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皺眉看了我一眼,也抬腳跟了上來。


    我聽著身後她極輕的腳步,嘴角輕輕的勾了一下。


    或者,莫莫真的隻是覺醒了一部分的記憶呢。


    不然的話又如何解釋她明明害怕這些陰兵害怕的厲害,卻又偏倔強的跟了上來?


    這樣的想法一出,我直接就推翻了之前自己心裏頭的那個想法。


    “你想什麽呢,小心腳下……”


    腳底下竟然是一個石塊。


    要不是莫莫拽了我一把,估計我就得一腳踢下去。


    踢到石子沒什麽,可要是驚了前頭下來的那些不知隱匿在何處的陰兵,以及剛才拐了一個彎的黑衣人。


    可就麻煩了。


    我看了眼莫莫,對著她感激的一笑,“謝謝莫莫。”


    “我隻是怕你這動作給咱們帶來危險,你可別自作多情。”


    我看著她抿了唇的笑,“我知道。”


    我們兩個人出聲都壓低了聲音。


    此刻我的話說罷,便對著莫莫點了點頭,抬腳向前繼續走。


    何蘭還在那些陰兵的手裏頭。


    得趕緊擾她找迴來才是。


    接下來的話我完全收斂了心思,一心一意的往前走。


    山洞裏是一條密道。


    不算狹窄,能容三四個人並排走在一起。


    此刻我和莫莫走在這小路上,陰氣吹的骨頭都是冷的。


    而且,越往裏頭走那陰氣就越重。


    最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那些陰氣似乎是凝成了實質,朝著我們身上刀子似的刮過來。


    又拐了一個彎。


    眼前霍然一片開闊。


    讓我詫異和震驚的是,那裏竟然亮若白晝!


    我和莫莫兩人遠遠的看到那些陰兵個個神色木然的站在那裏。


    我眼尖,看到最後一個陰兵的腳下躺著一個人。


    籍著幽幽的夜明珠的光影,我看的模糊,可卻心裏清楚,那人十有八九應該是何蘭了。


    “你非要跟著過來,現在人也來了,你自己說吧,要怎麽辦?”


    耳側是莫莫有些賭氣般的聲音。


    她看著我,抿了抿唇,“我可不冒這個險啊。”她還有好些事情沒做呢,還沒有活夠,才不幫這丫頭呢。


    我笑著點點頭,“好,一會遇到危險你就一人走。”


    這話我是真心說出來的。


    要是我和何蘭都不能走闖。


    多陷上一個莫莫在這裏又有什麽意思?


    更何況,這事兒本來就是我一個人堅持要來的,若是有危險,自然也是我。


    她看了我一眼,把頭扭開了去。


    我又悄無聲息的往前走了幾步,眼看著那些人已經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而我,也不能再往前走。


    不然的話肯定就會驚動一些人。


    盯著那個倒在地下一動不動的人,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何蘭沒事吧?


    看著躺在那裏的何蘭,我的心裏充滿了自責和內疚:之前在外頭的時侯,做為一個毛安嘴裏頭所說的半路出家的所謂修行人,說真的,我自己都被那一隊隊充滿殺氣陰森、煞氣騰騰的陰兵給嚇到了,要不是我手裏緊緊纂著匕首,又知道自己有些身手,肯定也會如同任何一個尋常的女孩子那般嚇的癱倒在地吧?


    我當時隻是把何蘭給拽到了身側。


    然後就盯著那些人不敢輕動了。


    我生怕自己發出的任何一個聲音或是動作會驚醒了那些陰兵。


    陰兵過境雖然是恐怖,但隻要你別出聲,別驚了他們。


    總該是兩個世界的人。


    可我萬萬沒想到,身側的何蘭一個不知輕重嚇的叫了起來。


    那些陰兵的身手如何且不提,可是那速度……


    快的簡直如同鬼魅。


    不,哪裏是如同鬼魅啊,他們本身,就是鬼!


    我站在地下攪盡腦汁的想著一會如何把何蘭給救出來,身後,莫莫卻是身子一僵。


    “我知道他們要做什麽了。”


    “做什麽?”我扭頭朝著莫莫看過去,卻是抬眼看到她眼底的驚懼,以及緊張害怕。


    這倒是讓我挑了下眉,滿臉詫異了起來。


    這樣子的莫莫,實在是有些不像她啊。


    自打她說自己恢複了以往的記憶之後,莫莫的膽子可是有點天不怕地不怕。


    更是一連操縱著出了幾迴的車禍。


    害了幾條人命。


    對於學校裏頭的那些師生也極是瞧不上眼的。


    現在,她的眼裏竟然湧出了恐懼?


    這讓我跟著緊張的同時,也不禁在心頭湧起十二分的戒備。


    我看著莫莫壓低了聲音,“莫莫,你發現了什麽你到是說啊。”


    “身後,你自己看。”


    她的話帶著幾分顫音,眼眸瞪大,我能從她的瞳孔中看出她清晰的懼意。


    這是瞧到了什麽?


    身後,是那些陰兵?


    我隨著她的話而扭頭,隻一眼我就瞪大了雙眼。


    “她們這是要做什麽?天呐,何蘭……”我想也不想的就要往前撲過去。


    手臂再次被身側的莫莫給拽住。


    她的眼底倒映著我的怒意,可她卻堅定的拽著我,不放。


    “現在已經晚了,你再過去除了搭上自己不會有第二條路。”


    “我想,何蘭也不會想看到這樣結果的。”


    她的話說的又快又急,似是竹筒爆豆子似的倒出來。


    生怕我不聽她的。


    手死死的纂著我不放,“七七,你不能過去。”


    不遠處,何蘭的身子靜靜的飄浮起來。


    一點點的升高。


    最終,竟然停到了那些陰兵們的頭頂兩米多高的地方。


    我看著何蘭靜靜飄在那裏的身子,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它們想要做什麽?”


    剛才莫莫失聲驚唿。


    以及她眼底的害怕和恐懼。


    應該就是猜到了這些陰兵要做什麽的。


    此刻我一問,她的眼底再次閃過一抹懼意,不過她再看到我眼底的堅持之後。


    輕輕的歎了口氣。


    “你應該知道古代的那些獻祭吧?”


    我點點頭,“知道啊,不過這和眼前有什麽關係?”我可不以為莫莫這個時侯會和我說什麽扯不上邊兒的閑話,順著她的話頭一想,我驀的心尖尖兒都跟著一顫,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你的意思是說,這些陰兵把何蘭擄過來,是要用她獻祭?”


    莫莫看著我難看到了極點的臉色,卻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我身子後退好幾步,瞪大了眼看向前頭那些望不到邊兒的陰兵。


    視線停在半空中的何蘭身上。


    我一咬牙,臉上的神色一點點的淩厲了起來。


    莫莫自始至終都把我的神色瞧在了眼裏,此刻她瞪大了眼,一臉的不敢置信:


    “你不會是還想著救人吧?”


    她一指那些幾乎是鋪天蓋地般的陰兵,眉頭緊擰成了個十字。


    她說,這些人一人伸出一根手指頭都能把你給按死。


    她說,你一個人雙手雙腳,你拿什麽和人家那麽多的人對峙?


    我看著眼前莫莫熟悉的眉眼,無聲的在心裏歎了口氣。


    還是,不是莫莫啊。


    要是以前的莫莫,不會這樣說吧?


    我用力的搖搖頭,把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拋開,雙眼平靜的看向她,“如果是你出了事兒,我也會不顧一切去救的。”


    這話我也是說的真心話。


    可是站在我身側的莫莫卻是吃的一聲冷笑,“我不用你救。”


    隨後,她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直接鬆開手後退了兩步。


    “你要去救便隨你,反正,我是不會出手的。”


    “而且,我會趁著你去救人的亂子裏離開的。”


    雖然我心裏早就想到會是這個可能,但我的眼裏還是閃過一抹失望。


    不過,我也沒說什麽。


    每人的選擇不同,救人是我的選擇,離開是她的選擇。


    都是選擇罷了。


    我扭頭看她一眼,點點頭,“保重。”身子一閃我悄無聲息的接近。


    如果,能在那些陰兵發現不了的情況下接近何蘭。


    然後把她給偷出來就好了。


    我也知道自己這是天方夜談,屏氣凝神往前又進了半米多遠,再不敢上前。


    耳側響起一道道極是難聽又刺耳的聲音。


    好像是念經。


    又好像不是。


    晦澀而難懂,帶著古老而滄桑的氣息。


    仿佛來自於天外虛無處。


    飄渺,忽左忽右的讓人捉摸不定這聲音的來處。


    我心裏頭聽的難受極了,好像一顆心都跟著這聲音的節奏而撲通撲通跳動了起來。


    隱在半空,我覺得自己全身血液要朝外頭湧動。


    便是連一顆心都越跳越快。


    似乎是要從我的嗓子眼裏跳出來,跳出來。


    我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來鎮壓來自體內的這股怪異感。


    耳側的聲音如同一縷又一縷的魔音。


    穿過我的耳膜。


    直達我的心底,靈魂深處。


    讓我避無可避,防不可防!


    體內的內力被我全部運用起來,和這股邪音相對抗。


    饒是這樣,我不過是多堅持了半刻鍾左右的功夫。


    嗓子眼兒一腥。


    我撲的一口血吐出來。


    想也不想的我抬手用袖子接住。


    這血要是落在地下,怕是會引起下麵那些陰兵的圍剿!


    這一刻我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再這樣下去別說救人,怕是我自己都得把小命送到這裏來。


    難道說,我真的救不了何蘭?


    眼底一抹不甘閃過,我看著前方不遠處的何蘭,正想嚐試著再往前接近。


    下一刻,我身後突然一道勁風襲來。


    手裏的匕首一揚,我對著來人的手掌就刺了過去。


    兩兩對麵。


    我看清了麵前來人的這張臉,失聲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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