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不要嚇唬奴婢?”每當姑娘說這種話,她總止不住擔憂,生怕姑娘嫁人後,一個不順心便起了和離的念頭,隨後帶著她們獨門獨院過日子。


    劉湘婉輕笑道:“你以為和離是那般輕而易舉的?”大姐是嫡女,出嫁時自有府裏給予的嫁妝,又有太太暗中貼補的私產,可見嫁妝頗豐,在加上大姐本就擅常打理內務,這些年陪嫁的產業怕是早已翻了一番,遂根本不必擔憂日後的日子。


    招娣垂下頭,小聲道:“姑娘,奴婢隻希望您一輩子順心美滿。”


    誰知姑娘冷不丁停住腳,招娣一時不查撞倒她,抬頭木楞道:“姑娘……”


    劉湘婉轉過身,低聲道:“快走!”說完一把扯過她的胳膊往迴走。


    “姑娘……”招娣被她拽的差點摔倒,到底忍不住迴頭看了一眼,待看到魏廷茂主仆,嚇得腳步比姑娘走的還快,更是催促道:“姑娘,奴婢拽著您……”這魏公子不是好招惹之人,變臉快不說,說話更是陰狠毒辣,每每碰到他,小腿總忍不住發顫。


    不用魏廷茂吩咐,豆包飛快的大喊:“六姑娘,招娣姑娘……”聲音山路十八彎,就差喊狼來了!


    主仆二人權當沒聽到,快步而走,豆包冷不丁道:“六姑娘,我家少爺有請。”這個‘請’字聽在旁人耳裏好似‘情’,很容易讓人會錯意。


    無奈之下,劉湘婉不得不停住腳,招娣扯了扯姑娘的袖子,慌張道:“姑娘,怎麽不走了?”她很是畏懼魏少爺。


    劉湘婉恨聲道:“不走了!咱們過去!”他們喊得那麽大聲,她如何能走,如今唯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


    “姑娘……”招娣臉色一白,扯著姑娘的袖子,瑟瑟發抖。


    主仆二人迴去後,魏廷茂淡笑道:“六妹妹,難道我就這般不招你待見,每次你見到我總如老鼠見了貓,跑的飛快。”


    劉湘婉福了福身,抬頭後扯了扯嘴角:“魏大哥如若猛虎,讓人見了望而生畏。”


    魏廷茂指了指旁邊的石凳,低聲道:“不如坐下來陪我聊會兒。”


    劉湘婉臉色一僵,幹笑道:“妹妹還有事,就不多打擾魏大哥欣賞府中的景致。”


    魏廷茂對豆包使了個眼神,豆包眼裏一喜,拉著招娣往外走,見此,招娣猛地推了他一下,疾言厲色道:“作甚動手動腳?”


    豆包嬉皮笑臉道:“招娣,你芳齡多大?可有定親?”


    招娣漲紅著臉,怒聲道:“胡說八道什麽?”


    豆包賊眉鼠眼的看了她一眼,嬉笑道:“看你這般樣子,定是沒許人。”等我家少爺娶了你家小姐,你作為陪嫁丫鬟,自會配給我家少爺的貼身小廝,也就是我,趁此光景,咱們還是多說說話,彼此了解,增進情意。


    “大膽!我定要告訴我家小姐。”話音一落,招娣伸手推開她,但此人仿佛腳上被定住,紋絲不動。


    “莫要生氣!你想……主子們說話,哪有我們插嘴的份。”


    招娣氣的臉紅脖子粗,跺了跺腳,臭罵道:“你……你不要臉。”


    要臉能娶到媳婦,我就要臉!


    “你別生氣,看主子們說話,還不如我陪你說話,我這人風趣幽默的很。”


    招娣呸了一聲:“誰想聽你說話。”


    豆包撇了撇嘴,無奈道:“你這人太不解風情。”


    “你無恥!”招娣氣憤不已,打又打不過,罵又罵不過,果然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無恥的很!


    看著外麵的一幕,劉湘婉皺眉道:“魏大哥,這是何意?”


    魏廷茂坐在一旁,淡笑道:“無甚,不過是不想有人打擾我們聊天。”


    劉湘婉板著臉,木聲道:“我與魏大哥之間有何可談之話。”


    “如何沒有?”魏廷茂嘴角微微上翹,輕笑道:“比方說日後你想嫁之人,年歲,樣貌,功名之類的話。”


    劉湘婉臉色鐵青,冷冷道:“自來婚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焉能是我等內宅女子所能置喙。”


    “如何不能?此處又沒有外人,你跟我說說,若日後遇到你口中之人,我好幫你牽線拉媒。”


    若劉湘婉當真是十一歲的孩童,真以為他一片好心,可劉湘婉身體裏卻是個成熟的靈魂,事到如今,焉能不知這廝的打算,遂冷笑道:“魏大哥當真想聽?”


    魏廷茂含笑的點了點頭。


    劉湘婉緩緩坐下,眸光瞥向不遠處的風景,淡淡道:“日後我的相公,最好膚白貌美大長腿。”


    魏廷茂臉上的笑容一僵,三點之中他占了大長腿。


    “年歲嗎?”


    魏廷茂幹笑:“如何”


    “大上我兩歲最為恰當,若年歲相差太大,日後他定比我先走一步。”


    魏廷茂整個身子一僵,她這是不想老夫少妻!


    “至於功名嗎?”


    魏廷茂苦笑:“隻要不是戎武之人,其餘皆無所謂。”


    “英雄所見略同。”


    “為甚?”


    劉湘婉低歎:“大伯母這輩子過得太苦,我可不想跟她一樣,每日擔驚受怕,生怕何時成了拖兒帶女的寡婦。”


    聞言,魏廷茂咬牙切齒道:“你好黑的心肝!”


    劉湘婉眨了眨眼睛,詫異道:“魏大哥為何如此生氣?”


    魏廷茂臉色鐵青:“六妹妹可曾聽過一句話,人生無常,世事難料。”


    此話一出,劉湘婉嘴角的笑容終於有所收斂,方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冷冷道:“魏大哥,你到底是何意?”


    魏廷茂淡淡道:“吾畢生所求,不過窮盡偃術之途,以迴護一人一城。”


    第138章 表明心跡


    劉湘婉臉色再次僵硬, 幹笑道:“日後魏大哥定是個好夫婿。”


    “何以見得?”


    劉湘婉神色訕訕, 隻因詞窮了!


    魏廷茂眉毛一挑, 揶揄道:“六妹妹?”


    劉湘婉絞盡腦汁的想了想,幹巴巴道:“魏大哥風度偏偏,一表人才,智勇雙全不說, 武藝更是罕有敵手,他後定會功成名就,永垂青史。”


    “永垂青史可是早死早托生之意?”


    劉湘婉焦急道:“魏大哥切莫斷章取義?”


    “戎武之人容易戰死沙場,會拖累旁人成為孤兒寡母?”


    劉湘婉喉嚨一梗,訕訕道:“旁人學藝不精卻是容易, 但魏大哥不一樣,你武功早已出神入化, 自是不必擔憂這個。”


    魏廷茂手指漫不經心的敲打桌麵,淡淡道:“既這般, 若六妹妹嫁我可願意?”


    劉湘婉身子一僵,訕笑道:“魏大哥莫要說笑?”


    “你怎知我說的不是真心話?”


    劉湘婉臉上在露不出一絲笑意, 淡淡道:“魏大哥,這個玩笑不好笑。”


    “你如此聰慧,怕是早已知曉我的心意。”


    隱約猜到你心中打算才一直躲避你, 我們不過見過幾麵,也不知我做了什麽事,讓你對我生了妄念,再說我……我才多大, 不過是黃口小兒,怎就惹得您老人家慧眼相中,真不知我該感激涕零,還是掰指掐算,上輩子是不是掘了你的祖墳,今生穿越此處被你纏上。


    劉湘婉語重心長道:“魏大哥,我對你如同妹妹對哥哥,從未有過其他念想。”一直對他退避三舍,偏他糾纏不止,難道真是王八看綠豆對眼了,心中咆哮:即便你是王八,我也不會是綠豆。


    “這又何妨,六妹妹年歲尚小,再過幾年待我功成名返迴京中,你自會欽佩仰慕我,因那時我已是赫赫威名的大將軍,到時我便上門提親,以老太爺及世伯的城府,定會讚同此門親事。”


    劉湘婉臉色鐵青,冷冷道:“魏大哥,這個玩笑當真不好笑。”


    魏廷茂端起手邊的茶杯,輕輕抿了抿,淡笑道:“若你不信,咱們打個賭,可好?”


    劉湘婉怒急攻心,在自家庭院被人如此戲耍,偏敢怒不敢言,活的委實憋屈,再也忍不住,怒聲道:“魏大哥,你到底看上我哪,我改還不成?”


    魏廷茂端著茶杯的手一頓,神色無語的看著她:……


    沒錯!她就這點能耐!既不敢同爹爹太太告狀,又不敢明目張膽的迴擊他,唯有避重就輕的勸退此人,輕聲道: “魏大哥,小妹蒲柳之姿,難登你家大堂。”


    “何以見得?”


    劉湘婉掰著手指,言辭鑿鑿:“年歲上,你大我小,長相上,你風流倜儻,我堪堪算得上小家碧玉,最重要乃是出身,你乃寧遠將軍家的庶二子,我不過是從三品官員家的庶女,你乃天上高高之月亮,我不過是困於四方天地裏的井底之蛙,咱們委實不配的很。”


    “井底之蛙本就該仰望上天的月亮,方能為它平淡無奇的人生照亮一絲曙光。”魏廷茂嘴角微微上翹,又道:“且你之言皆不是難題,我大你也不過八歲而已,成親後,你我老夫少妻,日子定然美滿和順,至於長相,我這般虎背熊腰之人,焉能有所挑揀,似你這般的容貌堪堪入我眼,至於出身……更無需擔心,你我都是將軍府的後代,且都是庶出,日後我們所生的孩子便在不是庶出,而是嫡出之子,庶庶得正,多好?”


    劉湘婉頓時啞口無言,木楞道:“魏大哥,我從不知自己這般招人待見?”


    魏廷茂再也忍不住,輕笑出聲:“各花入個眼,與我而言,你如珠玉蒙塵,但於旁人嗎?”


    劉湘婉眼皮挑了挑,聲音上挑:“如何?”


    “如糞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你……”劉湘婉氣的臉色漲紅,猛地站起來,指著他怒聲道:“你比我好不到哪去?”


    魏廷茂淡笑道:“如此豈不更好,我們郎才女貌,天造地設,若不能結為夫婦,豈不是白瞎了老天爺的美意。”


    “你……你厚顏無恥!”


    魏廷茂淡淡道:“臉皮薄焉能娶到稱心如意的媳婦。”


    “你……你卑鄙無恥!”


    魏廷茂點了點頭“用些手段得到想要的東西或者……人,卑鄙一些也無妨。”


    “你……你無理至極!”


    魏廷茂輕笑:“再過不久我便要去山西,若在不表露心跡,萬一煮沸的鴨子被旁人吃了,我找誰尋理去。”


    劉湘婉氣的胸脯此起彼伏,恨聲道:“反正我絕不嫁與你!”


    被人惦記心裏雖有一絲竊喜,可想到這廝腹黑的手段,身子就冷不丁打了冷顫,她才多大,他便起了歪心思,想到之前種種,果然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魏廷茂禁不住又笑了:“適才你還說,親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日後我又不會向你提親,而是先向世伯提親,親事一旦定下,你應不應又有何關係?”那時煮沸的鴨子便再也飛不了,隻能成為他的盤中餐,生吞活剝咽進肚裏,放能安心。


    “你為何這般笑?”笑的好滲人,讓人忍不住心裏發寒。


    “自是想到有意思之事,六妹妹,近日我會常在府中走動,屆時還妄你多多照拂。”


    劉湘婉如雷劈般不可置信:“什麽?”


    魏廷茂挑了挑眉:“趁著這段時日,你我多多相處,不然怕是三四年在難見上一麵。”


    此話一出,劉湘婉嘴角上翹,嘴唇輕起便要諷刺他一番,卻聽那人冷冷道:“六妹妹,難道你心中不曾有過疑問,為甚我今日表露心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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