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放心,屬下這就去安排。”


    “下去吧!盡量做到不動聲色。”


    等帳篷裏就剩下自己一個後,端木青再次拿起那詔書看。


    二十天過去了一拖再拖,左等右等,等來了京都的命令,還是讓他們先安撫好雪狼國,哪怕用兵力鎮壓。


    雪狼國都已經投降了,其實不必多此一舉,作為附屬國,將會把質子送去大宛,那就是做好的示弱。


    可大宛的君主分明不是這樣想的。


    這些年一直勢均力敵的僵持著,現在大宛戰勝的突然,京都還沒有做好迎接他們的準備,恐怕現在正在大力招攬文官,以防他們這些戰場上打殺的大老粗迴去掌權。


    左不過就是一句話,皇帝不想讓他手下這幾十萬大軍班師迴朝罷了,怕他們打敗了敵人,迴頭會對大宛的掌權者造成威脅。


    飛鳥盡,良弓藏,怕在外拚殺迴朝的將軍功高蓋主,哪個帝王不是這樣做的。


    “天涼好個秋,娶個媳婦好過年呐。”


    南邊梓從門外晃了進來,剛好看見端木青臉上那失神的樣子,拿腔拿調的揶揄他。


    要說普天之下還能讓人性情大變的,恐怕隻有感情的事了。


    以前多英明果斷決絕的人,做事從來不留後患,這迴失蹤幾個月迴來,心有所屬不說,就連做事也不一樣了,不同以往的倉促。


    “先生來了,請坐。”端木斂下思緒,對南邊梓的不著調已經習以為常,把信函遞給南邊梓,“您看看這個,果然如當初所料。”


    南邊梓在案幾邊盤腿而坐,接了細細的看,等放下之後,調笑的臉色已經沒有了,隻剩下凝重。


    “將軍可是已經做了什麽決定?”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先生。”


    端木青把之前的打算說了一下,南邊梓的臉色更難看了。


    “將軍難道不知道,這樣做很危險嗎?就算早點讓班師迴朝,但這兵權恐怕也留不住了,被皇家忌憚,那可不是好事。”


    南邊梓忍不住了,端木青的手下一貫以他的命令是從,可這被愛情衝昏頭的男人,還真是可怕,以往的理智和英明都哪裏去了,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端木青丟掉一切。


    “就算我不這樣做,他們的忌憚就會少了嗎?”


    端木青冷笑著輕點案幾,迴想自己一族為了家國人丁凋零的慘樣,“我祖輩在我祖父那一代,兄弟十二個,死在戰場上是個,就剩下我祖父與六叔公。


    到我叔伯輩八人,七人都戰死沙場,活下的也就剩下我父親一個。要不是因為他出娘胎就有病,恐怕還是一樣死在戰場上。


    我端木家的功勳都是血淚換來的,從我六歲那年,最小的叔父支離破碎的遺骸從邊疆運會京都,嬸娘抱著年幼的堂弟哭的肝腸寸斷起,我就知道我們家不一樣。


    仿佛生來就是為了保衛大宛而生,直到最後一滴血脈……斷絕。”


    端木青臉上湧起哀傷,那是悼念先輩的悲慟。


    皇帝不敢讓端木家的人再死,就是死在戰場上也不會死在大理寺的冤獄裏,悠悠之口難堵,否則再也沒有人幫赫連皇族抵禦外敵了。


    “將軍這也是兵行險招。”


    “皇帝他怕,怕我不犯錯。有了護國公的爵位在,我端木家已經沒有東西可封賞了。”


    “將軍言之有理。”


    南邊梓點點頭,仔細想想端木青的話也沒錯。


    臥榻之下豈容他人安睡,大宛這些年岌岌可危,皇帝做得也是提心吊膽。


    重用武夫,怕自己控製不了,靠耍嘴皮子的文臣,能誰去抵禦外敵。


    皇帝就在這又愛又恨的矛盾中扶持武將的同時,又大力的支持文臣,甚至還有一邊倒向文臣做派。


    “不過將軍是不是要通知一下國公爺啊?他可是一心一意要撐住門楣。”南邊梓突然道。


    “不要。”


    端木青想到頑固的祖父,八年沒有迴京,每次寫信都是報效祖國,江山社稷為重,他就頭疼。


    在他老人家眼裏,唯有霸著三軍大權,那才是保住端木家的辦法,完全沒有想到休養生息的以退為進。


    “就讓他以為我也是雄心壯誌吧!這樣他心裏也好受一點。”


    ……


    第二天一早,大家就齊聚在大廚房裏等著瑾俞開壇,煮了好幾個時辰,愣是一點味道都沒有聞到,好奇是怎麽讓“佛跳牆”的。


    “小心點把壇子搬下來,擱這木盤裏。”


    “好嘞!”


    客來酒樓的兩個大廚上前抬,惦記了一個晚上當然好東西,都想試試味道。


    瑾俞也不吊她們胃口,讓人把壇子從爐子上搬下來,裏麵的湯汁還是滾的,怕燙壞了地磚,刻意用木板墊在地上。


    壇子口的泥已經幹了,觸手滾燙,用小棍子小心的敲開。


    “哇!好濃鬱的香味!”


    封口的泥就掉了一點點,那香味就衝破荷葉飄了出來,今天被瑾俞找來試吃的文林,鼻子最靈敏,第一時間聞到了。


    “等著,還有更香的。”


    瑾俞笑著把剩下的泥撥開,那荷葉已經破口了,沒有了遮擋,那味道更加肆無忌憚的飄散開。


    衝擊著你的嗅覺,感化你的味蕾,肚子裏的饞蟲在翻滾,才吃過早膳不久,又覺得饑腸轆轆了。


    “小的總算明白那活菩薩,為何要跳牆了。簡直是人間至味!”


    最上麵的是菌類,吸足了各種食材的精華,入口都是極致的味道。


    “好吃。沒有人抗拒得了這個味道。”


    文林品著,還不忘誇,瑾俞淡笑。


    這一壇子好東西,價值好幾兩銀子,不好吃她能花這冤枉錢嗎?


    可事實雖然是這樣,瑾俞還是不好自己那麽講,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道。


    “昨天大家都看到了,除了鹽和酒,還有幾片薑,我沒有多加任何的調味料。原汁原味。”


    “小的明白瑾姑娘的意思了,這是防止突發狀況發生,萬一人家不許我們用您做的調味料,這道菜就是壓軸。”


    “大叔果然有見底,我正是這般想的。”


    瑾俞毫不吝嗇的朝客來酒樓的大廚豎大拇指,有時候真刀真槍的拚,還是要有一點技巧的。


    那大廚被瑾俞誇,也沒有得意洋洋,想著迴鎮上一定要和東家說說,這道菜不能少。


    ☆、第六百九十七章喬遷


    明天就是正日子了,今天就會有人來家裏幫忙搬東西,鄉裏鄉親的,雖然平常看笑話,羨慕嫉妒的不少,但真的有事也會伸把手。


    辰時過後,大家才把那壇子好東西吃完,陸陸續續就有村裏人來幫忙了。


    見前院的舊屋沒有人,在院裏做木工的木匠指引他們往新房子去,一看瑾俞她們連鍋灶都燒起來了,頓時詫異。


    大概是沒有見過,有人喬遷沒有到大日子就住進去了。


    “瑾俞侄女,這正日子不是明天嗎?”


    來的是最近經常往瑾俞家送香料的人,以為自己記錯了,捧著瑾俞給他泡的茶,狐疑的問。


    “是明天沒有錯。”瑾俞笑著道,“前麵房子小了,隻好提前搬進來住。”


    當初從老宅搬過來,沒有選日子,一樣過得紅紅火火,好日子靠的是自己勤勞的雙手,和那莫須有的東西無關。


    當然瑾俞還是給了好奇的眾人一個說法,隻是屋子太小住不下,隻好提前搬家。


    這個理由好接受一些,不至於太過離經叛道被人說。


    搬家之前的家具已經在屋裏,一些小的行李也搬過來了,和瑾俞家交情好的人都紛紛上門來,最後沒有做事,一溜都聚在客廳裏喝茶。


    瓜果,南瓜子,鹽水花生,不一會兒功夫就堆滿了茶幾,這還是看在瑾俞家客廳幹淨整潔的情況下,大家才不好意思往地上扔的。


    瑾俞爺爺當年是跟著老母親隱居山林避軍禍的,真正的主家在哪裏也無從考察,所以瑾俞家就是請客,也沒有至親客人,反倒是村裏人除了劉傑昌家外,都來了。


    “昌明兄弟也是有本事的,這大屋子可是村裏頭一份,比你們那個老宅還氣派!”


    菊花嬸穿著油光發亮的粗布襦裙,腳上還踩了一雙連腳後跟都磨壞的破布鞋。


    身上那衣服上的油漬汙漬堆的讓人不敢直視,偏偏她仿佛看不見一樣,聲音在外麵喊,抬腳已經進來了。


    也不知道哪裏踩的泥,一步一個腳印,渾然不知。


    瑾俞正在給桌上添茶點,聞到一股怪味轉頭就看見邋遢的菊花嬸了。


    “過獎了,過獎了。她嬸子裏麵坐,坐下喝茶。”


    瑾昌明實在,上門都是客,熱情的迎進來便是。


    “那我就不客氣了啊!瞧著屋子,拾掇的真好,估計鎮上的大戶人家也就這個級別了吧?”


    菊花嬸在瑾俞手裏吃過虧,不敢和瑾俞說話,但又不想錯過這連開兩天的席麵,就一個勁和老實的瑾昌明說話,一對上瑾俞的視線,就開始左右閃躲。


    “嬸子人來就好了,這青菜還是拿迴去吧!我家裏的和這個炒不到一堆去。”


    其實這樣的日子菊花嬸來就來,別做出偷雞摸狗的事情,飯菜有剩餘給她一些也沒事。


    但那人不講究,別人不說十個雞蛋,也有兩斤糙米做手信。


    她拎著一把萎黃的青菜來的,上麵都是蟲眼,瑾俞還看見菜葉子上翻滾的菜青蟲,把瑾俞嚇得忍不住汗毛倒立,寧願她空手來。


    “菊花,你這是磕磣誰啊?感情你家就吃這個菜啊?人家大魚大肉請客吃飯,你倒是長點臉啊!當初她們家還困難的時候,那糙米十幾斤十幾斤的給你家,你都忘記了嗎?”


    二狗叔最看不慣這樣貪小便宜的事情,聽瑾俞這麽說,他手裏還抓著一把南瓜子出來,一看那把青菜就火了。


    “這……這不是也能吃嗎?莊稼人不講究的,再說,我家現在沒有人幹活,隻有這個了。”


    菊花嬸又開始賣慘,好好的說了一句,別人還不覺得什麽偏偏人家石頭家和她隔壁,昨天還聞到她家豬肉的香氣。


    “你家就吃這個啊!”石頭吊兒郎當的走了過來,用腳撥了一下那把菜,幾條肥嘟嘟的菜青蟲就掉了下來,菊花嬸也沒有覺得怎麽樣,“也不知道昨天是誰捧著一碗大肥肉,臭顯擺的在我家門口吃飯,惹哭小孩啊!”


    “自己吃肉,來隨禮就一把喂豬的青菜,你可真出息!”


    這下不僅僅是二狗叔看不過去了,客廳裏喝茶的都聚過來,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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