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場的衙役俱都默契的將目光聚集的舒三身上,更有看熱鬧不怕事大的人出言調侃道:“這舒三怕是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吧,怎麽什麽話都敢往外說,就不怕死的不明不白?”


    聞聽此言,身邊的人微微向後一撤,深怕牽累到自己一般,一麵後撤一麵還嘖嘖稱奇道:“看來我們還是離你越點好,你的膽子也是夠大的!”


    他們在這裏說的並未刻意的降低聲調,可是賈思道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一般,依舊瞪著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舒三。


    他雖然隻是一個捕頭,但也是個官,為官者曾有過一句口口相傳的秘訣,就是慈不帶兵。


    賈思道本就聰慧之人,自然知道一味的暴力壓製,隻能讓人屈服而不是心悅誠服,所以剛才設計出天地人三組相互照應,而將自己放在最危險的地方。


    這一招置死地而後生的妙計,若是成功施展出來可謂是一箭雙雕,其一將會大大俘獲眾衙役的心,其二,迴去複命之際隻要稍做加工,功勞便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可是天不遂人願,計劃隻說了一半便讓溫子琦等人給出言打斷,立威已迫在眉睫,但計劃卻被全盤打亂,正在心急如焚之際,好似上天垂愛他一般將舒三送至他麵前,如此一來,焉有輕易放過他的道理。


    一想到此人之前的行徑,賈思道心中不由輕歎一口氣,黃致和曾經對他說過,此人雖然有點見風使舵,但在審時度勢察言觀色這一方麵,放眼整個府衙的捕快恐怕也是無人能及。


    可是現如今看來有點言過其實了,既然是個繡花枕頭,拿來墊腳豈不更好,想至此節,剛才還是猶若寒霜的臉色霎那間變的猶如鐵塊一般,雙眸之中的幽幽寒光更是直接射向舒三。


    “舒三,我本想念著舊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可你卻三番五次的出言不遜,之前的還則罷了,你那是對我個人有看法!俗話說的好,人無完人,我更是有著很多的不足之處。”


    說話間雙手微微抬起,衝著舒三一抱拳,語氣微微一頓,義正言辭地說道:“有你這樣的部屬乃是我的福氣,時時刻刻提醒著我的不足,我是深感欣慰,但是剛才你的這番話,我卻不能忍受!”話說於此,便沒有在繼續說下去,而是眉峰一立,臉色陰冷地盯著他。


    這一番慷慨激昂,義正言辭的話聽的眾人是神情一愣,尤其是那抱拳一拜,更是讓不少衙役倍生好感。


    不知是深秋的夜冷,還是賈思道陰冷的目光所致,舒三頓覺遍體生寒,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雖然體感陰冷,但神情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雙目直直的迴視著賈思道,就連說話仍舊保留著之前的不屑,“有道是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我直接戳穿你,你當然不能忍受了!”


    此言一出,眾人一片嘩然,之前的辱罵並沒有指明道姓,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說的是誰,但也隻能在心中對號入座,而這一次卻與剛才截然不同。


    “戳穿我?”賈思道屈指彈了彈身上的灰塵,不以為然地瞟了一眼遠處的溫子琦,便笑著對舒三說道:“老黃說你這人是個不錯的苗子,可是在我看來你是草包一個!”


    說著語氣一頓,抬手指了指遠處的溫子琦,繼續冷冰冰地說道:“你之所以敢在我麵漆大放厥詞,無非是知道了些什麽!”


    此話確實是他的心裏話,據他所知像舒三這種牆頭草之所以會變化,就因為找到了更好的靠山,就像剛開始在他麵前詆毀黃致和一般。


    而現如今,唯一的變化就是多了三個人而已,可令他想不明白的是,此三人並非一出現舒三就像狗皮膏藥貼上去,這一點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知道什麽?”舒三心中一震,順著賈思道的指尖瞟了一眼站在遠處的溫子琦,詭辯道:“這你就錯了,我之所以仗義執言,並不是知道了什麽,而是實在無法容忍你這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醜惡嘴臉!”


    這話雖然說的決然,但是心中卻是五味雜成,賈思道說的一點沒錯,他之所以這樣,完全是看到了朱文說的那一句而已,事情發展到如今,已再無半點迴頭的餘地。


    想至此節,心一橫,繼續說道:“其他人你可能多少花點心思便能玩弄於鼓掌之中,可我舒三不同!”


    話說於此突然想到,如果有多心之人揪著他這句話不放,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便連忙修正道:“並不是說其他弟兄們不夠聰慧,而是他們太單純,在大家眼裏我可能是兩麵三刀,可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我才會發覺你險惡的用心!”


    聞聽他這番言論,賈思道抿緊了嘴唇,臉上登時覆滿寒霜,眸似精光地質問道:“我也不仗著官位壓你,你既然口口聲聲說我包藏禍心,那你倒是說說,我究竟有何企圖!”


    舒三轉過頭來,黑黝黝的瞳孔掃過眾衙役,最終落在小山身上,語調幽幽地說道:“你我雖然不是一個班次的,但是都在黃捕頭手下幹了不少年,所以我知道的事你也應該知道才對!”


    聞聽突然牽扯到自己,小山神色一僵,怔怔地看了舒三片刻,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迴答,嘴唇嚅動半天,方才緩緩地問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意思,我應該知道些什麽?”


    聽到這種模棱兩可的迴答,舒三顯然有些意外,連忙上前兩步,揚聲道:“這段時間黃捕頭在調查的案子你不知道?”


    小山唇角一抖,隱隱猜到了什麽,剛欲開口承認,想了想又將到口邊的話咽了迴去,笑著反問道:“黃捕頭最近調查的好幾個案子呢,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件,再說了和這個有關係嗎?”


    舒三驚訝地睜大眼睛,表情甚是誇張,他沒想到傳言中耿直的小山突然間變得如此圓滑。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微妙和尷尬,就連一直置身事外的溫子琦三人都突然覺得這事好像變了味道,紛紛將目光聚集在舒三身上。


    裴淵庭更是將身子微微靠過少許,小聲地詢問道:“二位爺,有沒有發現這姓舒的現在是裏外不是人了呢?”


    緊挨著他的淩浩然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裴淵庭,語氣幽幽地說道:“老裴,這可是臨陣嘩變,要按照律法現在砍了他都可以,現在隻是被孤立而已,他應該燒高香才對!”


    裴淵庭雖然不懂何為陣前嘩變,但是從淩浩然冷絕的神情中多少感覺到一絲事態的嚴重性,連忙將已到了嘴邊的打趣之語咽了下去,緩緩地將視線又移到舒三身上。


    “沒想到小山兄弟給我來這一手,佩服佩服!”舒三情緒激動地微微後撤幾步,抬手指指點點道:“枉費老黃待你如兄弟一般,沒想到你轉臉就投入他人麾下,你就不怕深夜裏有鬼敲門?”


    也不知是察覺到自己沒有資格說這番話,還是因為過於氣憤,後氣不足的緣故,說的到最後竟好似嘟囔一般。


    如此良機,被他說教的小山豈能輕易放過,隻見小山歪著腦袋,上下打量著舒三,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舒老兄,看你這身板也不至於這麽弱啊,怎麽話都說不完了,你剛說我什麽轉臉就投人麾下是嗎?”


    舒三也是聰慧之人,自然知道他這話乃是奚落自己之前的挑撥離間,苦於沒有好的說辭,隻好麵色緊繃陰冷地盯著小山。


    默然良久,腦袋裏突然想到之前,自己曾就此事做過辯解,便臉色一沉,語氣甚是冷冽地迴了一句。


    “你這人真是剛長肉不長腦子,我剛才就說過我為何那樣做,你還在這裏舊事重提,我看你這是有意離間我和黃捕頭的關係!”


    說話間眼神有意無意的漂了一眼與溫子琦等人不遠的朱文,按照他的猜測,這個朱文之所以不出手,乃是溫子琦所給予的絕對自信。


    想至此節,便腳步輕移來到朱文麵前,抬手微微一抱拳,一臉正色地說道:“朱兄弟,我乃乙組舒三,和黃捕頭有著過命的交情,此次被莫名其妙的征集到此,原本以為是什麽神秘的任務。”


    說著語氣一頓,迴頭瞟了一眼賈思道,忿忿不平地說道:“沒想到竟然是這姓賈得想要搶老黃的功勞,我是看不下去了!”


    聽聞此言,朱文微微一愣,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迴答,不由自主的向溫子琦投來求救的眼神。


    正環抱雙臂冷眼觀瞧的溫子琦,見朱文眼神掃來,隻好無奈的聳了聳肩膀,輕聲說道:“這位舒兄弟,你既然看不下去盡管作便是,何故要來問他呢?”


    也不知是風聲太大的緣故,亦或是舒三隻選擇了他想聽到的,隻見他臉色一喜,抱拳道:“既然溫小哥都這麽說了,那我舒三還有什麽好害怕的呢,我今天就要當著眾位兄弟的麵,將此人的嘴臉徹底的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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