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姐妹四人帶著宴哥玩的好不暢快,待宴哥迴姨娘院子時,早已累的趴在奶娘肩上熟睡。


    直至翊哥離家那日,府中眾人皆是相安無事,但翊哥前腳帶著媳婦離家,後腳劉仲修夫婦便被老太爺喚去書房。


    夫婦二人尚來不及惆悵離別之意,便被老太爺叫去書房,隻見老太爺摸著光滑的鞭子,淡淡道:“翊哥成親那日,出了李姨娘那等晦氣之事,當時老夫念及第二日新婦須為公婆敬茶,遂不曾為難你,但那三鞭子你確是一直欠著,”神色一頓,摸著鞭子緩緩道:“如今翊哥夫婦已然離家,也該到了你還債之時。”


    劉仲修後背一緊,臉色微白,扯了扯嘴角,幹笑道:“爹,明日兒子還得上朝,若是後背有傷怕是於麵上不好!”


    老太爺淡淡道:“放心,老夫已派人為你告假,至於原由嗎?”見他神色驚慌,輕笑道:“老夫年歲大了,一時不慎偶感風寒,身為孝子的你自是留在家中伺候為父,以盡為人子的孝心。”


    “爹……”見他爹笑的如此開懷,劉仲修心中莫名膽寒!


    二太太惴惴不安的垂下頭,李姨娘逝世已有一段時日,私以為此事已經掀過去,未料公爹一直銘記於心,她乃二房主母,疏於管教後宅眾人,公爹會不會……想及此,身子不由瑟瑟發抖。


    老太爺緩緩拍打手中的鞭子,淡淡道:“為了讓你長長記性,這些時日老夫可是勤於練武,身上的力氣漸漸恢複不少。”


    聞言,劉仲修臉色慘白,告饒道:“爹,如今兒子已是不惑之年,且兒女成群,還望您給兒子留幾分顏麵。”


    “顏麵?若不是你貪酒戀色,置辦如此多的妾室,焉能弄得後宅烏煙瘴氣,不成體統。”


    “爹,兒子錯了,求您寬恕兒子!”


    老太爺冷冷道:“跪下!”


    劉仲修夫婦立即跪下,二太太不敢說一句話,生怕某句話惹怒公爹,雖不至於拿鞭子抽她,但以他老人家的爆脾氣,多半讓她迴娘家自省。


    “趴下!”


    劉仲修焉敢反駁,乖乖的趴在地上,隻見老太爺揮動厚重的鞭子狠狠打向他後背,此一下劉仲修尚且忍著,但二太太早已嚇得麵如土色,驚慌不已,不由慘叫一聲。


    “閉嘴!”老太爺眸光陰冷的看著她。


    二太太立馬捂住嘴邊的驚叫聲,臉色蒼白的看著趴在地上的老爺,隻見其疼的整個人蜷成一團,求饒之話生生咽迴去,跪在一邊垂下頭,不言不語。


    “你與二房子女有生養之恩,卻不曾言傳身教,縱容其貪得無厭,胡作非為,你可知家族培養你,培養後代子孫,是為何?”


    劉仲修疼的額頭冒著虛汗,低聲道:“振興家族的榮耀!”


    “可是你呢?你所生的孽障呢?”


    “爹,都是兒子的錯,您打兒子吧!”


    老太爺冷冷道:“你縱容四丫頭不明事理,不顧家族安危,不顧府中眾人的性命,方釀成李姨娘那等禍事,為父且問你,夜深人靜時,你也曾後悔?”


    劉仲修懊惱道:“爹,事已至此,便是兒子後悔也是徒勞無功,如今隻盼那孽子死在宮中,也省的禍連家族及至親!”


    老太爺嘴角冷笑,卻是又揮了一鞭子,怒聲道:“算你知曉老夫的脾氣,不曾狡辯。”話音一落,又接連抽打兩鞭。


    待老太爺揮完四鞭子後,累的在旁不住的喘氣,指著他們夫婦,恨聲道:“若二房子女再出此等孽子,你們一個給我辭官迴家,一個給我迴娘家自省,老夫說到做到,可有記住?”


    劉仲修趴在地上,臉色慘白,額頭更是不住的冒著虛汗,低聲道:“兒子明白。”


    二太太則身子不住的顫抖,瑟瑟道:“兒媳亦明白。”


    “今日乃老夫給你們顏麵,在翊哥夫婦走後方教訓你們,若日後行事還這般不成體統,老夫便當著小輩們的麵直接打殺你們夫婦,知道嗎?”


    “爹,我們再也不敢了!”此話一出,劉仲修夫婦神色驚恐,畏懼的不住點頭。


    老太爺臉色鐵青,怒聲道:“趕緊滾!”


    二太太顫抖的起身,未料膝蓋一軟,噗通又跪在地上,待咬緊牙根方起身,彎腰扶著軟弱無力的老爺一同離開。


    他二人離開後,劉奎慢慢走上前,扶著老太爺的胳膊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輕聲道:“您是不是對二老爺太狠了!”


    “不疼不知道分寸!此次就是為了讓他長長記性。”


    “經此事,想必二老爺及二太太都能有所頓悟。”


    老太爺冷笑兩聲:“除非他們還想在挨鞭子……”


    門外,二太太扶著老爺的胳膊,輕聲道:“您可能受的住?不若妾身讓劉鐵給您喚大夫?”


    此話一出,劉仲修惱怒道:“你以為此事乃光彩事不成,若喚大夫過府,到時定是傳的眾所周知,你讓為夫顏麵何存!”


    “可您後背有傷?”


    劉仲修後背如針紮般的疼,咬牙忍痛道:“待會兒去大哥那裏尋些上好的金瘡藥,細細養兩日便會有所好轉。”


    二太太輕聲道:“也唯有如此了!”


    二太太被老太爺這麽一嚇,哪還能沉浸在翊哥離家的悲痛中,立時梳理二房的中饋,自此後妾室通房日日請安不落,兒女們更是規矩、教養及學業,一絲不肯鬆懈。


    府裏不過是方寸大的地方,老太爺怒打二老爺之事立時傳遍滿府上下,二房眾人皆是膽戰心驚,再不敢有一絲忤逆之心,各個謹言慎行,生怕惹怒他們之中任何一人。


    日子就這般平平淡淡的過來,一轉眼三載光陰一晃而逝,如今劉府千金中除了五姐最大,其餘四人今年陸續及笄。


    這日,三姐挺著肚子迴來,隻見二太太站在門外,惱怒道:“你如此大的月份,怎老往娘家跑,就不怕你婆婆心中不虞?”


    三姐翻了個白眼:“娘,我婆婆巴不得我迴娘家!”


    “真是……”就沒見過這樣的婆媳,兒媳恨不得永遠呆在娘家,婆婆恨不得媳婦長住娘家。


    “今日怎就你帶著婢女迴來,你相公呢?”


    三姐恨聲道:“最近也不知誰跟他說墨寶軒新進了一塊玉石,這不顛顛的跑過去。”


    二太太撫了撫額:“當初為娘怎就允了這門親事。”


    “娘,您這話是何意?我相公怎麽了?他除了愛玩玉石,再無其他嗜好,每日守著女兒過日子,如何不好?”成親二載,相公不曾納過妾室,更不用說通房,婆家內裏更是無一絲齷齪事,便是她偶爾發脾氣,眾人皆讓著她,如今更是身懷有孕,日子過得這樣順心順意,何人不羨慕!


    “祖宗!你是我祖宗還不成!趕緊進去吧!”二太太看著她大腹便便的肚子,揉了揉額頭,心知在說下去玫兒說不得門也不進,直接打道迴府!


    三姐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頭,由梅蘭竹菊攙扶走進去,二太太看著她的肚子心就跟著一顫一顫,低聲道:“穩婆可有看過?”


    三姐含笑點頭:“娘,您說女兒這是什麽命,竟是雙胞胎!”


    隻見二太太臉色一白,忍了忍怒火,低聲道:“你到底長沒長心,竟還能笑出來!”


    三姐腳步一頓,噘嘴道:“不笑還能怎麽整?如今孩子已上身,難道要將他按迴去不成?”


    “你……你……”二太太被她噎的臉色發青,恨聲道:“我這輩子造了什麽孽,生出你這麽個孽障專門來克我。”


    “娘,您要這麽說,女兒可就迴去了!”三姐自打懷孕後,這脾性就如五月的天氣,時而晴時而陰,順心自然眉開眼笑,不順心直接怒發衝冠,自此將你記恨上。


    “祖宗啊……為娘錯了還不成,趕緊進屋吧!”二太太眼神示意梅蘭二人趕緊扶她進去。


    三姐輕聲道:“娘,暫且不急,女兒還得去給祖父請安呢?”


    二太太忙攔住她:“老太爺自打知曉你要過來,便派劉奎過來,直說你月份大了,不用過去給他老人家請安,讓你安安心心待在府中養胎。”


    “還是祖父惦記我!”


    二太太扶著她走進內室,輕聲道:“今日怎又突發奇想的過來?”


    “在家呆著無聊,婆婆那人您也知道,日日跟著公公下棋品茶,吟詩作對,若不是當年相公相中我,寧死也要娶我,想必她老人家定然看不上我,您想想,女兒吟詩作對拿不出手,下棋更是臭棋簍,自打入門後,婆婆跟我切磋幾迴後,恨不得再也不見我,更加免了我的請安!”


    二太太扶著她緩緩坐在床邊,讓其半靠著,嗔怒道:“嫁入這樣的人家,你還不知足。”


    三姐眨了眨眼睛,含笑道:“焉何不滿足,婆婆便是在看不上我,也得看中我肚子的娃吧!”


    “你……你……你讓為娘說你甚好!”每次玫兒過府,二太太總覺得她的壽命在日日縮短,不由看向王媽媽,惱怒道:“端杯茶給我。”氣的她口幹舌燥!


    三姐慢慢撫摸肚子,輕聲道:“女兒月旬沒來看您,您身子可好?”


    “隻要你……”二太太神色一頓,話音一轉,輕聲道:“隻要你安心養胎,為娘自是無一絲煩心事。”


    三姐挑眉:“娘,您不會不希望女兒來家吧!”


    二太太瞪了她一眼:“你是為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在為娘眼皮底下養胎,為娘自是更放心。”


    這時,三姐扯了扯她娘的衣袖,小聲道:“娘,您讓廚房給女兒做點膳食,女兒餓了?”


    二太太看著她碩大的肚子,咽了咽口水,勸慰道:“玫兒啊,你這是雙胎,在這般大快朵頤,臨盆時怕是不容易生子啊。”


    “娘,便是您不說女兒也知曉,可女兒腹中饑餓,若不然您將桌上的糕點拿來幾塊,讓女兒墊墊腹也可。”


    二太太手中尚端著茶杯,還未來得及飲,輕聲道:“不若你喝點水……”


    三姐惱怒道:“娘,女兒是餓不是渴!”


    無奈之下,二太太對王媽媽使了個眼神,王媽媽會意的拿起絲帕撚了一塊送過來,三姐拿在手中迫不及待的吃下,又從她娘手中端過茶杯一飲而盡,隨後眨著眼睛看著她娘。


    二太太看著眼皮直跳,冷臉看向王媽媽:“快把屋中所有糕點全部拿出去,不得讓姑娘看到。”


    王媽媽躬身應道,見此,三姐頓時心肝肉的直喊疼,扯著她娘的衣袖,眼眶含淚道:“娘,女兒餓……”婆婆就是因她太過能吃,生怕她臨產時不易生子,方棋也不下了,茶也不品了,詩也不對了,日日守著她,可即便這樣,三姐依舊背著婆婆吃東西,隻因她不吃飽會餓的睡不著覺,遂每次她提議迴娘家,婆婆直笑道,讓其多呆幾日,待到臨產再迴來也可。


    二太太摸了摸她的肚子,輕聲勸慰道:“玫兒啊,你看看你這肚子,如今不過五個月,頂人家懷孕七個月的孕婦,為娘每每見到你的肚子,心髒便砰砰直跳,為了你腹中的孩兒,咱們少吃點行嗎?”


    聞言,三姐隻覺有人在挖她的心頭肉,低泣道:“娘,女兒餓……餓的睡不著覺,餓的身子直發軟!”


    “可……可為娘是真怕,自打你懷孕,為娘便沒睡過一日安穩覺。”


    三姐不住的啼哭,別人懷孕吃香的喝辣的,到了她這,偏偏反著來,不僅不讓她吃飽,還日日架著她出去散步,本就餓的雙腿發虛,焉能走得了路。


    二太太被她磨得毫無辦法,苦著臉看向王媽媽,愁容道:“再拿一塊紅豆糕來,”


    此話一出,三姐立時止了哭聲,淚眼婆娑的看著王媽媽


    無奈之下,王媽媽隻得又出去一趟,絲帕裹著一塊紅豆糕,這次三姐不似方才那般狼吞虎咽,而是一點一點掰開吃,每吃一口嘴角便露出欣喜不已的神色,直看的二太太心酸不已。


    二太太緩緩開口:“鎏哥可知曉你過來?”


    三姐搖了搖頭:“待會兒他迴府知曉我不在家,自然會過來。”


    二太太低歎:“自打你出嫁後,本以為月餘我們母女方能見上一麵,未料自你成親後,一年下來,你們兩口子都快長住府中……”幸虧大嫂從未說過甚,不然她可真沒臉在其麵前顯擺。


    “娘,我們夫婦又不是白住在家中,外麵那三大車東西可都是女兒孝敬您的。”


    二太太隻覺腦袋被棒頭打了一下,兩眼直犯迷糊,恨聲道:“為娘差你那三車東西嗎?”


    三姐撅著嘴,不甚欣喜:“每次女兒來家,您總是愁眉不展,恨不得女兒趕緊迴去。”


    二太太眼睛一閉,嚷嚷道:“王媽媽,快來扶著我。”


    王媽媽眼疾手快的扶著太太,輕聲道:“您沒事吧?”


    “她……她這是要氣死我!”二太太恨聲道。


    “娘,女兒可是說錯何話?”


    “怪不得你婆婆巴不得你迴娘家,就你這般胡攪蠻纏的性子,誰也受不住……”二太太氣的身子直微顫,指著她恨恨道。


    三姐慢慢掰著手中的糕點放入口中,輕聲道:“娘,如今女兒可是身懷有孕,且是雙胞胎,您可不能氣到女兒,若不然惹您倆外孫不高興,又該踢女兒肚子。”


    “我……我……”二太太恨聲道:“去!再給我端杯茶來!”


    王媽媽嘴角含笑的點頭,又端杯溫茶與太太,隻見她一飲而盡,緩緩平息她跳動不已的心髒,輕聲道:“玫兒,為娘還不是為你著想,你腹中雙胎,若不加以控製食欲及多多鍛煉,為娘真怕你臨產時艱難啊……”很想告訴她,府中趙姨娘就是難產而死,又怕因此嚇到他,玫兒可是她親生女,自是不希望她有一絲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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