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湘婉手一哆嗦, 險些腿軟, 戰戰兢兢解釋道:“方才四姐她們也從這過去,不也沒什麽事嗎?我們不要自己嚇唬自己。”


    招銀咽了咽口水,小聲道:“姑娘放心,若是遇到那種東西,奴婢保護你。”


    劉湘婉身子一顫, 腿又軟了三分。


    迴她院落必須經過那處,遂主仆二人不得不頂著心中懼色, 挽著彼此的胳膊提著燈籠緩緩前行, 風聲蕭蕭吹著二人身子瑟瑟發抖,直至前行到那處,燭光照亮在此處來迴踱步之人, 待見到那人的麵容,劉湘婉瞬間黑了臉,惱羞成怒的指著他:“此處是通往府中小姐院子的必經之路, 你怎會再次徘徊?”


    魏廷茂福至心靈, 淡笑道:“可是嚇到你了?”見她臉色慘白,強壯鎮定與他對峙。


    “沒聽過鬼影幢幢這四個字嗎?”


    “是我冒失了,”見她嚇得麵容失色,魏廷茂低聲道。


    如此這般反弄得劉湘婉有些不知所措, 遂道:“魏大哥可是在等人?”


    魏廷茂抬頭,眼睛直直盯著她,讓她有種毛骨悚然之感,後退兩步不自然得捋了捋額頭的碎發,幹笑道:“可需要我幫你通報一聲。”


    “倒是不必。”魏廷茂淡笑。


    “這樣……魏大哥,時辰也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


    魏廷茂上前一步,阻擋在她麵前:“你就不想知道我在等誰?”


    劉湘婉扯了扯嘴皮,皮笑肉不笑道:“我又不是魏大哥肚子裏的蛔蟲,哪裏知曉你在想什麽?”


    “這個你總知道吧,”魏廷茂從懷中掏出一物,對她晃了晃,挑眉道:“今日在正房你眼睛不時瞥向我,難道不是因為此物?”


    劉湘婉眼裏一喜,上前兩步對其福了福身:“多謝魏大哥拾金不昧,將此荷包歸還妹妹。”說著對身後招銀點了點頭,讓其上前替她取之。


    再看魏廷茂後退兩步,手指夾著荷包晃了晃:“六妹妹,我何時說要將它歸還於你?”


    就知他不是好相與之人!


    不過……若不歸還為何還要在此等她!


    劉湘婉神色有些迷惘,搖了搖嘴唇,不禁問出心中疑惑:“既不將它還與我,魏大哥又為何在此候我,又為何將它拿與我看?”


    魏廷茂淡淡道:“你說呢?”


    “便是因為我不懂,遂才問魏大哥之原由。”


    魏廷茂恍若不聞,換了個話題,問道:“今晚猜謎語,你這小丫頭明裏暗裏諷刺於我,莫不是以為我未聽出?”


    劉湘婉眉頭蹙了蹙,詫異道:“魏大哥何出此言,妹妹年歲尚小,有些話你若不明說,我尚且不懂其道理?”心中嗤笑不已,若不是他事先諷刺於她,她又怎會借題發揮,一而再再而□□擊,如今自覺被她弄得威風掃地便來此堵她,未免有些小題大做,真真是真君子小人心。


    真是個伶牙俐齒,巧舌如簧的鬼丫頭!


    見此,魏廷茂將荷包放入懷裏對她挑眉:“既然六妹妹不知,那我便隨了你的心。”


    本打算偷偷搶迴荷包的劉湘婉不禁惱怒看向他,眼看再有一步就能拿迴荷包,誰料這人……如此詭計多端。


    “變相諷刺我還想讓我再次挖苦自己,六妹妹,我該說你大智若愚還是心思狡詐呢?”


    劉湘婉慢慢後退兩步,低著頭攪動手指,可憐巴巴道:“魏大哥,我腦子愚笨的很,若真如你說得那般玲瓏心智,又怎會不討爹爹疼愛,母親喜歡呢?”


    魏廷茂冷哼一聲:“此處就我與你主仆二人,無需與我打官腔,你這番扮豬吃老虎的模樣在我麵前不管用。”


    煞星!


    真是氣煞她也!


    劉湘婉鬆開手指,抬頭直視他緩緩道:“既如此,咱們明人麵前不說暗話,魏大哥來此不就是為了等我,可是需要妹妹幫其忙?”


    “你一個庶女能幫我什麽忙?”魏廷茂嗤笑一聲,從懷裏拿出一樣東西遞給她:“明日我便要迴京,這個送與你權當留個念想,妄妹妹好生珍之重之。”


    劉湘婉不接,側身避過:“魏大哥此舉未免有些失了分寸,所謂男女授受不親,我怎好貿然收下你的東西,倘若此事傳出去說不得妹妹名聲便因此壞了。”本打算取迴荷包與他再無關係,若再收下他的東西,日後怕是夜夜不能安然入眠,深恐此人再次出現在她麵前。


    魏廷茂身子一動,好似要將東西強製給她,劉湘婉似有所覺忙後退幾步,卻在這時目瞪口呆盯著他身後,倉惶不知所措的驚唿一聲:“四姐,你怎在此?”


    就在魏廷茂轉身木楞的瞬間,劉湘婉拉著招銀的手飛快穿過去,但是……但是猛然間從暗夜裏當真走出一個黑影,嚇得劉湘婉‘啊’的一聲,神色慌張又跑了迴去,當然手中沒忘牽著招銀,二人躲在魏廷茂身後,扯著他的衣角哆嗦道:“有鬼?”


    在此處徘徊許久的魏廷茂竟沒有注意此處有人,遂一把搶過招銀手中的燈籠,厲聲道:“誰在那鬼鬼祟祟,趕緊出來?”


    暗處的四姐對婢女玉蘭輕聲道:“點開燈籠吧!”


    玉蘭從懷裏拿出火折子,對其輕輕吹了一口,瞬間星火點點,燈籠漸漸亮起來。


    待劉湘婉這邊看清燭火中的人影,瞠目結舌道:“四姐怎麽是你?”


    “剛不是六妹喚我嗎?若我再不出來豈不是有失身份?”


    劉湘婉驚愕:……她剛不過是哄騙麵前之人,誰料四姐當真在此躲藏,也不知她聽了多少。


    四姐對魏廷茂福了福身,輕聲道:“本有事要迴母親那裏一趟,哪裏知曉魏哥哥竟同六妹在此話……”頓了頓又道:“未免打擾你們,隻好在暗處躲避。”‘心事’二字可不敢貿然說出口。


    魏廷茂冷冷道:“好個知情識趣的四姑娘,隻是不知你是當真有事還是故意偷聽,此事怕隻有你心知肚明了。”


    便是與他不對頭的劉湘婉都覺出此話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尤其見到燭光中四姐神色僵硬,臉色更是青白交錯,隻聽她木聲道:“魏哥哥是什麽意思?”


    “便是你心中想的意思。”


    此時此刻,他們三人成三足鼎立之勢,無奈之下,劉湘婉訕笑道:“四姐去母親處可是有事?”


    四姐扯扯嘴皮,低聲道:“晚膳時玉佩遺落在母親處,想去尋迴它。”


    劉湘婉不動聲色緩緩挪了幾步,淡笑道:“既這般,妹妹就不耽擱四姐尋迴失物的急切心情。”說著往前走了幾步,哪知曉他們二人竟一同喚她:“且慢。”


    這二人怎就如此不依不饒,劉湘婉唯有轉身,咬牙笑道:“可還有何事?”


    魏廷茂率先出聲,晃了晃手上的燈籠,淡淡道:“這個你不要了?”


    “此物便送給魏大哥了,望它能替你照亮尋到迴景庭軒之路,”停頓下又道:“此處雖黑暗但過了此處後房梁上皆由燈籠照亮,遂魏大哥不必太過在意。”


    魏廷茂低頭看著手中的燈籠,沉思不語。


    劉湘婉目光又看向四姐,淡淡道:“不知四姐?”


    四姐對她嫣然一笑,上前兩步挽著她的胳膊嬌笑道:“本想拉著五妹或七妹陪我去母親處,怎奈她二人都有事,無奈之下隻能獨自過來,還好在此遇到六妹,不如你陪我一同去吧。”


    “對不住四姐,我怕是陪不了你,昨兒課堂上妹妹做錯事,被夫子罰其抄書。”劉湘婉鬆開她的桎梏,拒絕道。


    四姐挑挑眉,耳語威脅道:“若不想我將今晚之事公眾於世,妹妹還是陪我走一遭吧!”


    莫不是真當她是十歲頑童,盤算拿著此事威脅她!


    不知所謂!


    “四姐若想便去做吧!妹妹還有事先迴了。”劉湘婉冷哼,此地就他們三人,四姐又怎敢將此事四處渲染,不怕她反咬一口不成。


    “你……”四姐怒急,咬牙切齒道。


    “我很好,多謝四姐關心。”言罷,牽著招銀的手轉身離開。


    四姐的出現真是讓她又驚又喜,驚愕她一直躲在暗處偷聽他們說話,欣喜她現身後擺脫魏廷茂的糾纏。


    主仆二人飛快離開那是非之地,隻聽招銀對姑娘耳語道:“姑娘,咱們就這麽走了,會不會留下什麽話柄!”


    劉湘婉捏了捏她的手心以示安撫,她尚未及笄,即便那魏廷茂有什麽齷齪想法也禍害不到她,且待她及笄時,那人說不得兒女成群,所以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並不懼怕什麽流言蜚語,至於他們二人境地如何,她沒那個閑心費神。


    待此處隻有他二人,四姐臉色緋紅,鼓氣勇氣飛快瞥了麵前之人一眼,小聲道:“魏哥哥可是生我氣了?”


    “並無。”


    “那為何這般不搭理我?”


    魏廷茂挑眉看了看她,身為武將自來耳聰目明,可她隱蔽那麽長時間竟半點未發覺,想及此不由臉色越發暗沉。


    四姐不死心又道:“魏哥哥可是討厭我……”


    “嗯。”魏廷茂臉色極淡的點頭。


    四姐被他毫不留情的話震的身子一晃,臉色蒼白道:“多謝魏大哥如實已告。”此話一出,疏離之意甚是明顯,心中苦笑:若不是六妹言之她的排序,他怕是連她是誰都不知道吧!


    第75章 夫妻鬥法(捉蟲)


    “我們可還去太太院子?”


    一動不動的四姐慢慢抬頭,捋了捋額頭的碎發及褶皺的袖子, 對她淡笑:“迴去吧!”她不似二姐那般衝動魯莽之人, 為了那一點渺茫的希望不惜斷了所有後路, 她來此本是抱著心底那一點點可遇不可求的奢望, 結果……


    既然那人對她無動於衷,她又何必自取其辱,不過六妹,她卻是記恨上了。


    景庭軒的院子燈火通明,魏廷茂推門進去後, 見其他三人斂容屏氣,皺眉道:“怎麽了?”


    曹霽光指著桌上的東西, 淡淡道:“青墨, 你不覺得世伯饋贈我等的東西過於貴重嗎?”讓他心中頗為忐忑。


    劉嘉睿揮了揮手中的鞭子,嘿嘿一笑:“我二伯這是投其所好,要我說你們就是心思太重, 把我二伯想得過於腹黑。”


    宋天明搖著手中折扇,嘖嘖道:“我看世伯怕是醉夢之意不在酒。”眼神看向明若,在他身上來迴打量。


    曹霽光眼睛一眯, 冷冷道:“再看我便把你眼睛挖出來!”


    宋天明捂著心髒直喘氣:“哎呦, 可真是嚇死我了!”


    魏廷茂眼睛盯著桌上的軟蝟甲,思索片刻道:“明日我們便要迴京,至於日後如何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我二伯雖心思狡詐,但為人光明磊落, 且看我等在此打擾他這麽久,他從未說過什麽,更不用說私下派人監視我等。”


    宋天明搖了搖頭:“我覺得不是他不想,隻不過我們是習武之人,自來耳聰目聽,一旦被人跟蹤想要甩掉他們那是輕而易舉的事,且以世伯之心計,不會行這般莽撞之事。”


    劉嘉睿冷哼一聲:“這都是你的揣測,自我們到了蘇州,我二伯竭盡全力照看我等,你還這般惡意揣測他,宣鶴,你雖是我的摯友,但二伯也是我的血親,且不容你三番五次詆毀他,若在出言不遜,休怪我不再客氣。”說著揮了揮拳頭。


    宋天明摸了摸鼻子:“瞧我這樣嘴,一次得罪兩人。”


    你還知道啊!


    劉嘉睿沒好氣道:“我二伯貴為你家姻親,尚被你如此惡意揣測,我瞧著他送與你的東西,怕是也看不上吧!”


    聞言,宋天明臉色一僵,手腳迅速的拿起檀香扇放在手裏,愛不釋手的來迴撫摸,睿哥見了不由諷刺道:“口是心非的家夥!”


    魏廷茂嘴角含笑,淡淡道:“東西既然收了便不要顧忌太多,再說世伯便是有求於我們,那也是將來之事,將來如何我們尚且不知,何況是他,現下我等憂愁日後之事未免有些草木皆兵。”


    曹霽光想了想,讚同道:“青墨所言甚是。”


    如此四人坐在一旁把玩著各自的東西,心裏卻不由自主道:真是個會揣摩忍人心的老狐狸。


    片刻,劉嘉睿冷不丁問:“青墨,適才未同我等迴來,去了何處?”


    魏廷茂摸著軟蝟甲的手一頓,淡淡道:“處理下私事。”


    “可是同人話別?”


    魏廷茂冷冷道:“如此寡噪,不如我們去院子裏比劃比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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