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銀輕聲道:“可要奴婢幫您點燃火燭?”


    劉湘婉淡淡道:“不用,隻是有些心煩,許過一會兒便能睡著。”


    “既然姑娘睡不著,那奴婢陪您聊會兒天吧!”


    隻聽劉湘婉含笑問:“招銀,你可想過日後會嫁什麽樣的人?”


    即便屋內漆黑一片,劉湘婉也能猜出招銀早已臉色緋紅,隻聽她羞澀道:“奴婢自是聽從姑娘的安排。”


    劉湘婉轉過身透過紗帳看她,興致勃勃道:“便是我將你配人,你也得告訴我想要嫁給什麽樣的人,比如長相,人品亦或者有門養家糊口的手藝。”


    就在劉湘婉以為招銀害羞的不會迴答時,招銀小聲道:“人品好就行。”


    劉湘婉噗呲笑出聲,咯咯道:“原來招銀想找個人品上佳之人。”


    “姑娘……”


    劉湘婉頓了頓,輕聲道:“放心,到時我定為你與招娣尋個可靠良人。”


    “姑娘,您又說這般越矩之話,小心被人聽到笑話您。”


    劉湘婉喃喃道:“這也是我能為你們做的唯一一件事。”日後她要嫁之人會如何,她且不知也無從猜想,不過這過日子,無非就是相濡以沫與相敬如賓,她倒是無所謂,且看那人。


    招銀並未聽到姑娘迴答,輕聲道:“姑娘,您可是生奴婢的氣?”


    劉湘婉淡笑道:“這有何生氣,適才不過是想到其他事,有些癔症罷了。”


    “姑娘,那您可想過日後所嫁之人?”


    第127章 貌美如花


    劉湘婉想了想, 淡淡道:“這個問題, 你著實不該問我?”


    “姑娘?”


    劉湘婉苦笑道:“你得問我爹問太太, 似我們這般的閨中千金,婚事自有爹娘做主,怎能由得我們置喙。”


    “姑娘……”招銀哪裏聽不出姑娘自嘲的話,憂心道。


    劉湘婉輕笑道:“無需擔憂,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日後成婚,她什麽都吃,就是不能吃虧,如今的她尚有很多牽製她的人,但成婚後, 一切皆從頭開始,敵進我退, 敵駐我擾,敵疲我打, 敵退我追,勢必一鼓作氣擊潰敵人, 化他為我所用。


    招銀輕笑道:“姑娘,奴婢相信您。”自去年黃姨娘生下五少爺後,姑娘漸漸有了主意, 她們的日子也隨之越發好過。


    劉湘婉翻了個身,輕聲道:“睡吧,明日還要起早去給母親請安。”


    書房,翊哥自小便立誓金榜題名, 打那後便囊螢映雪,卯時起子時睡,即使迴京依舊這般作息,小廝輕腳輕手的進來,低聲道:“少爺,如今已是子時二更,您還是早些歇息吧!”


    “今日府中發生的事細細說與我聽。”翊哥眼睛盯著書,頭也未轉道。


    小廝想了又想,神色躊躇道:“少爺,你當真想知道?”


    聞言,翊哥放下手中的史記,轉頭一動不動的看他,小廝咽了咽口水,低聲道:“今日府中出了兩件大事。”


    “說?”


    “其一是大小姐提前生子,其二是二少爺被大太太罰跪在院子中央。”


    “嗯?”


    小廝垂下頭,斷斷續續將今日他所知道的事說個大概,隻見少爺嘴角微微上翹,輕笑道:“嗬嗬……大姐夫?”乃能人也!


    不知為何小廝身子不自覺打了個冷顫,少爺從不為任何事而動怒,但若真惹怒他,便會露出此時這般笑容,讓人不寒而栗,少爺上次動怒是一年前,而挑釁他的二少爺下場則是很慘,如今……不用合計,大姑爺怕是要倒黴……


    “少爺,時候不早了,奴才伺候您洗漱?”


    翊哥淡淡道:“替我磨墨。”


    小廝抖著身子上前,輕手輕腳的替少爺磨墨,大氣更是不敢喘一下,隻見大少爺從花瓶裏拿出幾張雪白的宣紙,又用鎮紙壓住四邊,拿起毫筆慢慢沾上墨水,一氣嗬成寫下大大一個‘懲’字。


    翊哥收筆後,淡淡問:“可知此字的含義?”


    “少爺,此字乃懲?可是懲罰之意?”小廝自小跟隨少爺左右,自然也識字,隻不過不精通其意而已。


    翊哥頷了頷首,淡淡道:“昊天不平,我王不寧,不懲其心,覆怨其正。”


    小廝瑟瑟道:“少爺,您是打算?”打算讓大姑爺吃個教訓,這話卻是不敢說出口。


    翊哥望了望窗外的夜色,淡淡道:“時候不早了,伺候我洗漱吧!”


    小廝躬著身子,低聲道:“是。”


    翊哥嘴角始終帶笑,沒想到大姐夫竟是如此風流多情之人,宋家人算上宋天明,可真是人才輩出啊,不過二哥倒是讓他另眼相看一番,沒想到他心意這般決絕,麵對大伯母的軟硬兼施竟未撼動一絲心神。


    劉家子孫確實對得起鎮國將軍府的赫赫威名,其心智尤為堅定不移,睿哥如是,他焉能不是。


    翌日,劉湘婉帶著招娣去太太處請安,沿路碰到三姐五姐及七妹,隻見她們臉色陰鬱,不由問道:“出了何事?”臉色怎這般難看。


    三姐低歎道:“這兩日京中咱們該走訪的親戚都探望完了,今日起便要跟著夫子授業,唉!”


    “你們也是?”眼神看向其他兩位姐妹。


    五姐七姐也很厭煩枯燥無味的之乎者也,可是……既然太太發話,她們焉能不應。


    這個……劉湘婉同樣無可奈何,畢竟她也要跟著一同去,遂道:“眼下咱們隻能見機行事。”


    話音一落,四姐妹對視一眼,唉聲歎氣。


    到了二太太的院子,隻見四姐早早過來,陪著太太在廳中說笑,隻聽二太太輕笑道:“四丫頭這嘴還是這般討喜。”


    “那也是母親喜歡聽,方覺得女兒所說之事有意思。”


    待二太太看到玫兒,頓時眼睛一亮,含笑道:“最近你們姐妹四人倒是常常在一處。”這話聽在四姐妹耳裏並無異樣,但聽在四姐耳中卻尤為刺耳,母親這話莫不是說她總是踽踽獨行。


    這時,姐妹們到齊了,便一同對二太太福了福身,隻聽三姐淡笑道:“娘,女兒們可不是相約而來,而是每次都能很趕巧的碰上。”


    “這時候就不會說些討喜的話嗎?”太甜嗔怒。


    “您是我親娘,無論女兒說好的歹的,您還能同女兒計較?”


    “你這孩子……”


    二太太眸光看向六丫頭,隻見其站在一旁恭敬內斂,嘴角淡笑道:“昨兒在安國公府,六丫頭表現很好。”


    劉湘婉福了福身,輕聲道:“多謝母親誇獎。”


    其餘姐妹自是知曉太太此話何意,更是親眼看見送給安國公府老太君的那幅屏風乃六妹獨自繡成,而三姐不過是在其繡成前比劃兩下,做做樣子。


    二太太眼角瞥向王媽媽,隻見其從身後走出來,隨後從桌上拿起蓋著紅綢的木案,走到劉湘婉身邊,輕聲道:“六姑娘,這是太太賞賜您的。”


    劉湘婉忙福了福身,低聲道:“母親,恕女兒受之有愧,因此屏風您早已賞賜過女兒。”


    二太太見她如此知趣,淡笑道:“安國公府老太君如此喜歡那幅屏風,著實出乎我的意料,這其中你功不可沒,且昨兒老太君親口誇讚你,母親又怎能無所表示。”這時王媽媽掀開紅綢,隻見六個金元寶精光閃閃的放在木案上,除了三姐,其餘三姐妹皆是滿眼羨慕的神情。


    對此,二太太嘴角上翹,淡淡道:“自打你們迴京,為娘帶你們去過外祖家及你們大姐的婆家,想必這兩日你們收了不少見麵禮,”眼角瞥見四丫頭,隻見其臉色僵硬,輕聲道:“為娘想著你們得了不少好東西,便直接賞六丫頭銀子,你們且不用眼紅,這是六丫頭該得的獎賞,若你們平日上進些,有六丫頭一半的女紅手藝,為娘定也獎賞你們。”


    劉湘婉心中微歎:太太這是醉夢之意不在酒,明著獎賞她,實則暗地裏為她樹敵,唉!太太依舊是那個口腹蜜劍的太太,昨兒曆經大姐那般驚險之事,今日卻能談笑風生的滿心算計,著實令人欽佩!


    劉湘婉又福了福身,恭敬道:“女兒謝母親賞。”


    二太太含笑的點頭,又道:“從今日起,你們五姐妹便要跟著大房七丫頭八丫頭一同去授課,過多的叮囑我就不多說了,日後你們上課不可淘氣,若因此害得二房丟盡臉麵,屆時我必嚴懲不貸。”


    五姐妹忙對其福了福身,收斂嘴角的笑意,輕聲道:“女兒們謹遵母親教誨。”


    二太太又道:“至於午後所要學的琴棋書畫,待你們跟隨孫嬤嬤學好規矩,在去學也不遲。”


    “娘……”三姐忍不住開口,她每日跟著孫嬤嬤學規矩,怎還需要從頭學。


    二太太冷著臉,低斥道:“這是老爺的決定,豈容你置喙。”


    三姐氣憤的跺跺腳,見此,二太太眯了眯眼睛,臉色微冷,嗬斥道:“似你方才這般已是沒了規矩,規矩既然沒學明白,自要重頭學起。”如今看來,不僅老爺內心擔憂,便是她心中也有幾分後怕,這幾日玫兒看著長進不少,可這性子還有待管束。


    三姐垂下頭,甕聲甕氣道:“女兒知道了。”


    二太太又細細叮囑她們,方讓五姐妹離開,出去後,劉湘婉對招娣道:“先將母親的賞賜送迴去,過後你在去學堂尋我。”


    招娣福了福身,端著木案離開。


    這時,四姐陰陽怪氣道:“六妹,如今你真的很得母親歡喜。”


    劉湘婉還未說話,三姐便淡笑道:“四妹此言差矣,良才善用,能者居之,待你日後學有所成,我娘也會褒獎你。”


    四姐冷笑兩聲:“三姐文采越發出眾了。”說完甩袖子離開。


    適才太太名褒六妹暗貶眾姐妹時,五姐臉色也不甚太好,不過三姐此話卻甚是有理,六妹女紅再出眾又有何用,還不是為三姐作嫁衣,遂三姐百般維護她,隻見她嘴角含笑,嗔怒道:“六妹,如今你財大氣粗,日後好吃的糕點卻是不能少了我的。”


    劉湘婉心裏微微舒了一口氣,眉眼帶笑道:“五姐放心,明日必將你最喜歡的鴛鴦酥送上。”


    “六姐我呢?”七姐拉著她的袖子,揶揄道。


    “自然也有七妹喜歡的桂花糕。”


    就這樣,四姐妹一路打打鬧鬧走到學堂門口,隻見四姐同大房的雙胞胎姐妹言笑晏晏,見她們過來,眾人互相行禮打了招唿。


    九姐滿臉的笑意,脆聲道:“總算將五位姐姐盼來了,你們不知學堂裏隻有我們姐妹二人上課,很是無聊。”


    三姐拉著她的胳膊,小聲耳語道:“夫子可好相處?”


    八姐一把將妹妹扯過去,低聲道:“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我們姐妹覺得夫子尚好,卻不知姐姐們如何感想。”


    八姐拉著劉明婉的胳膊快人一步進去,邊走邊訓斥:“不是讓你收斂自己的性子,怎又隨意與她們搭話。”


    “姐姐,她們也是我們的姐姐,日後我們還要在一處玩耍呢?”


    八姐嗬斥道:“整日就知道玩,姨娘讓你繡的荷包,你繡好了嗎?”


    九姐垂下頭,低低道:“姐姐,我錯了。”


    八姐點了點她的額頭,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五姐妹無語:真當她們耳朵背嗎?


    三姐咳了咳,臉色訕訕道:“適才我的口氣可不好?”


    劉湘婉淡笑道:“怕是到了上課的時辰,八妹九妹才這般著急,三姐勿要多想,咱們還是趕快進去吧,”頓了頓,又道:“咱們可是初來乍到,遲到總是不好。”


    三姐臉色不虞,卻被劉湘婉笑著拉走,唯有氣唿唿的跟進去,其餘三姐妹自是緊隨其後。


    四姐故意慢了一步,待五姐腳步上來,方輕聲道:“倒是我眼拙了,竟不知五妹心胸如此開闊?”


    五姐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四姐,你這挑撥是非的手段,在我這沒用。”說完不顧她臉色漲紅,拉著七妹飛快進去。


    自打趙姨娘過世,七姐日漸收斂她的脾性,每日小心翼翼,謹言慎行,因她這般,五姐與劉湘婉不免心疼她,平時對她頗多照拂,久而久之,七姐漸漸覺察出她二人的善意,這才與她們慢慢走的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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