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這有三封信,待你出宮後,將其交給我祖父,知道嗎?”


    青蘭眼眶一紅,撲通跪下,哽咽道:“娘娘,奴婢……”


    四姐走上前,摸了摸她的頭,低歎道:“下輩子再不要遇到我,更不要成為我的婢女。”


    “娘娘……”


    “將這三封信藏好,至於你跟玉蘭,我會保你們一命!”四姐看了看外麵的日頭,低聲道:“喚李公公進來吧!”


    隻見李公公身後跟著兩名女婢,輕聲道:“寧嬪娘娘,這是陛下予您的賞賜。”


    四姐瞥了一眼,淡笑道:“放下吧!”眸光看向李公公,指了指桌上這封信,輕聲道:“勞煩您將這封信交給陛下。”


    “這……”


    “放心!不會讓你難做!”四姐捋了捋鬢角的碎發,輕聲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說是不是啊,李公公?”


    李公公思索再三,方走上前將信奉拿在手中,恭敬道:“娘娘放心,雜家定將其交給陛下。”


    “有勞李公公了!”


    李公公眸光一瞥,輕聲道:“雜家就不打擾娘娘上路了!”


    四姐含笑點頭,隻見青蘭跪在地上,不住的哭泣:“娘娘……”


    “你們都出去吧!”


    青蘭哭的身子發軟,見此,李公公對身後兩名婢女使了個眼神,她們分別拽著她的胳膊離開。


    四姐看著桌上的兩樣東西,輕聲道:“沒想到折騰這麽些年,最後竟落得這個下場……”


    四姐拿起桌上的小瓶子,緩緩走到內室,坐在床邊看了眼屋中的布置,輕聲道:“不屬於我的終究不屬於我!”嘴角輕笑,打開瓶蓋將其倒入嘴中,方輕輕脫下鞋子,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也許自知即將離世,腦海中想到的竟是兒時與姐妹們打鬧的場景以及膩在姨娘懷中,被她輕拍後背的一幕,原來在她心中,唯有那時最為開心快活。


    “姑娘,姑娘……”


    四姐躺在床上,喃喃道:誰?誰在耳邊喚她?


    “姑娘,時辰不早了,你怎還不起,一會兒要去給太太請安了?”


    四姐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眼麵前之人,喜極而泣道:“姨娘,您來接女兒了嗎?”


    李姨娘言笑晏晏的點頭:“再不起太太該生氣了?”


    四姐不由伸手拉住她的手,低泣道:“姨娘,女兒就知您不會生女兒的氣。”


    “姑娘是妾生的,妾怎會生你的氣。”


    四姐眼角滑下淚水,哽咽道:“姨娘,女兒錯了,錯在不該心有貪念,當初應聽您的話,過著屬於庶女該有的本分,也許現下又是另一番光景。”


    李姨娘拿起絲帕擦拭她眼角的淚水,輕聲道:“姑娘莫哭,不要傷心,姨娘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再不會讓你受委屈。”


    “姨娘……”


    “姑娘,咱們走吧!”


    四姐含笑點頭,挽著姨娘的手一同離開。


    這時,隻聽屋中傳來一聲瓶子落地的聲音,李公公等人開門進去,見到的便是寧嬪娘娘嘴角含笑,神色安詳的遺容。


    青蘭飛快跑到床邊,扯著四姐的手,哭喊道:“娘娘……娘娘……”


    可床上的人卻再也聽不到了……


    第204章 結局之一


    鎮國將軍府劉家, 劉奎輕聲道:“老太爺, 宮裏那位歿了。”


    老太爺手中的棋子落在地上, 低歎道:“知道了。”


    “魏家那邊……”


    “讓老大媳婦與老二媳婦過去吊唁吧!”老太爺話音一頓, 又道:“老二媳婦是指望不上什麽,讓老大媳婦多多照看六丫頭?”也不知她受沒受到驚嚇。


    “老奴知道!”


    “你下去吧!老夫要靜一靜!”


    劉奎躬身點頭, 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老太爺站起來,走到窗戶邊看著外麵的景色, 低歎一聲:“命不由人啊……”自打青墨跟他提及宮中有人跟三公主聯係, 他便隱約猜出那人是四丫頭, 調查一番後, 果然不出他所料,於是他做了一係列的部署,隻為保全劉家,其實心中還是有一絲猶豫不定,怕四丫頭與劉家魚死網破,還好!在她心中尚念及一絲親情。


    這時, 一片樹葉飄落在窗邊, 老太爺伸出褶皺的右手輕輕拾起它,喃喃道:“若是旁人倒是可落葉歸根, 可你……老夫隻能盡力而為!”四丫頭!莫要怪祖父狠心, 若不是你太過貪心, 老夫何至於讓你落到這番田地,當你與三公主聯手的那刻起,便注定你此生的結局。


    大太太與二太太聯袂去了魏家, 唉!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們怎能不知其中錯綜複雜的事,隻是未料三公主有如此氣魄,已死謝罪!


    馬車上,二太太小聲道:“大嫂,三公主雖死了,可到底行的是謀逆的大罪,聖上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大太太瞥了她一眼,冷冷道:“倘若魏家出事,我們劉家能善了,莫要忘了六丫頭是咱們劉家的姑娘。”


    這一日發生太多事,二太太至今還未緩過神兒,小心翼翼的挪動身子緊挨著大嫂,耳語道:“聽說宮中那位歿了!”


    “歿了便歿了,她又未曾牽連你,何須擔憂?”


    二太太皺著眉頭,欲言又止:“大嫂,你說她是不是也參與……”‘謀逆’二字,到底沒敢說出口。


    大太太瞪了她一眼,冷聲道:“何話該說,何話不該說,你心裏沒譜嗎?”


    “此處唯有你我二人,我也隻敢跟你私底下嘀咕嘀咕。”


    “那位不過是我們家的遠親,聖上不怪罪我們劉家已是網開一麵,難道你想受牽連不成。”


    “大嫂,我沒……”二太太神色驚慌,不住的揮動雙手,喃喃道:“隻是覺得這人說沒就沒了,胡思亂想罷了!”


    “有那感慨的功夫,還不如多關心六丫頭。”


    二太太垂著頭,漫不經心的扯著絲帕,小聲道:“真不知公爹在想什麽,讓我們現下去魏家,也不怕聖上知道後怪罪我們,此事上青墨雖立下大功,可他到底是魏家人,三公主犯的可是謀逆的大罪,即便人死了,也抵消不了她所犯下的過錯。”


    大太太眸光深沉,淡淡道:“若你不想去,現下便可迴去。”


    “大嫂,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大太太神色一頓,小聲道:“這時候咱們應與其斷了聯係,假使青墨被聖上治罪,背人處咱們也可為其奔走!”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二太太臉色僵硬,訕訕道:“大嫂,我也是為了劉家著想……”自打六丫頭嫁進魏家,她心中便憤恨不已,庶女出身竟嫁的比玫兒還好,氣憤之下不住的咒詛她,如今老天開眼,讓魏家遭此大難,她心中怎能不開懷,三公主是魏家的人,她謀逆便代表寧遠將軍府謀逆、魏家謀逆,青墨也是魏家之人,雖得聖上重用兼之今兒大殿之上立下大功,即便功過相抵,不受牽連,想必聖上也不會再器重他。


    想起臨來之前,她讓王媽媽去喚黃姨娘過來,待她神色擔憂的說出此事時,隻見黃姨娘眼眶泛紅,神色慘白,身子更是搖搖欲墜,若不是貼身婢女扶住她,說不對暈了過去,直至她腳步蹣跚的離開,想及此,二太太心頭的陰鬱之氣總算發了出去。


    “不知二弟妹想到什麽,眉眼竟如此舒展?”


    二太太身子一僵,抿了抿嘴角,輕歎道:“想到未出嫁時六丫頭乖巧惹人憐愛,未料嫁到魏家竟……可惜了!”


    大太太心下冷哼:這人當真以為旁人不知她心底的小心思,六丫頭受到牽連,看她一臉欣喜不已的樣子,真是舍本逐末,愚不可及!


    “二弟妹,還是收斂下你嘴角的笑容,畢竟馬上就要到魏家了!”


    聞言,二太太臉色尷尬,訕訕道:“大嫂……”


    不一會兒,馬車到了寧遠將軍府,大門口兩座石獅子上及房梁上掛滿白布,入目便是府中奴仆身著白色的孝衣,往日熱鬧無比的寧遠將軍府,今兒卻門可羅雀。


    待她們下了馬車,府中小廝躬身跑過來,輕聲道:“奴才給親家太太請安。”


    大太太點了點頭,淡淡道:“前方帶路。”


    一行人行至正廳之中,隻見靈堂中擺放著兩口棺材,再看兩側六丫頭及三公主所生的兒女分別跪在兩旁,不住的哭泣。


    大太太與二太太走上前,對著兩口棺材福了福身,方起身走到六丫頭身邊,低聲道:“節哀順變。”


    劉湘婉由著招娣攙扶著起身,輕聲道:“母親,大伯母。”


    大太太走上前拍了拍她的手:“你頭次經曆喪事,府中又無長輩,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來尋問我。”


    劉湘婉緊緊握住她的手,神色感激道:“多謝大伯母。”


    二太太眸光瞥見坐在不遠處的二人,身子一僵,臉色大變,忍著內心的憤怒走到那邊,扯著珍兒玫兒的胳膊走到一旁,低斥道:“你們怎麽過來了?”若不是老太爺發話,她定然不會過來,她們倒好,旁人躲都來不及,她們眼巴巴的湊上來,這不是沒事找事嗎?說不得聖上正派人監視魏家呢?


    玫兒翻了個白眼,小聲道:“娘,此事與六妹夫無關,如今魏家二老已然過世,衝著與六妹的交情,我們焉有不過來的道理。”


    二太太氣的點了點她的額頭,恨聲道:“你公婆就不攔著你?”


    玫兒拿起絲帕遮住嘴角的笑意,輕聲道:“女兒一說,他們便止不住的點頭。”


    “你們褚家……”也是個奇葩!


    “娘,您也說女兒是褚家人,遂您莫要操多餘的心。”


    大姐淡淡道:“娘,您且稍安勿躁,眼下不少人正往咱們這邊看呢?”


    若不是顧及此處是魏家,她定然揪著她們的耳朵,好好訓斥一番不可!


    不一會兒,五姐七姐聯袂而來,二太太臉色越發不好,她們……她們……如今魏家風雨飄搖,她們竟不顧及自身安危來此吊唁,可見這些年六丫頭沒少籠絡人心,以往沒發覺她的手段,此事上卻不由對她刮目相看。


    五姐七姐緩緩而來,對著二太太福了福身,姐妹四人慢聲細語說著話,二太太見她們不搭理她,氣憤之下走到大嫂那邊,冷冷道:“一群不知好歹的東西!”


    大太太坐在一旁,指著不遠處,淡淡道:“來魏家吊唁之人雖少之又少,但所來之人皆是王公大臣,這其中道理你可知?”


    二太太皺眉,輕聲道:“也許他們之前跟青墨打過交道!”


    “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大太太懶得提點她,坐在一旁靜心品茶,之後又來了不少女眷,便與她們說話。


    不多時,六丫頭緩緩過來,大太太低聲道:“膝蓋處可有放置護膝?”


    劉湘婉點了點頭,方感激道:“今兒多虧了大伯母與母親……”尤其是大伯母幫她招唿官宦女眷。


    大太太含笑道:“咱們是一家人,你嫁進魏家不久就出了此等事,很容易手忙腳亂。”


    “大伯母說的是,如今家中無長輩坐鎮,一切事都需我跟三弟妹一同張羅,若不是您來此幫侄女招待客人,我……”


    “自家人無需客套!”


    這時,魏廷茂緩緩走來,對其恭恭敬敬揖了一禮,輕聲道:“大伯母。”


    “青墨,你受苦了!今日府中遭逢大變,伯母不過是略盡綿薄之力罷了。”


    “伯母之心,青墨銘記於心!”


    每每與大嫂站在一處,她的鋒芒定要蓋過所有人,見此,二太太咳了咳,輕聲道:“青墨,需要劉家幫忙的地方你就說,為娘定會讓你嶽父從旁幫忙。”


    此言一出,眾人嘴角一抽,扶額低歎,唯有劉湘婉含笑道:“還是母親想的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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