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安國公夫人得了消息,神色訕然走過來,歉意道:“親家,你來了?”


    五姐妹斂了斂臉上的神色,對其恭敬的福了福身。


    安國公夫人忙道:“你們都是好孩子,自打知曉今日你們來家,我便備好了見麵禮,誰料……”出了這事,唉!真是無妄之災。


    二太太自覺怒火中燒,勉強壓住心底的怒意,扯了扯嘴角:“我兒進產房多久了?”


    “快兩個時辰。”


    二太太扯了扯嘴角:“麻煩你派個丫鬟過來,讓她帶我五個女兒去別處坐會兒,畢竟她們年歲還小,見不得女人生子。”


    安國公夫人也瞧出親家夫人臉色不好,忙道:“琴弦,趕緊帶親家姑娘們去廳中稍作,再讓三少奶奶過去陪坐兒。”


    琴弦福了福身,輕聲應道。


    三姐緊緊抓住她娘的胳膊,輕聲道:“娘,真的不用我陪您進去嗎?”


    二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且跟著眾姐妹過去,娘進去看看你大姐,待你大姐見到娘,心裏自會安穩些許,說不得一會兒就會生了。”


    三姐不住的點頭,就這樣,五姐妹隨琴弦去了廳中。


    待她們一離開,二太太神色慌張的催促道:“快,快,帶我進去。”


    安國公夫人忙道:“親家,你現在進去也無濟於事啊……”


    二太太眉眼一怒,厲聲道:“親家這話是何意?”


    安國公夫人訕訕道:“是我不會說話,隻是親家現在進去,也幫不上忙,不如同我靜下心來坐在一處。”


    二太太怒聲道:“靈石,我說的話,你也敢不聽?”


    靈石臉色一白,忙不迭道:“太太,請隨奴婢來。”


    當著眾多奴仆的麵,親家夫人這般打她的臉,安國公夫人臉色鐵青:“既然親家執意要進去,那便隨你的意。”


    聞言,二太太怒不可遏,甩袖而走。


    第121章 怎麽樣?


    王媽媽扶著二太太進去, 剛走到門口就聽見珍兒虛弱無力的聲音:“不行……我沒力氣了……”


    二太太隻覺心驚肉跳, 抬腳邁了一步, 雙膝一軟險些摔倒,王媽媽臉色慘白道:“太太,您當心?”


    適才當著親家的麵甩袖而走,不過是借著心底的一口怒氣, 如今聽到女兒如細絲般的低吟,頓時驚的麵無血色,緊緊抓著王媽媽的胳膊,從嗓眼裏吐出二字:“進去。”


    話音一落,她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小腿不住地顫抖,背上冒著絲絲寒氣, 仿佛一骨凜冽的寒風由外而內打進她身體裏,讓她不住的發抖, 此時的她唯有將身上所有力氣壓在王媽媽身上,方能勉強站住。


    王媽媽對靈石使了個眼神, 二人一同攙扶著太太進去,產房裏,靈玉見到太太的身影, 眼睛一喜,似有了主心骨忙不迭對大姐道:“姑娘,太太來看您了。”


    隻見大姐挺著肚子躺在床上,身上蓋了一層薄薄的絲被, 產婆跪在其床尾,婢女們有條不紊的來迴忙活,見到她進來,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對其恭敬的福了福身。


    大姐雙手死死抓住兩邊的床單,臉色蒼白的喘著粗氣,嘴角被咬得血跡斑斑,滿頭的汗水沾濕了她額頭的碎發,眼睛更是紅腫不堪,待聽到靈玉的話精神一震,眼睛更是有了些許神采,沙啞道:“娘……我娘……我娘在哪?”抬起手四處亂摸。


    二太太再次咬破紅腫的舌頭,疼痛瞬間讓她神智清醒,一把推開身旁的二人,一步一步沉聲有力的走到床邊,一把握住女兒的手,輕聲道:“珍兒……娘來看你了,你安心生子,娘會一直陪你,直到你平安誕下麟兒……”


    “娘……娘……女兒終於……見到您了……”大姐急促的喘氣,胸脯一下又一下此起彼伏。


    二太太拿起手上的絲帕,眼裏閃過一絲痛意,嘴角卻微微上翹,含笑道:“珍兒,你放心,萬事都有娘,娘不會讓任何人害你,你就安心生子,娘在這守著你。”


    “娘……好……”大姐緊緊握住她娘的手,嘴角含笑,淚水順著眼角落下。


    二太太心止不住的抽動,她的珍兒,小時多麽聰慧可人,如今卻被賊人害至早產,母子倆更是性命堪憂,此事她絕不會善罷甘休,定要將安國公府鬧個底朝天,要讓他們知道,她的珍兒不是沒娘家可依靠,如今他們一家迴京,看安國公府裏誰還敢輕視她,怠慢她,陷害她。


    這時,產婆大唿一聲:“大奶奶,您用力,用力啊……孩子快看到頭了……”再不用力,不光胎兒不保怕是大人也將……此話剛到嘴尖,又被她咽了迴去。


    二太太也道:“珍兒,聽娘的話,用力,娘陪著你……一直到你生下麟兒。”


    大姐點了點頭,跟隨產婆的吩咐,使勁唿吸在慢慢吐氣,無論她如何呐喊,如何用力,產婆還是未見到孩子的頭,心神一鬆,泣聲道:“娘……若女兒有個萬一,求您念在養育女兒一場的情份上,幫忙照顧您的外孫們……”


    聞言,二太太氣的身子不住的發抖,猛地站起來,抬頭對其便是一巴掌,一時間屋子靜悄悄的,婢女們腳步一頓,紛紛垂下頭,產婆驚嚇的更是忘了在旁催促,隻聽她厲聲道:“你怎能如此輕言放棄,還是我與老爺的孩兒嗎?你又不是沒生過孩子,其中艱難又如何不知,如今不過是沒了力氣便沒了求生的念想,若你死了……可有想過你的孩兒,他們那麽小,沒有親娘的庇佑,其中的艱辛苦楚誰又能知曉,若你死了……可有想過生養你一場的為娘,難道讓我與你爹白發人送黑發人……”一字字一句句如錐子一般,深深敲在大姐的心上,痛的她整張臉皺在一起,不住的痛苦低吼。


    滿屋充滿惶惶不安的氣息,二太太鐵青著臉,隨即眼睛一斜,眸光淡淡的瞥了眼產房中的眾人,語氣冰冷道:“傻愣著幹什麽,該幹什麽幹什麽,記住,千萬不要打任何不該有的念想,若我女兒有個萬一,這屋子裏的人及害她之人都別想得到善終,更不要想著隻死你一人,全家後輩子便可吃穿不愁,”頓了頓,眼神慢慢掃過眾人,冷哼道:“我的手段,你們且還不知道,若我查出害我女兒之人,不光你,便是你們的家人都會陪著你一同下地獄……這樣全家人在地下就不會孤單寂寞,你們說是嗎?”


    眾人生生打了個冷顫,這時二太太又將眸光看向王媽媽,冰冷刺骨道:“你速速迴府去尋老爺,珍兒如今性命堪憂,若他不想白發人送黑發人,便讓他立即過來。”


    王媽媽躬著身子,感覺心髒似要從她身體裏蹦出來,緊張與恐懼占據她整個心神,臉色慘白道:“太太放心,老奴這就去。”


    “娘……娘……我疼……”大姐聲嘶力竭的叫喊著,濕漉漉的頭發胡亂貼在她的額頭上,眉毛擰作一團,眼睛似要從眼眶中凸出來,鼻翼一張一翕,急促的喘息著,嗓音早已沙啞,雙手緊緊抓著早已被汗水浸濕的床單,手臂上更是青筋暴起。


    此時的二太太恨不得女兒身上所有的痛都移到她身上,一邊替她擦著虛汗一邊耳語道:“疼也得生,想想毅哥,他才多大,若沒了生母,生父再續弦,自古有後娘便有後爹,男人的涼薄你見的還少嗎?便是不顧及你肚裏這個,你就不想想毅哥,忍心讓他獨自麵對這世上所有的陰謀詭計嗎?”


    大姐神色痛苦的搖頭:“不……不……”


    “你想將辛辛苦苦掙來的一切拱手相讓與害你之人嗎?”


    大姐猛地抓住兩側的床單仰坐起來,脖上青筋外露,神色痛苦道:“不……不……”


    “娘知你是個不服輸不認服的孩子,熬到今日這一步已是不易,所以千萬不能放棄,知道嗎?”


    “娘……娘……”


    這時,產婆神色間透著一絲喜意,忙不迭大叫:“看到了……老身看到小少爺的頭了……少奶奶,您在加把勁……”


    二太太咬了咬嘴唇,繼續道:“想想害你之人,她害了你以後,說不得還會謀害你的毅哥,難道你任她躲在暗處逍遙快過嗎?”


    大姐目眥盡裂的盯著她娘,鼻翼一張一翕,咬牙切齒道:“凡害我之人,我必讓其不得好死!”


    “這才是為娘的好女兒,隻要你此次平安生下麟兒,明日便是她悔恨之時。”


    “娘……娘……我定要讓那賤人付出我今日痛苦的十倍百倍。”大姐眼睛一瞪,緊緊握住她娘的手,厲聲道:“我絕不會讓害我母子之人逍遙法外……”話音一落,隻聽產婆帶著喜音道:“少奶奶,快,就差一點了,隻差一點……您在用些力氣。”


    聞言,大姐嘶聲力竭的大喊,喊得喉嚨處嚐到血腥味,她拚盡身上最後一絲力氣,方身子一軟倒在床上。


    見此,二太太神色倉惶的哀叫一聲:“珍兒……”聲音既尖銳又悲痛,好似母獸沒了幼崽子時那般的悲痛與淒厲。


    王媽媽心驚膽戰的從產房跑出來,跑到兩丈遠猛地摔了一跤,手心處更是破了口子,她顧不得身上的痛楚忙往大門外跑,安國公夫人皺眉,嗤鼻冷哼道:“不論親家夫人還是她的嬤嬤總是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真是上不得台麵。”


    立在她身後的婢女琴瑟,低聲道:“夫人,此處畢竟不是咱們的院子,如今人多嘴雜,還是避諱點為好。”


    安國公夫人頷首道:“你說的有理。”一想到親家夫人進來後便一臉的心慌意亂,心神不寧,好似她害了老大媳婦,真是讓人啼笑皆非。


    王媽媽憑借來時的記憶,喘著粗氣跑到大門口,顧不得小廝滿臉疑惑的眼神,直接爬上馬車,怒聲道:“大小姐出事了,趕快迴府稟告老爺。”


    小廝臉色一白,忙道:“媽媽坐穩了,”隨後使勁揮動手中的鞭子,大聲道:“駕……駕……”


    王媽媽坐在馬車裏,那顆忐忑不安的心越跳越快,根本不敢往深處想,生怕……想及此,兩條腿哆嗦的彎在一處,用手狠勁壓下心裏的懼意,怒聲道:“馬車就不能在快點嗎?”


    小廝狠狠摔動馬鞭,隻聽一聲比一聲更亮的響聲,瑟瑟道:“媽媽,這已是最快的速度?”如今街道上,人來人往全是行人,他一手揮動馬鞭,一手緊拽馬繩,生怕馬車速度太快,不小心撞倒行人。


    王媽媽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怒罵道:“再不快點,若大小姐有個好歹,便是你死了,太太也不會饒了你全家。”


    小廝臉色漲紅,害怕到了極致,咽了咽口水,既然這般便顧不了那麽多,他直接鬆開馬繩,狠狠揮動馬鞭,吆喝道:“駕……駕……”


    馬車總算安穩的駛到鎮國將軍府,王媽媽不顧小廝的攙扶,直接爬下馬車,才邁了兩步,腿竟害怕的直打哆嗦,狠狠錘了兩下,一口氣跑到二房的院子,果然在書房找到老爺,不顧劉鐵在旁阻攔,身子一貓從他腋下跑進去,開門便嚎啕大哭:“老爺……老爺……您快去救救大小姐……”


    劉仲修見她這般不成體統的進來,神色十分不悅,待她話音一落,猛地站起來,驚慌之下衣袖掃到桌上的茶杯,隻聽啪的一聲脆響,看著滿地破碎的陶瓷茶杯,嘴唇微動,半響兒方吐出四字:“你說什麽?”


    “老爺,有人謀害咱們大小姐?您快隨老奴過去,在耽擱下去,說不得見不到大小姐最後一麵了?嗚嗚……”


    劉仲修隻覺腦袋一翁,兩眼發黑,身子一晃,手不自覺扶住桌麵,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方目光如炬的盯著她,淡而生畏道:“你再說一遍。”


    隨身伺候二太太這麽多年的王媽媽,怎會不知如今老爺正在盛怒中,她神色怯弱的垂下頭,不敢看老爺那張陰雲密布的臉,低泣道:“老爺,夫人遣老奴迴來,想請您去主持公道。”說完渾身顫栗,像篩糠般哆嗦起來?。?


    隻聽,劉仲修沉聲道:“備馬!”


    立在門口聽候差遣的劉鐵,聽到老爺與王媽媽的對話時,心髒便跟著一顫,待老爺吩咐後,轉身便去安排,劉仲修想抬腳,可腿腳僵硬的不聽他使喚,唯有鐵青著臉,厲聲道:“劉鐵,你迴來。”轉頭看向王媽媽,淡淡道:“你先迴去,我這就過去。”


    王媽媽猛地抬頭,張了張嘴兒,又見老爺眉頭不虞,忙福了福身,輕手輕腳的退出去。


    劉鐵進來後,老爺仍舊立在一旁一動不動,躬著身子走上前,低聲道:“老爺?”


    劉仲修對他揮揮手,苦笑道:“扶我一把!”他六子七女,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白發人送黑發人,這麽一想,不光腿不能動便是手心也冒著冷汗。


    劉鐵扶著老爺往外走,低聲道:“老爺,您要保重身體。”


    劉仲修苦笑道:“本以為迴京述職是天大的喜事,誰料這兩日卻是讓我又驚又嚇,心中再無任何喜意。”


    無論老爺心裏作何打算,王媽媽必須迴去,因為二太太正等著她迴去,小廝一直守在馬車旁,見她出來忙把馬凳放下,她麵無表情的踩著馬凳上去,冷冷道:“去安國公府。”接下來不用王媽媽吩咐,小廝便將馬車駛向最快的速度。


    劉鐵去馬廄取了兩匹馬,陪同老爺一同去了安國公府。


    半路,隻見兩匹馬如風般飛快的駛過去,趕車的小廝忙道:“王媽媽,是二老爺與劉管事。”


    王媽媽淡淡應了一聲,心裏長長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老爺心底是在乎大小姐的。


    王媽媽迴府時動靜這麽大,怎可能不驚動熟知府中一舉一動的大太太,可她什麽也未說什麽也未做,仿佛此事她從未聽到。


    郭媽媽低聲道:“太太,此事您怎麽看?”


    大太太輕聲道:“這兩日二房禍事是一件接一件。”昨兒二房迴嶽家,在禦史府發生之事,今早大爺起床時與她提及,那時她嘴角的笑容是怎麽也遮不住,二弟妹自嫁到鎮國將軍府,便自詡出身高貴,總是一副高人一等的眼神俯瞰她,如今她口中自詡清貴的娘家,教養出來的姑娘也不過如此。


    且看她日後還有何臉麵自詡清貴人家。


    郭媽媽嘴角微微上翹,附和道:“想不到二太太也有自打嘴巴的一日。”


    大太太挑眉:“她才智一般,不過生的兒女卻都十分聰慧。”


    郭媽媽低笑道:“太太之言,老奴卻不讚同,若三姑娘不是嫡出,怕是被其他幾位庶妹比下去。”


    “如此,也隻能說她會投胎。”


    郭媽媽似想起什麽,皺眉道:“太太,有件事老奴覺得很奇怪,不知您發現沒?”


    “何事?”大太太眉眼微挑。


    “老太爺的常隨劉奎會武藝,您知道嗎?”


    大太太搖了搖頭:“公爹武將出身,跟隨他的隨從自然也會武藝。”


    “可您見過劉奎舞刀弄槍嗎?”


    大太太臉色微青,她向來最注重閨閣教養,自是不會去看外男練武,遂冷冷道:“直說你心中之疑惑。”


    “老奴聽下人們說,劉奎親自傳授二少爺武藝。”


    聞言,大太太猛地站起來,聲色厲苒道:“這消息可準確?”


    太太為何神色驟然大變!


    見此,郭媽媽喏喏道:“老奴也是道聽途說,許是當不得真。”


    “二少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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