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湘婉淡淡道:“三姐莫不是忘了上次的教訓,難不成還要明知故犯?”


    此話一出,三姐心頭的熱乎氣如同被冷水澆滅,神情木楞道:“我沒那個想法,隻是他冷不丁的誇讚我,讓我有些受寵若驚,此事我又不能跟別人說,唯有跟你念叨兩句。”


    “三姐,那隻是在平常不過的打招唿,你為甚要如此在意?”


    “我……”三姐低下頭,手指不住的攪著衣袖,喃喃道:“明白是明白,可心還是不受控製的跳動。”


    劉湘婉低歎:“心要不跳那就成死人了!”


    “壞丫頭,這時候還揶揄我。”三姐惱羞成怒的作勢要撓她。


    劉湘婉忙起身,後退一步,低聲道:“三姐,誰沒年少輕狂過,遂你沒必要放在心上,隻做你自己就好。”


    三姐拽著她的胳膊,神情焦慮道:“我……六妹,你說他日後還會不會與我說話?”


    “為何不會?若他來府中做客,見到我們姐妹,怎能不說話。”


    三姐垂下頭,低聲道:“萬一他對我笑,可怎麽辦?”若一時繃不住臉上的神色,在眾人麵前失了分寸,到時該如何收場。


    劉湘婉心想:曹霽光此人心計深沉,這樣的人最難以捉摸,從他談笑炎炎的臉上根本猜不出他心底所謀劃之事,遂遇到這樣的人,最好遠遠避之。


    “三姐你想多了……”


    誰料三姐根本沒聽見去,扯著她的胳膊,喃喃道:“怎麽整?每當他跟我說話,對我笑,心中總有一種心花怒放,不能自己的感覺。”


    劉湘婉出其不意拍了她一下,脆聲道:“三姐,清醒下。”其實想一巴掌將她拍醒,可又想到彼此間的地位身份,唯有狠狠錘了她後背。


    “六妹,你幹嘛?”


    “打醒你。”劉湘婉吐出三字。


    三姐低聲道:“六妹,你不要生我氣,與你說完我輕鬆不少。”


    “三姐,你不可以在糊塗了。”這個曹霽光本以為他儀表堂堂,誰料也不過是個偽君子,得知他聲色厲苒的拒絕三姐時,還真當他是個好兒郎,這才過了半年光陰,怎又一副我跟你很熟的熱絡勁,竟出其不意的擾亂三姐的心神,難道不知道少女心最易動搖嗎?若他當真為三姐著想,見麵時恰到好處即是。


    三姐默默不語。


    待老太爺與翊哥說完話,方知家中來了客人,淡笑道:“他們三人怕是來找睿哥得吧!”


    老管家低聲道:“三位少爺聽說二老爺迴京,這才特意過來。”


    老太爺神色稍楞:“哦,竟是來找老二。”可老大陪著老二一同去了大學士府,至今還未迴來。


    翊哥淡淡道:“祖父,去年他們三人跟隨二哥一同去了蘇州。”


    “怪不得!”老太爺笑了笑:“既然這般,咱們出去見見他們吧!”


    四人得到消息,跟隨睿哥去了老爺子的書房,隻見老爺子精神抖擻的坐在上首,翊哥神色恭敬的站在他身旁,宋天明耳語道:“翊哥一迴來,你地位不保啊?”


    睿哥瞪了他一眼,這人就愛挑撥是非,翊哥是二房嫡子,又十多年未歸,祖父思念他在所難免,有何嫉妒可言,再說祖父那個暴脾氣,但凡他犯了錯,拿鞭子抽他屁股是輕,最怕用不褪色的墨汁在其額頭寫上‘不孝子’三字,隨後一腳將他踹出門外,讓他捂著額頭招搖過市,任他如何哀求,也不許門內之人開門,可想而知那時的他有多丟臉!


    翊哥迴府,祖父思孫心切,自然將目光緊緊鎖向他,別人或許會因此暗自揣測一番,但他心裏別提多高興,這迴出去喝花酒,祖父再也不會為了逮他,在大門後院或者狗洞派人看守,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喝完花酒在迴府。


    四人進屋後,對其恭敬的揖禮,隨後站在一旁。


    老太爺揮了揮手,大笑道:“有段時日未見,你們三人看著越發沉穩了。”


    宋天明摸了摸頭,嬉笑道:“有日子沒見,您老身體還是這般硬朗,說話還是這般中氣十足。”


    “臭小子,你祖父身體可還好?”


    宋天明歎氣道:“跟您一樣,罵起人來還是不留情麵。”


    “哈哈……怕是沒少罵你吧!”


    宋天明垂著頭:“誰讓祖父最是疼愛我?”


    聞言,老太爺笑不可仰,指著他大笑道:“也隻有你小子臉皮厚才敢這麽說。”


    “唉!小輩也就敢在您麵前自誇兩句,這話若傳到我祖父耳裏,怕是……一個不好,直接將我揍得下不了床。”


    這迴別說老太爺,屋中眾人俱是嗬嗬大笑。


    隨後老太爺將目光看向曹霽光,淡笑道:“明若,我記得你是舉子頭銜,我家翊哥也是,日後還望你多多照拂我家翊哥。”


    曹霽光揖禮道:“不敢當您誇讚。”


    翊哥淡淡道:“祖父,孫兒還是莫要耽擱明若兄的學業為好。”


    老太爺‘咦’了一聲,這平淡無奇的對話好似蘊含一絲火藥味,見此,他嘴角微微上翹,這群孩子,不管多大還是頑童脾性,這般的爭強好勝。


    曹霽光淡淡道:“老太爺,實不相瞞,我與您家翊哥在學問上不相上下,照拂談不上,互相切磋到是尚可。”


    翊哥淡淡道:“榮幸之至。”


    “哈哈……既然你們認識,我這個老家夥就不多說什麽了,日後你們自處便是。”


    二人對視一眼,皆在心中冷哼。


    “青墨,聽睿哥二叔說,你去山西剿滅土倭人。”


    青墨恭敬道:“剿滅談不上,小輩到的時候,守在邊疆的將領已將入侵之人趕走。”


    “這樣啊,依你所見,土倭人可會與我朝大動幹戈?”


    青墨淡淡道:“小輩認為,無論他們是否有異心,攻守兼備才是安國興邦之策。”


    老太爺眼睛一亮,大讚道:“不錯,隻攻不守,內亂不止,隻守不攻,外敵入侵,唯有攻守兼備才能勢如破竹,百戰百勝。”


    第112章 婆媳擂台


    “承蒙您誇獎。”


    老太爺頷首:“我且問你, 何為用兵之道?”


    “用兵之道需先定其謀, 然後乃施其事。”


    “若因你審時度勢而耽誤時機, 又該如何是好?”


    魏廷茂淡淡道:“沒有戰事是一蹴而就,總是謀定而後動。”


    “此言不差。”


    “審天地之道,察眾人之心,習兵革之器, 明賞罰之理,觀敵眾之謀,視道路之險,別安危之處,占主客之情, 知進退之宜,順機會之時, 設守禦之備,強征伐之勢, 揚士卒之能,圖成敗之計, 處生死之事,然後乃可出軍任將,張擒敵之勢, 此為軍之大略也,夫將者,人之司命,國之利器, 先定其計,然後乃行。”


    老太爺頷首道:“這乃謀,兵呢?”


    “小輩認為,行軍作戰若想贏,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老太爺起了興致,不由道:“說來聽聽?”


    “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唯有天時、地利、人和三者並存方能立於不敗之地。”


    “何為天時?何為地利?何為人和?”


    “天時地利,聞其名知其意,最重要的乃是人和,既是眾望所歸又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如何說?”


    “兵乃將也。”


    “你是想說,強將手下無弱兵?”


    “不錯,所謂用兵之道,為將之要,在於計謀,先定計謀,然後再行戰。用智慧,定計謀,施其事,行其戰,不能憑空想象而決策戰爭行動,是在審察、明知天地之道,眾人之心,兵革之器,敵人之謀,道路之險,敵我之情,防禦之備,征伐之勢,士卒之能,成敗之計,生死之事等情況的基礎上,才能定計謀,興兵事,這樣便能以計謀取勝。”


    翊哥淡淡道:“青墨兄,你之言雖對卻忘了最重要一點。”


    “可是攻守兼備的‘攻’?”


    翊哥點了點頭:“不錯,擒賊先擒王,攻人先攻心,心房乃是人最重要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魏廷茂神色一愣,大讚道:“沒想到子淵對兵法也有所涉獵。”


    “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若人心所向,王者自然稱霸一方。”


    “子淵不愧是將門虎子,作為將軍,與敵人對戰之時,若能讓手下的將士們不流一滴血而大戰全勝,唯有攻其心。”


    曹霽光冷不丁的插嘴:“知已知彼,百戰不怠,了解敵人的心思,作戰手法,打仗才能得心應手,攻其心,迫使敵方的將領投降,達到兵不血刃之結果,要知道靠武力強攻取得的勝利並不可靠,即便他們投降也不錯是身在曹營心在漢,而唯有攻其心才能讓敵人徹底投誠,對你死心塌地的俯首陳臣。”頓了頓,眼神瞥向睿哥,低笑道:“崇山可是這個意思。”


    “明若兄舉一反三的本事,明若遠不及你。”


    “你……”莫不是在諷刺他,曹霽光臉色微冷,若不是礙於老太爺在場,定要好好與他辯駁。


    翊哥看了看眼曹霽光,嘴角微翹道:“論武藝,我尚不及你四人中任何一人,不過論謀略,卻可堪堪為你分憂解難。”


    魏廷茂低歎道:“子淵,明若,若有一日我成為統帥一方的將領,真期望你二人之一能成為我的軍師,這樣我行軍作戰抵禦外敵時,身旁有你等足智多謀的人,定可以戰無不勝。”


    翊哥淡笑道:“青墨,你高看我了。”


    曹霽光譏諷道:“想不到青墨與崇山這般意氣相投。”


    宋天明扇了扇鼻孔,暗暗道:好大的酸味。


    睿哥無語的看著他們四人:……


    魏廷茂不甚在意,淡笑道:“這不過是我的玩笑話,日後你們可都是金榜題名之人,做我軍師委實有些大材小用。”


    翊哥淡淡道:“有何不可?若外敵入侵,朝堂不穩,為人臣子為君分憂,即便成為一把刀,一隻箭,一枚盾牌又有何妨?”


    魏廷茂神色大慟,忍不住喚道:“崇山……”


    老太爺半眯的眼看著人影晃動之人,嘴角的笑容越發深刻。


    這時翊哥抬頭看著高堂上懸掛著‘寧靜致遠’的牌匾,淡笑道:“非淡泊無以明誌,非寧靜無以致遠。”


    誰料,老太爺身體一震,猛地睜開雙眼,渾身顫抖的站起來,一步步走到翊哥麵前,抓著他的手,顫聲道:“你……你……如何念出這句詩。”


    翊哥神色頓了頓,眉頭輕皺:“孫兒隻是有感而發。”


    此時的睿哥眼見祖父身子晃動下,忙上前幾步攙扶他的胳膊,關切道:“祖父,您怎麽了?”


    老太爺卻揮了揮手,神色悵然道:“猛地聽到這句話,突然想起一位舊人。”


    原是這樣啊……


    睿哥稍稍安心,勸慰道:“祖父,您年紀大了,還是坐著聽我等說話吧!”


    神色震驚的老太爺臉上漸漸恢複往常的神采,睿哥、翊哥扶著他的胳膊緩緩坐到上首,看著祖父強裝鎮定的神色,翊哥心中起了疑問:適才祖父想起誰,竟這般讓他神色大變。


    劉仲修與大哥一同迴府,聽到門房說府中來了三位貴客,得知是曹霽光,宋天明及魏廷茂三人,麵帶笑容的同大哥去了爹的書房。


    守在門外的老管家,看到兩位老爺風塵仆仆的過來,忙打開房門讓其進去,大老爺兄弟對著上首揖禮道:“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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