無比,稍稍勺起一塊豆腐,頓時讓他瞪大了雙眼:“泥鰍......竟然藏在豆腐裏麵?可是這豆腐看起來沒有任何破損,是怎麽放進去的?”


    迴答他的依舊是孟薇的微笑,對此,那人撇撇嘴,細細品嚐起來。


    他這第一勺是沒有泥鰍的,但卻是能夠看到隱藏在豆腐中心的泥鰍。


    本以為是最尋常不過的豆腐,卻想不到能夠吃出鹹香辣爽的味道,他覺得吃了那麽多年的豆腐,今天才算是吃到了真正的豆腐,就這麽一個以前不怎麽喜歡的豆腐,現在嚐起來,除了嫩,還有因為泥鰍穿梭而使得豆腐更加嫩滑鮮甜。


    一口吃完,還要再嚐嚐那泥鰍,孟薇開口了:“客官,你可試著用一勺湯汁澆在上邊,會有驚喜哦。”


    既然孟薇這麽說了,那人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正好他還羨慕司徒那米粉蒸排骨有蘸醬,能夠一菜兩吃。


    湯汁不多,卻濃稠白膩,看著就知道入味了。


    隨著湯汁澆在那豆腐上,隻見那缺了一個角的豆腐不由從最上層開始慢慢慢慢後退少許,直到最後一層,才形成了一個上寬下窄的形狀,低頭俯視,就能夠看到裏邊躺著三條長長的泥鰍,濃稠的湯汁輕輕蓋住,若隱若現,看起來就如睡美人一般。


    雖然隻有三條泥鰍,但孟薇覺得寧缺毋濫,就如同那意式餐廳,高檔的格調,大大的盤子,再配上最為頂級的中式廚藝和食材外觀的精巧,那就是妥妥的高大上。


    如果是豆腐是軟嫩可口,一抿即化,那藏在裏邊的泥鰍則是食髓知味,甘醇入骨,不同於開水白菜湯汁的鮮甜,而是甜中帶辣,辣中藏鮮,湯汁的膩香全部被豆腐和泥鰍吸取,使得那手指粗細的泥鰍吃起來更加美味,竟是連骨頭都軟化了。


    或許是有了前三位的試吃與誇讚,很快的又有兩人霸占了空餘的兩張桌子,讓剩下的人隻能望洋興歎。


    既然中午人齊了,孟薇晚上便不準備開業了。


    第一天被接待的五人,無疑都吃得心滿意足,離開前還特意問了明日營業的時間,表示明日繼續來捧場。


    對此,孟薇樂見其成,因為‘食館’已經徹底打出名氣了。


    至於另一邊,安國將領在城中找了好幾個廚子,無論是天上飛的,地上走的,亦或是水裏遊的,甚至豹參翅肚都讓人特意花大價錢去城裏買來做成菜,可安國太子基本上都是吃了一兩口就讓人撤了飯菜換上另一個廚子做的。


    這麽挑挑剔剔的一樣吃個幾口也算是吃了個半飽,比起來時的忍饑挨餓要好得多,但卻不能讓他滿意。


    吃慣了禦廚的手藝,再吃那些廚子的手藝,即便將領說請來的都是沂水縣有名的酒樓的廚子,在他看來就是下邊的人敷衍了事,來這裏的這麽會功夫,足夠他了解沂水縣的大小。


    人口不少,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可下邊的人卻能夠在短短幾個時辰裏找到三個廚子來,不是敷衍他是什麽?


    找有好廚藝的人哪兒有那麽快?


    想起來之前外公隱晦說的話,安國太子懷疑更甚,方家這些年來權勢越來越大,更主要的是家中子孫也沒幾個草包,個個武藝不俗,立功頗多,這次他來,除了要得這份天大的功勞之外,最主要的就是打壓方家,給自己樹立威信,這樣到時候想要他們手中的兵權就容易了。


    可現在他才來,就這麽敷衍他,莫不是覺得他沒帶過兵上過戰場,就連表麵功夫都懶得做了?


    想到這,安國太子更加生氣,見小兵又送來一桌吃得,頓時成了發泄口:“拿走拿走,油膩的讓人看著就沒了胃口,當本太子沒吃過肉不是?叫你們方將軍過來。”


    小兵愣了愣,便又捧著那些菜戰戰兢兢的離開了。


    不一會兒,方將軍便進了來,麵沉如水,一進帳篷便問:“太子殿下,末將見那些吃食都沒怎麽動,莫非都不符合太子的胃口?不知太子想要吃什麽菜,我再讓他們重新......”


    “夠了,那三個廚子的都不行,你再給我去找,別什麽阿貓阿狗都拿來搪塞本宮,最遲明日,你若是還找不到讓本宮滿意的廚子,待到時安國和陳國合圍大嵐,你就別在這兒守城,別參與了。”


    “太子說得這是什麽話?臣領兵多年,這水上行軍更是了如指掌......”


    “嗬,”安國太子諷刺一笑,“方將軍在沂水縣領兵多年,朝中不少人讚歎能力卓絕,可若是連本宮的這麽一個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本宮又如何能放心將這麽幾十萬將士交由將軍統帥?況且,方將軍若是記性不好,可再看看本宮來時給你的聖旨,父皇可是說了,一切由本宮做主,就連方將軍,你也得聽本宮的安排。”


    方能氣結,他怎麽都沒有想到,堂堂一國太子,竟然因為這個原因就要換掉他。


    因為生氣,故而方能一時間忘了掩飾,臉色難看,好一會兒才道:“末將這就吩咐人去找廚子。”


    說完,連招唿都忘了打,便匆匆轉身離去。


    安國太子見此,心情反倒快意起來:果然,這整個安國都是他的,日後還會有大嵐和陳國都被他收歸囊中,區區一個方家,即便再有領兵的才能,也隻能輔佐他罷了,若是沒了他,沒了兵權,對方什麽也不是!


    ☆、382.巧合


    直到晚膳,方能還是沒能找到令太子滿意的廚子,他在軍營這麽多年,早就吃慣了大鍋飯,因為太子一直否定那些廚子做的東西,故而他也嚐了嚐,覺得味道很是不錯。


    他也知道禦廚的廚藝好,但駐守邊關多年,早就忘了禦廚的廚藝是什麽滋味了,更何況他自認為這些廚子都是縣裏最好的酒樓裏請來的,即便做的比不上禦廚,也不可能差到吃不下。


    思來想去,方能覺得太子可能是打著不滿意那些吃食的幌子故意為難他,好沉寂剝奪他的權利,要知道兩廂夾擊,加起來六十萬兵馬,即便是大嵐傾巢出動,還有葉家人都出馬,也沒有多少勝算。


    在他眼裏,這早就是一場必贏的戰爭——即便之前聽到屬下來報的葉子川對陳國的那一係列行為的確讓陳國停下強行攻城,但那是在他們沒來的情況下。


    自古以少勝多的戰役不是沒有,但差距也不過是在五萬人以內,且還有兵力、裝備的原因在其中。


    可現在,無論是陳國的三十萬兵馬,還是他們陳國的三十萬大軍,都堪稱精兵,不僅裝備精良,且身手、能力都是不容小覷的。


    這麽一場必勝的戰役,等到將大嵐打下,擴寬土地,領兵之人必然會被史官寫進史冊,還能夠在百姓心中提升威望,他若是不去,功勞可就全是太子的了。


    日後再讓有心人渲染一下,太子很容易就會在百姓心中奠定一個用兵如神的稱號,若是日後太子登基,想要奪了兵權更是易如反掌,試問誰敢質疑昔日用兵如神的太子殿下?


    雖然方能沒有異心,但伴君如伴虎這個道理還是懂的,想要讓方家世代昌隆,兵權絕不能易主!


    想到這,才坐下歇息的方能又猛地起身出了營帳,待到軍營門口,兩個小兵下意識問道:“方將軍,這大晚上的又去找廚子?”


    不怪乎小兵這麽問,短短一天的時間,方能進出軍營幾趟,空手而去,一會兒讓人帶來不少的食材,一會兒又帶來三個廚子,現在軍營裏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大發雷霆對軍營裏的飯菜不滿,讓方將軍找個滿意的廚子。


    隻是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這眼看著都快到入睡時間了,方將軍又要匆匆離去,難不成太子殿下連明天都等不及了?


    方能扯了扯嘴角,這種狼狽的事情雖然能拉同情,但他也少不得要被議論,一揮手麵色略有不耐:“你們好生值守便是,我今晚便不迴來了。”


    這麽晚自然不可能是去找廚子,但太子既然已經放話,不管真假,他都不能冒險。


    一路從軍營打馬迴了城,雖然現在已經關閉城門,但還是有人職守在城牆上,亮出身份便徑直迴了家。


    因為常年在這兒值守,方能的兄長在京中掌管禁衛軍,家族大多數人都在京中,但方能的父親方老爺子退離朝堂之後,便索性來了沂水縣養老,畢竟方家的祖屋就在沂水縣。


    方能迴了方家,讓方家頓時熱鬧起來,畢竟方家在沂水縣這麽多人,人脈和眼線都不是擺設,早就知道太子今天到了軍營,按理說這麽晚,不說太子來了,就算太子沒來,按照方能的性子,也不像是會突然間迴來的人,除非又什麽大事了。


    一時間,方家燈火通明起來,即便沒有人想過去打擾方老爺子,但這麽大的動靜,老人家又向來前麵,想不知道也難。


    方老爺子知道方能迴來了,便讓人將方能叫了來,問清緣由,不由沉默了下來。


    良久,才撫了撫胡子,歎道:“太子殿下到底是太年輕,又沒受過什麽磨搓,沉不住氣,不過越是如此,對我們越有利。”


    “爹,我請的那三位廚子手藝都不錯,但若要和禦醫比就差了點,您可謂是吃遍安國,也認識不少廚子,可知曉裏沂水縣最近廚藝又好的人是誰?”


    “最近都知道安國和陳國要和大嵐開戰了,那些人都是人精,即便是必贏的局,未免波及,早早的就往京都而去了,便是你現在快馬加鞭,明日也趕不迴來。”


    方能眉頭緊蹙:“那要怎麽辦?總不能真的留在這兒守城吧?”


    今天帶去軍營裏的三個廚子,可都是沂水縣大酒樓裏的師傅,卻不想也沒能讓太子滿意,方能心中浮起一個念頭:“爹,太子他不會是故意如此吧?為的就是讓兒子留守?”


    若不是老爺子的私人廚子七日前起夜摔了一跤,老胳膊老腿的,即便方家請了沂水縣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藥材,但也摔斷了骨頭,那廚子一番感恩便請了恩迴家養老了。


    要是他沒摔著,定然能夠做出讓太子滿意的菜色......


    方老爺子也是這麽想的,輕歎一聲:“想要知道太子是真的不滿意,還是借題發揮,我這兒倒是有個人選,是今日新開業的一家鋪子,今日先不急,待我查清那人的身份無疑再說。”


    大戰在即,方老爺子自然要謹慎,不是誰都能進得了軍營的。


    今日那三個廚子就算了,好歹在沂水縣做了這麽多年廚子,不會有太大問題,但是那家食館可是今日才開業的,太子殿下又那麽巧的今日到沂水縣,這未免太過巧合,而且他可從未聽過食神,更不知道是誰。


    縱觀曆史,好口腹之欲的帝王,因為禦廚離去沒多久鬱鬱寡歡的,好似真有一位,隻是那離現在怎麽說都有近百年,世事變遷改朝換代,如果真有,可信嗎?


    無論如何,方老爺子覺得還是要查清楚才好,畢竟軍營重地,萬一是敵方之人就不好了。


    “今日新開的一家鋪子?味道很好?”


    “味道的確不錯,既然你迴來了,明日正好隨我去瞧瞧,不若外帶兩份飯菜去軍營,雖然冷了再熱口感會下降,但到底比你今日請去的三個廚子的手藝要好上不止一星半點。”


    “那兒子明日隨您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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