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晚風卷起燭火輕搖了幾許,溫子琦嘴角微微一抿,沉吟了數息方才道:“我們一直關注姚副堂主和朱堂主的之間是否有個人恩怨,可是忘了姚炳坤地夫人乃是柳南天的親妹妹這層關係!”


    聽他這麽一提,淩浩然也是瞬間怔住,這才意識到剛才為何溫子琦會那般摸樣,有道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柳南天貴為知府,那麽作為妹夫的姚炳坤,在青州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漲船高,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竟然會屈尊於外人之下,這如果其中沒有什麽所圖,恐怕屬實難以讓人相信。


    想至此節,雙眉不由緊緊地皺在一起,一臉肅穆地盯著溫子琦,語調森森地說道:“你是想說,他之所以待在這裏,其實是因為這裏有外麵沒有的東西?”


    溫子琦並沒有馬上出言表達,而是將遠眺的目光緩緩收迴,輕微地點了一下頭,便將桌上已放置許久的茶壺,緩緩地拎在手中輕輕一晃,示意淩浩然坐下再說。


    淩浩然也不客套,便依他所說一屁股坐在對麵,順手將麵前的空茶杯推至其麵前,打趣道:“都喝的一點困意都沒了,還要繼續喝嘛?”


    已將壺嘴對準杯口的溫子琦動作一滯,連忙轉過頭來,語氣幽幽地問道:“這裏可僅僅剩下兩杯茶樂,你最好想好了再告訴我,你到底還喝不喝?”


    正笑嘻嘻的淩浩然聞聽此言,神色登時一愣,瞟了一眼懸在空中的茶壺,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喝,不喝怎麽能行!誰知道今夜是否就這麽平安度過,要是再橫生什麽枝節,又要像昨晚了,整宿沒喝上一口水!”


    被他這麽一說,溫子琦嘴角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動了幾下,他和裴淵庭倆人還好,早上就隨著一眾衙役趕迴來了,而自己和賈捕頭分別之際就已近午時了,當時已是饑腸轆轆,本想著快快趕迴城內填飽肚子再說沒,偏偏半路殺出個姬雪冬。


    想至此處,驀然想起當初和賈捕頭的約定,晚飯之前讓黃捕頭出現在益春堂,可是到現在看來,他的那番警告顯然是沒有起到作用。


    “二爺,老黃好像被他扣押住沒準備放!”溫子琦一邊倒茶,一邊不動聲色地說道:“當時我和那個姓賈得捕頭基本上已經說的夠清楚了,可是現在看來好像一點沒起到作用!”


    不知是黃捕頭對於淩浩然來說稍微要異樣一些,還是其他的什麽原因,隻見他緩緩接過茶杯,雙眉擰在一起,沉吟道:“連你那塊令牌都沒有作用?”


    溫子琦端起茶杯輕輕吹開上麵的細沫,淺抿了一小口道:“何止令牌沒有用,我甚至將我塑造成奪儲爭鬥中的一員都於事無補!”


    “呃…”


    淩浩然微微一錯愕,怔怔地望著他許久,方才嘴角掠過一抹讓人難以察覺的淺笑道:“你到真會給自己找大樹,那姓賈的難道沒有動容?”


    “當然動容了,甚至還盤差了我的底細呢!”溫子琦嗬嗬一笑,麵露輕蔑地說道:“我這人雖然腦子都不怎麽好使,但是就憑他那點三腳貓功夫還是難耐我何!”


    聞聽他這番自嘲,淩浩然輕切了一聲,語調喲喲地說道:“你腦子不怎麽好使?這話說出來鬼才信,既然他沒有探情你的底細,理應該會心存畏懼才對啊,怎麽會…”


    話說一半,驀然想起既然此人能想起探查底細,那麽心思聰明的溫子琦自然也會有此想法,便連忙將已到了口邊的話咽了下去,話鋒一轉詢問道:“那他的底細你應該是一清二楚了吧!”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聽完他的詢問,溫子琦嘿嘿一笑,麵露得意之色道:“這種事情不就是順手而為之,難道還會有失敗的可能性?”


    對於如此自傲的溫子琦,淩浩然顯然有點不習慣,眼角微微抽動了少許,便坦然一笑,豎起拇指稱讚道:“厲害!那你查到了什麽?”


    “那個賈思道根本就不是周國人!”溫子琦眉間一挑,漆黑如墨的雙眸穩穩的凝在淩浩然的臉上,不放過其任何神情。


    可令他有些意外的事,對於賈思道是不是周國人這件事情,淩浩然好像完全不關心一般,眸色都沒有動一下,便雲淡風輕地說道:“一個小小的捕頭,是不是周國人能有什麽影響呢?”


    對於這個迴答溫子琦顯然有些意外,一臉驚詫地看著淩浩然,默然良久,方才無奈地笑了笑道:“如果隻是一個捕頭當然沒有任何影響,要是來的人群中有四個都是呢,你會怎麽看待此事?”


    “四個?”淩浩然聞言一愣,起初以為自己聽錯,可當他從溫子琦的神情中看到了那一抹冷絕,便心中一震。


    二人自打相識以來,雖然說此人有時候說話有點不中聽,但是從來沒有誇大其詞過,如今他說有四個奸細,那麽結果必定如他所說。


    想至此節,淩浩然的視線視線瞬間凝結,緩緩抬頭直視著溫子琦的臉,語氣中寒氣磣磣:“能把這麽多奸細聚在一起,這個總不會是巧合了吧?”


    “嘿嘿,”溫子琦淡淡一笑,伸手將手中的茶杯緩緩地放在桌上,用指腹輕輕在杯沿滑著,打趣道:“巧合就是這些人的名字莫名其妙地出現在當官的桌麵上,巧合就是正好這波人一起執行了一個任務而已!”


    聽他這番言論,淩浩然頰邊的肌肉抽動了兩下,又強行繃住,語調仍是淡漠無情,“能做到如此地步,恐怕不是一般的小蝦米!”


    “蝦米?”溫子琦哈哈一笑,抬頭看著淩浩然,似乎是在跟他說話,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道:“你淩二爺的眼裏還有什麽官不是蝦米?”


    此時他的目光就像能穿透人體的利刃一般,灼灼地定在他的臉上,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堅持要等待親口迴答一般。


    淩浩然轉過頭來,黑幽幽的雙眸猶如兩顆寶石一般,穩穩地迴視著,默然良久,方才從齒間擠出幾個字:“蝦米也好,大魚也罷,關鍵是要抓住才有用,不是嘛?”


    聽聞此言,溫子琦身子微微後靠,倚著椅背慧黠一笑道:“想要抓這些大魚小蝦還不簡單,關鍵是這裏麵可不止魚蝦,青州的這潭水就連龍鳳都有可能哦。”


    本就一臉肅穆的淩浩然聽完這番話後,更是冷肅的猶如鐵板一塊,就連說話也好似沒有任何溫度一般,“此話可當真?”


    溫子琦將剩下的茶水一飲而盡,一邊用手抹去嘴角的水漬,一邊似笑非笑的說道:“當真如何,不當真又能如何?”


    這番話就算常人也能聽出言外之意,更何況才思敏捷的淩浩然,隻見他嘴角抿成一條直線,似喃喃自語道:“小魚小蝦還好說,隻要網夠結實,倒是不難,但是你這個嘴裏的龍鳳可是可遇不可求哦,怎麽會那麽容易被你抓到呢?”


    “二爺,你這句話算是說對了!”溫子琦嘴角一撇,豎起拇指稱讚了一番,方才繼續說道:“有道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自然是可遇不可求,可若是遇到一個拖著常常的尾巴又招搖過市的倒是有可能哦?”


    按理說如此模棱兩可的說法,人們都會好好品味一番,可讓人驚歎地是,淩浩然好像知道他在說什麽一般,雙眉緊蹙,一臉猶疑地說道:“這尾巴恐怕不會就這麽容易露出來吧!”


    溫子琦並沒有預想中的馬上迴答他,而是幽幽歎息一聲,雙眸盯著搖擺不定的燭火,好似在謀劃這什麽一般。


    默然良久,隻見他神情慧黠一笑,語氣森森地說道:“若是黃捕頭乖乖給我送迴來,我可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看來這些人完全沒有將我當迴事!”


    說著從懷著掏出金吾衛的令牌往桌子上一擱,喃喃道:“你還說這個東西會讓我橫行無阻,可現在看來是有點言過其實了!”


    淩浩然淡然一笑,毫不在意他的抱怨,伸手將桌上的令牌拿起來端詳一二,沒好氣地說道:“別人眼裏的寶貝,在你這裏連個稱讚都沒有,要知道這東西...”


    未待他話說完,溫子琦好像知道他要說什麽一般,連忙抬手截斷道:“我知道這東西對我來講可能算是一個不錯的護身符,可是讓我驚訝地是苗立潘怎麽會有它呢?”


    聽聞此言,淩浩然隨手將令牌往桌子上一丟,語氣森森地說道:“向這麽貴重的東西,金吾衛自然不會隨便讓他離開自己的身子,現在隻出現了令牌,無非兩個解釋,一個就是此人自願放棄身份,第二個嘛...”


    話說於此,默然歎息一聲,一臉惋惜地說道:“說明此人已經不在人世了!”


    雖然心中早有猜測,但是聽到淩浩然這麽一說,溫子琦仍舊神色一黯,順言附和道:“培養一個金吾衛,應該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就這麽不明不白的少一個,豈不是...”


    話說一半,驀然間覺得有些話最好不要說的太直白,便苦笑一聲,將話鋒一轉道:“就以苗立潘那三腳貓的功夫,想要陷害一個聲名顯赫的金吾衛恐怕不是太容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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