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湘婉咂舌道:“隨便她們如何蹦躂,且與我無關。”


    她的話攪得趙媽媽心中難以平靜,不可置信道:“姑娘,您是說連三姑娘也配不上?”


    在她眼中,三姑娘既是知府家的千金又是嫡出的身份,已讓眾人覺得高不可攀,除了京裏來的二少爺,那三位客人當真如此出類拔萃。


    “媽媽別當真,我胡亂猜的。”


    趙媽媽:……


    沒了耳邊的碎碎念,劉湘婉吃的好不香甜,半盞茶功夫放下碗筷,神色倦怠道:“今日有些累,一會兒媽媽服侍我歇息吧!”


    趙媽媽收迴慌亂的心神,再聽到姑娘說的話喜不自禁道:“應該的,應該的。”這段時日姑娘為了趕進度繡到戌時,她在一旁伺候看的好生心疼。


    第35章 兵法有雲


    二姐三姐四姐迴到各自院子, 迴屋後遣開身邊服侍的丫鬟, 躺在床上神情不免有些恍惚, 皆被那三人言行舉止間的風度所傾倒, 心裏不由猜想:也不知今晚用膳時他們三人可有注意到‘她’, 捂著緋紅的臉頰暗暗籌劃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偶遇他們。


    最好能讓他們其中之一對‘她’一見傾心。


    張姨娘一直在五姐的院子候著她, 見她迴來忙拉著她的手迫不及待追問:“四位少爺長相如何?家世如何?心地如何?最重要的是可有注意到你?”


    五姐翻了個白眼:“姨娘, 我也隻是今晚與他們有了一麵之緣而已,如何知曉他們好與壞。”


    張姨娘怒其不爭:“你個傻丫頭, 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還能幹點什麽?”


    五姐撇撇嘴角:“姨娘,他們是何身份與我有何關係, 我隻知道您與太太關係甚是緊張, 眼下咱們還是做好分內之事才是正理。”


    “你這傻丫頭,合著姨娘跟你說的話全當耳旁風了。”


    五姐歎氣:“姨娘,您隻顧著府中的四位客人,可想過晚膳時我一直端著身子沒敢夾菜,生怕手不穩鬧出聲響惹來笑話, 丟了您的顏麵, 您能不能讓我歇會兒喘口氣。”


    “一頓不吃能餓死你。”


    “姨娘, 您再這樣無理取鬧就先迴去吧,我累了想休息。”


    張姨娘不甘心的跺跺腳, 怒罵道:“你怎一點也不體諒姨娘的苦心?”


    “姨娘, 我自知身份微低,不敢高攀名門望族家的長子嫡孫, 隻想做普通人家的嫡妻主母,難道有錯嗎?”


    “普通人家?知府家的千金也是他們能惦念高攀的?”


    “說的好聽是知府家的千金,可卻是庶出身份。”


    “庶出怎麽了?那也是很多人做夢都求不來的身份,你卻偏偏不知足、”


    五姐苦笑:“姨娘,我跟你說不一塊去,咱們還是別討論了。”


    張姨娘真恨不得一巴掌拍醒她腦子裏那些沒用的東西,氣急敗壞道:“好話歹話說皆與你聽,偏你一點也不上心。”


    她這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


    自找罪受!


    “姨娘,我再最後一遍,今日來的四人除了大伯家的二哥,其餘三人猶如天上的月亮高不可攀,以我庶出的身份不要說嫡妻之位,便是為妾怕也是玷汙他們的風華。”


    況且她誓死不為妾!


    這話卻不能當著姨娘的麵說出來,怕惹她傷心。


    趙姨娘的院子,七姐小心翼翼摸著姨娘凸起的肚子笑著問:“姨娘,今兒弟弟可聽話?”


    “嗯,哥兒很是活潑好動。”


    母女倆聊了會兒天,趙姨娘不自覺將話題轉到四位客人身上,不放心的叮嚀:“姑娘還小,千萬別聽了某些人的慫恿做出一些不知分寸的事。”她如今身懷六甲,對姑娘的照顧自然不如往日那般細心,深怕她被人挑唆衝動行事。


    “姨娘放心,這點道理女兒還是懂的。”


    趙姨娘摸摸她的腦袋:“自從我懷了你弟弟,姑娘懂事不少。”母女倆不知因何,心中都堅定這胎定是兒子。


    也許隻有生了兒子才能在這後宅中占有一席之地,像李姨娘、張姨娘更甚至如今的黃姨娘。


    七姐道:“姨娘放心,女兒如今越發懂事了,隻要您平安誕下弟弟,咱們的好日子長著呢。”


    趙姨娘笑著說:“有姑娘這話,姨娘日後就安心等待你弟弟的出生。”


    四人離開後,太太拿著絲帕捂嘴笑道:“老爺,妾看曹霽光極好。”單單點他的名字,其意不言而喻。


    曹霽光乃曹丞相的嫡幼子,不光樣貌非凡又才高八鬥,且有那等顯貴的出身前途更是一片光明,若他能相中玫兒,那她豈不是做夢都能笑醒。


    劉仲修瞥了她一眼:“我的夫人,你這胃口不小啊。”


    太太翻了個白眼:“難道老爺沒有這等想法?”


    “這等才貌雙全的好兒郎,家中有女兒的爹娘豈能不窺覷?”


    太太嘴角上翹:“這不就是了。”


    “不過卻不是我們玫兒能高攀上的?”劉仲修見她臉色發黑,不急不慢的解釋:“丈母娘看女婿自然越看越順眼,但你也要知曉,天底下不光你一人覺得曹霽光詩書禮儀樣樣都好,況以他的學識淵博怕是配個皇家公主都不為過,你在比較下咱們玫兒?”


    太太氣不過,扯著絲帕怒聲反駁:“老爺怎如此貶低玫兒,好似她不是你的女兒?”


    劉仲修淡聲道:“我就是為了她好才不想讓她嫁入那等關係錯綜複雜的世家中,試問以玫兒的心智能在那種吃人的地方活下去嗎?”別沒吃到人反被人連人帶骨頭吃掉。


    不是他這做爹的不厚道,故意貶低自己的女兒,實則玫兒心思太過單純容易被人蠱惑,不適合嫁入世家大宅裏勾心鬥角。


    太太怒急,冷哼道:“妾明白老爺的意思,天色已晚,妾有些累了,今晚老爺還是去其他姨娘那歇息吧!”


    心火難平,太太拒老爺於門外,王媽媽在旁看著不由著急,太太怎每次與老爺一言不合就使小性子,唉!


    老爺冷哼一聲:“不可理喻。”甩袖而走。


    王媽媽歎氣:“太太您這又是何苦……”


    太太氣急敗壞:“我就見不得老爺貶低玫兒,難道我生的孩兒就這般不入他的眼。”


    “太太消消氣,老爺也是為了咱們姑娘好。”


    “哼,怕是為了二丫頭吧!她不是到了定親的年歲,老爺怕是心中另有打算,不過我豈是那麽容易被人糊弄擺布之人。”


    王媽媽勸道:“太太,凡事您別老跟老爺擰著來。”最後傷心的還不是您。


    “他若事事為玫兒著想,何苦我百般算計千萬籌劃,說白了他就是對玫兒沒有慈父之心。”


    王媽媽深知盛怒中的太太越勸越火上澆油,不如讓太太稍事冷靜,慢慢思索老爺的話,不過心中卻十分讚同老爺的話,三姑娘確實不適合在錯綜複雜的名門望族為妻為媳。


    從正房出來後,四人跟隨小廝迴到景庭軒,內室曹霽光關上房門,先看看其他二人神色莫名的臉色,對魏廷茂道:“不知你們發現沒,世伯言語中好像總是在打探些什麽?”


    魏廷茂坐在椅子上,手指沾了茶杯裏的水在桌上寫了一個字,其餘三人圍著他皺眉道:“止是何意?”


    “差池不相見,黽勉空仰止。”魏廷茂起身走至窗前,看著半空中那一輪月牙,聲音寂寥:“眼下我們的行李還有隨從還未到,這幾日我們不如四處遊山玩水,既看看這蘇州巧奪天工的美景又可利用閑暇時間探探世伯話裏的言外之意。”


    宋天明漸漸收斂臉上的笑容,思索片刻:“兵法有雲: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先動,到那時真有個異動,咱們也好來個先發製人。”總不至於被人後發製人來的好。


    劉嘉睿躊躇了一下,囁嚅道:“別怪兄弟沒提醒你們,我二叔這人城府極深,試想他沒靠家中的蔭庇一步一步爬到如今這官銜,能是簡單的人嗎?若想從他嘴中探出什麽口風,怕是難於登天。”


    別最後偷雞不成蝕把米!


    宋天明怒瞪他:“那你這麽說,這趟我們豈不是白來了?”


    劉嘉睿搖了搖頭:“咱們還是順其自然,千萬別做太過惹人注目的事,反倒對青墨行事不利。”


    “你……”


    魏廷茂開口打斷兩人的爭執不休,擲地有聲道:“有些事不是不能做而是不願做,但也有些事與我而言則是必須做,即使刀山血海也得去闖一闖。”


    蘇州一行本就在他計劃之內且勢在必行,此次若得不到秦將軍的支持,大哥在軍中的地位怕是會受起影響,那之前所做的一切不是徒勞無功,更加遂了那賤人的意由此奪了大哥的兵權。


    曹霽光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們會一直陪著你。”


    為了以防萬一,魏廷茂淡淡道:“這件事我準備獨自前往,你們不必插手。”


    “為什麽?”宋天明神色不虞,他可不是不講道義的人。


    魏廷茂低緩道:“我知你們的心意,但子淵說的很對,我們四人一起行動著實惹人注目,不如我獨來獨往行事方便。”


    曹霽光點頭,讚許道:“確實,如今我們還不清楚世伯的打算,還是小心為上。”


    既然他三人都同意,宋天明唯有聽之從之。


    翌日,輾轉反側未能安睡的魏廷茂對其他三人道:“咱們今日不如去府中坐堂夫子那聽聽課,趁機與翊哥他們套套交情,你們覺得如何?”


    劉嘉睿直搖頭:“我不愛聽書,我一聽書就容易犯困。”


    曹霽光卻道:“說到翊哥,我到是真想會會他,看看我們倆學問到底誰略勝一籌。”


    沒想到這小小的蘇州城竟有激起他勝負欲望之人。


    宋光明揮動手中折扇,無奈道:“對我而言,從武喜文皆無所謂,反正我誌趣都不在這些,不過能從他處多了解些不熟識地方的風土人情,於我日後遊曆大江南北及有好處。”


    四人中三人讚同,劉嘉睿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尾隨而至。


    第36章 你若為官


    學堂裏, 秦夫子正在教導府中四位少爺:史記卷八十一廉頗藺相如列傳:“爾等如何看待廉頗與藺相如, 用一句話言之?”


    翊哥站起來, 揖禮道:“不畏秦強畏廉鬥, 古來隻有藺相如。”


    “甚哉!妙哉!”


    隨後站起來的仁哥漲紅著臉:“烈如藺相如, 挺身衛金璧。”


    “仁哥且有進步!”


    行哥有氣無力道:“一聽負荊語, 還想藺相如。”


    “行哥還需努力!”


    軒哥還小, 秦夫子並沒有問他,到是讓他唿出一口氣。


    秦夫子繼續道:“廉頗此人有膽有識且勇武非凡, 性情更是真誠豪爽,唯有一毛病便是暴躁魯莽些,而藺相如與他剛好相反, 為人深謀遠慮又有膽有識, 機智聰慧且穩重謹慎,性情更是寬宏大度,正是因為藺相如的寬宏大度才會有廉頗的負荊請罪,更被司馬遷撰寫道:今兩虎共鬥,其勢不懼生, 吾所以為此者, 以先國家之急而後私仇也。”


    “這迴爾等可明白這道理?”


    “還請夫子教誨?”


    “趙王‘以相如功大, 拜為上卿’使之地位竟在廉頗之上,廉頗對藺相如封為上卿心懷不滿, 認為自己做為趙國的大將, 有攻城野城,擴大疆土的大功, 而地位低下的藺相如隻動動口舌卻位高於他,叫人不能容忍,遂他公然揚言要當眾羞辱藺相如,藺相如知道後,並不想與廉頗去爭高低,而是采取了忍讓的態度……”


    秦夫子正說到興致處,突見學堂中站著四位陌生的公子,眉頭微蹙訓斥道:“爾等何人,擾我課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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