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南初春是寒冷,在這陰冷的季節裏,經常會下雨,而且一下起雨就淅淅瀝瀝沒完沒了。這是一間沒有取暖設備的農家小屋,家裏家外的溫度實在是差不多。阿香早已醒了,倆眼直勾勾地盯著天棚,靜靜地聽著屋外的雨聲,寒冷的天氣讓她舍不得爬出熱被窩。看著身旁還在酣睡的丈夫家坤,她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最近一段時間,阿香對家坤的反感越來越大,家坤的舉手投足一言一行都讓她心煩意亂,有時阿香真希望自己能遠走高飛,永遠離開這個男人,離開這個家庭。

    被煙熏的黑幽幽的屋頂天棚,仿佛要壓下來,屋外滴滴答答的雨聲,這一切使得她心情更加的壓抑。

    去年底從上海迴來時,老板讓她過了正月十五就迴來工作。現在眼瞅著要出正月了,丈夫就是不願離家。怎麽辦呀!她現在的感覺就像掉進深不見底井裏,費盡全身的力氣快要爬到井口,就有無數雙手來推她下去,那些推她的手就是雙方的親友。

    她的爺爺和家坤的外公是親兄弟倆,婆婆其實就是她的表姑,這種親上加親的婚姻現象在當地還是很常見。表姑和她娘家方麵的人來往得特別勤密,逢年過節或者農閑季節,表姑就會帶著兒子迴娘家小住幾日。家坤是表姑的獨生子,家坤小時候一天到晚纏在表姑的身邊,走到哪跟到哪。表姑和小姊妹打牌時,做針線時,他坐在表姑身邊的矮凳上,從來不跟同齡的小朋友去玩。表姑老伸手下來撫弄著他的腦袋,一會兒來替他擤鼻涕,一會兒把小零食塞到他的嘴裏。晚間,他也一定要和媽媽睡。家坤的性格讓他的表兄妹們都嘲笑他。

    阿香的情景就完全不同了,父親去世的早,母親含辛茹苦將她們五個子女拉扯成人,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阿香小時候上體育課別的同學有運動褲球鞋,她卻隻能光著腳丫和同學們一起蹦蹦跳跳,感覺尷尬。 但她自幼不僅會照顧自己,還懂得放學後要幫助家裏做事,性格比較獨立,雖說上學的時間不長,但在學校是好學生。 家坤雖與阿香同年,因家世不一樣。自立能力相比之下低了一大截。孩子們在一起玩的時間長了,相互間的喜憎愛厭都心中有數。小時候的阿香就不喜歡嬌生慣養的家坤。

    當然,她也跟著媽媽去過家坤家幾次。第一次來到家坤家時的情景。阿香至今還記得很清楚,那是阿香七八歲的時候。一個已有春意的暖融融的日子。阿香跟著媽媽來表姑家。從家裏到表姑家約莫有十八裏,那天早上六七點她和媽媽動身上路,傍晌午時才到。進了村子,遠遠的就看見家坤家的房子。青灰色的磚牆,房頂一半苫的蘆葦,另一半鋪的青瓦。房簷比其他人家高出很多,在眾多低矮的土坯草房中是那麽的顯眼。事先已經有了安排,她們來到時家坤的家裏已經聚集了很多人。表姑遠遠地迎了上來,妯娌倆親熱的相互攙扶在一起,媽媽比表姑大十來歲的樣子,兩人站在一起她顯得老氣多了,媽媽梳了髻,長得小巧玲瓏,是那種典型的中國婦女,自有一種美,她小時候愛端詳媽媽,她有一種特別吸引人的味道。在她的眼裏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人。

    圍觀的人靠攏過來,爭著看跟在媽媽後麵羞澀的阿香。幾個好事的女人還把阿香拉到跟前仔細地端量,小阿香天生成一副細挑身材,她那雙亮晶晶黑幽幽的大眼睛水波欲流的,風情萬種。再配上長長睫毛和細黑的眉毛。雖說是長在農村的野姑娘,卻生的白白嫩嫩,真是方圓幾裏地挑不出的漂亮姑娘。這些人把阿香看的兩頰緋紅,嬌羞的低下頭。人群中不時有人在品頭論足。其中有幾個女人在暗地裏議論,她正好聽見:“嘿,小姑娘長得俏得很呢,你們看那雙眼睛飄括括的。家坤將來能不能降得住她。”等她長大後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那是在說她的眼神了流露出一股天生的風騷。

    進屋後,阿香緊緊地依偎著媽媽坐著。沒過多長時間,活潑愛動的小阿香就坐不住了。在高高的長凳上,阿香的兩條小腿不由自主地前後晃動,覺得很有意思。媽媽趁人不注意時,用手狠狠地掐了她一下,小聲地說:“小姑娘上哪去,要坐有坐像站有站相。”在開飯前的那段時間裏,小阿香如坐針氈,當時那段難熬的心情直到今天阿香還能清楚地記得。

    表姑家隻有家坤一個孩子,在當時的農村裏算是生活很富裕的人家。古色古香的八仙上擺滿了豐盛菜肴,笑容可掬的表姑和表姑夫穿梭在來客中。直到吃飯時,有人才把滿頭大汗的家坤找迴來,表姑忙給兒子擦汗,將他安排在阿香的對麵坐下,那時的家坤是一個胖乎乎黑黝黝的小男孩,,笑起來憨厚可愛。也就是在中午吃飯時,她認識了家玉;一個奇特的男孩。 當時他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健碩的體格,洗得泛黃的衣褲上,有許多地方縫線鬆脫,臉盤長的還算端正,但是一點也不可愛,他的小眼中閃著尋釁的眼光,渾身充滿著痞氣。初次見麵,阿香便看出來這個男孩是個惹不起的角色。飯後表姑讓家坤帶阿香出去玩玩,剛一出門,一群孩子就圍著她們起哄。站在家坤身旁的家玉更是大聲向受到驚嚇的阿香喊著。

    “你怎麽老是盯著我看!傻妞!他媽的你給我過來。”

    阿香嚇了一跳,但心中毫無畏懼,她伶牙俐齒的迴道:

    “你叫什麽叫,我又沒看你。再說你不看我,怎麽知道我在看你呢?”

    家玉走近她吼道:“我就是看你了!怎麽樣?,你還敢說我。”

    他板著麵孔俯視著矮他一個頭的她。阿香退了一小步,無法迴答。她認識他,知道他是家坤的堂哥家玉,是一個沒有父母的野孩子。在她家那裏也有這種壞孩子。她無力招架便轉過身來打算迴到家裏,

    “嘿!想逃呀!”

    家玉出奇不意拉住她的手,她想叫他放手時,但家玉那隻汙黑的手已經摸上她的胸部。而且惡作劇的用力一壓,壓痛了她發育中的乳房,痛得她眼淚差點流下。比疼痛更甚的,是無比的難堪。

    她用力推開他,以雙手擋在身前,怒意與淚意狂湧在眼中。瞪著家玉罵了一句:“啊!臭流氓!不要臉!”家玉哈哈大笑,十足的壞蛋樣。

    “平的!沒意思。你裝什麽裝!你那裏早晚還不是給男人摸得。”說完和家坤以及別的小孩一起站在那裏傻笑。阿香怒火攻心卻又無能為力,隻能邊哭邊罵轉身奔入家中。聞訊趕來的家坤父母大聲嗬斥家玉。家玉一言不發站在那裏,臉上仍是一股不服氣的樣子。

    她走進屋裏,感到十分羞辱生氣! 直到結婚後,阿香一迴想起這件事就埋怨家坤,從小看到大他就是個不敢出頭的窩囊廢。

    雖說兩個孩子隻有七八歲,但兩家還是很快定下了這門親事。阿香從小就長得不錯,有一對水汪汪的眼睛。她愛勞動,心地純潔有同情心,她喜歡熱鬧像個假小子似的,總是喜歡和小夥伴在一起玩,七歲時她跟著四哥到小學校去念書,念了四年,比哪個都念得好,可惜她的家庭生活困難,隻好輟學迴家幫助媽媽做農活。心靈手巧的小阿香家裏家外的頂著半邊天。隨著時間的推移,她一年年長高,變成了美麗的少女,到了十六七歲時她已經出落成遠近聞名的美人。她也漸漸注意到年輕男人在悄悄的注視她。

    現在迴想十六七歲的時光是多麽美好。那時的她,每天不是在走路,而是飛奔。年輕的她,秀發蓬鬆濃密,身邊總有姑娘小夥子陪伴著。她整天無憂無慮;頭上有淡藍的天空,陽光閃爍,好像春天的油菜花一樣使人微醉。十六七歲的年齡,一切都是第一次。似乎前麵的一切都是順利和光明的,世界上沒有她克服不了的難事。

    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不是冤家不聚頭”八十年代分田到戶後的農村,每逢插秧季節都要招唿親朋好友過來幫忙,她和哥嫂們就經常到表姑家幫助插秧。因為,人家都已經知道她倆的關係了。每次隻要在家裏或農田裏兩人一相遇,便會惹得眾人拍手哄笑起來。而且隻要眾人一鬧,家坤便紅著臉迅速逃開。甚至吃飯的時候,家坤也是端起裝滿菜的飯碗一個人到門外吃,阿香當然也是埋頭吃飯,低頭幹活。事後自己想想,雖說婚前她前後幾次去婆家幫忙插秧。但是對家坤還是停留在過去那些模糊印象,連他的模樣都沒看清楚,更不要說有什麽交談的機會,讓雙方相互了解。 倒是有一次讓家玉趁機鑽了空子。大概是在她結婚的前一年去婆家幫助插秧,接連忙乎兩天總算要結束,最後那天午飯後,大家都十分疲勞在房間裏睡覺休息,在過廊上鬼使神差兩人走了個碰頭,家玉突然雙手死死地抓著她的肩,在她 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將唇湊了上去,以舌頭頂開她的齒,她驚訝的分開了唇齒,又讓他的舌頭頂入她口中,與她的舌纏成一氣。這是她的初吻呀!並且吻得那樣深,讓她窒息。超越了少男少女的純情尺度。她不知所措看著對方的眼睛。直到門外傳來腳步聲,她們才如遭電擊,迅速分開。雖說事情來的快消失的也快。當天晚上她就和哥嫂們迴了家。但這件事情卻深深地印在她的腦海裏。

    臨進九十年代,農村走出去的人越來越多。她的幾個哥哥相繼外出打工,她再也坐不住了,整天鬧著跟著哥哥出去打工。表姑一家怕她出去後婚姻再有變故,就急著在第二年的春節期間把婚事辦了。那年她剛十七歲。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年改變了。

    結婚前,她還是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憧憬。當時的情節她至今記憶猶新。結婚那天,擺放了七八十桌酒席。鄉鎮的頭麵人物幾乎都到了。她和家坤倆個新人,一個高高大大,一個俊俏美麗,參加婚宴的客人都說是金童玉女,天生的一對。聽到了這些話,當時她的心裏別提有多美了。

    但是婚後的生活並不象她想象的那樣美滿。丈夫家坤雖說是生在農村,長的五大三粗,可是什麽農活都不會幹,在學校讀了十年的書,知識沒學會多少,撲克麻將卻學的樣樣精通,結婚後還是一天到晚的玩。家裏家外的活,他從來也不沾手。婆婆也從來不用阿坤幹,都是支使她去做。但這些她還不覺得怎樣,婆家和周圍人家相比還算比較富裕的家庭。家中大事小情都由公婆頂著,不用自己操心。丈夫卻像總也長不大的孩子,婚後整天就知道玩,家中的大事小情他是從來不操心;周圍的人看到他調侃道

    “這哪像個結過婚的人,活脫一個大孩子。”但真正讓她生氣的是丈夫的懦弱無能。她發現家坤在外麵遇到事不敢伸頭;受了欺負不敢反抗。可就是對待自己的親人有的是精神頭。

    結婚沒多久她就懷孕了,轉過年女兒出世了。女兒還沒斷奶又懷上了老二。剛二十出頭的她懷裏喂著一個手裏牽著一個,想去哪都不行,這一晃幾年的功夫過去了。她當姑娘時的美好願望漸漸地淡薄消失了。

    這幾年,家中的日子越過越緊。,公公不當幹部已經很多年了,眼瞅著公公婆婆越來越老了,又有了兩個孩子,公公得了白內障看不清東西,去年動手術欠下了五六千元的外債。現在的家中已沒有老本可吃了,全部收入就靠幾畝責任田和喂養的家禽。結婚後公公曾送家坤到木匠鋪當學徒。不知是家坤吃不了苦還是腦子笨。手藝還沒學成他就跑迴家了。公公讓他做一張躺椅,從年初幹到年尾,材料糟蹋了一大堆,什麽也沒有做成,這件事在村屯周圍已傳為笑話。從那以後家坤就再沒有拿起木匠工具了,才二十多歲的人整天無所事事,除了睡覺就是和街上一幫閑人打牌賭博。公婆和阿香都苦口婆心地勸過他,可是他還是我行我素,一點也不知道著急。日子越過越緊,家中的矛盾就日益激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會引發成夫妻之間。婆媳之間的一場口水大戰。但真正讓她生氣的是丈夫的懦弱無能。她發現家坤在外麵遇到事不敢伸頭;受了欺負不敢反抗。可就是對付自己的老婆有的是精神頭。

    去年春節前,她想買件衣服,話剛說出口,婆婆就炸鍋了。婆媳之間發生言語衝突,丈夫不僅不勸說,反而幫助婆婆教訓她,結果雙方越吵越激烈。最後是公公出來才壓住了這場爭吵。

    翌日;婆婆逢人就氣憤數說‘婚前他們家給她買了多少衣服,至今有些件衣服連一次都沒穿,留著壓箱底。’最可恨的是婆婆竟然顛倒黑白四處散播‘她來的時候有什麽陪嫁,光身子嫁過來的’瞎話。

    到最後她衣服沒買成還惹了一肚子氣,整個新年都過得不開心。春節期間看著村裏的大姑娘小媳婦個個衣著鮮麗,自己身上穿的還是那件她出嫁時穿過的紅棉襖,從小就爭強好勝的阿香感覺抬不起頭。最讓她上火的就是和青年人在一起聊天時,她插不上話,因為大家盡說城市裏的趣事妙聞,她隻能在一旁呆呆地聽著。她的心裏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另外,這才幾年的功夫,村裏有多少人家蓋起了新房,其中幾戶人家還蓋起了三層小洋樓。她家的房子相比之下已是破舊不堪。她看出丈夫也有他的苦衷。生長在這種家庭裏,小時候父母過分溺愛他,對他抱著很大的希望,仿佛他長大後是個了不起的人物。這幾年公公不當幹部,家中沒有什麽收入,整天坐吃山空,家境已經敗落,公公心裏著急,便恨兒子不爭氣,教訓兒子就成了家常便飯。家坤從小嬌生慣養,那裏禁得起這種挫折?因此他便天天往外跑,公公想罵沒有對象,就把氣移到婆婆身上來,說是兒子就是讓這個笨女人慣壞了。婆婆自然不能善罷甘休,所以家中天天爭吵不斷。

    外麵的花花世界的傳聞確實讓阿香動心,她整天鬧著要出去打工。為此她想盡各種辦法說服自己的丈夫,雖想到家坤當做耳旁風;說輕了丈夫根本不理會。說重了就翻拂袖而去,兩口子曾經為這事爭吵過幾次。氣急了阿香甚至想過自己跟哥哥出去,可是身邊兩個可愛的孩子又讓她割舍不下。就這樣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了,時間長了阿香也不著急了,也不再提這個話題了,她想何必自討苦吃呢,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反正也不是自己當家,所以也整天待在家裏帶著孩子玩,東家長西家短的閑拉呱,高興的時候跟著家坤出去玩,看他們打牌。有時還成宿半夜地陪著。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又到了年底,在外打工的人陸續的迴來。春節的時候,阿香的四哥倆口子過來給姑父姑母來拜年,看到小妹家中拮據的狀況,就提出春節後帶著妹妹倆口子出去打工。阿香的四哥這幾年在上海收廢品掙了不少錢。去年家裏蓋起二層小洋樓。聽了這個消息公婆當然十分高興,全家一起做家坤的工作,最後家坤總算同意。過了二月二,小兩口子坐車來到上海投奔四哥。到上海後,家坤跟著四哥收廢品,阿香在一家小餐館當服務員,到年底兩口子也帶迴來了幾千塊錢,這些錢頂全家人在地裏忙活幾年的收入。這個春節全家老小煥然一新,闔家歡天喜地過了年。

    自己有了錢,婆婆也不整天對阿香陰沉著臉,支使她幹這幹那。她在家裏的地位提高了,心情自然也好多了。可是過完春節,丈夫的老毛病又犯了,正月十五後人們陸續離家外出了,丈夫卻總是以各種借口拖著不走。她知道丈夫的心事,他從小在家裏是個慣寶,沒吃過苦受過氣,他不願離開父母身邊。 可是不去打工,還能指望地裏那點收入養活全家,女兒四歲了,兒子過了年也快兩歲了,想到一雙寶貝兒女,阿香的心就揪起來。她推醒了丈夫

    “都幾點了?還睡,起來吧”

    阿香輕輕把頭從丈夫的肩膀旁挪開,剛想起身。一股寒氣往溫暖的被窩內流竄著。她趕緊將被子掖好縮迴丈夫身邊。

    家坤還閉著眼,一隻手順著她的後背往下滑,一路滑到她的臀部為止。“什麽……你說什麽?”他迷迷糊糊地問。

    房內一片黑暗,感覺像在陌生的地方。她吸吸鼻子,灶房傳過來一股米飯的清香,她再度搖動他肥厚的肩膀,“家坤!飯都好了,起來吧”他沒有言語繼續著他的撫摸。

    “起來吧,家坤”她再次抬起頭。丈夫緊緊摟著她,令她動彈不得,不安分的手開始沿著她大腿的外側往內爬,“大冷的天,再睡一會!呃?”她聽得出來他早已清醒,他正睜開倆隻沾著眼屎的小眼睛看著她。她知道丈夫在想什麽,這些天晚上,他就像一頭發情的公狗一樣,天天要她,阿香的心裏膩透了:

    “除了和老婆睡覺,還能不能想點別的事?天天xx有什麽意思!我真受不了你了。再說你也不怕累壞了”

    家坤歪著嘴傻笑:“你是我老婆,我不x你,我x誰。累著耕牛還累著地嗎。還用你操心嗎”

    她感覺自己真是在跟一頭豬睡覺,家坤不但長得象頭大公豬,身上也和豬一樣又臭又髒,一張口滿嘴難聞的煙臭味,令她心煩作嘔。阿香沒有好氣地扒開他的手,起身穿衣服。

    “你打算怎麽辦,天天睡到太陽照屁股,現在都什麽時候了,還想不想去上海。”

    “又想叫我走,別逼我,告訴你打工我暫時還不想去。”

    “你爸爸看病哪來的錢呀,你兒子一天天大了,一家人吃什麽喝什麽?”

    “別廢話了,不管你怎麽說我就是不去了”

    “我告訴你,你要是真的不想去,我就自己去。就是現在走還不知道人家飯店要不要了?”

    “你敢,我看你膽子越來越肥了。你自己走?你跨出這個家門一步,看我不打斷你的腿”家坤這時顯示出了男人的威風。

    阿香也不示弱,對這個不爭氣的男人她知道有些話是早晚都要說出來的,她不想再這麽混下去了。

    “你也就這麽點能耐,打老婆?你真有章程。你算個男人嗎?誰家的男人不想著出門掙錢養活老婆孩子,哪像你二十幾歲的人還像個三歲孩子整天就知道玩。這些事還用老婆操心嗎。”

    “玩怎麽了,我樂意你管得著嗎。告訴你我今天還出去玩,你能怎麽辦。你去了一趟上海掙了幾個錢就不知姓什麽了,還反了你。你還想騎在老爺們頭上拉屎,我告訴你永遠不可能的,老娘們永遠在男人身下。不信你就試試看,看最後是誰說了算。”

    “家坤,你除了在老婆麵前耍威風,還能幹什麽,那麽大的人了說句話嘴裏嗚嚕嗚嚕的,連句話都說不清楚。關起門來你有的是本事,出了門你狗屁不是,在外麵你像個狗熊,連小孩都敢欺負你,我都替你害羞。你就是個床頭的漢子。今天我跟你打了招唿,到時候,你看我敢不敢自己去。我真是瞎了眼嫁給你”。

    這時家坤可真惱了,他一咕嚕爬起來,伸手想揪住妻子狠打她一頓,阿香心裏早有防備,說話的時侯,她已經離開床下地穿衣服了,她知道這頭蠻牛的體性;外強中幹,在家裏他有的是精神頭。她可不想遭受皮肉之苦。沒有得逞的家坤更急躁了,兩人吵的更激烈。

    婆婆在房門外的一聲怒吼,打斷了小兩口的爭吵:“好了,阿香你就不能少說一句,一大早就嚎喪,就你嗓門大呀,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家坤怎麽了?忙乎了一年,不就是在家玩兩天,值得你這麽大唿小叫。你迴家這麽多天做過幾次飯。不都是當老的做好了伺候到你嘴邊嗎。有能耐往外使,在家裏對男人叫什麽。我們家怎麽了,當初又不是把你搶來的,是你自己又是秧歌又是戲跑來的,現在你長能耐了,嫌乎家坤了?”

    其實倆口子在屋裏吵架時,婆婆就一直站在屋外偷聽著,她心疼自己的兒子,處處袒護著,平日裏誰說她兒子一個“不字”她都不願聽。這段時間她老認為阿香從上海迴來後翅膀硬了,覺得阿香說話的口氣也變了。為此她早就憋著一肚子氣沒處撒。所以,今天聽到屋裏小倆口爭吵的時侯,她就火冒三丈,忍了幾次最後還是沒忍住。她真希望兒子今天能打阿香一頓。別看她自己也是個女人,平日裏她總是對兒子灌輸‘牛要趕,馬要騎,女人三天不打就翻天’的老思想。

    “是我先吵吵的嗎?就知道護著你兒子。我說得不對嗎?我為誰呀?我是為我自己嗎?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你不說說你兒子反倒怪我,我那地方說錯了。對,我犯賤,當初是我求你家收留我的。這麽說你滿意了?”阿香也不示弱,她對婆婆的做法也早有看法。反正今天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她索性就針峰相對迴擊過去。

    “我兒子怎麽了,你給我記住了家坤他再熊也是你男人。你生是朱家的人死是朱家的鬼;你說得對了,家坤就是個床頭漢子;他要不是床頭漢子,你能熬得住嗎?”聽見婆婆連這種話都說出來,阿香也忍不住了,嗓音不由自主提高了八度:

    “男人怎麽了,女人就該倒黴。我要想找男人;壹分錢買兩個滿大街有的是。你倒是給我評評,今天我是做錯了事,還是說錯了話。你當婆婆的就說這種話嗎。你把心放在中間說話,你說我阿香那地方對不起這個家。”說著阿香的眼淚就流下來,開始大聲哭泣。婆媳倆邊哭邊罵。

    “怕人家聽不見呀,一人少說一句,都給我閉嘴,什麽大不了的事非要鬧得天翻地覆,不怕人家笑話呀!再說家坤都什麽時候還不起床吃飯。”阿香的公公終於發話了,這些天,家裏的這種狀況,老頭的心裏也煩。因為媳婦說的也是實際情況,不出去打工掙錢怎麽辦。他大聲嗬斥老伴和兒子,當然也捎帶著阿香。老爺子的發話,終止了爭吵。

    此時外麵還在下著小雨,屋簷口滴落著雨水,全家人在悶悶不樂的氣氛中吃完了早飯。阿香家裏家外收拾完,在自己的房間裏呆了一會。堂屋裏一家老小都死氣沉沉地坐在那裏,她實在是受不了這種氣氛。抱著兒子走出去。走出家門她才想起這一天的雨上哪去呢?

    遠遠看見村裏的小商店開著門,就三步並著兩步跑了進去。這時店裏有幾個沒外出打工的年輕人,她進來氣氛裏麵的氣氛頓時活躍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跟她開起玩笑。“變了,”劉誌偉說:“整個村的年輕人都幾乎走光,你們怎麽還耽在家裏,不準備出外尋生計。”

    她反問道問:“你呢,你幾時走呀?”

    “阿香,你們什麽時候走,咱們搭伴走呀”一個叫阿水的小夥子嬉皮笑臉地問她,

    “還沒定下來呢,阿坤又不想去了,今天早上我倆又幹了一仗,你說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我真叫他氣死了”

    “阿香,家坤不去你就跟我走,咱倆去。跟著我。。。。。。”

    “呸,狗最吐不出象牙來,就你這個樣的,自己都養活不了自己,還想著養我呀。你趕快攢幾個錢娶個媳婦吧。”

    “娶什麽媳婦呀,我有你不就行了,怎麽我比家坤差嗎?我不比你家的家坤強多了!他連句話都說不清楚。不管怎麽說我還是個童男子。對不對?跟我走吧。”

    “你說家坤不行?他有兩個孩子,你呢?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我要是跟著你還不得餓死。”

    整個上午,就在說笑打諢聲中過去了,等到她往迴走時已是中午時分,來到外麵,濛濛的細雨已經停了,天空露出了太陽。阿香一邊哼著歌曲,抱著兒子快步往家走去,陽光亮閃閃地照射在泥濘不堪路上。阿香此時的心情感覺好多了,暗忖整天就這麽玩也挺好的。

    進了家門,她的思緒又迴到了家坤和去上海的事上。令她沒有想到是在她出去玩的這段時間裏,不知公公婆婆和家坤談了些什麽。丈夫的態度來個180度大轉彎。

    午飯後,丈夫叫住了已收拾好碗筷準備往外走的她

    “阿香上哪去?別出去了,女孩想不想去上海了,下午在家收拾收拾東西。一天到晚就知道跑風。”阿香感到吃驚的說

    “早上你不是說不去嗎,現在怎麽又想開了?咱們打算什麽時間走?”

    “明天走,別廢話了,快收拾東西吧”家坤冷冷地說。聽了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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