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羞遮麵喜翩翩,一聲哥小笑開顏。可記得,曾往事,人世連理自牽緣。文圖與符柔風風火火離開京城,好不容易尋到個僻靜之地,等待雙雙迴歸,縱有千般留戀,萬般掛念,一切都已枉然。


    兩人傻傻等候,很長時間不見動靜,無奈之下,兩人半推半就親了又親,吻了又吻,老天就像嘲笑他們一般,依舊亮著恭旦帝國的陽光……


    互嚐美意的二人,尷尬得麵紅如丹,不好意思再觸摸對方,各自思索還差什麽任務沒完成,可是想來想去也無結果。這時,空中再現畢方的鳴叫聲,在兩人頭上盤旋一周,展翅向東飛去,似是飛飛停停,等候著二人。


    文圖恍然大悟,一把拉起符柔,厲聲道:“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哪裏?”符柔已是糊塗起來,這天下哪還有不安定的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


    兩人馬不停蹄,一路向東,整個路程都有著畢方跟隨。


    又是春暖花開之際,文圖手牽符柔來到瀕臨東土的一座山外。


    “亡靈穀?!”符柔瞧著暗暗三個字驚叫出聲,“這裏是官府禁地,再者我在東土生活了那麽多年,早就聽說過這裏,有什麽異常嗎?”


    文圖哀怨地點點頭,一字一句說道:“若是沒有這裏,公子賓就不會再迴到皇宮,也不會掀起血雨腥風,就是在這裏,他擁有了無人能敵的魔障,也激發了為孽的野心……”


    符柔一怔,跟著文圖入內,頓覺陰森恐怖,還是抓住了文圖的手,悄聲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與慈太後親眼所見,隻是當時不明他們在做什麽,也不識得那公子就是賓王……”文圖幽怨答道,即使曉得,當時也是無能為力。


    兩人不再說話,越向裏走,越覺得寒意上湧,畢竟這裏麵葬著無數陰魂。


    驀地,兩人止住腳步,山內竟搭起了一座小房,全然木製,直看得符柔渾身抖瑟,這裏麵哪會有人居住?不刻,一位巫士步出木屋,另有兩名隨從跟著身後,巫士抬頭瞧瞧天色,陰沉沉一片,恐有春雨降臨,便令人由屋內取出香案,準備水祭。


    就是他!


    “歹人無底線啊!”文圖喃喃說道,“公子賓已死,這巫士仍然就此施法,看來是自己也要興風作浪啊!”他不禁想起那飄曳的黑霧,如若不是畢方將其消滅,恐怕世間遲早要慘絕人寰,一片狼藉。


    “何人如此大膽?!”三人猛然發現有異人進入,驚得不輕,同時亮出武器,準備殺掉來客。巫士惺惺著眼睛,發出沙啞聲音。


    “畢方──”一聲鳴叫傳來,畢方終於來到亡靈穀。


    大禽盤繞著飛來飛去,那聲音中明顯有著哀怨。


    巫士忽覺蹊蹺,暗指探向掌中,忽大喝一聲:“殺了他們!”兩名侍從折身向文圖衝來,他驚恐地瞧著天空中盤旋的畢方,返身向穀外跑去!


    文圖縱然起身,旋轉在即便奪下雙劍,左手一環,長劍刺破兩名侍從的喉嚨,落地之際右臂高揚,另一把長劍唿嘯著碎空而去,“撲哧”一聲沒入巫士的後心,眨眼間結束了魔徒的性命。


    “一知大師,死者已矣,你在天之靈也便安息吧……”文圖口中訴道。


    畢方驟然高起,伸直長頸,青紅翅膀猛展,直下而衝,忽然間從她口中噴出一道光圈,似圓非圓,既像八卦之圖,又如太極之像,分不清那火光是什麽顏色,瞬間消失於地表,地麵上毫無征兆,可是整座山穀中芳香撲來,再無陰霾環繞。


    文圖知道畢方徹底封存了亡靈,也一定是完成了使命。


    既然如此,總該結束了吧?他衝著畢方拜一拜,轉過身看著符柔,還是靚麗地立在那裏,頭是頭,臉是臉!這怎麽還沒個準頭啦!


    這時,畢方又是鳴叫一聲,轉過身體,向隔山飛去。


    “符柔,我再帶你去個地方!”文圖苦笑著說道。


    “你?!”符柔忽然埋怨起來,“原來你有這麽多秘密瞞著我,要是,要是什麽的話可不準瞞著我……”


    “你放心,天下男人騙自己老婆的才是傻子!”文圖信誓旦旦說道。


    符柔偷偷一笑,裝作不滿意悄悄說道:“人家是名牌大學生,是不是稍微有一點好像不合適啊……”


    “那好啊,”文圖邊走邊說道,“那就不迴去了,我要帶你去見皇上,令皇上與皇後將自己的王姑、義母嫁給本未死去的大侍衛官,我要與你結婚生子,生子生子再生子……”


    “我天!”符柔一下子捂住自己前胸,剛要笑卻又悶悶不樂起來,幽然說道,“文圖哥,我一旦返迴去可能會記不住你,不如這樣,在我自己的臂上刻上文圖二字,你想,假如在一個城市,你見到我,雖然不認識你,可是我的臂上刻著你的姓名,我絕不會以為你是在無理取鬧,甚至,甚至對你產生好感呢。”


    文圖搖搖頭,想都別想,一切印跡都帶不迴去的。步出亡靈穀,文圖猛一抬手,擊碎了莫入指示碑,不久以後,人們發現這裏風景秀麗毫無異狀,多年後逐漸淡忘了這是亡靈穀。


    兩人走到南山,鑽入那座廟中,已是灰塵浸染,髒亂不堪。隻是那破塌仍在,小鍾依然懸在門內,文圖淒然立在鍾下,輕輕敲上去,山野中便想起微弱的鍾聲,他學著卓姬的音調喊道:“吃飯了──”頓時,山穀中發出陣陣迴音。


    頃刻,他感覺到卓姬傻乎乎立在門口,癡癡等著自己與畢子迴來,畢子也是清脆地喊著:爹爹,爹爹……


    符柔知道文圖在思念卓姬,不禁悵然吟道:“月似鑰銀日為門,暗白雙重不成鄰,若能開得金輪道,你我方成同路人……”


    文圖將木榻清掃幹淨,雖然沒有被褥,還是拉著符柔坐了上去,輕輕摟住她,向她闡述著這裏發生的一切。他知道,二人即將在這裏分離,不禁緊貼符柔的臉,貪婪地吮著她的體香,昏昏然之中,兩人不知不覺在古刹中消失……


    廟宇之上的畢方再次挺起長頸,鳴一聲“畢方──”似是眼中流下兩顆淚珠,騰空再起,終於消失在天際,恭旦帝國內再也無人目睹畢方……卓姬之子畢稱帝,開疆拓土,務重農策,恩罰分明,重用良臣,開創了恭旦帝國之偉業,為帝朝千秋盛世奠定了不朽功勳,史稱第一帝。


    媛姬登鼎皇宮新主後,一心輔佐畢帝。在太皇太後的暗輔下,她以柔善化天下,更以慧智攬後宮,深得天下百姓愛戴。她在位期間,創立了祥和的後宮之製,定下規矩,適時冊立太子,禁止王爺參政,防止宮中角鬥;施行類似太子政策,早早由太子妃中擬立準皇後,也祛除了皇後之爭,自此代代相傳,宮中再無風雲,她後被冊封銘永皇後,後世無人能及,也成為曆代皇後楷模,永世傳頌,為民間膜拜。


    至於玉妃,實屬史無前例的奇跡。盡管皇上和皇後多次央求太皇太後,她一直未啟口,整整禁其足長達十數年。期間,媛姬皇後成為唯一能夠與玉妃見麵之人,也是唯一能夠照顧幫襯玉妃之人,玉研感恩備至,完全依附於皇後,逐漸成為媛姬的影子。直至太皇太後彌留之際,忽然善心大開,急宣玉妃進入廣慈殿,抓住玉妃的手連連賠不是,聲稱早就該將她解困,並當即冊封為貴後,直接位於媛姬皇後之後,統領後宮。玉貴後感激涕零,痛哭不止,在太皇太後病逝後為其守靈長達三個月,之後不負眾望,一心輔佐媛姬皇後,至死不渝,成為媛姬匡正後宮的最得力幫手……


    隻是為何禁足如此長的時間,轉眼間又恩重如山,一直是恭旦帝國曆史上的一道謎,恐怕隻有太後自己才能明白。


    …………


    皇陵外,一對少年哀哀佇立在那裏。


    男子用手按住墓碑上的字,眼睛裏噙著淚花,思念著往昔的朝朝暮暮,空有一肚子的話準備向墓中人訴說。女子婉婉走近,挽住男兒,也是愁思不止,幽幽然說道:“畢兒,養父大人長眠於此,若是有話自可前來拜祭坦言;可是,臣後的養父卻不知去了哪裏,絲毫沒有音信,不知身體如何,生活有無恙狀,空有掛念,可終究人無影蹤啊……”


    “是啊,”皇上輕輕扶住媛兒,“朕尋遍了天南海北,也未見到媛兒的養父,不過別傷了身子,朕一定想盡辦法找到他老人家,讓你享受天倫之樂……”


    “多謝皇上!”皇後不住地點頭。


    皇上的手從墓碑上黯然移開,上麵依舊是那幾個大字:尚侍衛官文圖之墓。


    兩人依偎相思,其狀悲然。


    不遠處,陳列著儀仗兵馬,旗幡飄動,甚是壯觀。不刻,將軍聶良輕步邁將過來,俯身低語勸道:“皇上,皇後娘娘,慈太後與尚衛官的拜祭已經結束,還是盡快迴宮吧,娘娘有孕在身,萬不可久做停留,以免傷了身子……”他淒然瞥了一眼墳墓,隻有他知道,那裏麵並無文圖,隻是一座空墓而已。


    對碧玉,雙愁思,不知空墓無人,不曉同念一身,機緣造化,天布玄局,敬今世善者,勵後世良君。


    “聶將軍,傳朕旨意,擇日朕要攜皇後東巡……”畢子心思已定,一定要再探南山古刹,著人多加修繕,以念文圖與母後。


    “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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