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我問了出來,何叔的臉色也是唰的一變。


    雙眼死死的盯向了那個黑衣人。


    他啞著聲,幾乎是一字字的問出來,“你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你都知道些什麽?”


    黑衣人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眼何叔,倒也沒有再哆嗦,直接開口道,“我也是好些年前無意間聽了一嗓子,但具體的準不準,是不是真的我就不知道了。”他又看了我一眼,直接道,“那人說的話我忘了,但意思卻是和陰間有關係。我聽他那話的意思,好像是陰間要拿你們端木家的人的靈魂去做什麽試驗一樣……”


    我聽了這話心頭猛的一跳。


    扭頭就去看身側的何叔。


    他是臉色發白,嘴唇都抖了起來,“這麽說來,我們端木家那些人,那些人是被陰間的人給弄死的?而且,死後還不得安生,靈魂被陰間拘了去,做小白鼠?”他的話在這裏頓了下,猛不丁的反應了過來,“那麽,那麽,蘭蘭呢,我的蘭蘭,她呢?”


    剛才我還沒有往這裏頭想,何叔抖著唇把這話說出來。


    我的心撲通就是一跳。


    是啊,何蘭呢?


    剛才這個黑衣人說何蘭身上的魂魄沒了。


    而且是消失的幹幹淨淨的那種。


    會不會也是被陰間給弄了去?


    可轉眼我又扭頭否決:那天陰兵把何蘭給帶走,然後血祭到一半的情景我都看在眼裏呀。


    沒有陰間的人呢。


    可是轉而我卻是心頭一動,陰兵,不是陰間的嗎?


    要說一百兩百的陰兵和陰間地府沒關係。


    這話我還能信。


    可是那天我看到的陰兵,真的是密密麻麻,足足有好幾萬的!


    陰兵是什麽啊。


    那可是陰間的基礎戰力。


    幾萬的陰兵出動。


    陰間的那些高層怎麽可能會不曉得?


    而且,他們還進行了血祭,光那份衝天的血氣和陰氣都要衝破天際。


    直抵地府了好不好?


    可是陰間卻硬是一個人都沒有出來。


    十殿閻羅,崔判官這些一方主位也就罷了,那下頭的勾魂使者那些呢?


    一個都沒有。


    這中間,到底是隱藏了什麽別人不知道的秘密?


    還有冰玄……


    他到底是什麽來曆?


    我咪了咪眼,強壓下心頭的各種盤算,也跟著何叔的眼神看向了黑衣人。


    “你這些話是想告訴我,蘭蘭的靈魂也被地府的人給收走了,並且和以前那些端木家的人一樣,都失陷在了某處?”


    黑衣人看了我們一眼,搖搖頭,“這倒是不一定。我隻是覺得她這樣突然魂魄離身,卻又不留下半點痕跡的做法有點奇怪罷了。至於是不是在地府,”他看著我們兩個人聳聳肩,“我哪裏知道。不過,你竟然是端木家的人,嗬嗬,可真真是讓我有點驚訝。”


    “是啊,端木家的人沒死絕,你們覺得遺憾了吧。”


    黑衣人聽出了何叔語氣裏頭的怨憤,不過他也隻是掀了掀眼皮,把眸子轉開了去。


    何嬸兒也聽出了一個大概。


    她一臉的著急,“她爸,這是怎麽迴事啊,到底是啥事,什麽地府又是陰間的,你,你們說的是假的吧?”


    陰間地府這些詞兒她都聽明白了。


    而且她以前電視小說還有從別人嘴裏沒少聽說過這詞兒。


    可是,為什麽到了這會兒,她卻是半分的意思都不理解了?


    腦海裏所有的念頭都是空白的。


    一團漿糊也不為過。


    何嬸兒緊緊的拽著何叔的手,聲音裏帶了哭腔,“她爸,你倒是說話啊,女兒也是我的。我也要知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兒。”


    “七七,你告訴嬸兒,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她的女兒不過是個尋常人啊。


    怎麽就好端端的和什麽陰間,地府聯係上了?


    還有,她嫁的這個老公,不是說是孤兒麽。


    小時侯就無父無母的。


    是打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啊。


    和自己過了大半輩子啊。


    這眼看著夫妻兩個人都要入土的人了。


    這轉眼的,自家老頭子竟然成了身負血海深仇的人?


    她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


    何叔看著她,輕輕的歎了口氣,“你別急,這事兒等晚上我和你細說。”都到了這會兒了,肯定是不能再瞞下去的,正如同剛才他情急之下和我說的那句話一樣,他是何蘭的爸爸,所以,他有權利知道這件事情的詳細經過,現在,即然自己的老伴問了起來,他不過是默了一下,便決定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她是何蘭的媽媽,是自己的妻子。


    所以,她也有權利知道這件事情。


    而他瞞著她那麽些年,已經是不對了。


    不管她知道之後怎麽怪自己,或者是恨自己,他都無悔。


    我迴過頭輕歎了一下,沒有出聲。


    病房的門被人給從外頭推開。


    小護士端著藥走進來,衝著我們笑了笑,“該換藥了。”


    “多謝你啊。”


    小護士動作熟練的給何蘭換了藥,又幫著她測了下體溫,最後又叮囑幾句後便離開了。


    身後,何叔叔看著小護士走出去突然開口道,“我打算給何蘭辦出院手續。”


    這話我並沒有什麽想法。


    即然何叔是修行界端木家的人,哪怕沒有正經的接觸過這些東西,但他多少也會知道一些的,


    以著何蘭現在這種情況,再精妙的醫術也救不好她!


    這一點我這前就知道。


    但我卻不能說。


    現在,何叔也曉得了,而且,他心裏也清楚的知道這些。


    所以他要出院這事兒我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可是身側的何嬸兒卻是不肯,“我不同意,蘭蘭還沒醒呢,怎麽能出院?怎麽著,怎麽著也得等她好了啊。到時侯,到時侯讓她自己走出醫院去,走迴家,然後瞧我不打斷她的腿……”她一邊說一邊紅了眼圈,大顆大顆的淚滴嘀嗒嗒的落下來,落在地下。


    “別哭了,我是為了蘭蘭好。”


    “可是醫生說……”


    “你聽他的呢,咱們再在這裏待下去,她們就會把蘭蘭定為植物人……”


    “可是,可是說不定會醒過來的啊……”


    我聽著他們兩個老人的對話,不禁有些心疼她們,想了想,我便和何叔商量,“要不,咱們再住幾天看看?”


    何嬸兒也是為了自己的女兒好。


    在她眼裏吧,女兒這就是生病,是重病。


    生病了啊,自然是要進醫院的。


    可現在老公竟然要給重症不醒的女兒辦出院手續。


    並且說什麽接迴家自己照顧?


    自己照顧沒什麽問題。


    這是她的女兒,她心甘情願的照顧她。


    可是人這會兒還暈迷著呢。


    怎麽能這樣就出院?


    何叔看著她的固執,也隻好妥協,“那行,我就再等等,再看幾天。”


    我看到她們老兩口商量好了,便又陪著她們坐了一會,就起身告辭。


    看到我要走,何叔看了眼地下的那個黑衣人,有些擔憂。


    “七七,這人可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你,你可是要小心啊。”


    “放心吧叔,我會的。”這個黑衣人全身都被冰玄給震散了筋脈,更是用噬魂蠱控製了他,要是這樣的情況下我還被他給算計了,那我也不用去找什麽楚青衣的屍骨了,不過,想到這件事情,我突然腳步一頓,有些為難的看向何叔,“何叔,那個,我下星期估計得出趟遠門,也不知道什麽時侯能迴來……”


    今天是周五。


    我打算的是下周一出發。


    當然了,按著我的意思,自然是恨不得馬上就出發的。


    可是何蘭的事兒卻讓我不能不暫時推後幾天行程。


    現在,我卻是再也不能拖下去。


    我也不舍得再拖下去。


    上次崔判官用陰間的一些天材地寶幫我給楚青衣凝過一次魂。


    而且,為了那次凝魂,我還祭出了大半碗的精血。


    用崔判官的話來說就是我和他已經是一體。


    而且,我身上還有他的一半陰元。


    也正因為這樣,他才能最終吊著一口氣沒能完全散魂。


    我想著他那歎息著搖頭,滿嘴說什麽‘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依’的話,眼底閃過一抹輕淺的笑。


    對於我自己能幫到楚青衣,我真心的高興。


    想到楚青衣和我兩人的命運連在了一起。


    我就想笑。


    身後,何嬸兒的聲音響起來,“你有事兒就去忙,蘭子這裏有我和你何叔呢,我們,我們總會守著她的。”


    我看著何嬸兒,突然就想起了我媽媽。


    當初,楚青衣生怕陰墓派的人在我們走了之後會找到我媽,便單獨辟出了一個小空間給丟了一魂一魄的媽媽居住,裏麵還弄了幾個紙人陪她說話,照顧她,楚青衣在的時侯我還見過幾迴我媽,可是到了現在,楚青衣連用神念傳話或是和我聯係都困難,自然不可能告訴我媽的地址,我就是心裏頭想的焦急都無能無力。


    現在看著何嬸兒一心為著女兒。


    我心頭那股子強壓下去的思念完全的給勾了起來。


    眼圈一紅,我差一點落下淚來。


    不過我飛快的轉過了頭,抽了抽鼻子讓自己的思緒恢複正常,緩了緩自己的情緒,我扭頭朝著何叔何嬸一笑,“好,等我迴來再看你們,還有,我的電話你們都有,何叔,要是真的遇到了事兒就給我打電話啊。”想到我這次去的地方和要做的事情肯定很危險,我想了想,把徐寶寶的電話又給了何叔,“要是真的有事聯係不上我,何叔,你打這個電話。”


    “一定要打啊,何叔。”


    “好,何叔會的。”


    一切都叮囑好,我冷冷的掃了眼黑衣人,“怎麽著,你還真的打算在這醫院裏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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