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站在外麵的四姐臉色鐵青,恨聲道:“讓你們猖狂,早晚有你們吃虧的時候。”


    姐妹五人進去後,不免又一次神色呆愣,她們還是頭次見這般風華正茂的英俊夫子,看年歲……也就弱冠之年,在五姐妹心中一直以為夫子都是秦夫子那般到了知命之年,誰料,這位


    背手而立的男子竟是她們的夫子,隻見其麵色緋紅,伸手咳了咳,輕聲道:“五位小姐請入座。”


    五姐妹臉色一紅,飛快的福了福身,趕緊坐到座位上。


    三姐輕聲道:“咱們這位夫子好年輕?”


    劉湘婉垂下頭,小聲道:“三姐,禁聲!”


    三姐害羞的伸了伸舌頭,劉湘婉的心稍稍安穩些,真怕三姐又一次春心萌動,誰料坐在她身後的五姐也小聲附和:“確實如三姐所說,咱們這位夫子麵如冠玉,讓人看了滿心歡喜。”怪不得適才大房的八妹那般疾言厲色,症結原是因此。


    七姐在旁小心翼翼扯了扯五姐的衣袖,輕聲道:“五姐,快別說了,夫子往咱們這邊看呢?”


    五姐立馬端坐身姿,目光瀲灩的看著夫子,劉湘婉扶額,果然僧多肉少,內宅最不缺的便是女子,如今好不容易出現個玉麵書生,瞧著五姐也忍不住春心蕩漾,再看四姐除了剛剛呆愣下,現下已迴過神兒,臉色淡然的看著夫子,三姐心中怕還惦念那遙不可及之人,遂看向夫子的眸光也不過帶著一絲驚歎,七妹更不用說了,與她一樣是個腦袋不靈光的,於男女之事一知半解。


    夫子淡淡開口:“我姓韓,單名一個琛,字玉林,你們可喚我韓夫子。”


    三姐猛的開口問:“韓夫子,你身上可有功名?”


    韓夫子淡笑道:“在下如今已是舉子功名。”


    三姐‘咦’了一聲,轉頭看向八妹,輕聲道:“我們跟大哥不是同一夫子嗎?”


    八姐劉默婉輕聲道:“三哥他們的夫子是祖父在二伯迴京前,親自上門求請來府坐堂。”


    原是這樣啊……


    三姐頷了頷首,又問:“韓夫子,你授業於我們可會耽誤你的學業嗎?”


    韓夫子還未說話,八姐直接替他迴答:“韓夫子雖是咱們府上的夫子,卻也是母親的遠方侄兒。”


    三姐挑了挑眉,起身對其福了福身,歉意道:“打擾夫子授業,是學生的不是。”


    韓琛淡笑道:“打擾談不上,在下知五位小姐心有疑問,為甚在下能過府授業於你們,不過是以往的夫子因年歲漸大,思鄉心切,便跟我姑母提出請辭,再加上我做客府中,打擾多時心中甚是過意不去,遂自請授業於府中小姐們的學業。”


    話音一落,五姐妹起身對其福了福身,低聲道:“日後我等姐妹有勞韓夫子教導。”


    “好說,好說。”韓琛臉色一紅,輕聲道:“那咱們繼續上課吧!”


    五位姑娘走後,王媽媽低聲道:“太太,老奴聽說為姑娘們授業的那位夫子不過弱冠之年,您就不怕姑娘們少女懷春,傳出些許流言蜚語。”


    二太太端起手邊的茶杯抿了抿,輕笑道:“放心,不會出事的。”


    “老奴不懂,還妄太太賜教。”


    “自打我們迴府,早有人對我稟告過府中一切事宜,那位韓夫子是大嫂的遠方親戚,不過是個落第舉子,以往的夫子因年歲漸大,思鄉心切,便提出請辭,至此後,便讓她這位侄兒授業於那對雙胞胎姐妹,再者大房那對姐妹花年歲尚小,於情愛之事一知半解,大嫂自是在放心不過,如今咱們二房迴來,在尋新的夫子已然不跟趟,遂大嫂與老太爺商量一番後,決意由他繼續授業,再說咱們二房的五位姑娘,各個眼光都不低,怎會看上家境清貧的寒門學子。”


    “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二太太淡笑道:“玫兒自是不用說,便是她在膽大妄為,也曉得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四丫頭年歲越大心也越大,更不可能看上寒門子弟,至於五丫頭,隻要張姨娘在一天,說什麽也不會任她嫁給家境清貧的學子,至於六丫頭七丫頭,年歲尚小,且不用擔心。”


    “萬一姑娘們動了心,於二房名聲終是不好。”


    二太太淡笑道:“你竟比我還草木皆兵。”搖了搖頭,輕聲道:“這韓琛明裏是坐堂夫子,暗裏怕是老太爺為我們老爺收的學生?”


    “您是說?”


    “老太爺看中之人必是人品才華俱佳,這韓琛許是時運不濟,總是名落孫山,加之又是大嫂娘家的遠方親戚,遂老太爺打算讓他成為老爺的學生,倘若日後高中也能成為老爺的助力,即便不中,以老爺日後的官位也可為其某個差事。”


    原是這般打算,王媽媽緩緩點頭。


    “再者,若這韓琛起了壞心,第一個不饒他的便是大嫂,以大嫂的謀略心機,可會做這般吃力不討好之事?”


    王媽媽嘴角微微上翹:“太太心中果然早有定奪。”


    “事關姑娘們的名譽及府中的名聲,不能有一絲馬虎。”太太淡笑,王媽媽適才這些擔憂,何嚐不是她心裏所憂,若不是老爺提早告知她,她怕是也如王媽媽這般擔驚受怕。


    王媽媽恭維道:“老奴看事情遠不如太太矣!”


    二太太眉眼帶著些許自得,淡淡道:“一會兒你去大嫂那裏走一趟,問問珍兒洗三後迴府之事。”


    王媽媽躬著身子應道。


    大房內室,郭媽媽輕聲道:“二房五位姑娘已去了表少爺的學堂。”


    大太太臉色蒼白,淡淡道:“派人時刻注意學堂裏的事。”


    郭媽媽點頭,隨後擔憂道:“老奴見您早膳沒吃幾口,不如喚丫鬟去廚房端點太太喜歡吃的糕點。”


    “算了,沒胃口。”隻聽大太太又道:“琛哥心性單純,定不會做越矩之事,若不然老太爺也不會讓其授業於府中姑娘們,但凡事都有萬一,派人時刻注意學堂裏的動靜,但凡風吹草動皆要向我稟告。”


    “老奴明白。”郭媽媽小聲道:“早晨二少爺過來請安……”


    郭媽媽隻是開了個頭,大太太便眼神淩厲的看向她,冷冷道:“日後不要在我麵前提睿哥,既然他非要去戰場送死,我權當沒生養過這個兒子。”


    “太太……”郭媽媽低唿一聲,昨晚小廝把醉酒的大老爺送迴屋子,太太竟連臉也未露,直接讓老爺在矮榻上蜷著睡了一宿,唉!因著二少爺戎武一事,太太怕是連老爺也埋怨了。


    這時,映紅進來稟告,低聲道:“太太,二房的王媽媽求見?”


    大太太斂了斂臉上的神色,淡淡道:“讓她進來吧!”


    隨後王媽媽躬著身子進來,恭敬的福了福身,輕聲道:“大太太,我家太太遣老奴過來是想問,大小姐洗三後要迴府中住對月,不知將其安排在哪個院落?”


    “此事便是二弟妹不來尋我,我也會讓郭媽媽過去通報一聲。”


    王媽媽眉眼帶笑道:“還好老奴早來一步,不然還得折騰郭媽媽。”


    大太太含笑道:“我合計讓珍兒母子住在避雨閣,那裏春暖夏涼,最適宜坐月子,且毅哥尚小,最是活潑好動的年歲,更不能離池塘太近。”


    “大太太安排的在合理不過,老奴這就迴去告之我們太太。”王媽媽嘴角微微上翹,這與太太心中打算不謀而合。


    大太太頷首道:“你且先迴去問問弟妹的想法,若她覺得尚好,此事就這般定下,我來安排奴仆前去打掃,若覺得那處院子不稱心,看好哪處再告訴我也不遲。”


    王媽媽福了福身,恭敬道:“讓您操心了,老奴這就迴去稟告。”


    大太太對郭媽媽使個眼神,淡笑道:“替我送王媽媽出去。”


    王媽媽躬著身子,忙道:“您太看得起老奴,老奴不過一奴仆,替我家太太跑腿實屬常事,不敢讓郭媽媽親自送老奴出去。”


    郭媽媽拉著她的手,輕聲道:“妹妹不懂,這是我家太太心疼我,想讓我出去透透氣。”


    二人推攘間,郭媽媽到底親自送王媽媽出去。


    屋中就剩大太太一人,她強裝鎮定的心神猛地一鬆,臉色頓時慘白,慢慢走到矮榻上緩緩躺下,閉眼長歎道:“這日子是越發的難熬了。”


    不得不說,這位韓夫子很是儒雅風趣,一堂課下來姐妹們並未感到枯燥無味,反而多了一絲興趣盎然,下課後,他神色淡然的安排課業,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迴去路上,五姐神色一直恍恍惚惚,劉湘婉扯了扯她的衣袖,輕聲道:“五姐,迴神了?”


    五姐臉色一囧,幹笑道:“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沒想到有生之年遇到這般溫文爾雅的君子。”


    劉湘婉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五姐也不過比我大上兩歲,感慨有生之年是不是為時尚早?”


    “臭丫頭,打趣我。”


    劉湘婉輕聲道:“五姐,愛蓮於我們而言,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五姐臉色緋紅,低聲道:“你胡思亂想什麽呢?”


    劉湘婉翻了個白眼,哼哼道:“五姐作甚惱羞成怒,我不過是在背古詩。”


    後麵的打鬧聲惹的三姐她們迴頭,詫異道:“你們嘀咕些什麽?”


    “五姐讓我幫她謄寫課業,”劉湘婉見三姐嘴唇微動,忙道:“我義正言辭的拒絕了,遂但凡你們有此想法,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三姐撇了撇嘴唇,哼聲道:“本也沒準備用你。”挽著七妹的手氣哄哄往前走。


    “六妹,你這一天腦袋瓜都在想什麽?”五姐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


    劉湘婉低歎一聲:還不是擔憂你春心萌動做錯事。


    於是,劉湘婉攤了攤手:“吃飽了睡,睡醒了吃,周而複始,樂不此彼。”


    五姐頓時無語了:……這已不是她第一次聽過此話,不由咽了咽口水,輕聲道:“這話莫不是你日後的家訓。”


    這次輪到劉湘婉呆愣,木木道:“五姐怎麽知道?”


    五姐撫了撫額:“這話你已說過不止一次。”初聽尚可當做玩笑,未料今日又從這小人嘴裏聽到,任誰能不當真。


    劉湘婉摸了摸鼻子,耳語道:“五姐,此話我隻與你一人說,日後我就想嫁個尚無高堂,下無子嗣之人,這樣滿府上下唯我獨尊,府中內務自有管家替我料理,他負責掙錢養家,我負責貌美如花。”


    五姐臉色如被雷劈,木楞道:“那你相公也不在意嗎?”


    劉湘婉掰著手指,輕聲道:“我有錢有貌有娃,再要個一心一意對我好的相公,我怕遭雷劈。”


    “你……你真是語出驚人!”


    “所以啊,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這就看你怎麽看怎麽想了。”


    “六妹,你才幾歲就這般老成?”


    劉湘婉拉著她的手,輕聲道:“咱們姐妹一場,五姐也是真心疼我,遂我才這般告誡你,花在美也隻能放在花瓶裏欣賞,不能碰不能摸。”


    五姐心神一轉,哪裏還不懂六妹言外之意,輕笑道:“放心,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


    劉湘婉輕唿一口氣,挽著她的胳膊繼續往前走,隻聽五姐輕聲道:“我一直都知曉六妹心地厚道良善。”


    “五姐不怪我多事就好。”


    五姐淡笑道:“為何要怪你,這大宅子裏除了姨娘與哥哥,怕是唯有你對我尚有幾分真心。”


    “咱們是親姐妹,處在一起也不過這兩三年的光景,到了年歲五姐便會嫁人,所以啊……姐妹之間難免有爭吵,隻要不傷了情分,多大的事都不算事。”


    五姐緊緊握住她的手,輕聲道:“六妹所言極是。”


    到了分岔口,五姐見她眼神不住的往黃姨娘的院子巴望,含笑道:“可是要去看王黃姨娘?”


    劉湘婉點頭:“午後咱們還要跟隨孫嬤嬤學規矩,趁這功夫去看看姨娘。”


    “如此也好。”


    到了黃姨娘的院子,隻見趙媽媽抱著祉哥在院中來迴晃悠,而宴哥這個小家夥扶著姨娘的手顫悠悠的走著,待看到劉湘婉的身影,留著哈喇子,大喊道:“姐姐……姐姐……”


    黃姨娘抬頭含笑道:“你來了?”


    劉湘婉帶著招娣福了福身,輕聲道:“姨娘,自打弟弟會喚我姐姐,這聲音是一迴比一迴的脆。”


    睿哥指著牆角一叢花草,咯咯道:“花……”


    劉湘婉走到牆角摘下幾朵含苞待放的花,對他晃了晃:“這是什麽?”


    “花……”


    “誰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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