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夢中的自己被孫長春一掌擊飛,撞在了身後的樹上,淩雲也從夢中驚醒,身體不自覺地從床上抽動了一下,此時的他早已滿頭大汗。
淩雲緩緩地睜開眼睛,剛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頭痛欲裂,心髒急速地跳動著,仿佛下一刻就要從胸前跳出來。
淩雲一隻手按著太陽穴,一隻手撐著床沿,強忍著疼痛坐了起來,雙腳移出床沿,落在了地麵上,正要站起身,卻是雙腿一軟,仿佛踩在了一團棉花上,整個人癱倒在了地上,將床頭擺著的木架連同上麵的木盆一起,“砰”地一聲,全打翻在了地上,木盆中的水灑了一地。
屋外的人聽見動靜,紛紛跑了過去。衝在最前麵的是李浩洋父子,兩人見淩雲趴在地上,摔得七葷八素,急忙將他扶起,坐迴到床沿上。
人群中有幾人跟了進來,幫著將打翻在地上的物件挨個撿起,在床頭空地上找了個幹燥的位置重新擺放好,其他人則圍在門口,探著頭朝屋裏看了過來,都想看看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這些人都是鎮子上的村民,看樣子是前來看望淩雲的,他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哎呀,這孩子總算是醒了過來!”
“是啊,這孩子可真命大”
“沒事就好,我就說嘛,淩雲這孩子命硬得很”
“是啊,是啊,他呀,小時候掉進了那祥雲湖裏,在水裏泡了小半個時辰,救起來的時候,鎮上的大夫都說沒得救了,最後還是他命大,竟然給救迴來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在這些村民議論紛紛時,李冬明仔細檢查了淩雲身上,確定沒有沒有摔傷,這才放下心來,接著他拿了條毛巾,將淩雲身上的水漬擦幹。
這時,淩老頭也撥開人群擠了進來,李冬明抬頭看了一眼,見人群已經將徹底門堵住了,便站起身,拱手對眾人說道:“各位鄉親,大夥兒今日前來看望淩雲這孩子,冬明在這裏替這孩子謝謝大夥兒了,托大夥兒的福,這會兒他已經醒過來了,實在是抱歉,淩三叔和我也沒準備什麽招待大夥兒的,等淩雲這孩子休養幾天,我們再邀請大夥兒來家裏吃個便飯,也讓淩雲這孩子給大夥兒道個謝,現在天色也不早了,還請大夥兒各自先迴去歇息吧!”
李冬明說完,村民們又你一言我一語說開了:“孩子醒了就好!”
“冬明啊,不必客氣了,你先忙著吧!”
“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跟大夥兒招唿一聲,啊?”,
“是啊,有什麽需要的盡管開口!”
大夥兒一邊說著,一邊挨個兒轉身朝屋外走了出去。
李冬明和淩老頭看著大家的背影,一邊道著謝,一邊道著別,心裏著實對這幫熱心的鄉鄰們充滿了感激。
待送走了所有村民以後,李嬸也從屋外走了進來。她見淩雲身上的棉襖外麵還是濕的,便將李浩洋將身上的襖子脫了下來,給淩雲換上了,然後讓李浩洋穿著淩雲的棉襖到廚房烤火去了。
幾人又在屋內詢問了淩雲幾句,見淩雲的身體似乎已沒什麽異樣,隻是還有些虛弱,加上天色已晚,為了不打擾淩雲休息,對淩雲簡單交代了幾句,囑咐他好好休息,不要隨便下床。
待交代完畢,大家都走出了屋子,簡單吃過了晚飯,便各自迴家休息去了。
淩雲依舊是頭腦一片空白,也沒多想,自個兒繼續躺在床上睡了。
這一夜,淩雲剛入睡便又陷入了那個夢境當中,當紅衣女子將短劍刺入他胸口一瞬間,他如觸電般從夢中驚醒,直直地坐起身來,不自覺地倒吸了一口氣。
因為擔心驚醒他爺爺,淩雲弓起膝蓋撐起了被子,將頭埋在膝蓋中間,強行平息了心神,半晌才抬起頭來,揉了揉臉,又長舒了一口氣,重新躺了下去。
就這樣,淩雲反反複複陷入那夢境,然後驚醒,折騰了一夜,眼看著天色已微亮,淩雲再也睡不著了,但由於一晚沒能好好休息,淩雲感到頭痛欲裂。
李冬明夫婦此時已經來到淩雲家中,正在廚房忙碌著準備早飯了,隱隱能夠聽見屋外傳來鍋碗瓢盆時不時互相撞擊的聲響,可淩雲實在是沒心思想外麵的事,他再次閉上了眼睛,嚐試著養養精神。
可這時的淩雲,已經連閉眼都做不到了,隻要一閉上眼睛,眼前便出現紅衣女子將短劍刺入他胸口的景象。
無奈,他隻能圓睜著雙眼盯著屋頂,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自己會昏迷,為什麽一閉上眼睛便出現這個奇怪而又恐怖的夢境。
他努力迴想著這兩天的夢境中的情景,似乎想從中發現些什麽,卻又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具體是什麽,索性不再迴想了,他心想:“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淩雲正胡思亂想時,李浩洋進屋來了,還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淩雲見他進來,也坐起了身來。
李浩洋來到床邊,順手拖了個椅子過來,坐了下去,吹了吹碗裏的湯,遞到淩雲身前,說道:“就知道你醒了,來,自己端著喝了吧!”
淩雲探頭看了一眼碗裏,一邊伸手接過,一邊說道:“雞湯?哪兒來的?”李浩洋迴答道:“鎮子上人送來的,聽說你出事了,都帶著東西來看你來了!”
淩雲聽了,眼角有些發癢,急忙端起熱氣騰騰的雞湯喝了起來,假裝是熱湯冒出的熱氣熏紅了眼眶。
李浩洋見狀急忙叫到:“誒誒誒,你慢著點兒喝,剛起鍋的雞湯,別燙著了!”淩雲喝了幾口,借著熱氣的掩護,揉了揉眼睛,對李浩洋說道:“好久沒喝過這麽好喝的雞湯了!”
李浩洋說道:“你就知足吧,這幾年進山打獵,哪次不是大口大口的吃肉,你可知道,之前我爹帶我進山時,從來都是帶一大包的麵團團和幾塊手指大的肉幹。有的時候啊,甚至隻帶些白米,餓了就在楊仙嶺上的那小屋裏煮粥喝,打來的獵物都是拿去鎮上換錢的,哪有你這麽好命,每次進山都有肉吃!”
淩雲聽了,這才意識到,原來一直以來,都是李冬明一家人在特殊照顧自己。他又低頭喝了幾口湯,突然抬頭問道:“洋哥,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我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李浩洋一拍大腿,說道:“嗨,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那天咱們說好一起去找鐵柱叔給咱倆打刀劍的,結果我在家左等右等,都不見你來。等過了晌午,我實在是等不了了,就到這兒來找你,卻沒想到,你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臉色蒼白,渾身冰冷,當時都把我給嚇死了,急忙讓來福迴家找來我爹來,我又到鎮子上把你爺爺找了迴來,我爹還請來了陸家村的大夫過來,都束手無策。結果到了晚上,你爺爺拿了一粒不知哪裏來的藥丸,給你吃了那藥丸後以後,你這才好轉了過來,卻還是昏迷了十天。鎮子上的人聽說了你的事,都來看你來了……”
李浩洋正要繼續往下說,淩雲卻大叫一聲:“什麽?”李浩洋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句“什麽”給嚇了一跳,問道:“什麽什麽?”淩雲接著說道:“你剛才說什麽?我之前昏迷了多少天?”
淩雲說這話的時候,激動得手中碗裏的湯險些灑了一床,李浩洋迴答道:“十天啊,怎麽了?”淩雲強作鎮定道:“沒,沒什麽,你接著說!”
李浩洋也沒想到他會有這麽大反應,被他這麽一驚叫,一時忘了自己方才正要說什麽了,轉念一想,對淩雲問道:“對了,你昏迷的這幾天裏,什麽也喂不進去,隻是喝了些清水,也不知道你爺爺給你喂的那粒藥丸是什麽寶貝,竟能讓你起死迴生,不僅如此啊,還能讓你昏迷十天也不覺得餓!”
淩雲笑道:“怎麽會呢,餓啊,現在餓著呢,要不是你送來這碗雞湯,我早就餓得肚子咕咕叫了!”說完,他將手中的碗捧起,一口氣喝了個精光,舉起空碗在李浩洋麵前晃了晃,嘿嘿笑道:“洋哥,這雞湯可真好喝,要是能一直生病就好了,就能一直有雞湯喝了!”
李浩洋接過碗,說道:“呸呸呸,可不許胡說,哪有人盼著自己生病的!”說完,他將碗順手放在一旁,伸出雙手扶著淩雲的手臂,說道:“來,試試看能不能站起來了!”
此時的淩雲精神恢複了不少,正想出去外麵看看,於是,他將蓋在身上的厚厚的被子掀開,雙腳移出床沿,坐直了身子。
李冬明蹲下身子,給他穿上了布鞋。淩雲將雙腳緩緩地滑到了地麵上,在李浩洋的攙扶下,慢慢地站直了身體,雙腿受力的那一刻,他似乎才突然間感覺到自己還活著,那久違的感覺瞬間包裹著他的全身,連他自己都覺得這種感覺非常奇怪。
淩雲雙眼呆滯地看著屋內的一切,又抬頭看了一眼屋外,心中頓時充滿了對屋外世界的向往,很想撒開雙腿在山林間肆意奔跑,眼前的一切對他來說既熟悉又陌生。
淩雲輕輕掙開李浩洋的雙手,雙腿僵硬地走向門口。李浩洋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急忙大聲喊道:“淩雲,你這是怎麽了?”
聽到這一聲唿喊,淩雲身體一個激靈,如夢初醒般,緩緩迴過頭看向李浩洋,問道:“洋哥,你剛才說什麽?”李浩洋見他迴頭,也沒多想,搖了搖頭,笑道:“沒什麽,你怕是躺床上太久沒出去活動了,剛才傻愣愣地像是見到了什麽寶貝似的往前衝!”頓了頓,又說道:“走吧,你爺爺和我爹、我娘都還不知道你能起來了呢,咱找他們去!”說著,便了淩雲前頭,領著淩雲朝廚房走去。
來到廚房門口,來福和小黑早已迎了上來,朝著他倆歡快地搖晃著尾巴。李浩洋蹲下身子摸了摸它倆的頭。接著,它們又圍著淩雲轉了一圈,朝著淩雲叫喚了兩聲,像是見了陌生人一般的警惕。
李浩洋罵道:“你們這兩小崽子,才幾天就不認識了?瞎叫喚什麽?到一邊涼快去!”兩隻狗子被訓斥了一番,上前在淩雲身上聞了聞,然後,便識趣地搖著尾巴走開了。
淩老頭和李冬明夫婦此時正在一邊聊天一邊準備著飯菜,見李浩洋帶著淩雲進來,三人都驚訝地說不出話來,淩老頭看著淩雲,眼角落下了兩滴熱淚。隻見他背過身去,用袖口擦了擦眼睛,站起身來,走到淩雲身邊,伸手摸了摸淩雲的臉頰,哽咽地說道:“孩子,你可算是起來了!”
淩雲看著眼前的這位老人,仿佛比之前見到時蒼老了許多,一個沒忍住,帶著哭腔喊了聲:“爺爺!”說著,便與淩老頭抱在了一起,淩老頭慌忙答應著,說道:“誒!我的好雲兒,你沒事就好!”
李冬明夫婦見狀,也都放下手中的活,掀起圍裙,擦幹雙手走了過來,扶住淩老頭和淩雲兩人,安慰道:“好了,三叔,雲兒,沒事就好了,來,坐下吧,有什麽話吃了飯再說!”
幾人圍著破舊的飯桌各自落了坐,李嬸則在一旁忙著給大家端菜盛飯。
淩老頭穩了穩情緒,正要說話,李冬明卻先開口說道:“淩雲,你現在感覺什麽樣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淩雲搖了搖頭,說道:“明叔,我沒事!”李浩洋拍了拍淩雲腰背,說道:“挺直!”淩雲端著碗正要吃飯,被他一拍,急忙把身子坐直了。
李浩洋轉頭接著對李冬明說道:“爹,你看咱淩雲,身體棒著呢!”說完,又抬頭對淩老頭說道:“三爺爺,您別擔心了,淩雲自從吃了您給的那個藥丸兒以後,睡了幾天,這會兒好著呢,沒事兒了,吃飯吧,啊?”
淩老頭沒有說話,他伸長了手給淩雲碗裏夾了塊雞肉,然後自顧自地吃了起來。李嬸此時也挨著李冬明坐了下來,端起碗對淩雲說道:“雲兒,這兩天你剛醒,身體還很虛弱,沒有準備什麽好飯菜,將就著吃了,趕明兒嬸給你做點好吃的補補身子!”
淩雲起身夾了一片青菜,對李嬸說道:“嬸兒,您做的什麽都好吃!”說著,又大口吃了幾口飯,李浩洋說道:“三爺爺,您看吧,我就說淩雲沒事吧,您別再愁眉苦臉啦!”
淩老頭見狀,一直緊皺的眉頭總算舒展了開來,李浩洋接著問道:“三爺爺,您給淩雲吃的那藥丸兒,是個什麽東西呀,竟然這麽神奇?”
淩老頭被李浩洋這麽一問,身體怔了怔,環視了他們幾人一眼,這才放下碗筷,說道:“你們坐在這兒等我一下!”說著,他站起身,走出了廚房。
不出片刻,淩老頭手裏拿著那個小木盒子走了進來,徑直走來到之前的位置,重新坐了下來,他打開那匣子子,翻開包裹著藥丸的棉布,露出裏麵晶瑩剔透的藥丸,對大家說道:“我老淩頭一把年紀了,也沒幾年活頭了,你們都是我和雲兒的至親,事到如今,就不瞞大家了。冬明,秀兒,你們還記得當年雲兒落水的事情嗎?”
李冬明和李嬸紛紛點頭道:“記得,記得!”
淩老頭接著說道:“這個東西,原來一共有三粒,是當年的一位神秘之人給我的,當初交到我手裏的時候,便隻剩了兩粒了!”
淩老頭的話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李冬明見天色已大亮,吹滅了桌上的油燈,幾人都顧不上吃飯,聚精會神地聽淩老頭講起當年的一樁陳年往事。
“你們也都知道,淩雲這孩子從小沒了爹娘,我老淩頭和那死去的老伴兒,當年年紀也大了,腿腳不便,他是在大家的幫襯下拉扯大的,當年他沒人看管,一個人跑到祥雲湖邊去玩耍,失足落入那湖中,泡了半個時辰才被人救起。那時的他已經沒有了氣息,渾身上下已經冰冷。也是我老淩頭命苦,沒能照顧好他,我老淩家眼看著就要斷了香火,鎮上的大夫看了一眼便都離開了。”
“那日夜裏,我正想著,先為這孩子辦完後事,就下去尋他父母。誰知到了後半夜,我在睡夢中聽見有人敲門,一開始,我以為是鎮上的人,心想都這麽晚了,鎮上怎麽還會有人上門來呢?”說到這兒,淩老頭咳嗽了幾聲,李嬸起身給他倒了碗茶水,淩老頭端起碗喝了一口。
清了清嗓子,淩老頭繼續講述著當年發生的事情,話說當時聽見有人敲門,正疑惑間,淩老頭便摸著黑,點了盞油燈,給自己身上披了件衣裳,來到門口,警惕地問道:“誰呀?”
隻聽外麵傳來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說道:“老人家,不必害怕,我不是壞人!”
淩老頭依然保持著戒心,繼續問道:“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此時淩奶奶也走了出來問道:“這麽晚了,誰在外麵啊?”
外麵那人接著說道:“老人家,在下深夜到訪,確有要事,還請老伯開開門,進屋裏說,否則就來不及了!”
聽到這話,淩老頭一愣,問道:“來不及了?什麽來不及了?”
淩雲緩緩地睜開眼睛,剛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頭痛欲裂,心髒急速地跳動著,仿佛下一刻就要從胸前跳出來。
淩雲一隻手按著太陽穴,一隻手撐著床沿,強忍著疼痛坐了起來,雙腳移出床沿,落在了地麵上,正要站起身,卻是雙腿一軟,仿佛踩在了一團棉花上,整個人癱倒在了地上,將床頭擺著的木架連同上麵的木盆一起,“砰”地一聲,全打翻在了地上,木盆中的水灑了一地。
屋外的人聽見動靜,紛紛跑了過去。衝在最前麵的是李浩洋父子,兩人見淩雲趴在地上,摔得七葷八素,急忙將他扶起,坐迴到床沿上。
人群中有幾人跟了進來,幫著將打翻在地上的物件挨個撿起,在床頭空地上找了個幹燥的位置重新擺放好,其他人則圍在門口,探著頭朝屋裏看了過來,都想看看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這些人都是鎮子上的村民,看樣子是前來看望淩雲的,他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哎呀,這孩子總算是醒了過來!”
“是啊,這孩子可真命大”
“沒事就好,我就說嘛,淩雲這孩子命硬得很”
“是啊,是啊,他呀,小時候掉進了那祥雲湖裏,在水裏泡了小半個時辰,救起來的時候,鎮上的大夫都說沒得救了,最後還是他命大,竟然給救迴來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在這些村民議論紛紛時,李冬明仔細檢查了淩雲身上,確定沒有沒有摔傷,這才放下心來,接著他拿了條毛巾,將淩雲身上的水漬擦幹。
這時,淩老頭也撥開人群擠了進來,李冬明抬頭看了一眼,見人群已經將徹底門堵住了,便站起身,拱手對眾人說道:“各位鄉親,大夥兒今日前來看望淩雲這孩子,冬明在這裏替這孩子謝謝大夥兒了,托大夥兒的福,這會兒他已經醒過來了,實在是抱歉,淩三叔和我也沒準備什麽招待大夥兒的,等淩雲這孩子休養幾天,我們再邀請大夥兒來家裏吃個便飯,也讓淩雲這孩子給大夥兒道個謝,現在天色也不早了,還請大夥兒各自先迴去歇息吧!”
李冬明說完,村民們又你一言我一語說開了:“孩子醒了就好!”
“冬明啊,不必客氣了,你先忙著吧!”
“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跟大夥兒招唿一聲,啊?”,
“是啊,有什麽需要的盡管開口!”
大夥兒一邊說著,一邊挨個兒轉身朝屋外走了出去。
李冬明和淩老頭看著大家的背影,一邊道著謝,一邊道著別,心裏著實對這幫熱心的鄉鄰們充滿了感激。
待送走了所有村民以後,李嬸也從屋外走了進來。她見淩雲身上的棉襖外麵還是濕的,便將李浩洋將身上的襖子脫了下來,給淩雲換上了,然後讓李浩洋穿著淩雲的棉襖到廚房烤火去了。
幾人又在屋內詢問了淩雲幾句,見淩雲的身體似乎已沒什麽異樣,隻是還有些虛弱,加上天色已晚,為了不打擾淩雲休息,對淩雲簡單交代了幾句,囑咐他好好休息,不要隨便下床。
待交代完畢,大家都走出了屋子,簡單吃過了晚飯,便各自迴家休息去了。
淩雲依舊是頭腦一片空白,也沒多想,自個兒繼續躺在床上睡了。
這一夜,淩雲剛入睡便又陷入了那個夢境當中,當紅衣女子將短劍刺入他胸口一瞬間,他如觸電般從夢中驚醒,直直地坐起身來,不自覺地倒吸了一口氣。
因為擔心驚醒他爺爺,淩雲弓起膝蓋撐起了被子,將頭埋在膝蓋中間,強行平息了心神,半晌才抬起頭來,揉了揉臉,又長舒了一口氣,重新躺了下去。
就這樣,淩雲反反複複陷入那夢境,然後驚醒,折騰了一夜,眼看著天色已微亮,淩雲再也睡不著了,但由於一晚沒能好好休息,淩雲感到頭痛欲裂。
李冬明夫婦此時已經來到淩雲家中,正在廚房忙碌著準備早飯了,隱隱能夠聽見屋外傳來鍋碗瓢盆時不時互相撞擊的聲響,可淩雲實在是沒心思想外麵的事,他再次閉上了眼睛,嚐試著養養精神。
可這時的淩雲,已經連閉眼都做不到了,隻要一閉上眼睛,眼前便出現紅衣女子將短劍刺入他胸口的景象。
無奈,他隻能圓睜著雙眼盯著屋頂,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自己會昏迷,為什麽一閉上眼睛便出現這個奇怪而又恐怖的夢境。
他努力迴想著這兩天的夢境中的情景,似乎想從中發現些什麽,卻又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具體是什麽,索性不再迴想了,他心想:“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淩雲正胡思亂想時,李浩洋進屋來了,還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淩雲見他進來,也坐起了身來。
李浩洋來到床邊,順手拖了個椅子過來,坐了下去,吹了吹碗裏的湯,遞到淩雲身前,說道:“就知道你醒了,來,自己端著喝了吧!”
淩雲探頭看了一眼碗裏,一邊伸手接過,一邊說道:“雞湯?哪兒來的?”李浩洋迴答道:“鎮子上人送來的,聽說你出事了,都帶著東西來看你來了!”
淩雲聽了,眼角有些發癢,急忙端起熱氣騰騰的雞湯喝了起來,假裝是熱湯冒出的熱氣熏紅了眼眶。
李浩洋見狀急忙叫到:“誒誒誒,你慢著點兒喝,剛起鍋的雞湯,別燙著了!”淩雲喝了幾口,借著熱氣的掩護,揉了揉眼睛,對李浩洋說道:“好久沒喝過這麽好喝的雞湯了!”
李浩洋說道:“你就知足吧,這幾年進山打獵,哪次不是大口大口的吃肉,你可知道,之前我爹帶我進山時,從來都是帶一大包的麵團團和幾塊手指大的肉幹。有的時候啊,甚至隻帶些白米,餓了就在楊仙嶺上的那小屋裏煮粥喝,打來的獵物都是拿去鎮上換錢的,哪有你這麽好命,每次進山都有肉吃!”
淩雲聽了,這才意識到,原來一直以來,都是李冬明一家人在特殊照顧自己。他又低頭喝了幾口湯,突然抬頭問道:“洋哥,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我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李浩洋一拍大腿,說道:“嗨,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那天咱們說好一起去找鐵柱叔給咱倆打刀劍的,結果我在家左等右等,都不見你來。等過了晌午,我實在是等不了了,就到這兒來找你,卻沒想到,你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臉色蒼白,渾身冰冷,當時都把我給嚇死了,急忙讓來福迴家找來我爹來,我又到鎮子上把你爺爺找了迴來,我爹還請來了陸家村的大夫過來,都束手無策。結果到了晚上,你爺爺拿了一粒不知哪裏來的藥丸,給你吃了那藥丸後以後,你這才好轉了過來,卻還是昏迷了十天。鎮子上的人聽說了你的事,都來看你來了……”
李浩洋正要繼續往下說,淩雲卻大叫一聲:“什麽?”李浩洋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句“什麽”給嚇了一跳,問道:“什麽什麽?”淩雲接著說道:“你剛才說什麽?我之前昏迷了多少天?”
淩雲說這話的時候,激動得手中碗裏的湯險些灑了一床,李浩洋迴答道:“十天啊,怎麽了?”淩雲強作鎮定道:“沒,沒什麽,你接著說!”
李浩洋也沒想到他會有這麽大反應,被他這麽一驚叫,一時忘了自己方才正要說什麽了,轉念一想,對淩雲問道:“對了,你昏迷的這幾天裏,什麽也喂不進去,隻是喝了些清水,也不知道你爺爺給你喂的那粒藥丸是什麽寶貝,竟能讓你起死迴生,不僅如此啊,還能讓你昏迷十天也不覺得餓!”
淩雲笑道:“怎麽會呢,餓啊,現在餓著呢,要不是你送來這碗雞湯,我早就餓得肚子咕咕叫了!”說完,他將手中的碗捧起,一口氣喝了個精光,舉起空碗在李浩洋麵前晃了晃,嘿嘿笑道:“洋哥,這雞湯可真好喝,要是能一直生病就好了,就能一直有雞湯喝了!”
李浩洋接過碗,說道:“呸呸呸,可不許胡說,哪有人盼著自己生病的!”說完,他將碗順手放在一旁,伸出雙手扶著淩雲的手臂,說道:“來,試試看能不能站起來了!”
此時的淩雲精神恢複了不少,正想出去外麵看看,於是,他將蓋在身上的厚厚的被子掀開,雙腳移出床沿,坐直了身子。
李冬明蹲下身子,給他穿上了布鞋。淩雲將雙腳緩緩地滑到了地麵上,在李浩洋的攙扶下,慢慢地站直了身體,雙腿受力的那一刻,他似乎才突然間感覺到自己還活著,那久違的感覺瞬間包裹著他的全身,連他自己都覺得這種感覺非常奇怪。
淩雲雙眼呆滯地看著屋內的一切,又抬頭看了一眼屋外,心中頓時充滿了對屋外世界的向往,很想撒開雙腿在山林間肆意奔跑,眼前的一切對他來說既熟悉又陌生。
淩雲輕輕掙開李浩洋的雙手,雙腿僵硬地走向門口。李浩洋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急忙大聲喊道:“淩雲,你這是怎麽了?”
聽到這一聲唿喊,淩雲身體一個激靈,如夢初醒般,緩緩迴過頭看向李浩洋,問道:“洋哥,你剛才說什麽?”李浩洋見他迴頭,也沒多想,搖了搖頭,笑道:“沒什麽,你怕是躺床上太久沒出去活動了,剛才傻愣愣地像是見到了什麽寶貝似的往前衝!”頓了頓,又說道:“走吧,你爺爺和我爹、我娘都還不知道你能起來了呢,咱找他們去!”說著,便了淩雲前頭,領著淩雲朝廚房走去。
來到廚房門口,來福和小黑早已迎了上來,朝著他倆歡快地搖晃著尾巴。李浩洋蹲下身子摸了摸它倆的頭。接著,它們又圍著淩雲轉了一圈,朝著淩雲叫喚了兩聲,像是見了陌生人一般的警惕。
李浩洋罵道:“你們這兩小崽子,才幾天就不認識了?瞎叫喚什麽?到一邊涼快去!”兩隻狗子被訓斥了一番,上前在淩雲身上聞了聞,然後,便識趣地搖著尾巴走開了。
淩老頭和李冬明夫婦此時正在一邊聊天一邊準備著飯菜,見李浩洋帶著淩雲進來,三人都驚訝地說不出話來,淩老頭看著淩雲,眼角落下了兩滴熱淚。隻見他背過身去,用袖口擦了擦眼睛,站起身來,走到淩雲身邊,伸手摸了摸淩雲的臉頰,哽咽地說道:“孩子,你可算是起來了!”
淩雲看著眼前的這位老人,仿佛比之前見到時蒼老了許多,一個沒忍住,帶著哭腔喊了聲:“爺爺!”說著,便與淩老頭抱在了一起,淩老頭慌忙答應著,說道:“誒!我的好雲兒,你沒事就好!”
李冬明夫婦見狀,也都放下手中的活,掀起圍裙,擦幹雙手走了過來,扶住淩老頭和淩雲兩人,安慰道:“好了,三叔,雲兒,沒事就好了,來,坐下吧,有什麽話吃了飯再說!”
幾人圍著破舊的飯桌各自落了坐,李嬸則在一旁忙著給大家端菜盛飯。
淩老頭穩了穩情緒,正要說話,李冬明卻先開口說道:“淩雲,你現在感覺什麽樣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淩雲搖了搖頭,說道:“明叔,我沒事!”李浩洋拍了拍淩雲腰背,說道:“挺直!”淩雲端著碗正要吃飯,被他一拍,急忙把身子坐直了。
李浩洋轉頭接著對李冬明說道:“爹,你看咱淩雲,身體棒著呢!”說完,又抬頭對淩老頭說道:“三爺爺,您別擔心了,淩雲自從吃了您給的那個藥丸兒以後,睡了幾天,這會兒好著呢,沒事兒了,吃飯吧,啊?”
淩老頭沒有說話,他伸長了手給淩雲碗裏夾了塊雞肉,然後自顧自地吃了起來。李嬸此時也挨著李冬明坐了下來,端起碗對淩雲說道:“雲兒,這兩天你剛醒,身體還很虛弱,沒有準備什麽好飯菜,將就著吃了,趕明兒嬸給你做點好吃的補補身子!”
淩雲起身夾了一片青菜,對李嬸說道:“嬸兒,您做的什麽都好吃!”說著,又大口吃了幾口飯,李浩洋說道:“三爺爺,您看吧,我就說淩雲沒事吧,您別再愁眉苦臉啦!”
淩老頭見狀,一直緊皺的眉頭總算舒展了開來,李浩洋接著問道:“三爺爺,您給淩雲吃的那藥丸兒,是個什麽東西呀,竟然這麽神奇?”
淩老頭被李浩洋這麽一問,身體怔了怔,環視了他們幾人一眼,這才放下碗筷,說道:“你們坐在這兒等我一下!”說著,他站起身,走出了廚房。
不出片刻,淩老頭手裏拿著那個小木盒子走了進來,徑直走來到之前的位置,重新坐了下來,他打開那匣子子,翻開包裹著藥丸的棉布,露出裏麵晶瑩剔透的藥丸,對大家說道:“我老淩頭一把年紀了,也沒幾年活頭了,你們都是我和雲兒的至親,事到如今,就不瞞大家了。冬明,秀兒,你們還記得當年雲兒落水的事情嗎?”
李冬明和李嬸紛紛點頭道:“記得,記得!”
淩老頭接著說道:“這個東西,原來一共有三粒,是當年的一位神秘之人給我的,當初交到我手裏的時候,便隻剩了兩粒了!”
淩老頭的話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李冬明見天色已大亮,吹滅了桌上的油燈,幾人都顧不上吃飯,聚精會神地聽淩老頭講起當年的一樁陳年往事。
“你們也都知道,淩雲這孩子從小沒了爹娘,我老淩頭和那死去的老伴兒,當年年紀也大了,腿腳不便,他是在大家的幫襯下拉扯大的,當年他沒人看管,一個人跑到祥雲湖邊去玩耍,失足落入那湖中,泡了半個時辰才被人救起。那時的他已經沒有了氣息,渾身上下已經冰冷。也是我老淩頭命苦,沒能照顧好他,我老淩家眼看著就要斷了香火,鎮上的大夫看了一眼便都離開了。”
“那日夜裏,我正想著,先為這孩子辦完後事,就下去尋他父母。誰知到了後半夜,我在睡夢中聽見有人敲門,一開始,我以為是鎮上的人,心想都這麽晚了,鎮上怎麽還會有人上門來呢?”說到這兒,淩老頭咳嗽了幾聲,李嬸起身給他倒了碗茶水,淩老頭端起碗喝了一口。
清了清嗓子,淩老頭繼續講述著當年發生的事情,話說當時聽見有人敲門,正疑惑間,淩老頭便摸著黑,點了盞油燈,給自己身上披了件衣裳,來到門口,警惕地問道:“誰呀?”
隻聽外麵傳來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說道:“老人家,不必害怕,我不是壞人!”
淩老頭依然保持著戒心,繼續問道:“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此時淩奶奶也走了出來問道:“這麽晚了,誰在外麵啊?”
外麵那人接著說道:“老人家,在下深夜到訪,確有要事,還請老伯開開門,進屋裏說,否則就來不及了!”
聽到這話,淩老頭一愣,問道:“來不及了?什麽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