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殘陽照耀大地,陽光隻是帶來一絲暖意,但田地裏都是喜悅的笑聲,曲轅犁雖然還隻有四架,但帶來的是希望,每個人的心裏都熱乎乎的,臉上也多了笑容。


    武義與老趙就現在村口看著一片忙碌的景象,此時此刻與豐收的心情也差不多。


    “你讓我留意的人中,還真有幾個不錯的小子,怎麽還要再跑一趟?”老趙笑著對武義說道,這幾天武義讓他多留意那些小夥子們溜馬情況。


    武義點點頭,糧食要用光了,他要想辦法再去換一批去,去南麵好些,太原府就有不少的商號,用馬匹換上一些,這節骨眼上心裏還真的舍不得。


    而且還要去草原一趟,入冬前必須走一趟,看看那個海蘭珠搞定沒有,冬天行走肯定還要找個合適落腳點,這些他還是要親自走一趟的。


    “匠戶裏也有不少的苗子,就是膽子小了些。”老趙有些鬱悶的說著,匠戶裏的年輕人身體好得很,隻是活的環境不同,無法像村民那樣的靈活。


    “那是你沒有看到以前的上水村,不用怕,都會慢慢改變的。”武義露出笑容,如今村民被他影響的有了很大的改變,特別與匠戶比較,大家的心思也活躍了,最重要的不會繼續麻木,武義帶頭告訴他們該怎樣做才能活下去,雖然還沒有完全理解,但已經開始自己去尋找答案了。


    “但願吧。”老趙點了點頭,老趙不太看好匠戶,骨子裏的奴性,真的那麽好改變嗎?


    與此同時,還有幾個人在遠處的高崗上打量著這個景象,臉上帶著狼一般猙獰的笑容。


    “大哥,你看,村口的那可是真正的戰馬,可不是駑馬,遼東的高頭大馬。”一撮毛興奮的對著大當家過山虎說著,眼睛裏盡是貪婪之色,這戰馬對他們來說比女人更加有意義。


    女人隨地都有,但戰馬隻有一個地方有,那就是官軍,而且都在那些當官的手裏,那些兇悍的家丁可不是他們土匪敢想的。


    “他娘的,這些泥腿子怎麽搞到的戰馬?不過也好,很快就是我過山虎的了,老二讓你做的事情怎麽樣了?”過山虎眼睛不離村口,哪怕沒了戰馬的身影。


    “放心吧,大哥,都辦的妥當,這次聯係到了義軍的人,咱們有了這些戰馬,加入之後,肯定讓大哥你坐上個將軍的位子。”一撮毛得意的說著。


    “屁的義軍,比咱們土匪都狠多了,要不是怕邊軍再次來剿,老子才懶得入夥,在這山裏多自在。”過山虎忍不住的大罵,對義軍沒有好感,但形勢逼人。


    “派人去上水村打聽的怎麽樣了?這村子現在可有不少的人,咱們要小心行事。”過山虎還是有些不放心,現在他手裏的人還是太少,隻剩下三十多人,還好都是青壯,沒有了拖累,輕鬆的很,就是該是的官軍如同刀子懸在頭上。


    一撮毛笑聲更大了,“大哥,放心吧,真正的泥腿子沒多少,都是跑去的匠戶,這些人再多也不成氣候,隻要多殺幾個,就都乖乖聽話了,這次多帶走幾個女人,這群憋壞的混蛋,玩的太狠……”


    正在說話間,跑來個穿兔皮的漢子,臉色紅紅的,手腳也麻利的很,上報道:“大當家、二當家的,大喜事,那闖將旗下侄將軍已經到了山門。”


    過山虎眼睛眯了眯,手裏的馬鞭攥緊,臉上帶著說不好的神色。


    “好,來的好!大哥,義軍來給咱們壓陣,這次砸窯更是板上釘釘了!”一撮毛拍手說道,這些義軍來如虎,去若狼,旗號就能嚇死這群泥腿子。


    “走,我們迴去,會一會這個侄將軍,他娘的,聽說闖將下麵侄將軍和舅子將軍勇猛無雙,讓咱也看看是不是舅子養的。”過山虎嗓音洪亮,頓時讓幾個兄弟挺起胸膛,一撮毛臉色有些難看,他但是忘記了,這侄將軍外號“一隻虎”,俗話說一山難容二虎,這該如何是好?


    嶄新的山門這裏,幾員馬軍停在這裏,一身穿明光甲的大將明晃晃的,把周圍宵小都震懾住了,連大氣都不敢喘,這鎧甲上的創痕紮眼,好像隨時都會咬人一樣。


    “李將軍何在?過山虎來遲!特來賠罪。”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過山虎朗聲的說著。


    李過的眼睛裏多了一絲不快,但轉瞬就被笑容代替,打馬上前,抱拳道:“早就聽聞過山虎名號,今日一見,果然非凡。”


    過山虎也沒有想到這李過還是個中年漢子,本以為侄將軍就是個毛頭小子呢,心裏也是驚訝,也笑道:“豈敢,某這不過是虛名,倒是將軍的威名震撼三山,某真心佩服!”


    兩個年紀相仿,都是虎背熊腰的漢子麵對麵的站在一起,李過笑容不減,過山虎眼光躲了一下,笑道:“快請!”


    “請!”李過的笑容更盛,接著大步走進去,盔甲碰撞的聲音清脆,甚是動聽。


    山寨新建,時間也不足,不少地方狼藉一片,但最顯眼的地方立著一大排的刀槍,這都是從鐵所搶來的,大捆的箭矢丟在地上,好不氣派。


    “好,甚好。”李過看在眼中,也笑著說出來。


    “過獎,獲獎,拿酒來。”過山虎大聲的吩咐,這還是他從老寨子裏帶迴來的,沒有被官軍發現。


    酒過三巡,大家其樂融融,就見李過手下的年輕人也放開了,嚷著要女人,大家也是笑聲一片。


    “讓兄台見笑了。”李過沒有部下生氣,對過山虎說道。


    “哪裏,這才是真性情,可惜我這荒山野嶺,招待不周,還望海涵,明天我們就破了那上水村,挑幾個未出閣別致的小娘子來犒勞將軍。”過山虎也豪氣說著,他發現這個李過真不簡單,穩重的很,舉止間也殺氣畢露。


    “破村子有什標致小娘,你們也見得太少,我們將軍燒了三座城,斬下人頭堆成山,收獲無算,最讓人心癢的就是那縣令千金,那小娘,身子若無骨,肌膚如綢緞,被我們少將軍馳騁胯下,那貓兒般的叫……”這個手下也是放浪的說著。


    本來大家聽到他的話還有些不快的,但聽到一半,就都忍住了,後來都開懷大笑起來。


    “入他娘的!這麽個小娘子,給我斜眼玩弄一次,就是死也值了。”斜眼大漢笑得齷齪。


    李過心裏好笑,接著說道:“怎能談死,跟我義軍大旗,天下哪裏去不得,莫說縣令千金,就是王爺府的公主,也玩得!”


    “好!”


    “好!就少將軍此言,某這百斤就交給將軍了,哈哈……痛快!”


    大廳內,浪叫一片,誰不是為了活的痛快,沒想到義軍竟然如此了得,不少人都一心向往,過山虎的笑容也減少,心裏罵娘,早就知道這李過不簡單,才幾句話,就把這些粗漢說得心動。


    “少將軍此來一路勞頓,準備房間讓將軍休息,明日都給我精神著,把戰馬都給我牽迴來,老子重重賞他!”過山虎站起,阻止進酒,朗聲發話,把一群山匪說得更加得意。


    “好!兄果然有大將風範!”李過笑意不減,一甩大紅披風就去了……


    “武大哥!不好了……”


    王鐵軍快速的從恢河那邊跑迴來,腳步很急,聲音中也是充滿了緊張。


    很多人都圍著一個大家夥,比房子都大的家夥,大水車如同怪獸一樣安靜的蟄伏在恢河裏,河水無法撼動它的身體,就是因為它的安靜也給王棉花帶來了災難。


    “怎麽會這樣?”王棉花坐在碎石上,兩眼無光的念叨著,這大水車他日夜趕工,總算立起來了,怎麽不轉?這不轉的水車算什麽?擺設嗎?心氣也一瀉千裏。


    武義也看著十多米高的水車,但紋絲不動,讓許多人焦急,這可關係到千畝荒地能否收成呢。


    武義推了一下水車,有了一些動靜。


    “大郎,我對不住你啊。”王棉花看見武大郎,也淚流滿麵。


    “別慌!還有希望!來人。”武義阻止王棉花,他眼裏也明亮的很。


    三個人搭手,不等全力,這水車就動了,隨後就更簡單,隻需一人助力,就能讓這水車繼續轉動,雖然不快,也潑出一片水來,把近前幾個人衣裳濺濕。


    武義也查看一下水車,葉輪與承重是一體的,更加結實,摩擦也更大,隻要減少摩擦就能動起來,方法也非常簡單,就是做出個大軸承就行。


    武義簡單的把原理構造說給他們聽,李大錘一拍巴掌,他聽得仔細,明白了,叫聲好,郭一爐也明白了,不過現在還做不了,明天就開爐冶鐵,把這鐵軲轆做出來。


    王棉花老臉一紅,臉上還帶著淚痕呢,此刻也有些害羞,心裏卻是歡喜,這武大郎果然了得,竟然什麽事都難不住他,這腦子裏的想法真多。


    大家都一掃沉悶,明天就要開爐冶鐵,今天也少不得安排一下,武義也笑了笑,但心裏滿是擔憂,糧食隻夠一旬,明天也要帶人去太原府。


    院子裏的黑色駿馬,毛管油亮,多鐸的坐騎果然不錯,武義抹了一把,也抓起一把標槍,狼牙棒被吳虎看上了,他就選這個當騎槍,希望這次的旅途能夠順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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